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尼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眼珠转向旁边：“我另外有地方睡，跟我来，您一定会满意的。”
“在哪？”艾利卡站在原地不动，“你睡觉的地方。”
看样子不说清楚艾利卡先生不会接受自己的好意。
小尼可扯了扯嘴角，一不小心带动嘴角的伤口，“嘶”了一声，他道：“我想帮你们守夜，白天再睡，您放心，我很能熬夜的，保证不会中途睡着。”
“四个帐篷放得下吗？”
“诶，放得下，不过如果要放四个的话，就没有点篝火的地方了。”以为他要给两匹马租帐篷，小尼可在心里道：对坐骑都这么好，难怪会出手帮他。
“没关系，科勒蒂丝你带着黑麦和小棕先跟小尼可去露营区，菲尔和我去租帐篷。”艾利卡道。
“好的。”受他理所当然的气势影响，女骑士和精灵下意识做出服从的回答。
分开不久，艾利卡扛着三顶帐篷，精灵扛着一顶帐篷出现在露营区。
矮人将露营区划分为一个个圆形区域，每个区域用木头修建了低矮的隔离墙，五十厘米左右的高度，实际上只能起划分作用。比起这些矮墙，木围栏外种植的观赏植物具备的隔离作用更高些，至少坐下时，观赏植物能挡住隔壁的视线。
圆形的区域地面十分平整，看上去像刚修整过。
提前过来的科勒蒂丝身边除了两匹马和小尼可，还有一个没见过的矮人，矮人手臂夹着一本登记册，不耐烦地催促：“你说的艾利卡什么时候来，不来这块地就给别人了，打扰我的休息时间，人族果然是麻烦的生物。”
小尼可双手合十乞求矮人再等一会。
科勒蒂丝拿着钱袋想支付租金，却遭到矮人拒绝。
矮人态度固执：“我只接受初次登记的名字主人支付的帐篷租金，你们别想说谎，我问过检查处的守卫，艾利卡是个穿斗篷带面具的少年，再给你们两分钟，人不来我就租给其他人，要不是你拿地下城的武器保证，我才不陪你耗到现在。”
旁边背着帐篷的人族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听明白缘由，艾利卡扛着帐篷挤进人群，问道：“租金多少？”
“哦，人来了。”矮人的表情仿佛早就认识他一样。
听到他问价，矮人回道：“你取帐篷的时候那里的矮人应该告诉过你，租金要来营地缴纳，你同伴预约的营地是面积最大的，所以需要支付一点点钱，帐篷和营地一天两百银币，租赁时间为签好名字起到明天这个时间，没问题吧，没问题在这里签名。”
矮人艰难地举高手中的登记册和备好的笔。
把帐篷放下，艾利卡蹲下身，保持视线和矮人平齐，接过登记册，确认信息无误签下自己的名字交换给矮人。
对于艾利卡蹲下的动作，矮人非常满意：“你这个人族不错，明天继续租的话我给你打折。”
“租半个月，现在一起给钱行吗？”艾利卡想了想问。
大概这半个月都会这么晚，能提前预定休息的地方最好，省去后面的麻烦。
矮人对他的询问并无意外，地下城发生的事情，土土摩州所有的矮人能马上知道全部情况。
他当场抽出另一本登记册，唰唰写下新的租赁协议，签名盖章交给艾利卡。
从特产店的矮人口中得知少年是一个大方的人族，矮人认为自己也不能小气，当场给艾利卡打了九折，连同第一晚的租金在内，并且免费赠送一晚上，方便他们到离开的时候有准备的空余时间，不至于太仓促。
小尼可没想到最大的营地要另外支付金钱，内心满是懊悔，好心办坏事说得就是他这种人吧。
他正想开口让矮人把营地给其他人，就看到艾利卡爽快给钱了。
“没事，这点钱我还是有的。”艾利卡开口安慰被懊恼包裹的年轻冒险者，租到位置不错的露营地属于意外之喜，他得感谢小尼可才对。
“谢谢。”说着，艾利卡把其中一个帐篷交给小尼可，然后交代几人帐篷的摆放位置：“四个帐篷弧形摆放，小尼可和科勒蒂丝住在中间，我和菲尔占据两边，明白？”
“好。”精灵和女骑士无异议，挑选一个颜色合眼的帐篷走进圆形营地。
小尼可愣住，过了一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乐颠颠抱起帐篷欢快的跟上。
第六十五章 熟人
艾利卡到达土土摩州的前一天, 特达卢迎来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棕马的前主人。
这位“子爵”换下了彰显身份的修身礼服，打扮成风尘仆仆的猎人。
兽皮缠绕勉强遮体的衣服，腰带插着一把斧头, 背后挂着长弓和箭筒, 木箭铁箭混装在外壳沾着干涸血迹的箭筒里面, 脸上的胡络腮掩盖住冒险者工会悬赏单上傲慢的脸庞, 眼角的皱纹似乎在述说他一路上的风霜岁月。
特卢达在艾利卡离开后, 修建了一处新的守卫亭，门卫也在新守卫亭修建好时正式更名为小镇守卫。
特达卢的年轻人只有年轻守卫一个, 其余的年轻人, 在成年的时候选择了离开，前往自己认为能赚到钱的城市。
也许是迷失在繁华发达的城市, 也许是在异乡安家了, 也许……
出去之后安全回来的人, 少之又少。
镇子年轻人少得可怜，暂时招不到新人, 小镇守卫依旧保持着两人规模。
获得一处守卫亭管辖权的年轻守卫, 一改往日作风, 晚睡早起，对自己的工作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工作热情，弄得他的父亲中年守卫有种自家儿子被人替换的感觉。
新人上任，对陌生的外来者抓得比较严。
选择偏僻小路进入镇子的“子爵”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被年轻守卫拦了下来。
一个即将消失的小镇要登记身份和行程？“子爵”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 嘴角勾起轻蔑的笑。
年轻守卫看着猎人眼角变形的皱纹，暗自攥紧手边的长矛, 心里默念：不能害怕不能露怯, 一定会好好对待，绝不辜负艾利卡阁下的厚望！
察觉守卫视线, “子爵”不慌不忙抬手按住眼角，抚平因水分流失变得有些不服帖的皱纹：“天气太干燥，脸都起皮了。”
“年轻人，不要紧张，我是受人委托来这里帮忙的，我叫咳，咳咳。”
守卫的询问属于临时状况，没准备好假名的“子爵”卡壳了，只能假借咳嗽思考能用的名字，以前用过的名字肯定不能再用，他可不想被那些魔鬼捉住。
余光扫过四周的环境，他最后盯着守卫亭后面的梨树道：“咳咳，斐瑞，我叫斐瑞。”
“子爵”，不，他现在是一个叫斐瑞的猎人，曾经的身份姓名和斐瑞没有任何关系，包括那些魔鬼。
像达成了自我催眠的必要条件，他比一分钟前更像一个沧桑的猎人了。
“受谁的委托？”守卫并未轻易听信，而是接着他的话问下去。
“我需要见到小镇职位最高的人才能说。”斐瑞状似无意拽了拽行李，一封盖着印章的信件恰到好处从行李散开的空缺口掉出来。
手快捡起信件端详，曾经拥有过冒险者梦想的年轻守卫认出信件上印章的出处，制作梦想清单的时候，他认真研究过，绝对不会认错，印章是冒险者工会授权章。
艾利卡阁下和镇长先生说过，几天后会有冒险者工会的人找上门。
回想起几日前在镇长家听到的消息，年轻守卫稍微放松了警惕，这个自称斐瑞的猎人应该就是冒险者工会的人。
快速记下猎人的名字和进入小镇行程，年轻守卫打开守卫亭旁半人高的栅栏门放猎人进来，虽然这道门起不到什么防御作用，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完成。
年轻守卫不放心眼前的猎人，打定主意跟着他行动，防备他做出损害镇民的事情。
于是守卫走出守卫亭对猎人说：“我带你去。”
“麻烦你了。”守卫内心想法全写在脸上，斐瑞内心嗤笑，他要真想对小镇做什么，早在盘问的时候做了。
不管内心多不屑，他表面依旧保持着老实疲惫的笑容。
跟随守卫进入小镇，斐瑞总算明白这个即将在地图上消失的小镇为什么要登记身份和行程了。
它在重生。
紧接着，斐瑞发觉大街上拿着修缮工具的基本是上年纪的人族，心里冒出的重生急速转变，变成这座城市在做最后的苟延残喘。
他满是愚弄地想：失去新鲜血液，修好小镇外观历经短暂的繁荣，最终希望破碎走向注定的灭亡命运，该是一副多么美好的景象。
可惜逃亡的处境注定他无法在一个地方久留，无法留下观看“美景”。
“年轻人，你带错路了。”斐瑞观察小镇之余，留意到行走路线偏离了小镇入口指示牌所指镇长家的方向。
“没有带错。”年轻守卫见猎人不相信自己，朝他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年轻人脾气不要这么暴躁，小心惹到不该惹的人，丢掉小命。”斐瑞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气，血统低下的人族。
“你这人怎么这么唧唧歪歪，我早就做好为保护镇子失去性命的准备。”年轻守卫不想再和猎人待下去，加快脚步前往镇长所在地。
愿意为一个垂危的小镇付出性命？果然是血统底下的人族才会有的想法。
斐瑞对守卫愈加鄙夷。
镇长菲利普·贝克在小镇中央广场，广场中间原本有一座贝壳喷泉，闲置了很多年，再加上年久失修已经变成危险建筑，随时有倒塌的可能。
镇长穿着镇长夫人亲手缝制的防水瓦匠服，领着四五个年纪相同的老头一起进行喷泉拆卸工作。
别看他们年纪大，他们的动作可一点不慢。
守卫到的时候，拆卸进度进行到中间的贝壳雕像拆卸工作了，拆下来还能使用的砖石整齐地码在一旁。
砖石的旁边摆着几张躺椅和遮阳伞，再旁边摆着烤成金黄色的饼干和泡好的红茶，一看便知是镇长夫人的手笔。
年轻守卫站在施工现场边缘，双手拢在嘴边大喊：“镇长先生，有人找你！”
斐瑞一言难尽地看着那些休假装备，见其中一张椅子放着一卷羊皮纸，拿起来展开，上面画着新喷泉的设计图。
水池采用梨树花的结构，还算有品位。
接着他的目光从梨树花水池移动到中间的喷泉雕像设计上，有那么一会，斐瑞震惊到忘记收敛自己的情绪。
这，这是麦子吧，造型优美的梨树花水池中间修一座麦子雕像？哪个愚蠢的家伙想的主意！不过，那麦子让他想到某个冒险队。
某个引来龙族，导致派罗哥覆灭，他被追杀的冒险队。
“你怎么乱动东西！”
年轻守卫回头发现猎人擅自动了裁缝女士画的水池设计图，顿时有些不高兴。
听到声音走过来的镇长，握起拳头敲了敲守卫的头：“奥利弗，你的脾气如果不做出改变，迟早会吃亏。”
年轻守卫不服气地撇了撇嘴，知道镇长是为他好才这么说，所以没有顶嘴。
收到小镇居民有陌生人出现的消息，匆忙赶过来的中年守卫：儿子，你对你爸咋不是这个反应？
“你回岗位去，后面由我陪同镇长先生。”中年守卫拍拍年轻守卫的背，让他回守卫亭，小镇唯二的守卫都不在岗位上，这可不行。
凭什么！年轻守卫脸上明晃晃写着质问两字。
“凭你毛没长齐，凭你还没通过初级骑士考核，凭我是你爸！”中年守卫指着自己胸甲佩戴的中级骑士徽章，对自己儿子不留一点情面，就是一顿怼。
“臭老头！”年轻守卫气冲冲跑掉。
走掉不到五秒，年轻守卫又跑了回来，扔下进出信息登记本，骂一句臭老头，再次头也不回地跑走。
中年守卫接住扔过来的登记本，不跟他计较没大没小的行为。
“哈哈哈让你见笑了。”镇长笑呵呵地站在斐瑞旁边，看他一直看着设计图，便开口：“猎人先生对喷泉设计图有什么更好的看法吗？”
斐瑞卷起羊皮纸，违心道：“这个喷泉是我见过最别致的设计，建好必定会令人眼前一亮。”
“哈哈哈我也觉得，中间的雕像是黑麦，设计灵感来自投资镇子的冒险者的队伍名称。”镇长笑呵呵地介绍。
“水池形状是梨树花，我夫人最喜欢的花，也是特达卢的特产，特达卢梨的副产品，在小镇未败落前，我们这种植的梨甚至跨越海洋远销斯诺塔拉大陆。”
“哎呀抱歉扯远了，年纪大了忍不住回忆曾经的光辉岁月呵呵。”
斐瑞憨憨地跟着笑起来。
真巧啊，随便挑个藏身地点都能选中那个冒险队的地盘。
“斐瑞先生对吧？你是冒险者工会派来的人？”中年守卫翻看过记录册后，再次做出询问。
他不是自家那个傻儿子，冒险者工会要在一个地方建立分会，会优先派出勘察队考察情况，哪怕勘察工作一个人可以胜任，也绝不是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猎人。不是因为他以貌取人，而是工会的选人制度问题，代表工会脸面勘察队有个必要录取条件，长相优良。
猎人和长相优良一点不搭边。
“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聊。”斐瑞并不惧怕中年守卫审视的眼神，他内心有了新的主意，可以保证自己能顺利留下来。
中年守卫看向镇长，询问他的意思。
“去，去黛西新开的咖啡馆吧。”镇长拿着手杖，颤颤巍巍地带路。
斐瑞：“……”
如果他刚刚没看错，镇长老头扛着砖石走路半点不带喘。
“等等，威尔，把我夫人烤的饼干带上，可不能让这些不懂品尝的老家伙糟蹋美味的饼干。”镇长走着走着忽然停住，示意中年守卫帮忙端一下那碟饼干。
“我们听到了，菲利普你这个吝啬的老家伙。”
“我们会告诉卡罗拉的，你这个糟糕的老家伙。”
留下干活的老头子们举起手中的工具抗议。
镇长才不管他们的抗议，带着端起饼干的中年守卫和猎人走进广场边的咖啡馆，挑选干净的座位坐下。
咖啡馆尚在装修中，老板黛西是位胖乎乎笑起来很可爱的女士，店内装修和老板本人的风格一样，透着一股可爱的气息。墙上的壁画处于半成品状态，三角形的尖耳朵，圆滚滚的脸蛋，短胖的四肢，像极了一种娇弱的生物。
“喵！”一团毛球滚到镇长脚边，横躺在他的脚背上发出类似撒娇的叫声。
“噢菲菲。”镇长抱起脚边的毛团放到桌上，拿起饼干逗它：“吃饼干吗？菲菲。”
“镇长先生，咖啡馆禁止外带食品。”黛西出现在镇长背后，夺走他手中的加菲猫。
“店里的饼干也是我夫人烤的，一样的一样的。”镇长慢吞吞道。
“卡罗拉烤的也不行，这是你第三次带食物进来了，因此没收处理，而且这些饼干是卡罗拉烤给大家吃的吧，你又私吞？”黛西把猫放下，端起桌上的饼干走出咖啡馆，看样子是打算把饼干送回喷泉施工现场。
“呵呵又让你见笑了。”镇长被夺走饼干也不生气，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
斐瑞回他一个笑脸，解开行李，拿出那份授权信件，当着两人的面撕烂，然后道：“我不是冒险者工会的人。”
中年守卫握紧长矛，紧紧盯着他的动作，一有不对马上动手。
对于中年守卫的动作，斐瑞只是笑了笑，将手伸到身后的箭筒，在守卫戒备的眼神中，抽出一株黑麦穗。
“我是黑麦冒险队派来的。”
“证据, 身份证明。”
中年守卫看了眼桌上的黑麦穗，没看错的话，黑麦穗是在咖啡馆外的装饰上拔的。
“呵呵。”镇长抱起再度跑到他脚边的猫, 笑眯眯地顺毛。
斐瑞抬手抓了抓头, 抓出一只跳蚤, 淡定地把跳蚤丢出窗外, 他道：“我不是黑麦冒险队的成员, 拿不出证明身份的东西，至于证据……”
“这样吧, 你随便问, 我还是挺了解艾利卡那臭小子的。”
臭小子的称呼带着亲昵感，猎人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和艾利卡关系亲近, 他对面的两人却像听不出其中的暗示, 反应十分平淡。
镇长的注意力看似全在猫身上, 实际在把控全场，这种人斐瑞见多了。
中年守卫性格耿直, 听到他说随便问, 竟当面掏出一本黑皮本。
斐瑞神色一僵, 忽然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蒙混过关了，这些人到底懂不懂做人留一线啊！如果他真是黑麦派来的人，被这样对待，早就生气了！该死的, 偏偏他不是黑麦的人！
中年守卫翻开第一页，开始提问：“第一个问题, 艾利卡先生的身高。”
谁知道这种问题啊！斐瑞脸色由僵硬转为铁青, 脸上的伪装都无法掩盖的那种，他差点不顾往日教养站起来拍桌摔凳。
“呵呵。”镇长老人家继续笑眯眯地盘猫。
努力调整好心态, 斐瑞憋出一张难看的笑脸：“嘶，你这个问题难倒我了，艾利卡的身高，我想想。”
似乎觉得口述不出来，他站直比了比自己下巴的位置，“上次见面大概到我这里。”
中年守卫起身对比猎人和自己的身高差，再对比黑皮本上的图像，点点头，表示猎人回答正确。
“第二个问题，艾利卡身边的精灵的名字，白马的名字，棕马的名字，两匹马脖子围着的围巾的颜色。”
斐瑞嘴角抽搐，第二个问题内容可真丰富。
“精灵叫菲尔，我记得艾利卡是这么叫他的，应该不是他的全名。杂毛马有两个名字，黑麦和独角兽，至于棕马，不知道，上次见面它还没有名字，围巾颜色不知道，上次见面两匹马并未装备围巾。”
中年守卫手中的黑皮本一直竖立着，以确保对面的猎人看不到里面的内容。
他一边听对方回答，一边做出翻页的动作，从镇长的方向看过去，黑皮本除了第一页画着冒险队图像以外，后面的页面全是空白的，守卫根本不知道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艾利卡没有在小镇的人面前喊过精灵和两匹马的名字。
马围巾的颜色，当时他一眼略过压根没留意，事后问小镇的居民，有的人说是红色，有的人说是黑色，有的人说是灰色，所以至今不知道那两条围巾什么颜色。
不知道答案没关系，只要演得好，不露马脚就行。
中年守卫又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对了一半，暂时相信你。第三个问题，黑麦冒险队派你来的原因。”
“来帮忙，虽然我现在是个猎人，但以前做过木匠、瓦匠、石匠、花匠等等工作，你们不是在重建小镇？艾利卡知道我闲不住，就派人委托我过来了。”
中年守卫合拢黑皮本，思索猎人口中的话的真实性，想了半天做不出决定，他把问题抛给了旁边的镇长：“镇长先生，你觉得怎样？”
“呵呵，你家旁边不是有座空房子？可以让猎人先生住那。”镇长抱着猫，笑着做出回答。
明白镇长这是留下猎人的意思，中年守卫当即收好黑皮本，对猎人说：“走吧，斐瑞先生，我带你去休息的地方。”
斐瑞跟着猎人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镇长一眼，对上他脸上一成不变的笑容，霎时后背发麻浑身起冷汗，上一个令他产生危机感的人还是派罗哥那位大人。
不敢再多看一眼，斐瑞埋头跟上中年守卫。
等人走远了，笑眯眯的镇长收敛表情，长舒一口气。
他撩开衣袖，手臂因为紧张起了一手鸡皮疙瘩，再晚一点就会蔓延到手背，他不得不一直抱着猫，借菲菲的毛盖住自己的手。
回想起对方最后的反应，镇长砸吧砸吧了几下嘴，感叹：从艾利卡阁下身上学到的办法真好用。
艾利卡阁下一直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脸，阁下不说话别人无法分辨他的情绪，很容易在谈话的时候占据上风。虽然他没有面具，但有一张干瘪布满皱褶的老脸，保持微笑就和面具一样。
他刚刚给自己带上了“面具”，得到还算不错的效果。
镇长放下手中的猫，曲起手臂夹住手杖，腿脚麻溜地跑出咖啡馆。
坐在躺椅上休息的老人们得意得朝他展示空白的盘子，然后嘴巴一动一动地模拟咀嚼动作。
“嘿你们这些老混蛋，我现在就去告诉卡罗拉，让她下次只送我一个人的份。”镇长表情郁闷，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哈哈哈哈哈耶耶耶。”老人哈哈大笑着互相击掌。
回到家的镇长并未像他所说的去跟镇长夫人告状，而是进了书房，翻出空白纸张详细写下名为斐瑞的猎人的情况，盖好私章折叠起来，取出抽屉里的信封把信装进去，用火漆封好信封口。
在邻居家聊天的镇长夫人听到家里的动静，告别邻居返回家中，便看到自己丈夫一脸严肃地坐在书房里。
镇长夫人静悄悄退出书房，留给丈夫足够的思考环境。
“卡罗拉，拜托你帮个忙。”镇长喊出准备离开的镇长夫人，拿着封好的信和地图从书桌后走出来，递给自己夫人，交代道：“去找奥利弗，让他把信送到普伦主城的邮局寄出去，收件人为黑麦冒险队的艾利卡先生。”
“好。”镇长夫人没问发生了什么事，接过镇长递过来的信件，走进厨房把信和地图放入平时装点心的藤篮里，接着放入一盘饼干压住，盖上盖，挎着篮子走出厨房。
老夫妇两人一起出门，镇长往喷泉的方向走，镇长夫人往年轻守卫驻守的守卫亭走。
镇长两手空空回到广场，他的老伙计们又是一顿嘲笑。
镇长夫人送信路上遇到老姐妹，停下来唠了会嗑，和平时出门散步并无差别，不过听说她要给年轻守卫送饭，老姐妹爽快放人。
一切都是那么的寻常，放下行李出门溜达的斐瑞懒洋洋地靠坐在路边供行人休息的长椅，补过药水的脸坦然地接受阳光洗礼，打着帮忙名义留在特达卢的人，身上看不到丝毫动手帮忙的意思。
镇长夫人越过陌生懒汉休息的长椅，走过三条完成翻修工作的街道，来到守卫亭的面前，轻轻敲击窗户玻璃，叫醒晚上熬夜白天偷偷补觉的年轻守卫。
“奥利弗，你爸爸来了。”
“我没有睡觉，没有偷懒，清醒得很！”
年轻守卫猛地站直睁大眼睛，发现叫醒他的人是镇长夫人，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端正姿态问好：“卡罗拉夫人，中午好。”
“中午好，奥利弗。”
镇长夫人瞅着他疲惫的神态关切道：“晚上要注意休息，我听你爸爸说你最近总是熬夜，小心别熬坏身体，要是有万一，你忍心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白发人送棕发人吗？”
年轻守卫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熬坏就死了，哪管得了死后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