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死老公的都知道by宿星川/鱼无心

作者:宿星川/鱼无心  录入:09-24

明明,这里什么武器都没有。
他一点点转头,看向客厅中央的白唯。白唯站在原地,直直的,像是一幅画。
可白唯的脸色惨白。他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此刻却露出了仿佛漆黑的质感。
他像是一只鬼一样地站在那里,眼眸直勾勾的,却没有看着话筒——即使话筒里传来的,是他的生理学父亲薛镜宇的声音。
他看着卢森。

白唯走到卢森身边,一言不发地把电话挂掉。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往楼上走去,背影比任何一刻都要挺得直直的。
那一刻,卢森比过去任何时刻都要慌张。
他明明拥有可以洗掉白唯的记忆、改变白唯的回忆的能力。无论如何,改变认知对于他这样的异种来说从来不是什么难事。一个人类的袭击也绝不是什么值得让一只异种恐惧的事。
可这时的白唯的背影给他一种……他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的感觉。
他攀上高楼,却有如在他面前沉入地下。
他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他今天下午在你回家之前给我打的电话。在那之前我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甚至没有被邀请参加我们的婚礼,也从来没在我们的生活里出现过。”
“……”
“我不能认同这样的人是我的岳父。所以他和我说了一堆话,我全都没有听进去。这就是他在我挂掉电话后又立刻打回来的原因。”
“……”
“如果我刚才和他相谈甚欢,他根本不会又把电话打给我,还对我大吼。他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一句都没有信……”
“不是。”
“不是什么?”
白唯看向他。卢森的心脏被揪紧了,他看见那双眼在努力保持平静。
“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白唯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你说的,至少80%是事实。”
此刻白唯站在楼梯的顶端,卢森距离他只有三、四步的距离。卢森忽然意识到,这个高度差与他如今在楼梯上的位置,让他很适合被白唯推下去。白唯在那一刻似乎也确实决定这么做了——他把手放在了卢森的肩膀上。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做,他收回手,转身跑进了书房。
卢森觉得自己身体里拟态出来的器官碎裂了、至少有一个器官碎裂了。他真希望白唯刚才能一时激动,把他推下楼梯。这样他至少可以假装死在楼梯上一个小时,来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气氛。
他一直知道的,只要他死一次,白唯的心情就会变好一点。
拆门是卢森的特长。可他逡巡在书房之外,最终只敢偷偷地递进了一只眼睛。在购买这栋房子时,白唯说这栋房子太大了,对于普通人来说,至少要把旁边那半栋当成民宿租出去才没有那么可怕。
或许白唯已经忘记了,可他现在还记得这段话。
而且他今天第一次觉得这栋房子真的很大。房子里明明到处都是他和白唯的东西,墙上是照片,软木板上是明信片,展示柜里是模型。可这些东西大多是伪造的,只要没有白唯在,它们都一文不值。
而他,就像那些一文不值的东西一样,被抛弃在了白唯不在的空间里。
早知道他刚才应该假装自己摔下楼梯的。至少他也可以意外死在白唯面前,让白唯陷入短暂的疑惑,可能白唯就会高兴一点……卢森觉得自己真的很愚蠢。
他的眼睛在书房里游走,终于看见了坐在书桌前的白唯。白唯一动不动,没有在写字也没有在看书,好像就只是在发呆一样,眼睛看着窗台,看着空气里不存在的地方。
这让卢森觉得更难过了。就像他和这栋房子都是白唯不需要的一样。
那座窗台让他想起来自己从这里摔下去的回忆。如果这时他在窗台边就好了,至少这样,当他从窗台上摔下来时,白唯铁定会看着他的。
而不是在与不存在的幻影打架。
卢森坐在门板外,慢慢回忆谢镜宇和他说的事情。
在机场和他分开后,白唯去了南都。或许是因为,南都是这世上唯一一个除了他去过的城市之外,还和他有关联的城市了。从小到大,白唯的祖父禁止任何人在他的面前提起他的父亲,在他嘴里,那是个“带坏”他的“儿子”的东西。垃圾、狐狸精,那个体面的老人用任何恶毒的词汇形容他。
但总还是会有人,在白唯面前提起他父亲的身份。他父亲不是什么穷小子,相反,他同样是南都的一个家族的骄傲。当年在海军学院时,他也曾是和白雎不相上下的天之骄子、学院的学生会主席。
双方家族把两个孩子“捧”得如珠如宝,而后,他们就选择了私奔。
或许他们两人在当时的同学心中,也曾算是天作之合。骄傲阳光的谢镜宇,安静倔强又女扮男装的白雎。他们一起毁掉了自己的学业,辜负了家族的希望,想要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未来。
但最终,放不下自己的家族的支持的,却是谢镜宇。这种转变或许发生在任何一个让他意识到,他需要通过更多倍努力才能争取到与他人(在他看来身世不如自己之人)同等的奖励的瞬间。他的骄傲和他的恣意都是依托于他的家族才能成立,才能实现。
他能在海军学院做学生会主席,依托的不止是他个人的优秀,还有他整个家族的托举。
真正没有办法脱离他家族的光耀的人是他自己。他和白雎不一样,他始终享受着他的家族的荣光。
他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劝说白雎,劝她和自己一起回到南都。他会和他的家族下跪、认错,白雎则什么都不用做。在那之后他依旧会是家族的继承人,而白雎会是他的妻子、他的夫人,和他一起执掌这个家族。
“不会有人比你更好,更适合我。”他骄傲地、信誓旦旦地说。
可他万万没想到,白雎的每一次回答,都是拒绝。
“我过了很多年才明白,对于她而言,和我一起回去,意味着对她的家族的彻底背叛……她爱她的家族,不比我需要我的家族少。但我那时太年轻、太年轻气盛。我只以为她在撞南墙。后来我甚至耿耿于怀,认为她其实恨我,在故意折磨我。”
谢镜宇是这样说的。
总之,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他们用花瓶打破了彼此的脑袋。在两人的伤都好后,谢镜宇没办法抢走被白雎藏起来的白唯——他们毕竟是同一届的战术课的优秀学生。他一个人返回了南都,重新成为了家族的一份子。
他也通过家族的人打听到了白雎母子的生活。他听说他们一起回到了白家。或许这样正好。
他没有细问。或许是因为这总让他想到自己的失败,他对此耿耿于怀。他总觉得自己因此在面对白雎时输了很多,直到白雎也回到白家后,才是只“输了一点”。
就像他最初喜欢上她时,也是因为他以为自己在和一名叫“白雎”的男同学争夺第一。而后他愕然发现,“白雎”竟然是个安静的女孩。
白唯在南都生活与徘徊。没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任何人都可以从任何角度来理解他的行为。他只记得父亲的名字,对父亲家族的行业一无所知,连同父亲的脸的记忆也在淡化。
就在这时,他遇见了一场事故。
他签约的出版社换了领导。新的领导早就对传统印刷业的传统模式不满,打算通过新的方式、新官上任三把火来证明自己的权柄。那么白唯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他出身名门,长得这么俊秀,只要他愿意配合,上综艺、接代言、当网络红人的话……这该是多么大的一笔收入,对整个出版社也将带来巨大的收益。
而且,他还可以顺势推出明星作者这一概念,为日后的长远发展铺路。
白唯却对此油盐不进。他不喜欢抛头露面,自己也不缺钱,更讨厌变成别人的玩物的感觉。领导对他的清高恨得牙痒痒。
终于,在签订新合同时,领导找到了机会。
他在新合同里加入了一个很刁钻的条款,适用于一条很老旧的法律。白唯有让做律师的同学帮自己看过新合同,可同学没有看出里面的漏洞。
在领导的有心经营下,白唯即将面临数额巨大的罚款,甚至有身败名裂、承担法律责任的风险。这对于背叛了白家、从白家私奔出来的白唯来说,简直是不可接受的一件事。
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想努力靠自己解决。但他的竹马李愿却知晓了这件事。
在竹马李愿知晓这件事后,在南都追求他的富二代,李愿的朋友乔烨也知道了。
乔烨是个还挺仗义的人,而且还是白唯的明恋者。他于是竭尽全力地帮白唯找关系,想要为白唯避免这场灭顶之灾。很快,在他的四处奔走下,这一切都有了成果。
有一家发源自南都本地的、盘根错节许久的老牌出版集团忽然出面。他们的法律顾问和白唯主动联系,希望通过程序漏洞将白唯的合约转到他们的名下。
他们告诉白唯,他们这样做的原因是看重白唯的商业价值和未来的潜力。白唯不知道这样一家大集团为何忽然不遗余力地出来帮助他,但他心存感激。

就在这时,白唯收到了来自老牌出版集团的、参与一场私人聚会的邀请。
白唯原本以为这场聚会是为出版集团的几名新签约作者准备的,又或者,他至少会看见几名高层和编辑。然而当他到达那家酒店的会议室里时,他发现会议室里只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背对着他。白唯心中升起警戒。他很快就想到了譬如“潜规则”一类的词汇。
但事实比那更糟。中年男子回头,露出一张轮廓与白唯略有相似的脸。
“我是你的父亲。”他说。
原来没有什么对才华的欣赏,没有什么什么幸运儿的诞生。老牌出版集团帮助白唯唯一的理由只有一点:他是掌权人谢镜宇的孩子。
而且到目前为止,他是谢镜宇唯一的孩子。在得知白雎死讯后的第十年,谢镜宇和别的女人结了婚。他们孕育了一个小孩,就在两年前,那个小孩夭折了。就在一年前,谢镜宇离婚了。
白唯的地位于是变得很重要,更何况他还如此优秀——这是白唯在之后的一个月里发现的。
谢镜宇听说了白唯和人私奔的事情,也观察到这几个月里他身边没有陪伴的人在。他很轻易地戳穿了白唯关于卢森去出差的解释,说:“我知道你婚姻不幸。大多数的私奔的结局,都是如此。”
他的下一句话引燃了白唯的引线:“就像我和白雎,也是这样。我们总把现实看得太清。只是我没想到,多年后,我们的孩子也在重蹈覆辙。”
谢镜宇说,他只是想帮白唯。出版是谢家集团业务中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他知道白唯过去那家出版社的打算,也知道白唯不乐意成为什么明星作者。这很好,他也不希望这些事消耗白唯的精力。他接手白唯的合约,希望白唯在他的这份兴趣爱好上有相对宽松的环境……当然,他的最终目的,是希望白唯来谢家集团工作,接手他的位置。
乃至于改姓、认祖归宗。
白唯给出的最礼貌的回答,是把门摔到了谢镜宇的脸上。
一开始谢镜宇不以为意,毕竟年轻时的他也是如此骄傲。他创造了很多机会,让白唯了解谢家到底在做什么,让白唯知道他如果能上位,到底能得到多少好处,让白唯知道做一个大家族的舵手,有多么责任重大和光辉荣耀……反正白唯已经私奔出来喝白家决裂了。
可白唯油盐不进。最终,谢镜宇难以置信地说:“你怎么和白雎一样固执?这到底有什么不好?”
白唯说:“我没有兴趣。”
可谢镜宇看着他,最终以一种意味不明的严肃神情道:“你不要忘记,你的合约之前在X出版社的手里,现在是在我们的手里。前者后者,其实都是一样的。虽然合约比较宽松,但只要你继续写哪怕一个字,就是在为谢家赚钱。”
在谈判这方面,谢镜宇很懂得打蛇打七寸。
白唯的回答也很简单:“我可以一个字也不写。”
“那可是十年不是吗?一个人的二十年代至三十年代,最黄金的十年。”
白唯很想杀了谢镜宇,可一段模糊的记忆出现在他脑海里。似乎是他还很小的时候,白雎和谢镜宇一起带着他去水上乐园……他铁青着脸走出房间,谢镜宇在这时说:“白唯,我甚至不介意你把谢家当成你可以用来整合力量、继续向上爬的工具,但你要看清现实,不再做错误的事。”
“在你眼里,白雎和黑港城也是个错误吗?”白唯回头,直视谢镜宇,他的眼睛就像过剩的阳光下反光的泳池的水波。
在听见白雎的名字后谢镜宇有些动摇。但很快,他愤怒地说:“黑港城那样充满犯罪和肮脏的都市,能是什么好地方?如果当初我和白雎没去黑港城,事情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白唯愤怒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他闭门不出,除了出门买最基础的生活用品和食物时。他在公寓里住了一个多月,浑浑噩噩,强迫自己一个字也不写,一句话也不发表,直到再度被卢森发现。
他推开房门时发现卢森就在门外,敲了三遍门铃的人正是他死而复生的新婚丈夫。卢森的脸上还挂着那讨人厌的虚假微笑,他看了一眼白唯公寓的内部陈设:“亲爱的,这里现在是你的居所吗?”
“……”
“我找了你很久。在这期间,我也阅读了许多地理杂志,找到了几个风景宜人的、很适合定居的小镇。但显然,你现在改变了主意。”卢森亲切地微笑着,“居住在南都让你更加快乐吗?我们可以改变计划,考虑住在这里。”
白唯的手机震动着,是谢镜宇打来的电话。他看着卢森,有些哽咽,竟然在这只有他们二人的、本该剑拔弩张的场合说出了真心话。
“不,我一点也不快乐。”他说。
“那就好。”卢森握起他的手,“你可以先让我进去。我把要定居的小镇的名单也带上了。我们可以一起在名单上选一个你最喜欢的,继续完成我们半年前的目标。”
白唯的合同还卡在双方之间,这是谢镜宇故意的。可在那之后,他就和卢森坐飞机去了雪山镇,来继续他们的新婚目标。
他浑浑噩噩、神思不属,但这都无所谓。在过去,他需要和一个人一起离开青禾,在现在,他需要和一个人一起离开南都。他那时对卢森的情感,也不过如此。
卢森在书房门外等了很久。他回忆着谢镜宇说的那些话,回忆着谢镜宇对白唯浪费自己的才华的指责,回忆着谢镜宇对他放纵白唯的浪费的指责……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白唯,害怕白唯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甚至于,他的一只触手也伸了进去,藏在书桌下随时待命。
终于,白唯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卢森轻轻用触手拍打他的肩膀,好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白唯在醒来后起身走出书房。很快,他看见门口蹲着一大坨东西。卢森就蹲在那里,像是被抛弃了一个晚上的大狗,眼巴巴地看着他。
“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白唯的脑袋里很幽默地闪过这句话。
卢森:“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家里的电话的,我也没和他联系过……”
“他大概是从镇政府的档案里找到的我的联系方式,又或者是通过邮局、通过李愿之前的信……这都无所谓,他总有机会拿到的。”白唯说。
“那这不是我的错……”卢森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嗯。不是你的错。”白唯面无表情地去洗漱。他此刻不是很想看见卢森。
他唯独不想让卢森看见自己变得脆弱、变得低人一等的受打击的模样。
明明卢森也不是绅士,他也不是什么完美的名门少爷。卢森是伪造过去的怪物,他是拥有黑历史的“私奔之子”。可在过去,他还是可以用自己努力争取得到的东西来比卢森高一头。
可现在,他事业失败的秘密也被卢森知道了。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事业的失败就是全部的失败,这和你过去取得了哪些成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书桌上睡一晚上果然对美貌有影响。白唯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苍白憔悴,眼下一片青黑。
在他下楼餐时,看见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白唯本来想悄悄地从后门出去,但已经被卢森发现了身形。
“亲爱的,你要吃早饭吗?”卢森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此刻仓皇而逃是不是更没面子……而且卢森已经邀请他了。白唯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回桌子上。
桌上有两个煎蛋,卢森手里还拿着一枚剥好的水煮蛋。他把水煮蛋递给白唯:“你用这个揉揉眼睛,可以消肿。”
面对卢森白唯也懒得说什么“我眼睛没肿”之类逞强的话。他只是怀疑地盯着鸡蛋:“这个有用吗?”
“肯定有用。”卢森自信满满地说。
毕竟这又不是鸡蛋,而是他的一枚断触手,只是拟态成了鸡蛋的模样。事实上他手里握着的这枚触手上沾满了用来增强皮肤活性的液体。
白唯:……
不知道为什么,这枚鸡蛋给他一种不祥的感觉。白唯接过它就把它放在另一个盘子的边上……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手指的触感也怪怪的。
他怀疑地看了卢森一眼,卢森诚挚地看着他。
“好吧,亲爱的,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去上班。”白唯说。今天早上他确实有课,这是他从书房里出来的理由。
无论心情如何,他都会假装成一个正常人,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可你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卢森说。
卢森怎么知道他只睡了四个小时的?
“没事。”白唯道。
他们昨天才吵过一架,今天却还因为要一起吃早饭而在餐桌上维持着虚假的和平。终于,卢森问了打破气氛的第一个话题:“亲爱的,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白唯低着头吃煎蛋。
“你是更想在雪山镇做美术老师,还是更想继续做一名作家?”
“……我没考虑过这些。”白唯不得不说。
“你应该考虑过的。在唐霖拍短剧时,你说你忍无可忍,给他改了一些剧本,写东西的时候你明明特别高兴。”卢森道,“而且我在你的书桌上也看到了很多稿子。它们只是被写了一个开头,然后你就把它们强行断掉放下了、扔在了旁边。”
白唯猛地抬头:“你进我书房了?”

卢森:“呃,以前给书房搞装修的时候,我不是进去过么?”
“不对,不是那时候。在前天之前,我把稿子都放在上锁的抽屉里,你根本没有机会在桌面上看见它们。”白唯说,“我出门时都会锁上书房门,你是怎么进去的?为什么要进去?”
这下完蛋了。
“好吧,我在你睡着时进去看了一眼。”卢森只能说。
真的只是看了一眼,他的其他眼睛都留在书房外面,只有一只眼睛从门缝里进去了。
白唯:“你偷偷复刻了我书房的钥匙?!”
“不、不,绝对没有!”眼见着事情往刑事方向发展,卢森连忙举起双手,“我是从窗户进去的!你不是开着窗子睡觉么?”
白唯的表情变得更加震惊和不可置信了:“你竟然顺着墙壁,像一个小偷一样爬进来翻我的东西?你怎么能做出这样像小偷一样的表现,只是为了偷窥我在书房里做什么?”
白唯的表情显示着他已经全身发麻。这对于他来说实在可怕。当他坐在窗前,发着呆,想着心事时,他永远不知道卢森正趴在窗台外面的哪个位置,在时刻窥视着他。
卢森已经看到了他的病历表——这可以归咎于白唯自己的不小心。卢森接到了他父亲的电话,知道了他在事业上的失败——谁让那时家里只有卢森在,而他刚好在上班。可卢森在他一个人静静的时候,也能爬上窗户,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到底想要知道多少他狼狈的时刻!
而且在那之后,卢森还一再地对他的生活进行安排和干涉。他和校长吃饭,以他丈夫的身份和谢镜宇谈话。就像他能拿到卢森的死亡保险金一样,卢森也能控制他的一切。
在现在,在未来,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会被卢森知道。而他直到现在,除了卢森身份造假之外……对卢森的过去还一无所知!
“……我只是担心你。”在说了一大串话后,卢森想要握着白唯的手,和他诚挚地谈一谈。
可白唯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了。
此刻的他彻底拒绝沟通,别着脸,一言不发。卢森说:“我想你应该是想做一名作家的……比起做一个美术老师。”
邻居太太就在这时候敲门了:“卢森?白唯?我刚从你们家门口路过,想着进来聊会儿闲天。你们在吵架吗?”
白唯立刻甩开了卢森的手站起来。在邀请邻居太太进来的同时,他说:“没有,我马上要去上班了。”
“哦。”看出白唯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邻居太太想了想,又嘱咐了些卢森的好话,“白唯宝贝,前些天你来我家吃饭时很喜欢我家的菜汤。卢森第二天就过来,把菜谱学了回去。他或许有些粗枝大叶,可他真的很爱你啊。”
“卢森,你也是。你腿受伤时白唯一直在照顾你,你不要让他伤心好吗?”
爱你,爱你,爱你……全世界都觉得,卢森很爱他。
白唯开车去学校。他在下班回家后又接到一通谢镜宇的电话,是白唯在网络上的走红又让他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了这个和他断绝联系许久的儿子的身上。
白唯在网上大红特红,这是白唯没想到那中学生的网剧能做到的。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新兴的白尔莫斯,赞扬他的容貌或是知识量,想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憧憬他真实居住于的静谧的小镇风土。与此同时,曾经拉踩白唯,以贴近当代青年闻名的那名短剧博主段籍则在因为过度玩梗,当面一套背面对粉丝翻白眼,工作室账目不透明和剧本低俗抄袭陷入舆论漩涡。
谁又能想到,如今这名爆红网络的白尔莫斯,和一年前他们在吹捧段籍时用来拉踩的杀“伤仲永”会是同一个人呢。
但这都是小镇之外发生的事情。在小镇之内,白唯犹豫了又犹豫,最终也只能接受,他的祖父的确没有打电话过来找他。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在网上看到白唯的声名,或许是因为白唯确实已经被他彻底放弃了吧。
与此同时,他和卢森陷入了长达一个半月的冷战里。他不和卢森说一句话,饭分开吃,回家后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在书房里搭了小床睡觉,睡觉时也锁上窗。他对卢森的一切示好视而不见。只要不领情,就不需要回报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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