美貌废物被迫登基后by谢沧浪

作者:谢沧浪  录入:09-23

德全脊背僵了,余光看见李昭漪掩在宽大袖子下的手紧紧掐着掌心,攥得骨节发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年轻漂亮的帝王看着窗外被夜色笼罩的、巨大的皇宫,迟迟没有说出后一句话。一直到窗外惊起一只乌鸦,嘶哑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
李昭漪攥着的掌心骤然松开。
“颜珩舟是不是要走了?”他轻轻地道。
德全怔住了。但是很快,他反应过来:“是的,陛下。应当是后日动身。”
李昭漪垂了眼:“召他进宫吧。”
“就说颜家主这两日就要动身回江南了,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孤想和他说说话。”
话音落下,德全身体一僵。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但是李昭漪已经收回了目光。
他轻声说:“去吧。”

传旨的小太监到颜府的时候,颜珩舟正在和常梓轩下棋。
都是斯文人,棋局剑拔弩张了,两人面上也是云淡风轻。小太监说完,颜珩舟刚好落下最后一子,常梓轩叹了口气,将黑子丢回了一旁的棋奁之中。
颜珩舟微诧:“陛下召我进宫议事?”
他顿了顿:“没有旁人?”
小太监只是传话的,自然不敢多说什么,躬身称是。
一旁的常梓轩若有所思。
他道:“咱们这位陛下,倒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颜珩舟:。
天子传召,耽误不得。
他没多说什么,站起身就准备走,常梓轩却叫住了他:“你等等。”
颜珩舟:“嗯?”
他的心情还挺放松的。
李昭漪虽说身份特殊,但性格、年纪和样貌都摆在那,要说颜珩舟心里有多少敬畏,他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实在不至于。
但常梓轩却道:“你给我注意点。”
“陛下脾气好,但性子挺倔。”他慢慢地道,“这两天他和云殷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我都不清楚,这次传召,多半还是因为里头的事。”
他叹了口气,“前段时间,我试探着劝过一句,陛下看着不怎么高兴……”
“总之。”他说,“你我身份特殊,掺和进这事没有好处只有坏处,有什么事,你别急着应,至少回来商量一下再决定。”
平日里怼归怼,关键时刻,颜珩舟到底是自己人。
颜珩舟了然。
他道:“没事,我知道分寸。”
“不过……”
他顿了顿:“可以问么?云殷他,对陛下到底是什么想法?”
这话出口,连常梓轩也忍不住,沉默了一瞬。
片刻后,常梓轩道:“还能有什么想法。”
“这话有问题啊。”颜珩舟道。
常梓轩没好气:“什么问题?我说你到底去不去宫里了,就非得现在聊这事?”
他这几日本就提心吊胆,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今日更是被这一次突然的传召打得心烦意乱。只想赶紧让颜珩舟滚。
但颜珩舟不仅不滚,还直接坐下了。
“咱们陛下宽仁,想必不差这一盏茶的时间。”他道,“说说呗,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他其实也是拿不准。
面圣的是他,总不能一无所知。
常梓轩拗不过他,只好道:“就你看到的那样呗。”
“阿殷他挺喜欢的吧,就挺认真的。”他说,“你也知道他那个性子,认定了一般不太可能改的。你见他对谁那么上心过。但是……”
他顿了顿,“陛下毕竟是陛下,跟臣子混在一起,终究,不像话。”
他挺理解云殷的。
以云殷的身份地位,喜欢上任何一个人,他基本都能得到。
唯独李昭漪。
他亲手养出来的小皇帝,他不可能不管不顾地任由自己的心意。所以,他理解云殷的纠结。
他只觉得难办,颜珩舟却道:“但是我看云殷的样子,也不太像能放下的样子啊。”
“按照规矩,登基第二年不就该选秀了么。”他道,“这都开春了,怎么礼部一点动作都没有?总不至于是礼部自作主张吧。他们有这个胆子?”
常梓轩一噎。
“话是这么说。”他道,“但这……”
云殷现在还时不时留宿澄明殿呢!
“话是这么说,就该这么办。”颜珩舟道,“既然只求一时,那其余的事就该按正常的步调走。不然,君威何在?”
他还不知道成烈王世子的事。
若是知晓,这句话的语气还会更笃定些。
可即便如此,常梓轩还是恼了。
他说:“那按你的意思,陛下一边和阿殷不清不楚,一边立后纳妃就是合理的了?”
颜珩舟道:“那就别和陛下不清不楚。”
常梓轩愣了。
“梓轩。”颜珩舟看着他,敛了笑意。
他顿了顿,“这话我原本不当讲,左右我已去了江南,京中的事和我无关。但你是我的至交,我还是得提醒你。”
“我知你和阿殷这几年都过得不容易。但是梓轩。”他缓缓地道,“凡事理应论心,不论亲。”
“有句话你说得是对的。”他道,“陛下和阿殷之间是私事,你我管不着。但单论这件事,阿殷就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不觉得当初会是陛下主动提出这样的关系。所以……
“若陛下不是陛下,又或者,若陛下是女子,你还觉得,阿殷这样做,是合适的么?”
常梓轩张了张口。
“我相信。”颜珩舟道,“阿殷他自己,都不会这么觉得。”
觉得,却还要这么做。
是情不自禁,也是一生难得的放纵。
踏破了那道禁忌,却不给任何的承诺,只是将人圈在身边。若李昭漪是个女子,但凡家里有宝贝的爹娘抑或是兄弟姐妹,都得抄了家伙跟人拼个你死我活。
李昭漪不是,他也没有疼他的人。
颜珩舟不知道的是,他曾经有。但即便是陆重,也没办法跟当朝的摄政王抗衡。他在宫中唯一的倚仗,只有云殷。
若是天生冷心冷清,倒也能无所顾忌。但谁都知道,云殷不是这样的人。
他喜欢李昭漪,怎么可能不在乎李昭漪的感受。
与其说颜珩舟是在为李昭漪打抱不平,不如说,他只是清楚地知道一件事,李昭漪如果难受,那云殷绝对也不会好受。
只是现在,李昭漪并未表露出不适,矛盾埋藏在很深的地下。
所以一切才能显得这么温和。
矛盾总有爆发的一天。
这天的最后,常梓轩还是妥协了。
他说:“……那你说,该怎么办。”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不是说阿殷这事做得妥当。”他觉得自己冤死了,“他还没跟陛下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劝过他,我说你悠着点。没用啊。”
他委屈死了,颜珩舟愣了下,脸色也缓和了。
“我不是怪你,只是提醒。”颜珩舟道,“有些事,我这个局外人可能看得更清楚些。你跟陛下无亲无故,自然会站在阿殷的立场上替他考虑问题。”
他顿了顿,“至于怎么办……”
“其实我觉得。”他道,“若是真心喜欢,那就直接告知对方。一直藏在心里,对方也不知道,对方心思敏感一点,会委屈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常梓轩在京中呆了许久,对李昭漪的性格再了解不过。
他意识到了颜珩舟说的可能真的是对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微妙。尤其是,他想起了李昭漪和云殷最近莫名其妙的冷战。
他终于有些着急了:“那我去劝劝阿殷?”
“行啊。”颜珩舟道,“注意措辞,别让他以为你要抢他相好的。”
饶是心情复杂,常梓轩也忍不住乐了。
过了一会儿,他道:“哎,你觉得这些事,阿殷能想通么?他怎么不着急啊。”
颜珩舟微顿。
片刻后,他说:“若是他能想通自己对陛下的心意,那么应当也能想明白这些。之所以迟迟不跟陛下坦白……”
他突然笑了笑。
“你刚刚说,阿殷喜欢陛下。”他道,“那你觉得,陛下对阿殷呢?”
常梓轩怔了怔。
“这还……”他有些犹豫而诚实地说,“真不知道。”
他是云殷的朋友,就像颜珩舟说的,看事情想事情,都是从云殷的角度看问题。坦白说,他是真没想过李昭漪会怎么想。
李昭漪……
他抽了抽嘴角:“我说真的,你换朝中任何一个人,就算我没怎么接触过,我都能说出他们大概的想法。但是陛下的想法,我是真说不出来。”
从这个角度,李昭漪是真适合当皇帝。
……什么叫圣心难测啊。
“所以啊。”颜珩舟慢悠悠地道,“你猜不出来,有些人也猜不出来。”
常梓轩不知道,顶多是少一个风月八卦。
云殷不知道……
“啧。”颜珩舟道,“怂。”
有些人怂,有些人却要直面。
到最后,颜珩舟还是把自己收拾齐整进了宫。
进宫的路上,他还在想和常梓轩的对话。
其实为云殷也不假,毕竟他跟云殷也算是旧友,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误入歧途。但私心也有,他的确很喜欢李昭漪,无关风月,也有欣赏。
聪慧之人在京中不少,但纯澈之人却难得。
入了世,却还能始终保有最纯净的部分,就更是罕有。
李昭漪是特别的。
或许连云殷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因为一个人而一次次地突破底线。但是在作为外人的颜珩舟看来,这并非什么很难理解的事。
当然……
这份特别,部分可能也是被精心养出来的。
他又在心里“啧”了一声。
转过长廊,便是澄明殿。颜珩舟不再多想,敛了神情踏进殿内。
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的殿门缓缓合上。
颜珩舟心中一顿。
殿内点了烛火,但没有全点着。
空气里寂静一片。
照例,臣子不可直视圣颜,颜珩舟只能看着眼前的地砖,屏气凝神。
他没等太久。
不多时,耳边就传来了脚步声。
与此同时,太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颜先生,请起吧。”
竟是给他赐了坐。
颜珩舟心中愈发讶异,他坐在座位上,抬起眼。刚好撞见年轻的帝王一身低调的常服自里间走出来。眉眼清丽,恬静美好。
和颜珩舟四目相接,他顿了顿,轻声说:
“先生好。”
……好乖。
颜珩舟掐了一把自己,自我提醒:
冷静,冷静。
这是兄弟他相好。
提醒完,他心里平静了不少。
他道:“陛下圣安。”
顿了顿,又解释,刚好在梓轩家下棋,换衣收拾耽搁了些时间,陛下见谅。”
背地里不正经归不正经,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颜珩舟是懂分寸的人。
只是他绷了起来,李昭漪却反而放松了。
他笑了笑:“先生今日怎么这么拘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的。”
颜珩舟:“……”
他敏锐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但是李昭漪已经站起了身。
他身量瘦弱,脊背却挺得很直。一双猫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颜珩舟。颜珩舟早已跟着站起身,他也看着李昭漪,掌心沁出细汗。
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先生。”李昭漪轻声开了口,“孤想请您帮一个忙。”
颜珩舟张口就想说什么,却被李昭漪打断:“先生不必急着答应。”
他看着颜珩舟,慢而平静地道:“这件事,于先生不仅无益,而且有害。先生不愿意,孤也完全能理解。孤今日来求先生,只是因为孤真的走投无路了。”
走投无路,一无所有。
他生若浮萍,在这偌大的宫中漂泊无依。
他以为他短暂地拥有过什么,而事实告诉他,他什么都不配拥有。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
京城,刑部。
云殷自刑堂向外走,一身的血腥。
他面无表情,垂眸想着刚刚的口供,心口却突然没来由地慌了一下。
他皱了眉,停住了脚步。
“主上?”一旁的木柯察言观色,开了口。
“没事。”云殷回过神,继续往前走,一边将口供递给他,“这个案子到这差不多了。之后的事交给刑部自己审,你让人盯着点,别再让别人动手脚。”
木柯接过去,应声“是”。
然后他轻声道:“主上,傍晚的时候,陛下召颜公子进宫了。”
云殷怔住了。
片刻后,他道:“我不是说过,不用再监视陛下的一举一动,也不用再在澄明殿放人。”
“是。”木柯赶紧道,“只是,这是陛下下的明旨,不是秘密召见。下面的人来报,属下就顺便跟您说一声。”
云殷沉默不语。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刑堂外面。
夜色深沉,看不出他面上的神情,只是下人问及去哪儿的时候,他迟迟没有说话。
就在木柯以为,今日又是直接回府的时候,云殷开了口:
“去宫里。”
马车换了个方向,朝着宫里驶去。
只是到了澄明殿,云殷却被拦在了宫门外。
老太监德全站在门口,样子低眉顺眼,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王爷,陛下已经睡了。王爷若有什么事,请明日再来吧。”
云殷神情微顿。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拦在澄明殿外。
德全不可能擅自做主,也就是说,这是李昭漪的意思。
李昭漪不想见他。
确实很晚了,他沉默了许久,也没有再坚持。
他轻声道:“知道了。”
“跟陛下说一声,明日西泠使者来访,臣要负责安顿,应当进不了宫。”他道,“后天,等送走了颜氏家主,臣就进宫来找陛下。请陛下届时……
“给臣留个门。”
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很轻。
他一贯是强势的,很少用这样的语气。
德全垂了眸,掩去脸上的神色,低声道:“老奴知道了,一定转告陛下。”
云殷又看了一眼一片漆黑的澄明殿,转过了身。
他没想到的是,这是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离李昭漪最近的一眼。
当夜,云殷回了云府,独自一人待在院子里,自斟自饮,喝了半宿的清酒。
第二日,云殷和礼部一起接待西泠使者。席间,西泠使者对燕朝表达了十足的敬重和仰慕,并且隐晦地提出,西泠王有意将公主送往燕朝和亲,被云殷当场婉言谢绝。
第三日,颜氏一行离开京城,云殷和常梓轩一起去送。没有太多的感怀。
临走,云殷道:“过段时日,记得。”
颜珩舟的脸色在某个瞬间变得有些奇怪,不过,只是一瞬。
很快,他举了杯,语气一如往常:
“知道。”
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颜氏一行离开,当天晚上,云殷进了宫。
临进宫,他特意买了李昭漪最喜欢的铺子里新出的糕点。
他想的很多。
想过去,想将来。
想李昭漪那天说的话,想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他害怕未知,害怕失去,害怕从李昭漪眼中看到厌恶和逃避。他做错了事,知道错了,却不知道怎么挽回。恐惧、思虑交织,万千思绪,抵不过想念。
他想念李昭漪。
他曾经是一个很畏惧失控的人。
李昭钰死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很难容忍在他控制范围之外的事物。也正是因此,他一度通过占有来确认存在,却因为害怕面对结果而选择把真实的想法缄口不言。
但是此时此刻,他想通了。
他不想和李昭漪维持“这样”的关系。
李昭漪喜欢他也好,不喜欢他也罢。他不舍得再让李昭漪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跟在他身边。李昭漪的所有答案,他都接受。
哪怕是拒绝。
他像是等待着铡刀落下尘埃落定的囚犯,踏入澄明殿的时候甚至呼吸都快了一瞬。
然后他发现,澄明殿内空无一人。
所有的用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只有云殷送给李昭漪的东西,连同那张李昭漪说要一直放在身边看着的小像,被整理在一起放在了书房的桌子上。
除此之外,澄明殿和一开始没什么两样。
整整一年,原来李昭漪都没给自己添置过什么东西。
什么也没带来,走的时候,也什么都没带走。

禁军统领李成急匆匆地出宫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跟他相熟的锦衣卫。
对方见到他像是见了救星,赶紧叫住他,压低了声音道:“你也是被急召进宫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成摆了摆手:“别说了。”
“这回是真的出大事了。”他苦笑。
他还要去通知和调度,说话言简意赅,“你也别着急,目前还没工夫分锅,只是现在锦衣卫和禁军应当都暂时由影卫接管了,叫你去应当就是让你清点人数。”
对方怔住了。
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李成已经匆匆而去。
他只好按着原定的路线进宫,一直到了澄明殿,他一眼便看见了殿外站满了的禁军。最里面,站着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
锦衣卫跟云殷没有太多交集。
燕朝设立初期,锦衣卫还是专为帝王服务的刺客组织。只是睿德帝一代,宦官当权,睿德帝又并不重视锦衣卫,以至于他们形同虚设。
李昭漪上位之后,云殷对锦衣卫进行了内部清洗。
之后,锦衣卫就只和禁军一起负责日常的巡逻和护卫,偶尔帮着查一查案。
距离他上一次见云殷已经过去了很久。
因着是急召,他不敢耽搁。径直上前:“锦衣卫副指挥使韩立羽,见过平南王。”
话音落下,他却没有听到声音。
少顷,一旁的人开了口,是他熟悉的,影卫木柯。
他道:“韩副指挥使,起来吧。现在有一件急事要你去办,你跟我过来。”
韩立羽跟着他到了一旁,就见他拿了一张画像出来。他说:“从现在开始,留一部分人负责日常的事务。其余所有人,你召集起来,需要找画像上的这个人。”
他顿了顿,“记住,这件事不能外传。如果找到了,不要伤害对方,立刻传讯京中。你负责的区域稍后会有人将区域图给你,这几日估计弟兄们都要辛苦些。等找到了人,王爷一定会有补偿。”
韩立羽应声,接过画像,却僵在了原地。
木柯冷厉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声音带着警告:“韩副指挥使?”
韩立羽一个激灵,立刻回过了神。
他说:“属下马上去办。”
他转身匆匆离开,木柯回到了原位。
他轻声道:“主上,都吩咐好了。”
“知道了。”云殷道。
他的声音平静得一如往常。
只有木柯知道,半个时辰前,整个澄明殿经历了怎样的狂风暴雨。
发现李昭漪消失的第一时间,云殷就找来了木柯。
他的话很简单:“去查京中所有官员和世家的动向,有今日出入宫中的,告诉我。”
彼时木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云殷让他出动所有影卫,这件事简直史上罕有。但他显然不能发表异议,发完命令,他甚至专门问了最后一个到的陆重。
对方平静地瞥了他一眼,说:“不知道。”
一盏茶之后,木柯知道了这句话的含金量。
李昭漪不见了。
一国之君在宫内无故消失,最大的可能就是被行刺。
彼时木柯起了一身冷汗,短暂地理解了云殷吩咐他做事的理由,但很快,他又发现了不对劲。
且不说,京中明明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主上。”他硬着头皮道,“陛下把东西都收拾了一遍,还专门放在了桌子上,应当,不会是行刺或者被掳走吧?”
木柯永远会记得,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云殷看向他的目光。
他甚至没敢直接说“陛下好像是自己要走的”。
可是李昭漪为什么要走?
木柯想不通。
当然,李昭漪可以产生这个念头的时机很多。
被云殷逼着即位还要处理奏折的时候,被云殷试探甚至打算杀了一了百了的时候,还有……呃,还有跟云殷上床的时候。最后一点木柯深有感触。
且不说是不是逼迫,他每每看李昭漪那什么之后苍白的脸蛋,都觉得他家主上真是个禽兽。
但是……
都过去这么久了。
他想不通,他怀疑他家主上也想不通。
要不然,为什么李昭漪是自己走的这件事明晃晃的证据摆在那里,云殷却仍然执着地觉得李昭漪是被人掳走的,硬生生地将京城权贵查了一圈,也还是不肯放弃。
京城一团乱,而与此同时的郊外。
疾驰的马车内,气氛却格外地安稳和平静。
“陛下真的什么话都没给云殷留?”
马车内,颜珩舟一边吃葡萄,一边饶有兴趣地开了口。
他的身侧,裹着大髦的人看上去像个圆滚滚的糯米团子,乍暖还寒的时节,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顺着窗户漏进来的冷风。
颜珩舟给他找了件大髦,他就仿佛定居在了里头。
他一直在发呆。
听到颜珩舟的话,他才回过了神。
他说:“没什么想说的。”
颜珩舟:。
好残忍,好冷漠。
他好喜欢。
他说:“你就不怕云殷一怒之下,把帮你的那个小太监,还有你那便宜师父都一刀切了?”
李昭漪能逃出来,多亏了他身旁那个叫春糯的小太监。
颜珩舟生平就没见过那么机灵的小鬼,不仅机灵,还忠心耿耿,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儿,毫不犹豫地就干了,虽说云殷一向不太喜欢迁怒旁人。
但,万一呢。
从这一点看,李昭漪的御人之术还是可以的。
他若有所思,李昭漪却在认真回答问题。他说:“应该不会。”
顿了顿,道:“他不是这样的人。而且,现在璋牧已经在京城里了。平日里的事情本来就主要是他在做,换一个皇帝,没那么麻烦。”
这才是李昭漪这么干脆地就走的原因。
之前他回来,是因为昌平把云殷逼到了绝境。
云殷一没有合适的,可以直接继位的继承人,二需要对昌平和他的同时离开做一个合理的解释。眼下的情况远没有那么危急,虽然麻烦了些,但他相信,云殷可以处理。
他自认答得很详细,也未提到他和云殷的关系。
但颜珩舟的回答却很奇怪。
他道:“陛下,您似乎低估了您在阿殷心里的分量。”
李昭漪抿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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