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击的拍子和分针摆动一样，在嘀嗒嘀嗒的声音中，分针和时针重合。
七点到了，钟楼顶弹出一只布谷鸟。
咕咕，咕咕……
鸟叫声传遍整个小镇，听到声音起床的居民推开门窗，探出头与路上起早散步的居民微笑打招呼。
邻居完成钟楼日常检查，锁好门原路返回，与路上的居民友好互道早安，一路走下来，每栋房子的居民都起床开门了，除了鲁迪家。
发现不对的居民拿着家里的平底锅，炒菜的锅铲，烤箱托盘包围鲁迪家所有的门窗。
艾利卡站在二楼关起来的窗户后面，透过窗户缝隙观察。
这个农庄小镇有些怪异，不知道是没有年轻人，亦或是年轻人没起床，下面包围鲁迪先生家的全是老年人。
邻居敲了敲门，趴在门上听了一会，扭头和身后眼神期待的老人们摇摇头，里面没有声音。
随后有人带来守护镇子的老守卫，有人带来负责居民身体健康的牧师，有人合力抗来一副棺材。
老守卫将斧头矛靠在墙上，活动筋骨，准备用他那把老骨头撞门。
艾利卡：“......”他们是以为鲁迪先生死了么？
担心守卫的骨头会因为撞门骨折，艾利卡快速跑到楼下瞄了一眼鲁迪的房间，人在里面好好躺着，呼吸正常。
他走过去打开门，扶住闷头直冲的老守卫，道：“早安，各位，鲁迪先生还在睡觉。”
居民呆愣住，嗯？一个瘦小的金发少年？
“天哪！鲁迪先生改行偷孩子了！”邻居不敢置信的捂住嘴惊呼。
“孩子，你没事吧？”牧师拉起艾利卡的双手，怜爱的检查他的身体健康。
艾利卡有些无法理解他们的脑回路，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噢，这该死的盗贼，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做出这种事，光明神在上，您的信徒此刻要以您的名义惩戒该死的盗贼。”老守卫误会艾利卡的反应是害怕，一把拿过靠墙的斧头矛，激动的冲进去，要和鲁迪打个你死我活。
“安德烈，一大早这么有活力。”尼拉听到动静走出房门，遇到同样被吵醒的奥德，一人一龙一起下楼，就看到了老守卫急匆匆撞进来的场景。
“天哪，光明神大人，我看到了您提前召唤我的幻象。”老守卫呆住，手中的斧头矛掉在地上。
“非常抱歉打破你的幻想，我和奥德不是幻觉。”尼拉替他捡起地上的木棍和斧头，艾利卡想象的事情发生了，斧头矛掉在地上的时候，麻绳散开，斧头与木根直接分离。
老守卫两手拿着木棍，支撑自己年迈的身体，目光呆滞。
尼拉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去叫醒鲁迪，奥德走出屋子，解救因为居民过分热情的嘘寒问暖，而不知所措的艾利卡。
“早安，各位。”奥德站到艾利卡身边，帮他挡住女士们伸过来这里掐一下，那么摸一下的手，“我们没吃早饭，失陪了。”
“原来是道夫先生家的孩子，还以为鲁迪又犯了偷东西的毛病。”人群中一位高高瘦瘦的女士和旁边的老姐妹表示，真可惜。
“快去吃早饭吧，我以前见过的龙族幼崽到你这个年龄，差不多有两米高，孩子你千万要改掉挑食这个毛病。”牧师严厉劝说。
龙域出生的孩子，某种意义确实等于龙族幼崽，但艾利卡并没有挑食的毛病，他是受种族限制暂时无法长高。
“没有挑食。”艾利卡认真说道。
“没有挑食？”牧师重复他的话，“你身高不对，难道是......”
“班森，这孩子没事。”叫醒鲁迪后，尼拉出现在门口。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牧师咽下嘴边的话，双手背在身后，朝居民们道：“都回去吧，鲁迪还活着，短时间死不了。”
居民们失望的散去，艾利卡算是明白尼拉伯伯为什么说鲁迪不是好人了，估计只有鲁迪先生这种表里如一的人，才会让邻居们在听到他没死的消息时如此失望。
早餐是奥德在火山口钓到的变异大鲵，通体红色，一种不受欢迎的变异魔兽，出现这种魔兽的火山会提前爆发，冒险者工会的魔兽悬赏榜常年有它的身影。变异大鲵的表皮温度等同于岩浆，甚至更高，不穿戴耐火手套，容易被烫伤，艾利卡那只褪去一层皮的手便是好奇的后果。
奥迪两手覆盖龙鳞，徒手割断大鲵的脖子，放掉它的血，失去体内血液，大鲵开始由红色慢慢变成灰褐色。
血液倒在特质的桶里，翻滚着偶尔冒出一团火。
“这血能用来制作威力更大的爆破用具，不过因为制作出来的东西轻轻一碰就会爆炸，冒险者工会悬赏大鲵的时候要求必须完整，一滴血不能少。”尼拉解释道。
“工会怎么处理它们？”艾利卡按捺住伸手去摸那桶血的想法。
“销毁，这玩意太危险了，留着是祸害。”尼拉带上手套，拿出一颗透明的冰晶，“冰原雪鼠的心脏，一种喜欢催化雪崩的魔兽，和大鲵的血液相克，可以互相冲抵效果。”
说着，尼拉把冰晶放入起火的桶里面，冰火碰撞，血液吞没冰晶，表面冒出几个气泡，片刻火焰熄灭。
艾利卡盯着看，伸手进去肯定会被教训，他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老守卫身边的木棍，拿过去放进血里面，没有被烧毁。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老守卫举着剩下的斧头，没来得及开口阻止，这......瑞斯先生家的孩子和他的性格真像。
“抱歉，弄脏了你的木棍。”艾利卡认错态度良好，他看老守卫神色不好，又道：“我赔你一把武器吧。”
艾利卡摸向龙纹徽章，凭空取出一把金色的长矛。
老守卫颤抖着双手接过：“这是......圣骑士的黄金矛，你从哪弄来的？”
艾利卡说道：“买来的。”
黄金矛是他在科隆加纳夜间外出捡的，没找到失主。按科隆加纳的条例，捡到东西在原地等待两小时，失主不出现物品归拾取者所有，他觉得免费拿别人东西不好，于是放了一颗比黄金价值更高的宝石在那里，希望黄金矛的前主人能看到。
“光明神殿的圣骑士穷到要卖武器维持生计？”鲁迪吃惊。
“谁知道呢。”艾利卡摊手。
“真的给我吗？”老守卫攥紧黄金矛，再次询问。
“嗯，我习惯的武器不是长矛，收着碍地方。”艾利卡对用不上的东西，处置起来十分随意。
“感谢，孩子，光明神祝福你。”老守卫热泪盈眶。
鲁迪看了眼沉浸在喜悦中的老守卫，撑着手杖起身，示意艾利卡跟他走。两人走入鲁迪的房间，墙壁上挂着的匕首被摘下来，在桌上按长度摆放整齐。
鲁迪搭着桌边说：“孩子，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学习盗贼的技巧。”
“我认为不用，鲁迪先生。”艾利卡握着鲁迪的手杖，朝他晃晃道：“鲁迪先生，麻烦你把徽章还给我。”
龙纹徽章不见的时候艾利卡就发现了，然后鲁迪突然让他跟着，想不知道徽章在谁身上都不行。
“哈哈，你果然很适合当盗贼。”鲁迪兴奋道，将徽章抛回给他，“能成为瑞斯先生的追随者，必须具备强大的实力。”
艾利卡接住徽章，道：“我想，你误会了。”
“没错。”门口响起尼拉的声音，两人望过去。
尼拉靠在房门上，抱臂看着他们，“鲁迪你为什么会误会艾利卡是我的追随者？我好像说过，这孩子是我的学生。”
鲁迪想起他昨晚那句开玩笑似的话，受到巨大冲击，回过神后看向艾利卡，表情掩盖不住的惊讶。
第三十九章 匕首多样性
鲁迪的惊讶, 艾利卡在很多人族或非人族身上见过，他们共同的特点是年纪很大，有的甚至活了几百岁, 当然, 活几百岁的不是人族。
尼拉·瑞斯的学生。
这个身份对于艾利卡, 从他记事起便一直在他身上。尼拉负责教导的内容, 从各族的文字语言, 到战斗技巧魔法咒语。
实际上，比起用武器战斗, 神眷族更适合运用自然元素, 当一名魔法师。
尼拉不这么想，魔法师技能看着华丽, 一旦被对手偷袭近身, 就是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离开龙域的时候多危险啊！
于是，他愣是把艾利卡训练成第一个习惯近身攻击的神眷族。本应排在艾利卡擅长技能第一位的魔法, 彻底沦为辅助。
“尼拉, 处理干净了。”奥德擦干手上的水, 朝靠着门装深沉的人说道。
“好。”尼拉回头应道，“你们慢慢聊。”
房间内再次剩下两人。
不是追随者，而是未来会取代，不不不, 瑞斯阁下的学生，不能用取代这般无礼的词。
鲁迪思索着, 最终想到承袭, 阁下的学生会继承他的身份，成为这个世界的□□者。
“你会成为勇者么？”他认真地看着眼前被自己摆在桌上的匕首吸引目光的少年, 他用的是会，而不是想。
艾利卡收回目光放在匕首的目光，望向等待他答案的老人，语气坚定：“当然。”
得到确切的回答，鲁迪开始介绍自己的藏品。
排在第一的匕首名为——神圣之刃，白金色刃体，光明神殿秘宝，匕刃上的咒语为第一任教皇亲手所刻，黑暗生物克星。鲁迪特意叮嘱，尽量不要在红衣大主教以上级别的神殿人员面前使用。
第二把名为深渊屠刀，通体漆黑，两边开刃，握柄刻有黑暗纹章，黑暗神殿秘宝，往刚刚失去生命的躯体上扎一刀，能把对方转化为死灵族。需和神圣之刃一起存放，单独存放会散发出强烈的黑暗气息，容易吸引来黑暗生物，倘若不想要，可以送去光明神殿，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处置。
生命弯叶，一把树叶造型的匕首，由生命树的树枝打磨而成，在伤口上割一刀，能减缓体内血液流失速度，必要时刻能救命。鲁迪强调，这把不是偷的，是从拍卖会上竞拍得来的，虽说后面他把钱偷回来了。
寒冰之刃，一把透明的冰刀......
艾利卡沉默地听着，从前面小镇居民的话和反应，他基本料到鲁迪的职业，一名盗贼，不过鲁迪和其他盗贼似乎不一样，一方因为兴趣，一方因为贪欲。
他没有为盗贼辩护的意思，不管是因为什么目的偷盗，终归不是一件好事。比如他，他就没说过自己是个好人，艾利卡理直气状。
匕首一共十二把，出处各不相同，鲁迪说，他花了十二年来收集这些匕首，却一次都没用过。因为往往没轮到他出手，两位阁下便解决掉麻烦，他不想这些匕首失去真正是使命，在生命即将到达终点前，遇到艾利卡也算是一种缘分，所以希望他能收下它们。
每一把匕首都有独属的特征，艾利卡听鲁迪介绍的时候的确有些心动，但这些匕首带在身上比他那把出自龙域的匕首麻烦许多，特征太明显了。
“瞎说，缘分从鲁迪口中说出来是最可笑的事情，这家伙是护不住这些宝物才想着把它们送出去。”安德烈握着黄金矛挺直腰板站在房门口。
艾利卡把玩着神圣之刃，好奇问道：“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交的不靠谱的朋友，将他的行踪卖给了他的仇人，光是这个月已经发生五起袭击事件。”安德烈嘴巴上的两撇胡子气得竖起来。
“鲁迪不是好人，我们的确挺想他去死的，但我们也知道这些宝物不能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里。”
“我带走它们，似乎并不能解决鲁迪先生的生命安全问题。”艾利卡说道。
“你带走它们后，世界上就没有鲁迪这个人了。”尼拉端着一锅冒热气的鱼汤站在门口，他笑眯眯的望着艾利卡：“早饭好了，收下去洗手吧。”
尼拉伯伯在让他出去，艾利卡接收到话里的意思，收好匕首，离开房间。安德烈屁颠颠跟上，想再确认一遍黄金矛是不是真的给他。
“你不要了，该把它们物归原主。”尼拉依旧笑着。
“呵呵。”鲁迪的笑声里夹杂着一种像壁炉木吹风的声音，他笑了会道：“阁下，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盗贼啊，偷出来的东西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因为知道尼拉阁下的处理方式，所以他从未想过要把匕首送给他，可他的学生不一样，被偷东西的第一时间想的是夺走对方最需要的东西，以物易物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样性格的人不会在意宝物的出处，他敢肯定，匕首在艾利卡的手中会发挥出它们本应具备的使命，而不是藏在宝库里，终身不见天日。
“我不会干涉艾利卡对匕首的处置。”尼拉向追随自己多年的盗贼保证。
鲁迪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族，他喜欢偷东西，却没见过他把偷来的东西卖出去换取钱财，他会随手把宝物赠与他人，却又会在认定那人没资格拥有宝物的时候，夺走那人的生命。
“多谢阁下一如既往的宽容。”鲁迪用手杖撑着年迈的身体走出房间，坐到艾利卡身边。
尼拉将端了半天的鱼汤放到餐桌，诡异青褐色的汤汁，诡异的味道，艾利卡看到的时候神情瞬间凝固。
他后悔了，昨晚为什么要想不开提这个要求。
于是，艾利卡拿起桌上其他的食物堆满自己的餐盘，无辜地望着尼拉，盘子满了，汤还是算了吧。
尼拉微笑起身走入厨房，拿出一个新的盘子装满汤再给他。
艾利卡苦着脸用勺子勺起一口汤放到嘴边，他不挑食的前提是食物看起来是食物，而不是和炼金术师锅炉里的东西长得一样的玩意。
他含着那口汤，发现汤的味道竟然不错，又喝一口，不是他的错觉，艾利卡顿时眼前一亮。
其他人尝了，出现同样的反应，一锅汤很快被瓜分干净。
吃饱靠着椅背休息的艾利卡问起自己爸妈的事情。
尼拉告诉他，知道他独自离开龙域后，格纳立即闹脾气，莎莉雅哄了几天没见好，最后选择藏起来躲清静，格纳找不到人慌了，顾不上自己还在生气，到处贴满寻人启事骚扰邻居，不堪骚扰的邻居们只能帮忙找人。
他和奥德离开龙域的时候两人已经和好，似乎准备离开龙域去旅行。
得知自己爸妈的具体消息，艾利卡总算是安心了，他起身收拾餐桌，顺带收拾自己，斗篷面具一个不落穿戴整齐。
鲁迪和安德烈送他们出小镇，奥德站在麦田里化成龙形，尼拉和艾利卡坐到他背上。
铁灰色巨龙腾空而起，麦田卷起波浪。
他们离开后，鲁迪和安德烈返回小镇，安德烈依旧坚守在小镇门口，鲁迪回到家中，挖出藏在墙体里的盒子，鬼鬼祟祟从暗门走到邻居家里。
几日后，黑市出现盗贼鲁迪亲手绘制的藏宝图，有人前往帕努帕求证，发现鲁迪的房子已被烧毁，连尸体都没留下，并且小镇在为他举行葬礼。
与此同时，获得藏宝图的人一夜间成为富翁，向众人验证藏宝图的真实，众人的注意力被巨额的宝藏吸引，鲁迪是否真的死亡已经不重要，他们本来的目的便是这些宝藏。
第四十章 返回与启程
空间里藏着人人趋之若鹜的武器, 艾利卡想的却是，交完任务去一趟土土摩州，委托矮人族铸造新武器。
奥德背着两人飞了一个小时, 到达人马族山谷边缘。
“那个光球有传送魔法？”艾利卡问道, 龙族的飞行一个小时的距离, 即使多用一个小时, 他也追不上, 昨晚那阵空间波动不是他的错觉。
“罗宾学生的作品。”尼拉点了点头，轻拍手下铁灰色鳞片覆盖的巨龙颈部。
收到下降信号, 奥德缓慢降低飞行高度, 到达安全高度后，瞄准森林间开阔的空地俯冲下去。
“抓紧了。”尼拉抱紧龙颈嘱咐道, 艾利卡迅速抓紧尼拉衣服的后摆。
轰的一声, 铁灰巨龙压塌了周围的树木, 奥德评估的空地并不足以装下他的龙形躯体。
“哈哈奥德，你长胖了。”尼拉无情嘲笑。
艾利卡跳下龙背, 与转过来的金色瞳孔对上, 一人一龙的眼神充满了无奈。
尼拉笑够了, 跟着跳下来，道：“艾利卡，你处理伤口的那堆东西拿出来。”
艾利卡摸向扣在斗篷盖住的左边胸口上的龙纹徽章，没有整理过的杂乱物品, 一件接一件堆在最先掉出来的木盆里。
他抱起木盆跑到奥德面前放下，然后躲到一旁。
龙嘴微微张开, 尖锐的利齿显露锋芒, 赤红的火焰汇聚，从未合拢的利齿间溢出, 周遭的气温瞬间变得炎热。
“收敛一点，人马族的森林要被你点着了。”尼拉热出一身汗，见巨龙嘴边溢出的火焰离树梢太近，连忙扯了扯龙翼。
奥德立即合上嘴巴，一小团火焰从鼻孔冒出来，落在木盆上，盆里杂乱的物品瞬时一起燃烧，眨眼间化为灰烬。
“艾利卡，你抽空去一趟丹妮丝夫人的庄园。”尼拉爬回龙背。
“好。”艾利卡点头应下，退至不会被龙翼扇到的安全区域，也没问去那里干嘛。
奥德朝他点了点龙首，等他退开后，重新扇动龙翼飞上天空，巨大的龙影划过天穹，投在地上的影子引来人马族的围观。
人马族把手放置左边胸膛，仰望着天空龙影以示敬意。
菲尔纳多站在人马群里抬头，看到巨龙飞过的一幕，内心惊奇：怎么会有龙族从这里飞过？
龙影离开不久，艾利卡的身影出现在人马族领地正门，菲尔纳多迎上去兴奋道：“艾利卡，刚刚有龙族飞过，和传说一样，一种强壮美丽的生物。”
“哦。”艾利卡应道，淡定地挂上方便人马族战士辨认脱下的面具。
菲尔纳多看着他的动作，忽然道：“还好你晚回来一步。”
伯尼和艾利卡被精灵的话勾起兴趣，转头对着他，只听他神秘地压低声音：“要是你的眼睛被看到，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伯尼努了努嘴：他不知道？
艾利卡微微颔首。
菲尔纳多对于两人的哑谜无知无觉，还在自我发散思维，想象艾利卡被龙族发现的后果。
在精灵沉浸在内心世界的时候，艾利卡完成了与人马族的告别，玛琪将洗干净变回杂毛白马的独角兽和棕马交还给他，精灵的行李装在玛琪给的皮背包里，放在棕马腿边。
说是行李，里面装的不过是人马族雌性赠送的几套衣服，雌性们赶制出来的斗篷搭在马背上。
玛琪不仅给精灵准备了斗篷，另外又交给艾利卡几件同款的。
她与前来告别的艾利卡道：“你未来会遇到的同伴和追随者不计其数，带着有备无患。人群里打扮奇异的人只有一个，人们会下意识去关注，可一旦做这种打扮的人多了，人们会习以为常。”
“谢谢。”艾利卡说道，去到没有玩家的城市，他便发现装扮的问题，科隆加纳守卫防备的眼神他仍然记得。
“菲尔，背好你的行李，准备离开。”艾利卡翻身上马，俯视着精灵。
“不吃午饭再走么？”菲尔纳多一边问，一边拿起马背上的斗篷，学着艾利卡披在身上，斗篷款式相似，只是少了几道魔法。
“赶路。”
艾利卡查看地图，最近的冒险者工会在人族地盘，从这里出发前往人族地盘要骑马两天半。
中途休息估计要露宿。
人马族山谷附近有别的兽人领地，但他和那些兽人不熟，一个人族和一个精灵族贸然闯入，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打起来，不如直接在野外露宿。
现在时间接近中午，他不想在野外露宿三个晚上，所以得立刻启程。
“艾利卡，等等我！”一匹小人马拖着一头花豹远远跑过来，手里提着一个藤编篮子。
“维拓，你又不听你阿姆话啦？”伯尼一手按住小人马的头，阻止他扑过来。
“才没有，阿姆让我送东西过来，讨厌的伯□□拓愤愤不平地蹬了他一眼，转身看向艾利卡咧嘴笑着说：“阿姆听说艾利卡准备离开，让我送早上做好的烙饼过来。”
“谢谢维拓，回去后替我谢谢贝丝阿姨。”艾利卡俯身接过篮子，掀开盖在上方的白布，烙饼的香气飘出。
“好香。”菲尔纳多朝篮子探头探脑。
“晚上吃。”艾利卡盖起白布，将饼收入空间。
菲尔纳多一脸遗憾，再次忘记问他为什么可以和玩家一样凭空收纳东西。
告别了人马族，黑麦冒险队踏上新的旅程。
赶路中途，冒险队遭遇猛兽类兽人族群的追赶。
因为露宿睡不好的艾利卡，压抑的起床气彻底爆发，在因追赶偏离规划好的方向后，将追着他们的雄性兽人暴揍一顿，然后非常好心地送鼻青脸肿的雄性们回到雌性面前。
这批为了向雌性展示捕猎能力，争取求偶机会的雄性兽人们，里子面子尽数丢失，很长一段时间夹着尾巴做兽。
别说求偶了，他们不被同族雄性当偶求就不错了。
解决半途的麻烦，在第三天的傍晚，以艾利卡为首的黑麦冒险队赶到了目的地。
小镇的门卫看到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拉响小镇的防御号角，当着正想开口的艾利卡的面，拿出扩音喇叭通知小镇居民。
“勇者又来了，大家快藏起来！”
艾利卡诧异开口：“请问？”
“啊！”门卫惨叫一声抱紧头, 嘴里大声说着拒绝的话：“不要找我，我没有任务，没有隐藏身份, 单纯是一个小镇门卫！”
门卫胡乱叫喊着退入身后的门, 关门关窗拉窗帘一气呵成。
低头帮棕马清理蹄铁夹缝石子的菲尔纳多, 被叫声吓得手里的小木棍差一点戳进马掌, 他迷茫抬头：“咋啦？”
“不知道。”艾利卡同样迷茫, 他回头看向身后，没有其他人, 门卫为何对着他们喊勇者来了。
“勇者是啥？冒险者另一个称呼吗？”菲尔纳多没听过关于勇者的传说, 于是他便直截了当问出口了，独角兽和棕马一同望过去, 三双布满求知的眼睛闪闪发光。
“一个传说？”艾利卡不确定道, 他摸了摸独角兽的头道：“去冒险者工会。”
他猜测工会有关于小镇门卫惧怕勇者的答案。
走过关紧门窗的门卫小屋, 进入名为班伯丽的小镇，路上的行人避开他们的目光匆忙躲进房子。
吧嗒, 吧嗒, 吧嗒。
支撑窗户的木撑条被收回, 放置在窗台的声音连续不断，街道很快便清空，门和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偶尔有视线透过窗户的菱形网格投到他们身上, 观察陌生的旅人。
小镇居民丝毫不掩盖对陌生人的厌恶害怕，勇者在小镇居民的眼里仿佛等同于黑暗生物。
“勇者难道是一种夜间出现的魔物？”菲尔纳多说出他的推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