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牧怀着复杂的心情关了电脑,瞥了一眼收拾到一半的行李,一天里的所有疲惫似乎在这一瞬间全涌了上来。
他沉思了一会儿,拿了换洗的衣服就去洗澡了。
洗洗睡吧。
而等到他真正关了灯躺在床上时,他又睡不着了——不知道为什么,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傅思延那张时常没有表情的冷漠脸和那冷淡低沉但又好听的嗓音。
“你看着好笨。”
“房东是我。”
“你话好多。”
“我只是怕某人尾巴翘上天。”
.......
言牧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睁开眼:“......”怎么回事,我该不会是马上要猝死了?刚刚那些是走马灯?
但是走马灯也不对吧?!哪有人走马灯全是同一个人的?!
言牧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似乎被一个名为“傅思延”的木马病毒给入侵了。
他生无可恋地摸出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点开某个视频App,凭着记忆找到了许煜凡上次看网课看的那个叫“无言”的博主的主页,企图用神圣的知识来熏陶并催眠一下大脑,让自己能不去想傅思延赶紧睡着。
但非常遗憾,还是没什么用——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名为“傅思延”的木马病毒过于强大,他听这个博主讲课的声音都越听越像傅思延的声音。
结果可想而知:他这一晚上都估计睡不着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十分,言牧顶着两个黑眼圈,行尸走肉般地踩点到了办公室上班打卡—— 得亏傅思延不在,不然高低又得说他一句不要老是踩点到。
“言老师?你这是怎么了?没习惯早起还是昨晚没睡好?”一位班主任拿着保温杯恰巧路过,看见言牧那糟糕的脸色不由得问了一句。
言牧有气无力地道:“大概都有点吧。傅思延人呢?”
“他早就到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在班里准备点名了。”
“好,我现在过去。”言牧说着就拖着困倦得仿佛随时要倒下的身躯出了办公室,仗着走廊是直的,半闭着眼往七班一路游荡。
就在他以为到了七班的班门口转弯准备进去的时候,一道冷冷淡淡的声音从距离他很近的正前方响起:“那是六班。”
这道声音非常熟悉——昨天满脑子都是。
言牧瞬间就清醒了,猛地睁开眼,傅思延就站在他面前。他马上抬头看班牌,果然是高二六班,七班的后门还得再往前走个一米左右的样子。
“下次不要闭着眼睛走路,很危险。”傅思延微微皱起眉对言牧说。
他本来是站在门口等晨读迟到的学生,结果学生还没等到,先等到了闭着眼睛走路还准备冲进隔壁六班的言牧。
“我没闭眼,我半睁着眼睛看路了。”清醒是清醒了,但是语气里还是满满的困意,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你怎么会在这?”
傅思延借着身高优势,视线落在了言牧头顶那因为赶时间而没来得及压下去的呆毛上:“我并不认为看了路还能直愣愣地走进六班。”更何况我刚才看你就是闭着眼睛的。
不过或许言牧的确不是闭着眼睛走路,而是边走路边睡觉,只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而已。
“脸色很差,昨天没睡好?”
言牧:“......”是啊,而且罪魁祸首此刻就站在我面前。
但真实原因肯定是不能说的,言牧只能是睁着眼胡扯:“可能是想到第二天上班太激动了睡不着。”
傅思延:“......”闻所未闻。
第一天还勉强说得过去,第二天就未免太牵强了。
傅思延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言牧昨天找的说自己路上看见一个学生就过去强行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的石破天惊的烂理由,打心底的认为言老师的胡扯技术还有待提高。
“等下晨读课我可以坐在最后面睡觉吗?”
傅思延看了一眼言牧眼周的淡淡的黑眼圈,纠结之下硬是把已经到嘴边的“不行”给咽了回去,改口说:“小心被当成学生被陈主任抓。”
言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的穿搭,才发现颜色款式跟校服很接近,不过他很无所谓地道:“没关系,抓错了我还能睡回去。”
傅思延:“......”随便你吧。
于是言牧就默默绕过傅思延进了班门——这回是看清楚班牌进的,没走错。
他睡了一整节晨读课之后又回了办公室继续睡,并在上午第二节课的时候又被第一节下课归来后的傅思延给强行唤醒:“别睡了,下节你的课。”
是哦。今天他课很满来着,上午下午都有课。
“第一节课我能不能在这边教学楼的教室上?”言牧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起床气也未消,但好歹说话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你是老师,决定权在你,但是要提前通知学生,免得他们白跑一趟。”傅思延抬手看了看手腕上戴着的表,“现在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好。第一节课是哪个班的来着?”
“......六班。”
“我这就去。”言牧说着就迈着沉重的步伐出了门。
傅思延还站在原地,目送着他出门,随即又想起言牧早上闭着眼走路的壮举,最后还是不放心地跟了出去。
好在言牧在补了两个多小时的觉之后总算是能记得看路了,平安无事地到了六班。
“你怎么也过来了?”言牧在快进门时才注意到傅思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傅思延当然不好说是因为担他又闭眼走路撞到墙走错门或者撞到同样走路不看路的学生才来的:“......我来听课。”
言牧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我记得你第二节不是有课?你自己课不上了?”
傅思延:“......”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言牧传染了,才会找个这么差劲的理由。
“开玩笑的,我去七班。”傅思延略有些僵硬道。
言牧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一边想着这玩笑实在是有够无聊一边抬脚进去了。
在学校度过了堪称煎熬的一个白天后,上完了这天的最后一节信息技术课的言牧只觉得身体仿佛被掏空,脸朝天花板地瘫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仿佛一具尸体。
“昨天下班不是挺积极的?”傅思延瞥了一眼旁边正在咸鱼瘫的言牧。
“累了,你一晚上没睡上一天课试试。”言牧转过头看着傅思延,怨念深重道。
“我只体验过一晚上没睡第二天开一整天的会。”傅思延并没有问言牧一晚上没睡的具体原因,只是淡淡地道,“你还搬不搬家了?”
“搬!”言牧一听到‘搬家’这两个字就立马弹了起来,强行打起了精神,“现在就下班。”
“搬家?搬什么家?你找到新住处啦?”李茉闻讯探头,好奇地问道。
言牧刚想回答她,但又觉得不妥——要是现在说了,可能明天整个办公室都知道他和傅思延住一起了,那还了得?
“是吧,那个我还赶时间,先走了,拜拜——”言牧直觉再跟她说下去事情会变得不太妙,于是丢下这句话就起身开溜了。
“诶?啥情况,这就跑了?傅思延你知道怎么回——人呢?”她刚想斗胆向傅思延打听一下,结果就发现傅思延居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言牧跑没影了,只留她一个人风中凌乱,不禁一阵愤懑,“......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一个两个都不听人家把话说完的,气死我了!”
第29章 同居(二)
“坏了,忘记问傅思延他家的地址了。”言牧跑路跑到一半忽地想起这茬,刚转身想往回走,就见傅思延就在他身后不远处,慢条斯理地向他走来。
“你行李多吗?”言牧一停下,傅思延很快就走到了他面前,
言牧闻言一愣,一时间忘了自己停下的原本目的,回答:“不是很多。”
“叫了搬家公司的吗?”
“还没。”
“那坐我的车吧。”
“啊?”言牧一愣,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心说也好,省得再另外叫车了,“运费多少?我转给你。”
傅思延摇摇头,淡声说:“免费。反正顺路。”
“……那麻烦你了。”言牧倒也没推辞。
“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言牧表情一僵:“……”完了。忘了。昨天收到一半就洗澡睡觉了,今天中午回去也是倒头就睡,把这事忘了个干净。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告诉傅思延其实他东西只收拾好了一半,说“煤气忘记关了我先回去关”然后狂奔回去收拾?
不行这样估计来不及,那就找个借口推脱说不用坐他车了他等会儿自己过去?
还是不行,答都答应了,临时反悔太突兀了。那就实话实说?不行,那也太尴尬了。
言牧在短短几秒内就想出并pass掉了三个方案,大脑CPU都快要干烧了也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话术。
傅思延默默地看着言牧那抿得越来越紧的嘴唇,心下了然:“看这表情应该是没有了,那就快走吧。”
言牧一惊,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那么明显吗?他表情管理之前还挺好的啊?不过既然傅思延都已经知道了,那就没有必要掩饰了。
还有“那就快走吧”是指让他自己赶紧先回去收拾的意思?还是指别的什么?
但傅思延这么注重时间观念的人,应该也不想陪他过去慢慢等来浪费时间,所以应该是让自己自己赶紧回去收拾完事了再通知他过去……
想到这,言牧抬脚就想往校门口走。
“你去哪?车库不在这个方向。”傅思延在后面叫住了他。
言牧一脸迷茫:“你不是让我快走回去收拾吗?”
傅思延面无表情:“那我有说不载你过去?”
言牧:“……好像是没有。”看来是我脑补过度了,私密马赛。
“那就跟我过来。”
言牧便依言跟着傅思延去了学校的地下车库。长屿一中的办学规模是本市所有高中里面最大的,拥有的教师资源也最为雄厚,故而建了个面积很大的地下车库供老师们停放车辆。
这个点很多老师都还没下班,车库里停的车很多,其中也不乏有少数豪车。
言牧在傅思延的带领下走路走的有些心不在焉,心中不免好奇傅思延开的会是什么车。
没一会儿,傅思延就停下了,用远程遥控开了锁,一辆黑色迈巴赫的车灯快速地闪了两下。
言牧表情呆滞地看着眼前的那辆一看就有被精心保养过的价格不菲的黑色迈巴赫,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怎么说呢,这车有点眼熟。
长得很像昨天他和许煜凡看到的那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辆,但不管是不是,至少能说明一点——傅思延的经济实力,也许跟他本人一样深不可测。
“别愣着,上车。”傅思延已经开了驾驶座的车门,一手扶着车框,回过头对他说。
“就来。”言牧回过神来,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钻进了副驾驶——他本来是想坐后座,但又想起等会儿他还得给傅思延指路,坐前面会比较方便一点。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就以他住的酒店跟学校的距离以及傅思延对学校周边的熟悉程度,其实完全没有指路的必要。
他也更不会想到,之后再坐傅思延的车,他也不会去坐后座。
两人都上车之后,傅思延只问了言牧所住的酒店的名字,就没再说过任何话,一路开到了酒店门口的停车位上。
言牧解了安全带下车,一回头发现傅思延也一起下来了:“其实你可以在车里等的,外面很热,我估计……呃……要个十来分钟。”
傅思延自顾自地锁了车,迈开长腿朝他走过去:“我跟你一起上去帮忙拿行李。”
言牧有些受宠若惊,上一个这么热心的仿佛吃错药似的还是许煜凡,这会儿傅思延突然间也对他这么体贴,一时间还真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也难说,说不定傅思延只是单纯的想节省点时间才主动提出要帮他的。
如此一想,那就合理多了。
傅思延默然地瞥了一眼正在冥思苦想的言牧,心有不解:“……”这位想象力丰富的言老师,你这是又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只是觉得一个人搬家就算东西再少,大概率也很难一次性拿完,两个人一起或许能少走几趟。
但是看言牧这表情,不知道又是想到哪里去了。
完全无法理解这人的脑回路。
十五分钟过后,两人一人推着两个行李箱,去前台办理退房。
前台小姐姐本来正一手撑着脸昏昏欲睡,一看两个极品帅哥迎面走来,顿时来了精神,两眼放光:“你好两位!住宿吗?”
言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把房卡递给他:“……那个,退房。”
前台小姐姐满脸失望地接过房卡。
“我们走吧?”言牧对傅思延道。
出了酒店,他们合力把三个大行李箱塞进后备箱,还剩了个小塞不下,就被傅思延连着言牧的双肩包一起塞进了车后座。
后座被行李箱和书包占据,言牧遂又坐回了副驾驶。
这时候距离晚高峰还有一段时间,路上还不算堵,约莫十多分钟过后,黑色迈巴赫就开进了傅思延家所在小区的大门,进入了地下车库。
“你家住这里?”虽然有几年没回来了,但言牧知道这个小区——市内很有名的高档小区,地段和基础设施配置都是数一数二的,除了特别贵以外没有什么别的缺点。
“嗯。”傅思延扫了一眼后视镜,降低车速,准备倒车入库。
言牧汗颜:“……四千五是不是还是太少了一点。”在来之前他有想过傅思延住的地方不差,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好。
傅思延稳稳地停好车,拉下手刹,打开车门锁,开门下了车:“这个等下再说,先跟我上去。”
言牧脑子还懵懵的,稀里糊涂的就跟傅思延坐电梯上到了12楼。
“这双拖鞋给你,新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脚,先凑合着穿。”傅思延验证了指纹开了锁,从鞋架上拿了一双提前准备好的新拖鞋放在地上,半开着门让言牧进来。
“谢谢。”言牧换下了自己的鞋,穿上了傅思延准备的拖鞋,意外地发现刚刚好。
进入到房子里面之后,言牧才切实体会到了来自高档小区的“奢华”。
就这么说吧,其实言岚一家住的那个小区也不差,装修也算是比较精致的,但和傅思延比起来,那还是差了不少。
光是从面积来看,傅思延家至少比言岚家大了一倍,单就那个开放式厨房就抵得上言岚家两个厨房了。
家具家电什么的也都很齐全,而且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这是你的房间。”傅思延带他到了次卧,向他简单介绍了一下:“里面有浴室,床上用品在衣柜里,都是新的。”
言牧已经瞠目结舌了:“这些……不会都是你特意去买回来的吧?”要是真这样那他就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这对傅思延来说已经不是亏了,而是血亏,好事做到这份上,那他真的会很过意不去,甚至都有必要怀疑一下傅思延是不是暗地里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了。
“你想多了,这只是当时装修的时候就买了的,只是一直没用上。”
言牧松了口气:“那就好。”
“外面的区域除了我的书房和我的卧室,你都可以随意走动,厨房也可以使用,客厅的电视想看也能看,冰箱里有吃的,需要的话你自取。”傅思延淡淡地说着,“但是有几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
言牧心说你都做到这份上了要是再不提点什么要求那我都好不意思住:“你说。”
“第一,保持卫生整洁,垃圾至少一天丢一次,不要留到第二天。”
言牧:“没问题。”
“第二,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我希望你不要带别人来家里。”
言牧:“嗯嗯。还有吗?”
“还有就是,尽量不要让学校的同事知道。”
言牧:“尤其是李茉?”
傅思延“嗯”了一声。
“至于房租,一个月三千。”傅思延又接着道。
“什么?多少?三千?”言牧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
“嫌多?”
言牧干巴巴地道:“不是,我是说会不会太少了一点?其实我觉得我也还没到那种……穷困潦倒的地步,所以你别对我抱有太多的同情心,不然我真的过意不去。”
“我不缺钱。”傅思延定定地看着他,语气很淡,“据我所知,你现在一个月工资是六千吧。”
言牧点点头。
“我会让你住进来,的确有同情的成分在里面,但是不多,所以你不要有太大负担。”傅思延不紧不慢地说,“三千对于你来说就是正常租房的价格,对我无所谓,因为我一开始也没有要出租的打算。”
言牧:“哦……”
“况且你也不能白住。”
听到这,言牧顿时就支棱起来了。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水电我们各半,平时家务你包了,有问题吗?”
言牧当然没问题:“好的,物业费要不要也各半?”
“没必要,物业费我自己出。”傅思延当然不会告诉他这个小区的物业费比他房租还贵。
“好吧。”
“那就先这样。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傅思延问他。
傅思延:“圆周率小数点后八位。”
言牧为他竖起大拇指,由衷道:“不愧是数学老师,WiFi密码都设的那么具有数学特色。”
“快递地址发你手机上了。”傅思延冲他晃了晃手上的手机,准确预判了言牧的下一个问题,“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事情,跟我来。”
“什么?”疑惑归疑惑,但言牧还是跟上了他。
傅思延把言牧带回到入户门边,在门锁上摆弄了一下,然后头也不抬地对他说:“手。”
言牧在看到门锁的那一刻就大概知道傅思延要干什么了,便把右手伸了过去。
“用大拇指按在这个凹槽上面。”
言牧照做,很快智能锁就亮起指示灯,提示指纹已经录入成功。
“晚饭你自己解决,我先回学校了。”傅思延拿着车钥匙就准备出门了。
“你还回学校?今天不是没有你的晚自习吗?”
“晚读课班主任理论上来说要到位。”傅思延简言意骇道。
“那我理论上岂不是也得过去?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早知道这样就等晚读课结束再来了。”想到自己貌似害得傅思延多跑一趟,言牧心底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没关系。你今天就不用过去了,把东西收拾好吧。还缺什么这附近也有超市,附近买不到的就周末有时间去买,或者网购。”
言牧仔细回忆了一下学校的课程表,不确定地问:“……我们有周末吗?”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高中周末也上课。
也就是这个时候,傅思延顶着一张非常淡定自若的脸,说出了到目前为止让言牧觉得最不像他会说出的话:“翘课就有了。”
言牧的三观在这一刻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半晌都没缓过劲儿来。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傅思延说完就出了门。
厚重的们“咔哒”一声地合上,整个房子重归安静。
“我刚才没听错吧?他说翘课?”言牧悚然地自言自语,“他连我翘二郎腿都看不顺眼,居然能把翘课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而且就看他那一脸坦然的样子,没准之前就有翘过。
学生翘课很正常,但是老师,而且还是班主任,翘课就有那么一点的……嗯……
最主要是此前傅思延在言牧心里一直是个工作狂的形象,实在很难想象他会是能干出理直气壮地翘课这种事的人。
正当言牧思绪万千之时,一个视频电话的铃声在这个时候飚了出来,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看来电人,是他姐言岚。
言岚应该是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一定要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他没有住进哪个黑心房或者是露宿街头。
在接通那个视频电话前,言牧暗自庆幸了一下自己已经在傅思延家里了。
“喂?怎么了姐?我刚下班呢。”言牧冲言岚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笑的那么开心,工作很顺利?”那头的言岚“啪”的一声关上门,看起来也像是刚下班到家的样子。
“挺顺利的吧。”反正目前除了昨天白抄了好几页的会议记录以外,他还没遇到过什么挫折。
“你现在在哪呢?晚上不用在学校蹲晚自习?”
“今天不用。现在在住处。”
“那正好,把摄像头转过去让我看看。”
言牧一早就猜到言岚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没怎么犹豫就转换了摄像头,给她展示了一下傅思延家的环境:“看吧,我都说了绝对靠谱,不用担心。”
“我的个老弟,你住得起这种房子?”那边的言岚看了之后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分贝,“你确定你不是找了个房地产商的样品房来骗我的?”
言牧很是无奈:“那我也不能预判你会什么时候打电话啊。”
“说的也是,这是在哪?”
“天府华瑞这里吧。”
言岚:“???”
言岚:“你说什么?!”
言牧一慌:“怎、怎么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言岚说到这忽地想起言牧之前跟她说的是跟朋友合租,不由得更奇怪了,“你说你是跟朋友合租的,你朋友这么有钱?你知道那里的房价这两年涨了多少吗?那里的业主会把房子用来出租?你们真的没被骗吗?”
面对如此之多的问号,言牧第一反应是“卧槽几年前就够贵了现在居然还涨价”,然后才是后知后觉地回答她的问题:“真的没被骗,这房子是我朋友他自己的。”
后面半句话他说的比较没底气——因为他也不知道他跟傅思延现在的关系严格来说能不能算是朋友。
况且在此之前,他是真的不知道这里的房价会这么离谱,但毕竟说都跟言岚说了,那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先这样说了。
“你什么时候在本地有实力这么强的朋友了?”
言牧继续硬着头皮接:“是吧。读博的时候认识的,很有实力。”
听到是言牧读博的同学,言岚就没觉得太奇怪了,信了八分:“那你朋友现在人呢?不在家吗?”
“他刚出门。”
“好吧,那改天再联系,我差不多准备做饭了。”言岚确认完自家弟弟应该确实不需要她操心之后就挂了视频。
挂断了言岚的视频电话,言牧就往柔软的沙发上一躺,闭上眼睛,长长地松了口气,而后又起来,把四个行李箱都拎进了房间,准备开始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