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而来的公主by其颜灼灼

作者:其颜灼灼  录入:09-24

公主明显感觉到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意,也不知道是冲谁,明明是这么好的日子,大家都为了他齐聚一堂,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不高兴?
今天的确有许多生面孔,公主第一次坐在这种最为中心的位置,也不觉得局促,反而很新鲜。
小王爷时不时侧过头来和他小声说话,他都是点点头。
公主觉得小王爷对他有些过分紧张了,虽然他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注视过,但是这里又不全是生面孔,有什么好担心的。
赫连青的这些举动在公主眼里都是很日常的,落在别人眼里却不是这样。
很快就有人要拿他们调侃几句,说他们真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
公主听到这种话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小王爷倒是乐在其中,像结了冰的表情终于好看了一些。
这些人坐在一起就要喝酒说话,时不时掺杂着一些公主听不懂的乌北话。
出发前桐芜还叮嘱了他,告诉他今天坐的位置不同往常,不要只顾着自己吃,要履行一下妻子的职责,也关心一下今天的主角、自己的丈夫。
桐芜此时就站在他身后,看着公主殿下把她的话抛在脑后,慢悠悠地吃杏仁酪。
桐芜轻轻在后面咳了一声,想示意公主也和自己的夫君贴近一点,但是公主迟缓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思考了好半天,小心翼翼地捏了一块杏仁酪要递给她。
但是立刻被拒绝了。
公主不解地看了看她,片刻后就明白过来——现在人太多了,桐芜不太方便在这里吃,还是给她留一份回去再吃吧。
他的小动作被小王爷尽收眼底,赫连青忍不住弯了弯眼睛,从他身后揽住他的腰,靠近了些,低声说:“这么好吃吗?”
公主手里拿着一块新的,刚咬了一口,听他这么问,下意识把手里的递过去,想让他咬一口。
小王爷的眼睛却在盯着他嘴唇上沾上的一些糖霜,说:“我尝尝。”
公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在嘴唇上亲了一下,座下起哄声一片,后知后觉的公主顿时脸上一红,有些手足无措地把杏仁酪收了回来。
赫连青怎么总喜欢搞这种事情!
公主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能显得太慌乱,但是颤颤巍巍地拿错了酒杯,慌乱间把小王爷杯中的马奶酒一饮而尽。
酸苦辛辣的味道一下冲到头顶,公主的脸更红了。
薄奚聆此时此刻有点生气,带着对赫连青的埋怨恶狠狠地吃掉了手里的杏仁酪。
酒量不佳的公主在误饮马奶酒后提前离场,小王爷也发现自己刚刚的行为让他有点生气,就顺势让他离开这个容易让公主脸红的场合。
虽然公主觉得很尴尬,但是小王爷乐在其中。
事实上,赫连青根本就不想让自己的妻子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更何况这些人里还坐着明着向他表达过不轨想法的狂徒。
但是乌北人做事不能小家子气,更何况人人都把他当作乌北王的最佳继承者,如果他连自己的妻子都小气地藏在家里,不仅让人看不起他,更是对公主的不公平。
今天的宴会,公主必须出现。人人都将他赫连青视为乌北王的最佳继承人,未来若成真,他的妻子也有号令下属的权力,他不能让众人失去对公主的敬畏之心。
但是小王爷心气仍然不顺,转眼间却见那个不受他待见的狂徒消失在了坐席中。
赫连青顿时紧张起来,问道:“鲜于图呢?”
侍从说:“刚刚说酒喝多了,要出去吹吹风。”
赫连青立刻坐不住了,打了声招呼,也要出去“吹吹风”。
鲜于图与乌北王是拜把子好兄弟,乌北王将西边的一片草场交给了他,他在乌北的地位仅次于乌北王。
但是这几年他养肥了战马,磨利了长刀,越发肆无忌惮。
今日他会回来,并不是为了给小王爷过生辰。鲜于图是个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当然是听说赫连青娶了有美人国土之称的河越的公主,就迫不及待地有一睹芳容。
他今日一早与赫连青闲谈,说他是做叔叔的,按辈分来说自己年长,但是按地位来说,小王爷必然在他鲜于图之上。
地位论说完,竟然大言不惭,说哪天小王爷腻了这位公主,就把公主送给自己,也不算失了尊卑之序。
这些话还是当着乌北王的面说的,赫连青当场就要发作,父亲叫了他一声,说鲜于图一早就喝醉了,让他回去歇息,这件事就轻飘飘揭过去了。
因此赫连青一整晚都让人盯着鲜于图,此时公主离席,他也离席,赫连青自然警铃大作。
公主酒醉是真,想赶紧离席也是真。
他晃晃悠悠地回到帐中,就坐不稳地躺在了榻上。
桐芜给他倒了杯茶,说:“让人熬醒酒汤去了,先喝一点。”
公主一醉酒就困,摆摆手不要喝,被劝了两次,就用袖子把脸遮住了。
桐芜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说:“以后免不得还要参加这种宴席,小王爷又是个喜欢在人前显摆的性格,你要习惯一下。”
公主敷衍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反正好像是要睡着了。
桐芜叹了口气,见他突然坐起来,被他吓了一跳,惊恐道:“怎么了?还出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状况?”
薄奚聆把右手伸出去——他手里还捏着用布包装起来的杏仁酪。
桐芜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没有伸手去接。
薄奚聆有点奇怪,打开看了看,说:“没有压坏,好好的呢。”
桐芜赶紧接过来,有些热泪盈眶——她的这位公主虽然有点不聪明,还总是觉得自己非常聪明。但是有许多可爱之处,为他费点力气也值当了。
公主不知道她腹诽了自己什么,困倦地倒了回去,眼睛都闭上了,又说:“赫连青真的有点可恶,今天不理他了。”
桐芜的热泪倒流回眼眶,蹲在公主身边像个兢兢业业的苦情太监,劝道:“别呀……”
她的劝告还没有出口,就听见帐外吵吵嚷嚷,突然瞧见有个陌生男子闯了进来。
桐芜立刻站起身,认出来他就是乌北王的结拜兄弟鲜于图。
此人恶名无人不知,况且小王爷还特意叮嘱过,桐芜印象很深。
此时见他出现在公主帐,桐芜立刻有些慌张,挡在半睡半醒的公主面前,说:“小王爷不在这里,应该还在宴席上,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鲜于图不管不顾地走上前来,一身酒气,颇不客气道:“我当然知道自己要找谁——今天匆匆一见,还没有单独和公主说说话,特意过来拜见一下。”
公主被熏人的酒气呛醒,有些不满,小王爷从来不会一身酒气来找他,这人长得像个棕熊,还这么没有礼貌。
这么一对比,公主短暂地原谅了赫连青显摆的行为。
没有命令,守护在帐外的侍从不敢随意进入公主帐,眼下这么一个心怀不轨的外人都闯了进来,桐芜立刻呼喊了一声,等候多时的侍从立刻冲进来,仍然保持礼节,劝告鲜于图离开。
两边还没来得及动手,小王爷就赶到了。
桐芜见他回来,立刻说:“我们公主醉了酒有些困倦,刚睡下他就闯了进来,还出言不逊,还好小王爷这么快就回来了。”
赫连青嗯了声,快步走到床边,将还未完全清醒的公主揽在怀里,说:“吓到你了吗?”
公主顺势靠在他怀里,微微摇了摇头。
赫连青既然回来了,鲜于图再留下去,恐怕这位小王爷真的要对自己动手,于是他打了个哈哈,说喝醉酒迷了路,惊扰公主了。
他的居心众人都看得明明白白,赫连青更是尤为愤怒,好半天没有说话。
赫连青摸了一下公主的长发,慢慢地说:“他敢明目张胆地冲过来言语冒犯,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他还藏了一句话没有说——鲜于图也没有把公主看做小王爷真正的妻子,他像乌北的许多人一样,将公主视为一件可以随意转让的礼物。
赫连青不知道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笑了笑,说:“明天有热闹看,带你去骑马。”
公主很喜欢骑马,立刻点了点头。
赫连青说:“也替你出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没更是因为在看比赛……(鞠躬

次日小王爷以为鲜于图接风洗尘的名头,召集众人来到猎场一同狩猎。
这次的召集也不奇怪,乌北人热爱狩猎,有一点高兴的事情都要猎上一场,也没什么奇怪。
鲜于图心中有过疑虑,毕竟他在小王爷寿辰当天得罪了他,他竟然还好心为自己接风洗尘,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赫连青和他父亲相比,行事作风不如他父亲那样六亲不认,但心气极高,不可能容忍旁人这样冒犯自己。
但是就自负这一点来说,还是鲜于图更胜一筹。
他转念一想,乌北王确实偏爱赫连青,但自己是乌北王过命的兄弟,大概是乌北王不想看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兄弟闹不愉快,借此机会让他们冰释前嫌。
到了猎场上一看,的确来了不少人,赫连家的几个兄弟都在,鲜于图更加肆无忌惮,想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赫连青还敢翻天不成。
他心中这样想,却迟迟不见赫连青出现,顿觉不爽,赫连青一介小辈,竟然比长辈来得还晚。
他的不快还没有完全发散,就听见侍从通报,说小王爷来了。
小王爷不仅来了,那个河越公主也来了。
猎场上的声息霎时消散,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这对新婚燕尔的夫妻身上。
乌北骑服干净利落,这位公主生得面若桃花,河越的轻纱薄裙穿在公主身上应该更为合适,而今日换了服饰,更觉清丽脱俗,别有风味。
鲜于图的眼睛都看直了,心中疑窦陡生——看赫连青的态度,应该很不愿意自己的妻子被人过分关注,今天是发什么疯,还把人带到猎场上来。
在乌北,女人骑马狩猎也很常见,但是这个和亲公主是什么身份,他 不过是河越小国的求和礼。赫连青是不是昏了头,这样的场合也能带着他出现。
当然这种意外和疑惑只有那些从远处赶回贺寿的其他部族才会产生,而这里的众人早就习惯了。
乌北人人都有最合心意的坐骑,赫连青的卓塔是他最宝贝的马,而这个公主嫁过来没两天,小王爷竟然带着他同乘了。
往后种种也不必多说,小王爷的心意已经足够赤裸。
在场望去乌泱泱的人头,人人都揣着不一样的心思,公主却已经摸到了小王爷心爱的战马,忙着和这匹俊美的红马套近乎。
小王爷笑着看了他一会儿,说:“卓塔脾气不是很好,但是还挺喜欢你的。”
听到这种话公主很高兴,兴高采烈地顺了顺卓塔的鬃毛。
身旁的侍从非常有眼力见,立刻上前拍马屁,“小王爷的卓塔是有灵性的神马,当然是主人喜欢谁,它就喜欢谁。”
赫连青笑了一声,让他滚蛋。
他侧过头想看看公主的反应,然而这对有些奇怪的主仆又在进行奇怪的互动了。
桐芜按住了公主的手,表情肃穆,说:“公主,我觉得马不能吃烤奶皮。”
公主表达不赞同,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吃。
桐芜按住他的另一只手,说:“果脯更不能吃了!”
赫连青走上前来,笑说:“会有人喂它的,不要操心了。”
这位公主殿下的心思实在是太过单纯,表达喜欢就是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出去。
他的脑中浮现出单纯二字时,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近日河越有了些新的动向,似乎在厉兵秣马。河越这样的弱国,总不至于向谁发动战争,除非有人里应外合……
小王爷听到这席话时就要发作,话里话外的指向实在太明显。
他又看了一眼正在抚摸红马的妻子,觉得说出这些话的人实在是居心叵测,他的妻子从来都没有关心过这些事情,怎么无缘无故就招来了这样的猜疑。
但同为游牧部族,今日河越臣服,明日不愿朝贡,也都是极有可能的。
若真到了那一天,公主的身份就会成为一个极大的隐患,更别提如果两国再次交战,公主无论有没有做过那些事情,都会成为向敌国宣战的牺牲品。
赫连青有些头皮发麻,只能多加关注河越动向,希望那一天不要来临。
他发了会儿呆,侍从提醒他可以开始了,他才回过神来,走上前握住了公主的手,说:“今天有好戏要给你看,改日再让你自己骑马。”
小王爷一声令下,数十匹快马消失在广袤的猎场中,只能听见铁箭与马蹄的声响。
赫连青所说的好戏不急在一时,今日他也不是真的来狩猎的。
两人同骑一匹快马,在广阔的原野上放肆驰骋,公主的长发随风飘动,弄得人有点痒。
贝纳草原的西边有一片湖泊,明净如翡翠。
他们在湖边停下了脚步,卓塔自己悠闲踱步,他们就沿着湖水缓缓而行。
河越也有湖水,却没有如此广阔明净的湖水,薄奚聆向湖水的浅处试探着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赫连青,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那应该就是安全的。
在这广阔的草原间,竟然镶嵌着这么一块天然翡翠。
赫连青看他弯下腰用手去拨弄,也没有说话,却突然见他身子一歪,好像要栽进去。赫连青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拉住他的手臂。
然而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被人迎面泼了一捧水。
赫连青愣了一下,看见罪魁祸首已经提起衣摆开始逃跑了,才反应过来。
湖边怪石嶙峋,不太好走,这位公主对自己的身份也有清晰的认知,平常也不会要求到远一点的地方乱走,因此很快就被陌生的怪石绊倒了,半边身子栽进了湖水中。
赫连青去伸手拉他,正想问他受伤没有,却被他用力一拽,两个人一起栽进了湖水中。
小王爷这会儿也没来得及思考,只想着赶紧把他捞出来,看见他得逞的笑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位公主想着反正自己都湿了,不如把他也拉下来。
两个人湿漉漉的,湖水清凉,头顶的烈日火热,竟然滋生出些不一般的情绪出来。
相处日久,公主看见自己夫君的眼神落在自己嘴唇上就知道他想干什么,顿时又想起这位小王爷次次亲人像咬人,立刻侧过身打算先行逃跑。
但是小王爷已经抓住了他,看他要躲,也不像最初那样东想西想生一通气,反而看出来他为什么要躲。
赫连青的手臂已经缠上了他的腰,两个人湿漉漉的额发相触,鼻尖已经抵上鼻尖。
“这次真的不咬你。”
看起来这样的保证做了很多次,但是鲜少做到,所以公主做出了十分不信的表情。
赫连青还笑,说:“你故意把我拽下来,我们湿成这个样子回去,你猜他们会怎么说我们?”
公主殿下不解,这么热的八月,玩水都不行吗?
“而且我什么猎物也没有打到,他们肯定会说,我们躲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
这句话公主品味了一下,突然品出了味道,顿时脸上一红,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冤枉了,不就是湿了衣服,到底和那档子事有什么关系?
他突然又设想了一下小王爷如果真的和自己坦诚相待,不知道是什么表情……顿时浑身上下又添了几分寒意。
赫连青看见他的脸色变了几变,以为他是不想别人说三道四,安抚似的亲了他一下,说:“不过嘛,如果我不让他们乱说,他们不敢乱说的。”
公主不是很相信,嘴巴长在别人身上,那些人最多不当着他们的面乱说罢了。
想到这里,公主叹了口气,觉得桐芜说错人了,明明是小王爷更笨一点。
赫连青不管他还在胡思乱想什么,嘴唇已经贴了上来。
接吻这件事公主已经非常熟练了,立刻抱住了他的脖颈,松开牙齿让他的舌尖钻进来——自己如果不主动一点,赫连青就要较劲似的,又啃又咬的,像狗一样。
他们回到猎场时众人几乎到齐了,但是这两位迟迟不现身,于是两人浑身湿透空手而归之事立刻传得人尽皆知。
这次公主的想法是正确的,当着面不敢说,私下里可什么都敢说。
然而小王爷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们越是传得神乎其神,越是合他的心意。
返回的这两人明显换了一身衣服,而且这位公主脖子上的痕迹实在是太显眼,不想看都不行。
公主知道遮不住了,谁知道赫连青怎么这么讨厌,明明只是亲了一下,每次都要在他的脖子上咬上两口,简直故意的不能再故意了。
赫连青环顾一圈,说:“看起来还有人没回来,打算争今天的头筹了?”
侍从说鲜于图发现了一只豹子,还在追逐。
赫连青笑了笑,说:“那可不常见,一起去看看吧。”
他们赶到时,鲜于图的前方果然有一只成年豹,鲜于图突然策马追赶,向那只豹子举起了弓箭。
此时赫连青也抽出一只箭,拉弓射箭似乎只在一瞬之间,然而倒地的并不是豹子,而是鲜于图。
铁箭自战马的左耳穿过右耳,战马发出刺耳的嘶鸣,前腿一跪,将鲜于图摔了老远。
猎场上一片寂静,众人一时不知道该将目光放在哪里。
没有人说话,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匹马因何而死。
赫连青笑了一下,亲吻了一下公主的额头,掉转马头离开了猎场。

明明是小王爷的寿辰,怎么还有礼物送给他?
桐芜已经清点了一上午的礼品单,发现还有不少宝贝,方便变卖的归为一类,适合摆着观赏的归为一类。
薄奚聆看着被堆满的公主帐,有点发晕,说:“都送给我了?他们送给赫连青什么?”
桐芜头也不抬地说:“这些东西肯定是提前准备好的,送给小王爷的当然是刚来就送去了,至于这些……”
她转过头看那位自顾自摆弄珊瑚手串的公主,说:“当然是看小王爷的态度,斟酌后再送来的。”
公主殿下叹了口气,说:“他们天天猜来猜去的,也不嫌累,讨好我有什么用吗。”
“当然有用啊,”桐芜停下记录的手,说,“草场的掌控权基本都在小王爷手上,哄得小王爷高兴了,说不定来年能多分一块草场,少一点上贡。这些人算得可清楚了,不然还能成为乌北不得了的人物吗?”
桐芜挑出一条珊瑚翡翠挂坠项链,拿过来给他看,说:“这个和你手上的珊瑚手串配在一起太合适了,你看。”
薄奚聆接过来看了一眼,把珊瑚手串也一并递给她,说:“是挺登对的,送给你。”
桐芜愣了一下,说:“送给我干什么,好好留着,等到能离开乌北的时候,身上也要有些依傍。”
薄奚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可是我觉得你戴会很好看,那么多金银珠宝,还差它们吗?”
这位公主殿下大概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但是桐芜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真的能活着离开乌北,每每提到那些事情,他总是把自己从计划中摘除。
他只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做。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在泡沫般美好的虚幻中等待真正属于他的现实。
那些人说等待时机成熟,薄奚聆刚来到这里时总觉得时间紧迫,要在有限的生命里做许多事情,可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做成,却在想,万一时机永远都不成熟呢。
本来薄奚聆觉得自己一直不说话迟早会招来小王爷的猜疑,但是相处日久,小王爷似乎习惯了。
不仅习惯了,只看他的眼神都能明白他的意思,语言似乎都变得多余了。
因此两人相处时,旁人总能看到一些奇异的景象——
小王爷经常提出问题,比如某个地方要不要去,某样东西还要不要吃,人们大多都听不见这位公主做出回应,小王爷却好像已经完全明白,要么立刻就去,要么让人把这个东西拿走。
其实等待别人宣布自己的死亡时间是一件非常恐怖且煎熬的事情,但自从来到这里,短短的几个月间,薄奚聆却总是忘记之前的事情,他有些沉溺于这样的幻梦中,有点分不清自己是谁。
也是在这样的两相挣扎中,薄奚聆明白了那些人选自己来的原因。他不是真正的公主,也不能真正成为小王爷的妻子,向前一步是深渊,向后一步也是深渊。
他只能接受,不能抗争。
转眼夏去秋来,九月中旬是附属部族前来朝贡的日子。
乌北的强大,在侍从念朝贡名单时就可窥见一二。
游牧部族本就分散,附属部族数量繁多,因此每年都有固定的朝贡时间,省得撞在一起,不好安排使者接待。
他们在吃早饭时,侍从就来通报明日要接见的部族。
赫连青发现每次说到这件事情,公主的情绪就会有些低落,连胃口都变差了。
他想着,也许是想起了自己的故国,有些思乡情切,便打发侍从下去,等他吃过饭再说。
侍从应了声,还是补充道:“别的部族都不重要,但是南浑五日后朝见,是不是还和往年一样来办?”
南浑不像河越等弱小之国,它也不是乌北的附属国,而是联盟的兄弟部族。
赫连青觉得这件事要和父王商议一下,毕竟表面上联盟,实际上包藏祸心的事情他们也见的不少。之所以联盟,也是为了不要两败俱伤。
他还未张口,却听见啪的一声响,公主手里的白瓷勺子摔碎了。
公主自己似乎也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手还维持着拿勺子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赫连青看了一下他的手,先将扰乱早饭的侍从赶下去,才说:“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往日十分机警的桐芜也反应了好半天,才招呼人过来收拾碎片,上前道:“昨晚夜风大,出去走了走,可能是受了点风寒,今天起来就说有点头痛,我扶公主去休息一下。”
大部分时间赫连青都是很忙碌的,听桐芜这么说也就没有起疑心,还叫了郎中在帐外候着,就去见他父王去了。
赫连家的几个兄弟换着人去接见朝贡小国,乌北王并不总是出面。
但是南浑要派使臣前来,乌北就要当作大事去办,宴会自然少不了,公主作为小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当然也要随同出席。
乌北一爱狩猎,二爱宴会,薄奚聆来到这里数月,已经非常习惯了。
可是这次他却十分抗拒,卧在榻上不肯随赫连青同去。
赫连青有些担忧,见他这几天连最喜欢的烤奶干都不吃了,还总是夜半惊醒,有些担心是不是上次的风寒还没有好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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