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餐馆开门没多久，客人比较少，不用排队等待，到门口便有人接待，给安排了靠窗位置。
黑麦进不来，艾利卡准备好食物，将它安置在餐馆前面的小花园。
“平时过来，等半天都不一定有靠窗位置，今天赚到了。”黑暗笼罩变现得和一个熟客似的。
“这里特色是橄榄酱面包，还有橄榄酒，你能喝酒吗？”圣光普照打开菜谱指出餐馆的特色菜品给艾利卡看。
“不能，面包就好。”大早上，艾利卡不是很有食欲。
圣光普照拿回菜谱，翻到酒水下一页，瞧见热牛奶，瞄艾利卡一眼，默默加上一杯。
等菜送上来，店员非常自然地将两杯酒放到两位玩家面前，牛奶则给他认为最合适的那位。
艾利卡端起来喝一口，感知到玩家自以为隐蔽的视线，并未过多理会。
异世界的人和本世界的一些年纪大的人，似乎热衷于给他们认为属于年幼者点些果汁牛奶之类的东西。
虽然他挺喜欢，但心里总有点怪怪的。
用餐结束，结完账正打算离开，新进来的客人注意到他们，过来打招呼。
“黑暗？还有圣光，你们在这啊？”新来的也是玩家，圣光普照的熟人，“红盒子联系不上你们，打听你们的位置在加罗那，准备启程往那边走，现在去城门应该能拦下她们。”
“红姐到了？”黑暗笼罩有些惊讶，按红盒子出发时间计算，正常还要好几天才能到。
“三言两语说不清，建议你去论坛看。”新来的玩家心说难怪红盒子联系不上两人，感情最近没登论坛，不然不会连最近的大新闻都不知道。
黑暗笼罩靠向亲友，秒下线。
圣光普照一时不察，差点没摔倒，亏得艾利卡站旁边，帮忙扶一下。
“我吃东西去了，回见。”玩家走过他们身边，到店里坐下。
黑暗笼罩下线没多久便再次上线，睁开眼睛第一句话，“龙来了。”
“不对，应该说龙出现了。”黑暗笼罩重新组织语言，给其他两位简要说明论坛看到的信息。
从加罗那返回圣尔马罗这段时间，两片大陆之间的蓝海出现巨型风暴，船只全部没有幸免，众人绝望之时，一头黑色的巨龙划开天际。
黑暗笼罩说到这里忽然激动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巨龙弄出的风暴，没料下一刻，遭遇海难的人受到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挟持飘至半空，集体被送到这座城市。
“遇到海难确实很倒霉，可是我也好想见见游戏里的龙啊。”黑暗笼罩发自内心的羡慕。
艾利卡出声问道：“龙现在在哪？”
黑暗笼罩道：“不知道，人送到就消失了，论坛只有一张模糊的龙影截图。”
黑色的龙，又那么刚好来这里，没有意外就是亚斯。
信里只写来圣尔马罗，没写清楚科勒蒂丝房子的地址，艾利卡对自己做事不够全面感到懊恼。
“怎么？艾利卡你对龙感兴趣，要一起去找吗？”黑暗笼罩兴奋地做出邀请。
“没时间让你们胡闹，再不追，红盒子就到加罗那了。”圣光普照提醒道，显然红盒子已经被黑暗笼罩抛在脑内。
“忘记红姐存在，改天再约，艾利卡拜拜。”黑暗笼罩捉住圣光普照手臂，往城门的方向跑。
艾利卡站在餐馆门口，一时不知道去哪里。
龙在哪完全没有头绪，盲目乱走，容易迷路，这次可没有奥斯蒙带路，艾利卡侧过头对一起发呆的黑麦道：“你选一个方向。”
黑麦低下脑袋轻轻撞了撞他。
艾利卡没有防备，往旁边踉跄半步撞上路人，脱口而出：“对不起，没事吧。”
道歉的话说出口，却没人接，路人也没有走开，维持发生碰撞时的距离。
艾利卡转过身，路人太高没办法平视，他目光上移，对上一双金色的瞳孔，顿时沉默。
过一会他重新开口：“走开点，别挡我阳光。”
亚斯脚没动，伸出手捉住他和黑麦，带他俩瞬移离开。
窗边的店员揉揉眼睛，再往外看，什么都没瞧见，小声呢喃：“幻觉？”
他说的话，黑龙貌似理解成想晒太阳，艾利卡站在城外周围无遮挡物的一片草地，感受晨间的眼光。
亚斯拿出两颗圆球抛出去。
艾利卡抬手接住，是布莱斯的眼睛，黑龙竟然一并带来了。
晶体眼球在他手心轻微滚动，艾利卡大致收到布莱斯意思，打开口袋放好。
“什么时候给我？”亚斯贴近，通过面具的黑窟窿直视藏在面具里面的银色眼睛，“你的眼睛。”
危险，艾利卡的警惕立即提升至顶点。
“报酬不是我的眼睛。”重要的事情必须马上说清楚，否则会对自身安全造成危害。
亚斯闻言，眼里的渴望贪婪褪去，直起腰，面无表情道：“我回去了。”
艾利卡连忙阻拦：“别急，报酬会让你满意，只不过支付者不是我。”
亚斯看向他装眼球的地方。
“也不是布莱斯，毕竟这不是布莱斯的国家。”艾利卡补充，“我带你去见真正的委托人。”
艾利卡抬脚走出两步，又退回来指着公主的城堡说：“用下你的力量，传到那里面。”连日赶路太累，不想走太多路。
亚斯道：“我不要布莱斯这种。”
藏口袋里的布莱斯：“我眼睛哪里不好？不就多点赠品。”
城堡处于禁止传送范围，突然出现的艾利卡三位，吓得卫兵够呛，要不是接待过艾利卡的管家听闻动静来查看，双方估计打起来了。
管家顾不上仪态，双手抵在嘴边大喊：“停手，两位是殿下的客人。”
包围闯入者的卫兵并未放下武器，保持防备状态，等待卫兵队长下一步指令。
队长维持公事公办的态度，“客人应该走正门，用手段溜进来的是入侵者，没有安德瑞娜公主命令，谁都不能放走入侵者。”
管事没办法，只能吩咐侍从去请示公主。
安德瑞娜赶来的时候，双方还是打起来了，她一向行事端庄的管家女士此时手足无措，见到她出现仿若发现救世主。
“殿下，您终于来了。”
“不用担心，不会出事。”安德瑞娜对卫兵包围圈中间的对战非常感兴趣，示意身旁的人安静。
艾利卡发觉她的存在，加快出招速度，绕到对手身后，抬脚一踹，对手失去平衡往前倾，看准时机抓住对手的手反折压制。
“啪，啪，啪。”
安德瑞娜鼓着掌走入包围圈，道：“不错，不愧是我的骑士长选择的队友，都散开回去好好练练，想战胜埃利奥特选择的冒险同伴，先用两年时间成为高级冒险者。”
“骑士长的同伴？”卫兵队长一改冷漠的态度，满是歉意道：“实在失礼，请阁下原谅。”
艾利卡：公主的人该不会都是蒂娅的，怎么说来着，用玩家带来的说法，脑残粉。
“这位是？”安德瑞娜目光移动到他身边的高大男人身上，金色的眼睛，倒是少见。
艾利卡：“这位是亚斯，缩短玩家恢复时间的关键助力，报酬准备好了么？”
安德瑞娜没有正面回复, 让人带他们到地窖，示意稍等片刻。
地窖有两层楼的高度，面积达到庄园主建筑的一半大小, 作用和寻常人一样, 用来存放东西, 其中最多的是酒。
半人高的酒桶摆放在昏暗的地下空间, 仿佛看不到尽头。
没等多久, 安德瑞娜便独自一人现身。
她出现的通道和艾利卡被侍从带进来的不是一条，背后有些昏暗, 但能看到蜡烛燃烧发出的昏黄亮光。
“随我来。”安德瑞娜转身返回她出来的通道。
艾利卡牵起黑麦的缰绳跟上去, 亚斯跟在他后面。
这是一间比较小的祷告室，没有神像, 只一张孤零零的供奉台。
艾利卡扭头看了亚斯一眼, 果然黑龙对这里很感兴趣, 眼睛都快粘到墙边柱的浮雕上了。
“你说这位亚斯先生能够无视传送禁制架设传送通道，能否带我亲身印证一遍。”听下属禀报两人是凭空出现, 安德瑞娜清楚城堡的禁制没有解除, 却难保不是哪里出现问题。
“可以。”亚斯答应得很爽快, 倒是令艾利卡感到意外。
黑龙使用龙语默念空间置换魔法，携带祷告室里的人和马集体传送到城外，前不久带艾利卡来过的草地。
身边的景色瞬间变换，安德瑞娜弯下腰拔起一撮草, 没等她缓过神继续动作，景色再一次变化, 回到了祷告室。
手心的青草叶子明白告诉她, 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安德瑞娜拽紧草叶，终于下定决心, 道：“两位上前来。”
艾利卡没动，黑麦咬住缰绳，不给他往前走。
安德瑞娜注意到马的小动作，想起科勒蒂丝给她说过的队伍里拥有智慧的一匹马，改口道：“三位请上前来。”
黑麦这才松口，夹在艾利卡亚斯之间，缓缓踱步到供奉台前。
它嗅了嗅台面，回头对艾利卡努努嘴，见他没反应，低下脑袋撞一下存放布莱斯眼球的口袋。
里面有同样的东西。
艾利卡明白黑麦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过不需要他来揭露，公主殿下解除机关设置，台面朝四周缩进，双手捧花造型的雕像缓慢升上来。
雕像手的中心，有一对比布莱斯眼球还要闪耀的银宝石。
亚斯几乎控制不住夺取的欲望。
“冷静。”艾利卡全力拉住黑龙，对安德瑞娜道：“收起来。”
安德瑞娜着实被亚斯散发的压迫吓一跳，那竖直的金瞳散发的破坏气息，像要毁灭在场的所有第三人，独留下他与宝石。
长年累月的王储处事教导，她很快冷静下来，思考发生冲突的撤退路线，以及调动军队反击的计划。
幸好局面没向她设想的坏方向走，在她收起宝石以后，对方成功恢复平静。
“我答应你的请求。”亚斯视线定格在空无一物的台面，宝石还在里面，只要他小小地动用一下能力，就能拿到，可是……
他扫一眼艾利卡的眼睛，决定按人族的流程做交易。
艾利卡努力保持冷静，沉声问道：“哪来的？”
眼球的纯度与神眷族一模一样，毫无疑问，这对眼球的主人属于神眷族。
安德瑞娜抬手搭着供奉台，背对所有人，语气难辨：“是我母亲亚力山德拉的眼睛，母亲生下我那天，亲手挖出自己的眼睛，自杀了。”
艾利卡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故事，情绪没能马上转换，干巴巴地安慰道：“节哀。”
“你是我母亲的族人对么？”安德瑞娜侧身看他，表情隐隐有种期待，“我能看看你的长相么？”
艾利卡思考几秒，拉下兜帽，手附在面具上，“可以。”
安德瑞娜瞧见比自己头发颜色更淡些的金发，眸光一闪，待对方摘掉面具，她不自觉愣住，眼里有惊艳，没有贪慕。
如神造一般的完美脸庞，每一个角度都堪称完美。
只是可惜，眼睛是蓝色。
“你是混血啊。”安德瑞娜有点失望。
“你需要纯血夜神族？”艾利卡敏锐发觉其中的问题，她似乎对自己不是纯血很遗憾。
“你知道海勒·希莱茵吗？”安德瑞娜问完，没有给出应答时间，接着说：“他答应作证的条件是帮他找到一个纯血的夜神族。”
这个种族，早在几十年前的灭族灾祸中，便已所剩无几，她的母亲是她已知的最后一个，剩下的基本是些混血，达不到要求。
艾利卡问：“他要来干什么？”
安德瑞娜摇头，“海勒·希莱茵开口的唯一一句话便是他提的条件，其他时候再没说过话。”
她不能用强硬手段审讯，免得有人捉住把柄，指责她逼迫海勒·希莱茵做假证据。
“你是否认识别的夜神族？我将以安德瑞娜·安德鲁·亚力山德拉的名义向你起誓，保证你引荐的人后续绝对安全。”安德瑞娜恳切地望着艾利卡。
艾利卡注视她的双眼，眼瞳微微扩大，短瞬又恢复原状，道：“我可以帮你，你也得帮我一件事。”
安德瑞娜马上回道：“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帮我找到棕熊、山羊、灰狼，鬣狗以及雄狮，这些可能是纹章，可能是代号。”艾利卡伸手进口袋握住两颗晶体，布莱斯的到来提醒他神眷族曾经的遭遇。
藏在里面的布莱斯控住晶体轻微晃动，学黑麦的动作蹭了蹭他的掌心。
安德瑞娜回忆她一直以来的见闻，半晌道：“坎贝尔家族的纹章就是山羊，这个你应该知道。”艾利卡提供的寻找眼睛路线，便是去找坎贝尔家族。
艾利卡其实不知道，可又懒得解释他知道坎贝尔家族有眼睛的原因，索性沉默。
安德瑞娜接着道：“灰狼，我曾听说，希莱茵家族以前的纹章是狼，具体颜色不清楚，需要调查。剩余三个也要调查才能知道，离开这里我立刻安排人去办。”
艾利卡点头，接受她的处理方式。
安德瑞娜观察他的神情，没有不满，心里松一口气，继续表明己方的交换条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引荐？”
艾利卡道：“不用引荐，我就行。”
“你……”安德瑞娜怀疑的态度在又一次看向他的脸时发生转变， “你是我见过最像的，或许对眼睛做伪装，可以瞒过去。”
艾利卡用行动向她证明不需要其他人，他取出药水，倒在手帕上，敷住眼睛轻轻按揉，解除眼部伪装。
等他松开手，眼里的蓝色褪去，转变为夺目的银色。
亚斯的目光由供奉台转到艾利卡身上，“真美。”真想挖出来藏在空间里。
是啊，美得像人们幻象中的神明，安德瑞娜在心里附和，她的母亲活着，应该就是这副模样。
“这样，符合条件么？”艾利卡睁着他那双眼睛，眼里一派平静，但在别人眼里，似乎透着神面对世人的悲悯，有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令人心生敬畏。
安德瑞娜心道：这样的种族竟然遭遇灭族灾祸，人可真是罪孽深重。
发现对方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显然还在等待回答，安德瑞娜连忙道：“当然。”
“什么时候交换？”艾利卡收好药水，将面具重新戴回脸上，面具戴久，解开反而不习惯。
“没定，我会尽量与他约定在动乱结束以后。”安德瑞娜道，到那个时候，就能调配空余的人手过来保护艾利卡的安全。
胜利的希望似乎近在眼前，有这位亚斯的助力，无辜的国民能更快得到安置，她的军队能更快抵达战场，免去顾忌的全心战斗。
还有玩家们，玩家将成为名副其实的不死传说，提高己方军队战力的同时一定程度摧毁敌人的心理防线。
没错，她想要的比奥斯蒙的计划更多，她希望可以最大化利用对方的能力。
艾利卡的眼睛藏起来，亚斯重新想起另一对眼睛的存在，“告诉我设立传送通道的地点，以及给我提供一个和外面地窖一样大，更高且无人能够打搅的地方。”
紧接着，他对艾利卡道：“你需要在附近确保我的安全。”
还能有人威胁到龙族的安全？艾利卡理所当然地想。片刻后他记起曾经历过的龙族葬礼，对了，还是有的，该死的派罗哥掌权者。
能够证实奥罗伯特就是派罗哥掌权者，那么帮安德瑞娜公主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可以。”艾利卡答应了。
“架设通道地点以及安全区域，我今日内给你消息，两位还请暂时留下休息。”安德瑞娜打开通往地窖的通道，关闭祷告室，和他们一起出去。
到达地窖入口，便有侍从过来汇报事务，“费利佩伯爵的孩子派恩请求觐见殿下，与奥罗伯特王子有关系。”
安德瑞娜回头，略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有客人，我让人带你们去休息。”
她招来侍从吩咐照顾好艾利卡和亚斯，便带领汇报的侍从匆忙离去。
安德瑞娜去到会客厅，并未立刻传唤派恩，而是唤来信任的士官，低声吩咐道：“去检查传送禁制是否有问题。”
士官离去没多久便回来，将情况禀报上去，她和看护魔法阵的卫兵队共同检查，没有发现任务问题。
“我知道了，你去召集地图测绘师，一个小时后带来见我。”安德瑞娜下达新的命令。
士官领命退去，门外的侍从进来等候指令。
“带派恩来见我。”
派恩早有准备，侍从出现说明来意，他安抚过父母，便随侍从来到公主面前。
“你是奥罗伯特近身骑士吧，你知道奥罗伯特的秘密？这是打算当叛徒？”安德瑞娜靠坐在椅子上，神色严肃。
派恩表情不变，显然没有被她吓倒，说：“那人不是奥罗伯特王子。”
派恩是奥罗伯特的护卫骑士, 自通过皇家骑士选拔，便跟在奥罗伯特身边。
相比耀眼夺目，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王储安德瑞娜公主, 奥罗伯特是那般的不起眼, 连带他这个护卫骑士, 也变得如同宫殿里的透明人。
奥罗伯特常说, 等王储殿下继位, 他获封爵位，就离开这里去周游世界, 到时候如果派恩和达尼尔愿意, 可以一起组建一支冒险队。
说到达尼尔这家伙，他可不是小透明, 王储殿下护卫骑士科勒蒂丝的亲弟弟, 原本有机会加入皇家骑士队, 他却选择待在奥罗伯特身边。
说什么不愿意活在姐姐的阴影之下。
派恩看来，并不是这样, 听说达尼尔那位愚昧古板的父亲执着于将他姐姐嫁给贵族, 为达尼尔铺路。
达尼尔大概想给他父亲立废物形象, 希望他父亲早日明白，别为了一个废物推走前途光明的女儿。
派恩和达尼尔说过他这个想法，达尼尔反过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说他没这么伟大, 单纯的能力不足。
真相到底如何，派恩至今不是很清楚。
事后他试探过达尼尔的实力, 确实低于一般人的水平。
同为埃利奥特家族人, 科勒蒂丝大人可以一人对抗十人，达尼尔连奥罗伯特都打不过, 简直不可思议。
没有意外，生活会一直这么平稳，闲暇时间他可以偶尔告假回家探望养父母，还有同样出身的大家。
变化出现那天，天气和现在一样晴朗。
奥罗伯特杀人了。
鲜血染红地毯，派恩当时还以为是入侵者。发现是奥罗伯特时，他选择了隐瞒，帮忙处理现场，他相信奥罗伯特的行为一定事出有因。
事后他回想起这件事，都深深后悔没有禀报上去，当时说出来，会不会早就发现不对劲。
可惜没有如果。
一切都像注定好的，事后奥罗伯特告诉他，死掉的那人嘲笑他不如一个混血人族，他太过激动，才失手做错事。
然而派恩还是发现，他追随的人变了，变得和他母亲希莱茵王后一般，排斥血统里混合其他种族的人。
派恩不止一次注意到奥罗伯特看混血的嫌恶眼神，他曾经和奥罗伯特提起过身世，他不是费利佩先生和扎拉女士的亲生孩子。
他的父母是一对混血人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他这里，没有一点其他种族的特征。
派恩很想问奥罗伯特是不是忘记了，每次起念头，脑海都会闪过奥罗伯特的双眼，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害怕那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选择了隐瞒。
可是这并不能阻止奥罗伯特逐渐远离他，原本不喜欢与贵族来往的人，不断举办宴会，一辆辆豪华马车驶入庄园。
派恩留意到，很多是不满国王选择安德瑞娜公主做王储的人。
渐渐的达尼尔也变了，一改懒散的做派，开始游走于和奥罗伯特结交的贵族之间。
而派恩，因为出身，依旧当着他的透明人。
当时的派恩想，等奥罗伯特彻底不需要他的那天，他就回家去，回到故乡加罗那。
派恩坐在安德瑞娜面前，眼里有种难以形容的哀伤，“发现奥罗伯特不是本人是我做下离开决定后的第十天。”
他天真的以为可以走掉，没料到早在他帮忙处理侍从的那天，就注定无法脱身。
“我在奥罗伯特的庄园密室发现第二个奥罗伯特，那是一个魔法人偶，工艺精湛程度仿若活人，和现在到处都是的玩家很像。”
“奥罗伯特手臂有道伤痕，达尼尔弄出来的，只有我们三个知道。”派恩停下来，平复一下情绪，继续道：“魔法人偶身上也有这么一道伤痕。”
“性格大变之后的王子，手臂完好，没有任何疤痕。”
安德瑞娜表情满是关怀：“那之后这个秘密没有半点风声流传出来，你一定遭遇了不好的事情，还好吗？”
派恩道：“没等我离开，我就被捉住了，王子将我送给以虐待为乐的汤恩子爵。”
“直到两年多以前，汤恩带我外出，偶遇受追捕的科勒蒂丝大人，乘坐的马车受到牵连翻倒，汤恩和他的守卫陷入昏迷，我才得以逃脱。”
“逃跑途中再次碰上科勒蒂丝大人，我情况比较糟糕，她没有认出我，却还是送给我她唯一的通行证。”
安德瑞娜内心忍不住骄傲，果然是蒂娅会做的事情。
派恩接着说：“我用通行证传送到尼伯海姆大陆，担心有追兵，用掉和通行证夹在一起的钱，随便买一张传送券更换位置。”
在那里，他遇到了好心的冒险者和村民。
虽然成功逃脱没错，但是身体由于长期服用违禁药物，再没有成长迹象，战斗能力也大不如以前。
他藏在村子里养好外伤，两年来四处漂泊，一直没有放弃关注俄帕弗洛公国。
派恩不敢透露半分关于奥罗伯特的秘密，害怕暴露他活着，牵连到养父母还有加罗那的人。
直到内战爆发，担心加罗那出事，他才偷偷回国。
没想到反而害了大家，他回来没多久，就被王子的人发现行踪，给加罗那引来战争。
派恩：“王子对费利佩伯爵下手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逼我出现。”
“我知道了，你提供的信息会是我们吹响胜利号角的助力，一路上辛苦了，好好休息。”安德瑞娜宽慰道。
她拿过一旁的官员记录的文书，派恩透露的消息已记录完毕，这将会化作刺向她对手的利刃。
“殿下，您一定要帮奥罗伯特报仇，他一直期盼您登上王位。”派恩离开前留下恳切的请求。
安德瑞娜想：派恩对于奥罗伯特的意义，大致与蒂娅对于她的意义相同。
公务繁重，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感悟人生。
派恩之后，她又接见了地图测绘师，下达绘制目前局势图的命令，令其根据交通资源等因素选出合适地点，用以建设传送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