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被打扫的很干净,省去了再次打扫的必要。言牧在衣柜的最顶层找到了傅思延所说的床上用品——床上四件套、枕芯、被芯之类的一应俱全。
他费了一番劲铺好了床,又把行李箱里装着的东西都取出来,把空的箱子放去了隔壁的杂物间——说是杂物间,但其实里面根本没放什么东西,只有几个造型精致的置物柜在里面,上面摆着一些不常用的用品。
一整个忙活下来,已经快接近晚上七点半了。他又在有空调的情况下也忙出了一身汗,就拿了一套短袖短裤,进了浴室,打算洗完澡出来再点外卖。
冲了个澡之后,他一手拿着干毛巾擦着头发开门出了房间,就和刚从外面回来的傅思延撞了个对脸:“……你这么快回来了?”
“嗯。”傅思延把手上的东西搁在客厅的桌上,见餐桌以及厨房都和他出门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便问道:“你还没吃晚饭?”
“还没,准备等会儿点外卖——你应该不介意吧?”
“不介意,但是外卖不健康,冰箱里有食材,怎么不自己做?”
言牧很诚实地道:“实不相瞒,我做出来的东西连狗都不吃,为了避免污染你家的锅和把我自己毒死,还是点外卖比较稳妥。”
傅思延:“……”
眼看言牧手机都已经拿起来了,傅思延只好说:“别点外卖了,我来做。”
言牧刚要点开外卖软件的动作一滞,抬眼看向傅思延:“啊?那多麻烦你。”
“电视柜左数第二个抽屉里有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后洗手来厨房帮忙。”傅思延扔下这句话之后就去冰箱取食材了,走到一半又回头问了一句:“你有没有什么忌口?”
“有一点,我不吃除了肥肠以外的动物内脏、不吃芹菜和洋葱、不吃狗肉猫肉,不吃芥末、不吃动物血。”言牧先是一愣,而后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嗯。知道了。”傅思延默默记下,随即就从双开门的大冰箱里取出了几样食材拿到厨房。
言牧也把手机丢回沙发上,去电视柜那边找到吹风机,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的头发吹干了,趿拉着拖鞋去厨房找傅思延。
傅思延腰间系着一条黑色围裙,正在把一块嫩豆腐切成小块。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言牧走到他身边,带来一阵刚沐浴完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混合在一起的清香,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这会儿看着更光滑水嫩了,跟傅思延正在切的那块豆腐有的一拼。
“去把那边台上的青菜洗了。”傅思延吩咐他道。
言牧找到了傅思延说的那个青菜,又找来了垃圾桶,开始动手洗菜。
“你吃辣吗?”傅思延又问。
“吃。”
傅思延随即决定把这豆腐做成麻婆豆腐。
得亏言牧虽然自己上手做出来的东西没法吃,但听指挥打下手还是很在行的,在两人的配合之下,四十多分钟过后,傅思延就做出了两菜一汤的基本配置——两道菜倒是很快,慢的是汤。
言牧把碗和筷子摆好,嗅着空气中饭菜的香气,内心十分感动,便转头问刚洗完手过来的傅思延:“话说回来你是不是也没吃?”
“嗯。过去之后就直接到班里了。”傅思延拉开椅子坐下,“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尝尝吧。”
言牧贯彻着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精神,立即表示:“你放心,就算不合口味我也绝对不会浪费。”
傅思延:“……那倒不必勉强。”
不过说是这么说,真正尝过之后,言牧是真心实意地觉得傅思延的厨艺相当好。
每道菜的火候的把握的恰到好处,咸淡适中,甚至可以跟有着十余年烹饪经验的言岚的手艺相媲美:“味道很好,你是平时有研究过?”
“做多了就有经验了,不难。”傅思延给自己盛了一碗饭,淡淡地说,“如果你的厨艺不至于炸掉厨房,也可以花点时间钻研一下。”
言牧尴尬地笑笑,还是谢绝了他的好意:“那还是算了,虽然我还没炸过,但是我觉得我有这个潜力。”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气氛和谐地吃完了这顿晚餐,傅思延进房间洗澡,言牧则负责收拾碗筷,在这天之后,他们就算是正式地同居了。
一开始言牧还不太拉得下脸,矜持了几天,但几天过后他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再加上他每天都蹭傅思延的车上班下班,平时在办公室时不时还互呛几句,没多久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对傅思延也全然没有了刚住进来时的那样客气拘谨。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傅思延不知不觉管他也就管的越来越多,盯他盯得紧的仿佛像是盯着一个需要严加管教不听话的学生。
只不过收效甚微就是了。
不过即使收效甚微,傅思延也还是会一直致力于纠正言牧的一些坏习惯。
就比如言牧经常会为了多睡几分钟而选择不吃早餐,被傅思延发现之后,之后的每一天,傅思延自己起床了之后就会准时去敲言牧的门去叫他起床吃早餐。
“傅思延,其实我可以下课后自己去食堂吃的,你能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反复几次之后,言牧生无可恋地跟傅思延商量。
傅思延一手扶着门框,面无表情地诉说着言牧之前的罪状:“根据前几天的经验来看,你下课后比学生睡的还香。”
言外之意就是:你是打算在梦里吃早餐?
言牧:“……”突然有点后悔答应那帮校领导当什么副班主任了。
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天天起的比那群学生还早,在家还有个活爹天天坚持不懈地喊他起床吃早餐。
“今天早上吃什么?”商量失败的言牧最终选择了消极抵抗接受现实,索性就点起了餐。
“喝粥。”
“又喝粥?我们已经连着喝了一个星期的粥了诶。”
“没有一个星期,今天才周五。”傅思延一本正经地纠正说。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一周了。”言牧理不直气也壮,“我不管,我明天要吃油条豆浆。”
“那你自己起床出去买。”傅思延丝毫不为所动。
言牧:“……”我起不来。
“给你五分钟刷牙洗脸,五点五十分出发去学校。”傅思延收回扶着门框的手,“速度。”
言牧一副有气无力的死样,拉长了尾音道:“得令——”
最后他在傅思延审视的目光下机械性地喝完了一大碗粥——傅思延亲手煮的,然后拎着包下楼,熟练地把包往后座一丢,自己则钻进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就闭上眼争分夺秒地睡回笼觉。
旁边驾驶座上的傅思延此时才刚锁好车门,沉默地瞥了一眼头一歪就开始睡的言牧,十分怀疑这人是瞌睡虫成的精,哪哪都能睡,根本难不倒他。
就拿周三那天办的开学典礼来说,总共就一个小时,这人有五十分钟都是在梦里度过的。
傅思延无奈地摇摇头,启动车子,将其缓缓地驶出了地下车库,平稳地进入了城市主干道。
接下来的晨读课,言牧跟班里那群住宿生同甘共苦,好不容易才熬到下课——上次是因为他一晚上没睡傅思延才勉强答应让他晨读课偷睡,在那之后,傅思延就不让他睡了。
理由是他是老师,必须要起到带头作用。再者才是被校领导发现了影响不好。
“言牧啊,问你个事儿呗。”早上第一节课上课后,李茉鬼鬼祟祟地起身,半趴在办公桌上的隔板上,悄声问言牧。
这个时候坐在他们俩附近的老师要么还没来要么在上课,是个打听八卦的绝佳机会——李茉是这样认为的。
“问什么?”言牧还在兢兢业业地敲他的教学计划书。陈国伟前前后后来问了两回他的进度了,甚至还叮嘱了傅思延监督他写,傅思延刚才去上课前还特别放了狠话说他今天进度要是还达不到50%就别下班了。
“傅思延最近几天晨读来学校来的都比平时晚,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言牧敲键盘的手指一顿。
他当然知道,因为这几天他都是蹭傅思延车一起来的,而他起床的过程又比较艰难,这么一拖,差点就把傅思延也拖成了踩点狂魔。
“这……我不知道啊,兴许是他这几天起的比较晚呢?”虽然李茉之前在帮他找住处这方面帮了不少忙也费了不少心思,但言牧深知现在还不能告诉她实情,只好硬着头皮胡扯,“不过他什么时候到的你怎么知道?你又不参与晨读。”
李茉得意道:“晓雯姐说的呀。她是班主任嘛,每天都来的很勤,别小看我的情报网。”
言牧象征性地拍了两下手:“嗯。很好。为你鼓掌。”
“行了收起你那没有诚意的掌声。”李茉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吃这一套,“晓雯姐说傅思延之前都跟她差不多时间到的,经常还比她早,最近几天突然就晚了,她就觉得奇怪。”
言牧:“……哈哈,是吗,这么想知道干脆去问他本人好了,问我没有用啊。”因为你问我我也不可能给你说实话的,说了实话傅思延可能明天就把我扫地出门让我流落街头。
“啊?我还以为你会知道呢。”
言牧扯了扯嘴角:“你是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知道?”
李茉不假思索道:“因为我看你们最近走的挺近的呀,关系很不错。”
言牧眼皮子直跳,但表现的还算是镇定:“你误会了,他只是在监督我写教学计划。”
“那也很好啦,他以前从来不管别人的死活的——我是指在工作方面。”李茉满脸的羡慕之色。
言牧:“那也是陈主任特别叮嘱了他才会管我的死活的。”
李茉:“笨啊,他可是傅思延啊,要是真不想管你觉得他会理会是陈主任还是王主任叮嘱的?就算是校长都不一定叫得动他。”
言牧只觉得这说法莫名熟悉:“类似的话我好像在哪听过。”
李茉:“不用怀疑,我前不久刚跟你说过差不多的话。”
言牧:“……”你倒是对号入座的挺快。
“对了,下周不就是开学考了吗,你准备好没?”
“考试不是学生该头疼的吗?我要准备什么?”言牧一头雾水道。
“考试可不止是学生的事情,对老师也很重要的好不好,到时候成绩一出,每个班的总平均分和各项单科平均分年段都是要统计的,还要上教学楼楼下那个LED公告栏,相当于一次教学评估,要是平均下来成绩很差,责任老师到时候容易被叫去问话。”
言牧:“那也是你们要担心的吧,信息技术又不参与这次考试。”
李茉:“但是你是副班主任诶。”
言牧只觉得有一阵不祥的预感:“……所以呢?”
“我们学校不设尖子班嘛。所以要是某个班的总平均成绩很差,那班主任作为班级最直接的管理者,当然就要负首要责任,你作为副班主任也一样喽。”李茉解释道。
言牧:“也就是说,学生没考好,班主任责任最大?”
李茉:“是这样的。因为班主任在日常监督管理和动员学生学习等等等方面都是起到很大作用的,不然你以为班主任只是比别的老师多个名头还有比别的老师多上几个小时班啊?”
言牧:“那倒不是。”
“不过你这才刚接触这份工作,不知道这些也正常。况且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你们班正班主任可是傅思延。”李茉一脸深沉地说,“根据我的不完全统计,傅思延带的班,总分平均没下过年段前三,数学单科常年年段第一,他之前带的高三的一个班,升本率高达98%,其中一本以上的超过了一半,在没有尖子班的前提下,可以堪称教学奇迹了。”
言牧难以置信道:“这么夸张?”
“就是有那么夸张。”李茉坚定地一点头,对他的话予以肯定,“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崇拜他了吧?这是真大神啊,要是哪天我教的班生物单科拿个年段第一,我做梦都会笑醒。”
“这么说你没拿过?”
“曾经——很接近过,我上学期带的一个班拿过年段第二的好成绩。”李茉异常骄傲道,“作为一个实习老师,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也算对得起我的学生和带我的导师。”
“那确实是,已经很厉害了。”言牧这回是由衷地赞道。
“呦,聊天呢?”办公室门冷不丁地被人从外面打开,陈国伟拿着一本书从外面进来。
李茉在听到陈国伟那独特的大嗓门的一瞬间就立刻站直了:“陈主任好!”
陈国伟见状很是满意:“李老师还是这么有精神啊,挺好挺好。”
言牧则坐着没有动,手还保持着搭在键盘上的动作,冷汗直冒。
陈国伟是B段班级的老师,平时要么在行政楼的政教处,要么在B段的年段办公室,没什么事不会来他们A段办公室溜达,要是来了,那必然是有点什么事的。
而最近的两次,都是来问言牧教学计划书的进度的。
这玩意儿的提交期限虽然是下周,但由于其他老师都效率贼高的都交完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还进度堪忧,陈国伟就亲自来催进度。
结果来了两回,言牧的进度都没有明显变化,他就索性让傅思延帮着监督他写了。
但是没想到,才过了一天,他又来了。
“言老师的教学计划书写的怎么样了啊?”陈国伟负着手,踱步到了言牧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言牧的电脑屏幕。
言牧心说果然又是来问进度的,幸好刚才傅思延昨天指导他写了两三百字,再加上刚才敲的那些,差不多快有一半了,应该勉强能交差:“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能写完。”
陈国伟点点头:“不错,在速度上很有进步,第一次写这个能有这样的速度已经很不错了。”
“你都知道是第一次还催那么紧……”言牧暗自腹诽。
“那你继续努力吧,写好之后先给傅老师看看,他觉得可以了之后发给你们年段长,到时候他会统一提交。”
“好的。”
陈国伟说完便带着他的课本离开了。
“言牧!”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办公室门再次被打开,张晓雯神情慌乱地喘着气,出现在了门口,累的像是一路跑过来的,“快去班里!有学生打架了!”
“傅思延呢?”言牧抢先问道。
这才刚下课没多久,一向来准时下课的傅思延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偏偏这个时候有学生打架,难不成是在傅思延眼皮子底下打起来的?
“我刚在洗手间门口看见他了,他现在已经赶过去了,还让我来叫你。”张晓雯急得满头大汗,“先别问那么多了,先跟我走。”
“好。”言牧没再犹豫,迅速迈开长腿往门外走。
“等等我,我我我我也去!”李茉也一个箭步上前,自告奋勇道。
三人一路小跑着到了七班,言牧跑的最快,率先冲了进去:“怎么回事?!”
他有些艰难地伸手拨开围观的人群,终于是看到了中间的景象。
七班的教室里,有一块地方围着好几个人,桌椅也被人为撞的东倒西歪,桌面上的书以及文具什么的乱七八糟的洒了一地。
而人群中间有两个男生,一个被傅思延架的死死的,另一个则被班里其他几个男生七手八脚的拉住了,两个人都憋的面红耳赤,校服领口都被暴力扯开了,气氛很是紧张。旁边还有个女生在一抽一抽地哭,场面可谓是一片混乱。
而被傅思延控制住的那个男生言牧很熟悉——正是许煜凡。
与此同时,罗雅也及时赶到,面色凝重:“发生什么事了?”
在看到许煜凡的那一刻,言牧的脸色就马上冷了下来。不需要傅思延提醒,他就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了。
“其他人都别看了,回到自己位置上,张天铭——”言牧沉声道。
“在!”被点到名的张天铭立马挤了出来,出现在了言牧面前。
“叫几个同学帮忙把这些桌子都摆好,地上的书捡起来。”
“没问题。”张天铭一口答应了下来。
“放开我!我操——”被几个男生强行控制住的那个男生怒气不减,还在奋力扭动着身体挣扎着。
相比之下,许煜凡倒是在看见言牧来了之后就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只是脸色依然很差
“喂。那边那个谁。”言牧此刻的语气冷的吓人,神色肃杀,带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在场的人听见。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名左扭右扭大声骂娘的男生的身上,“你再嘴脏一句试试看呢?”
那男生被他这气势吓得一愣,负责拉着他的几个人连忙趁此机会调整动作,把人按的更紧,不让他再乱动。
“让一让让一让啊,这边要干活了,不让开的都留下来收拾这一地的东西啊,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张天铭在边缘掠了一遭,用强买强卖的碎碎念斥退了不少围观群众。
“你们几个不用拉着他了,他要是还敢动手,明天就让他滚出这个学校。”言牧上前一步,对拉着那个男生的另外几个男生说。
几个男生犹豫地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听话地松了手。
那男生喘着粗气,但好歹是没敢再造次。
“傅思延你也不用抓着他了,他不会怎么样的。”言牧接着又看了手还搭在许煜凡双肩上的傅思延一眼,周身散发出来的肃杀气息总算是缓和下来了不少,说话的语气也差不多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只敢远远看的李茉心有余悸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之前听过的打架斗殴都是在校外,校内就敢打起来,这俩学生怎么想的?而且刚才的言牧好霸气啊,原来他也有这么凶的时候,长见识了。诶晓雯姐,你说是不是——噫!”
她转过头想询问张晓雯的感受,结果一转过去发现本该站在自己身边的张晓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八班班主任、人称女魔头、灭绝师太的罗雅,顿时吓的差点当场炸毛。
罗雅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某个方向一指:“你找张老师?她在那边。”
李茉尴尬地恨不得用脚趾抠地,闻言连连点头,小声道:“谢谢罗老师那我先过去了。”
说完她就利落地一转身,同手同脚地朝着张晓雯那边去。
“许煜凡。跟我去办公室。”罗雅冷声对许煜凡说。
“吴坤鹏,你也到办公室来一趟。”这次是张晓雯。
许煜凡和那个男生被叫到后,各自不是很情愿地往罗雅和张晓雯那边去。许煜凡边走还不忘往言牧那边看,眼神里似有不甘。
言牧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回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许煜凡可以说是言牧看着长大的,是什么样一个人言牧心里清楚。
他并不是那种容易冲动爱用拳头来解决问题的人,也没有暴力倾向,即便在最叛逆的初中时代也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最多就是闹脾气离家出走了三天最后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又灰溜溜地滚回家而已。
所以言牧相信,许煜凡绝不会是这次打架事件中主动挑起事端的那一方。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打架的两方,一个是八班的许煜凡,另一个动不动就口吐芬芳的男生不出意外应该是六班的,也就是说,六班的和八班的,在他们七班的教室打起来了。
……说实在的,真挺抽象的。
“陈韵,来办公室。”傅思延走到了那位正在埋着头哭的女生身前,低下头淡声对她说。
“傅老师,我、我能不去吗?”陈韵抬起脸,露出了一双因为哭的太久而已经有些红肿的眼睛,看上去楚楚可怜。
言牧这下大概明白为什么一个六班一个八班的男生会在七班打起来了,十有八九就是因为这个名叫陈韵的女生。
“不能。”傅思延摇摇头,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你不去的话,事情没办法解释清楚。”
“你这样容易吓到人家小姑娘,她都哭着这样了,你还顶着张冷脸跟人家讲话。”言牧也上前去,走到了傅思延旁边,本来想抬手拍拍他的肩,但又想起之前自己抓着傅思延手腕时对方一脸不自然地抽回手的样子,一番犹豫之下还是收回了想要抬起的手。
傅思延并没有发现言牧的异状,只是偏过脸看了他一眼:“……那你要我怎么样?”
言牧认真地想了想:“你要温柔一点。”
傅思延脸更瘫了:“比如?”
言牧:“比如笑一笑?”
傅思延:“……”笑不出来。
“算了,让你笑好像是挺难为你的,毕竟你的笑点跟喜马拉雅山一样高。”
言牧此言一出,班里本来略沉重的气氛顿时没那么沉重了,甚至有人还偷笑出了声。
傅思延没有对“笑点跟喜马拉雅山一样高”这种一听就很见鬼的夸张对比作出反驳,而是主动让开了一些,冲言牧一伸手:“那你来。”
“我来就我来。”言牧扫视了周围一番,眼尖地看见旁边课桌上放着一包面巾纸,便伸手去抽了两张,递给陈韵,“来,别紧张,先把眼泪擦擦。”
陈韵接过了言牧递过来的纸巾,向他小声道谢:“谢谢言老师。”
“没关系。”言牧柔声说,“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去办公室吗?”
“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怕两个男生的其中一个?还是怕老师?”言牧继续引导她。
陈韵哑着嗓子,声音还是很小:“都怕。”
“那你觉得你在这件事里有做错什么吗?”
陈韵闻言,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最后痛苦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老师了解了过后就知道了。但是不管你有没有错,你都需要跟我和傅老师去办公室,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陈韵没有马上回答,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眼泪好似又要夺眶而出。她身边的女生一脸担忧,一边轻轻给她拍背,一边轻声安慰着她。
傅思延双手抱臂立于一旁,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言牧,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刚才那两个男生,其中一个是为了帮你才跟另一个人打架的对吗?”
陈韵这次点点头,声音细如蚊呐:“嗯。”
“如果你不去解释清楚原委,他可能要背负很严重的处分。”言牧正色道。
陈韵闻言,眼睛蓦然睁大,用力了摇了摇头,带着哭腔说:“不行!不是他的错,跟他没关系,是我,是我害的……”
“先别哭,我只是这样告诉你,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调查,事情会有转机的,是吧傅思延?”
“对。”傅思延笃定道。他的气场总是能让人莫名安心,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位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