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两家都有意,正待选个好日子开始三书六礼,却不想边关告急,二叔,还有宁家那个小莽夫都被急急召回了边关。
也在当月,帝皇的想法通过祖父传回了宁家。
祖父一共三子两女,大伯两个儿子,二叔两儿一女,他父亲只得一个哥儿一个女儿。
彼时堂姐早已与人定下亲事,就等到了日子就成亲,自是不能成为皇子妃。
他兄长与宁家那个小莽夫的事也是被人知晓的,虽还未正式定下亲事,但彼时朝廷正需要宁家与镇国公府,自然不会做这种拆散的事情来。
因此最后也只能是她与其中一个皇子在一起。
她怨过,但知晓这无从选择,原本都已经认命。
却不想那个宁家的小莽夫最后竟是战死在了边关的战场,再不能回来傻兮兮的听兄长的话。
她见过好几次兄长偷偷哭。
后来呢?
太后出神的想,兄长摸着她的头发与她温柔的说,让她代他去边关看看那里的风景,看看那边的落日。
她知道,兄长不过是想让她代他去看看那个宁家小莽夫战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最后兄长与当时的五皇子成了亲。
她在兄长成亲的第二日便就去了边关。
后来五皇子登基,兄长被封为君后。
她每次从边关回来进宫见兄长,都能看出他不开心,可她无从劝慰,那个能让他开心的人已经回不来了。
她不知道兄长与先皇之间的纠葛。
只知道兄长最后是死于一个后宫宠妃的暗害。
自始至终,兄长都从未与他们说起过宫里的事情。
兄长去世的当年,她选择了进宫。
他不能让兄长的孩子在那个冷冰冰吃人的宫里呆着。
太后从回忆里回神,轻声道:“你们君父与皇祖爷的悲剧,我不想在曦哥儿身上看到。”
她未能保护兄长,却定是要保住这个与兄长相像的孩子。
太后视线落在太子身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心与不信任,“太子,你可明白。”
齐王他不担心,兄长去世时,齐王也已记事,哪怕过去这么些年,他也该是记得自家君父的。
而与他君父相像的曦哥儿,他定是不会生出任何不好的心思来,相反,他会与她一般,只想保护那个孩子。
可太子不一样。
他既没见过他的皇祖爷,也与璃儿不亲,与曦哥儿更是只相处了数月时间。
天家无亲。
何况是曦哥儿那般的能力。
东河曦不知道花月苑发生的事情,他与顾君谦在花铃苑陪自己兄长聊了会儿,又去看过自家阿爹阿爸,便回了晨曦院。
暗龙卫的速度很快,不过半个时辰,两屋的秧苗不仅一棵不剩的全都搬走,甚至连屋里的卫生都打扫过一遍,那些不小心掉落的根根叶叶扫得一干二净,他催生秧苗的那间屋里还新放了几筐稻种,边上放茶水的小几也擦得锃光瓦亮。
东河曦笑了下,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都是太子表哥吩咐下去的。
顾君谦将他送到屋里,亲了亲他额头,“我就在边上书房处理文册。”
东河曦回亲了他一下,“你去忙吧。”
两人分开,东河曦进屋关门开始继续催生秧苗。
隔日,临近午时,又一屋秧苗被暗龙卫暗中送回了隔壁的顾宅。
东河曦没去问太子是如何分配那些秧苗的,那不是他该关心的,他现在满心都是催生秧苗。
用过午食,他去了小山头一趟。
兄长想要早些治疗双腿的骨伤,他得先去将成株的那株凤血草采摘回来。
这两日他忙着催生秧苗没来这边,凤血草长势良好,就是新分株的那株凤血草生长得有些慢,但也不要紧。
采完凤血草,东河曦又去看过隔壁两屋的墨乌草与冰蛊藤,见它们也没什么问题,便就下山。
现在小山头正在被人重新清理,新的药种还得一段时日他才能温养出来,至少也得等他再催生出一批秧苗之后才能空出时间来温养药种。
一场暴雨过后,现下大家都在忙着,河水暴涨,来往镇上的商队都少了许多。
自然阁已经暂时歇业,因此他也不急。
东河曦手里拿着凤血草往花铃苑去,他准备在那边直接将凤血草药膏做出来,下午便先将兄长的双腿治了。
只是他没想到,就在他去小山头的这点时间里,齐冉竟是刚巧过来治病,家里下人都忙着田地里的事情,竟是没人记得通知他一声。
他倒不是怕见齐冉,就是不想跟他有太多纠缠。
他不知道上次齐冉想见他是为了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他忙着呢,没空跟他多接触。
眼下碰上了,他也没去招呼,径自就想从边上的连廊拐弯去后院药房制作凤血草药膏。
只是他不想与齐冉多接触,齐冉却不这么想。
这两日他总想寻时间过来见东河曦,奈何他兄长不让,东河曦这边也不见他,他不敢再像以往那样使性子,他已经知道了东河曦的身世。
就算不知道,太后与太子都在这边,他也不敢像在上京城一般找东河曦的茬。
但他还是想见东河曦。
眼下碰上了,齐冉怎可能叫东河曦离开,赶紧苍白着脸色叫住东河曦,“东河小公子等等。”
齐鸣策在边上都没来得及阻止他,此时想开口阻止也来不及,脸色冷了几分。
东河曦闻声只好停下,转身看向气喘吁吁跑过来的齐冉。
眼前的齐冉与他在上京城见时,变了许多。
整个人都瘦了不止一圈,看上去好似风一吹就能倒。
还有那脸色,白的不见一点血色,哪怕是小跑过来他身边,也没见有点颜色上脸。
身上的气质也变了许多。
以前是柔弱中带着一股矜贵,眼里也有光。
眼前所见却一副羸弱之姿,眼里带着一股挥散不去的忧郁。
东河曦打量齐冉时,齐冉也在打量他。
这个人还是如在上京城见到的那般,没有半分变化。
面容精致昳丽,一双原该是多情的桃花眼,却被他清冷的气质映衬得清凌凌的,看人幽幽的。
还有额中的那点哥儿印,鲜红秾丽。
齐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东河曦,如此姿色妍丽的哥儿,他早前为何会看不起人家,觉着人家一个乡下小哥儿配不上顾君谦?
打量完齐冉, 东河曦出声,“齐小公子叫住我,可是有事?”
齐冉说不清心中此时是什么感觉, 羡慕?嫉妒?后悔?
应该是都有的吧。
他听家人的话,在那个时候与顾君谦解除婚约,去攀附五皇子, 可最后发现五皇子不过只当他是个玩意儿, 从不曾想过让他当皇子正君。
最后他不仅丢了顾君谦这般好一个夫君不说,还被莫常害得日后子嗣艰难,甚至都不可能再有属于自己的亲生孩子。
哥儿原本就子嗣不如女子, 眼下他这般伤了孕囊, 还有与顾君谦退婚一事在前, 即使他贵为侯府小公子,日后还如何能嫁个好夫君?
且眼下他们荣宁侯府还能否保住都是个问题。
若是当初他不与顾君谦退婚,是否结果就不会是眼下这般?
齐冉眼眶有些红, 这些日子他的心里时刻都在被悔恨冲击,叫他夜不能寐,眼下见到东河曦,个中滋味不知如何诉说。
“东河小公子。”
齐冉想说的话有许多, 他甚至想恬不知耻的叫东河曦将顾君谦还给他, 可他知道这话不能说,尤其是东河曦的身份今非昔比, 他若敢说,莫说兄长会如何收拾他, 光是太后与太子齐王的怒火就不是他与荣宁侯府能承受住的。
齐冉张张嘴, 在东河曦清凌凌的视线里,终是说道:“东河小公子, 我想求你去与齐王和太子求情,叫他们让我兄长再去南蛮……”
“齐冉你给我住嘴。”齐鸣策没想他竟是说的这个,立马开口呵斥住他,转头看向东河曦,“东河小公子,你别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我马上带他离开。”
说着也不等东河曦开口,立马示意跟上来的下人将人带走。
齐冉自从受伤后,身体便一直不太好,被齐鸣策这般带着怒火一喊,整个人都吓得抖了抖,还想说什么就被人给捂住嘴,不顾他的挣扎给带离。
齐鸣策深吸一口气,告罪道:“东河小公子,你放心,我会看住他,之后看病也会过来请御医们过去村里给他看,绝不会叫他再来叨扰你。”
齐冉的话虽没有说完,但也说了大部分,东河曦想想就明白了他找自己是想做什么,不由无语。
齐鸣策在南蛮军中能混得那般好,确实有那边将军看在顾家的面上,毕竟两家彼时算是姻亲关系,南蛮的将军听说好些个都是从边关过去的,曾经都在舅爷他们手下当过将士,自然也与顾家祖父相熟,齐鸣策去了那里,多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而齐鸣策回来再不能去,他听长风哥说过,虽有他的原因在里面,但大部分原因还是荣宁侯府野心太大。
已经有个皇子侧妃不说,还想有个皇子正君,虽说初衷是为保住爵位,但这也是上面无法容忍的。
诸多原因之下,齐鸣策从南蛮回来,是敲打,也算是给荣宁侯府一个台阶下。
毕竟荣宁侯府已逝的老侯爷对天武朝忠心耿耿,奉献诸多。
他没想齐冉竟求到他面前来,看在顾君谦的面上,东河曦不介意提点一下齐鸣策,他可不想日后有人去怨长风哥,“你妹妹已是三皇子侧妃,你回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听长风哥的意思,整个荣宁侯府,怕也就这个齐鸣策还能有点脑子。
齐鸣策点头,“我知道,多谢小公子。”他自然知道原因,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因着那点伤被叫回上京来,说是养伤,怕是上面想让他在上京城待着,稍微看着点荣宁侯府。
东河曦摆摆手,“没事我就走了,齐小公子看病的事,你只管找李御医他们便成。”
虽然齐冉的想法有点让他无语,但他也没有想去计较。
齐鸣策看着人离开,然后沉着脸色出了东河曦家。
齐冉来找东河曦的事情,被暗龙卫告诉了太子,太子正在算计分配秧苗的事,听完禀报,吩咐道:“晚些时候将齐鸣策叫过来一趟。”
“是。”
在册子上写了几笔,太子停下动作,想起皇祖母与皇叔对他说的话,无奈摇摇头,他明白他们对皇室的不信任。
往上几任帝皇,虽都算是明君,却也有帝皇的多疑。
也只有他父皇,因着在军中待过些年,多了些武将的洒脱,敢于放权,也不怕臣子掌权。
他不敢保证自己日后会如何,尤其是见识到曦哥儿那般异人的能力。
皇祖母与皇叔忌惮他,他能理解。
太子伸手在桌上扣点几下,眼里闪过一抹沉思。
视线扫到桌上的水果,动作一顿,嘴角弯了一下。
顾君谦今天也在顾家这边,但不与太子在一个书房。
他看着手中的信纸,心下几分愉悦,提笔在桌上空白的纸上连连动笔,放下笔,等墨迹风干的空隙,对一边候着的笔润道:“太后叫了人去镇上施粥,你便买一批药材去镇上药堂,请他们的大夫配合着在镇上义诊几日,若有人问,便说这些药材都是东河小公子捐赠的。”
“我知道了少爷。”笔润又道:“少爷,我们去闹事的那些人村子里看过,他们说的话虽大部分都属实,但其中三人家里并非是因着买了粮种没钱,其中一人是家里为了偿还赌债,因此将家里大部分银钱与粮食都变卖了,还有一人家里是为了供书生,另一人则是家里父母偏心小儿子,想为其说一门上好的亲事,家里余下的钱粮都拿去那姑娘家里了。其余的人倒是家里确实是困难,但来寻小公子,却是那三人撺掇的。”
笔润说完,接着道:“我们去完那个村子,顺便还去别的村子看过一圈。”笔润皱眉,“发现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少,有些被家人跟村里村长族老给劝阻了,有些还在观望。”但后面会不会来闹事,暂时无从得知。
闹事的那十几人所在的村子是因着老村长病重,暂时还无人接掌管村子,加之那三人的撺掇,这才让那些人跑了过来。
“我们去调查时还遇上太子的人。”
“我知道了。”顾君谦问道:“名字可都记下了?”
笔润点头,“都让人记着。”
“嗯,派人注意着点那些人,若再有人想过来闹事,你们便宜行事。”顾君谦说这句话时,声音都是冷的。
想到小曦为了这些受灾的人,为此不惜暴露自己的能力催生秧苗,更是为了不影响他们明年的收成,还特意将秧苗催生得更壮一些。
再想想那些人想做的事,他就心生怒意。
笔润应了声好。
东河曦在花铃苑将凤血草药膏做好,便去寻了钟大夫,跟他说治他兄长双腿骨伤的事,钟大夫自然没意见,“虽说身体还未好全,这般接连消耗心神对他日后的身体不好,但有小公子你种植的那些药材,日后只要好好调养,也不妨碍。”
东河曦也是这般想的,“那我们便去给我哥哥先治双腿?”
钟大夫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东河曦,欲言又止。
东河曦道:“钟大夫有话不妨直说。”
钟大夫便道:“小公子,那个,今日可否让老夫来为东河少爷治双腿?”他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不好,但他属实想要上手,当然,他也是因着有把握才会这般提议的。
东河曦笑了下,“原来是这个,钟大夫若是想治,便治吧,我相信你的医术。”若是旁人,他自是不会愿意的,但钟大夫他却是不会拒绝的。
若非钟大夫的医术,他兄长能否活着从边关回到上京城都是个问题。
他的药材虽好,那也得有个好大夫方可。
因此他对钟大夫是感激的。
这么一个要求,他自然不会拒绝。
且有他在身边看着,也不可能让自家兄长出事。
钟大夫老脸立马笑开了花,“谢谢小公子,你放心,我定会仔细的。”
东河曦,“我相信钟大夫。”
边上邓御医万分羡慕,他也想上手医治,但没好意思开口。
李御医与吴御医倒是有过经验,偏生他们来得迟,还没上手过。
东河曦没看出邓御医的心思,先与钟大夫去了隔壁小屋,东河臻知晓今日就要开始治疗双腿,心情十分激动,见到他们过来,双眼都不由亮了一下,身子挺直,“小曦,钟大夫。”
“哥。”东河曦过来,手里拿着凤血草药膏,“先喝药?”
东河臻点头,“好。”
钟大夫在一边给刀具消毒,酒精,药布都在床边放着。
不多时,治疗开始。
东河曦在一边握着自家兄长的手,双眼看着钟大夫动作。
邓御医等人也在一边仔细看着,虽不能上手治疗,但眼下记住过程,日后未必没有机会。
顾君谦过来这边,在晨曦院没见到东河曦人,便转道来花铃苑,被外面候着的医士告知东河曦他们在隔壁小屋为东河臻治疗双腿,想了想,便没过去打扰,而是来到小厅坐下等待。
心里想着从边关传回的消息,想必小曦知道了心里定会十分开心。
第218章
医治的过程十分顺利, 钟大夫在边关战场浸淫几十年,不知为多少手残腿残的将士处理过伤势,来到东河村, 又特意向李御医吴御医讨教过,还让人去东河山里抓了野兔练手,又旁观过两回东河曦处理骨伤, 不说万分熟练吧, 至少并未出现手抖的现象,割开血肉时快狠准,止血也是毫不迟疑, 抹凤血草药膏到断裂的骨头上时, 动作更是十足稳。
东河曦在一边握住自家兄长的手, 丝丝缕缕的异能分散到他的骨伤处。
不过他还是特意控制了异能的量,以防异能太多,骨伤好得太快叫人起疑。
治疗结束, 药布虚虚的盖在划开的伤口上面,遮挡住外界的细菌进到伤口里去。
屋里的酒精味有些重,角落放着两株槐树,并不用太过担心。
东河曦看了眼已经昏睡过去的兄长, 与钟大夫等人出了小屋, 留下一个医士在屋里看着。
“长风哥。”见到在小厅坐着的顾君谦,东河曦几步赶超众位御医来到人身边。
顾君谦起身朝几位御医点点头, 拉住他的手,“听说在给兄长治骨伤, 我便没过去打扰。”
东河曦拉着他往晨曦院走, “你过来也无碍的,今日是钟大夫在为哥哥治。”
顾君谦笑了下, “兄长的双腿几日痊愈?”
东河曦想了下,“得半月左右。”
兄长双腿的骨伤是最多的,大腿骨,小腿骨,十根脚趾,都有被特意敲裂的地方。
因此需要的时间也更多一些。
若非在凤血草生长的过程中,他为其输入过一些治疗异能,只单单靠凤血草本身的治疗能力,以兄长双腿骨伤的量,怕是得需要月余时间,且也不是一株凤血草能治好的。
半月时间,这也是他能在不被起疑的情况下,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再减少时间,李御医等人怕就要起疑了,日后也不好解释。
尤其是后面还有莫常等人需要凤血草。
顾君谦嗯了声,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他,“小曦你看看这个。”
东河曦接过,一边打开一边问道:“是什么?”
顾君谦笑道:“你看看便就知晓了。”
东河曦挑眉,待得完全将卷着的纸打开,看完上面的字,双眼不由一亮,脸上露出一抹灿笑来,他转头看向顾君谦,声音都微扬了几个度,里面满是愉悦与不敢置信,“长风哥,找到星散藤了?”
顾君谦笑着嗯了声,“他们已在回来的途中,此行万分顺利。”他看着东河曦,一双深邃的黑眸里映着一张精致昳丽带笑的脸,“小曦,东河阿爸他们很快就可以治好了。”
东河曦使劲点头,整个人欢快的扑进他怀里,“长风哥,太好了,待得星散藤回来,就可以开始给阿爸治疗了。”
边关一行这般顺利,希望南蛮那边也同样如此,这样,阿爹阿爸说不得年前就能治好。
东河曦觉着自己的心跳都比平日跳快了几分,一想到不日就可以为阿爹阿爸治疗伤口,然后守着他们醒来,光是这般想一想,他都觉着那日子简直太美好了。
“我得去将这消息告诉哥哥,还有外祖母,祖父祖母他们,叫他们也开心开心。”
说着就要往外走,被顾君谦及时拉住,哭笑不得道:“小曦,晚食的时候可以一并告知他们。且兄长此时不还昏睡着?”
每次治疗完骨伤,受伤之人都会因着药物原因昏睡一两个时辰,兄长此时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东河曦眨眨眼,傻笑一声,“是哦,太开心给忘记了。”
东河曦又重新扑进他怀里,使劲在他胸口蹭了蹭来发泄自己此时激动的心情。
顾君谦难得见他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很是纵着他,双手圈在他劲瘦的腰身上,俊美的脸上满是宠溺的温柔笑意。
阳光从连廊上的空隙里投射进来,落在两人拥抱在一起的身上,一闪一闪的光在银线刺绣上随着风吹过来起伏波动,恍如星河点点。
晚食时,除却暂时无法移动的东河臻,东河曦等人都在大厅聚在一起用食。
桌上,东河曦将星散藤的好消息说了出来,东河老爷子等人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喜意来,连连追问东河曦消息真假。
消息自然是真的,东河曦将纸条给他们分看,一时桌上都是笑声。
太子挑眉,吞下嘴里的东西,放下筷子,从怀里也掏出一张卷着的纸来,“看来,今日要双喜临门了?”
原本他是打算待得用过晚食后再将消息告知的。
霎时一桌人都朝他看过去,视线落在他摊着的手上,手心正有一卷曲的小纸筒。
其余人都不傻,结合方才的事情,立马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东河曦双眼睁大,赶紧将筷子放到桌上,倾身从太子手里将那张卷着的纸筒抓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快速的看完,“表哥,南香籽跟凤血草都找到了。”
东河老爷子老太太知道南香籽是救治自家小儿的药材,在东河曦看完之后,也迫不及待的从他手里将纸条拿了过去,“真的,药材找到了,钧儿有救了,有救了。”
两人眼眶都激动得红了,老太太更是有些声音哽咽。
本来以为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想峰回路转,老天眷顾,小儿夫夫竟是双双得救,虽说至今还昏迷不醒,可他们也不敢强求。
能再见到以为不再的小儿就已是万幸。
却是没想孙哥儿告诉他们,两孩子都有救,只要寻到药材便成。
现今药材也都寻到了。
想到不日小儿夫夫就能醒过来,老两口一时激动得手抖,嘴唇颤抖,嘴里只一直喃喃念叨,“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太后与齐王也为武璃夫夫开心,不过两人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虽喜形于色,却不像东河老爷子几人那般失态。
好久这股激动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东河曦又将纸条拿过来复看一遍。
上面将如何得到凤血草与南香籽的过程都写得十分详细。
雷疏朗一行人快速到得南蛮,稍微做了一些准备之后,便就带着狼王与狼墨前往那个部落。
初时并不顺利,那个部落极度排外,尤其是在得知他们想要前往神山时,几乎是将他们当成敌人对待,若非有狼王与狼墨在,怕是双方就要打起来。
后来几经周转,他们联系到了那家最先发现凤血草的人家。
那家人住在部落靠近中心的位置,得亏太子派过去之人武艺高强,在没惊动人的情况下与那家人了解凤血草的事情。
那家人的男人因着采药摔断了双腿,他们想治好他的腿,这才去神山寻凤血草,但神山常年高温,并非一般人能轻易靠近。
那家人也是极为艰难才在神山一侧的缝隙里发现凤血草的踪迹,但他们家人都不会武,即使找到凤血草,也碍于那处缝隙的高温无法采摘到。
雷疏朗他们答应采摘到多余的凤血草,会给他们留下一株,这才在那家人的指引下采摘到凤血草。
中途还被部落的人发现,但不知是因着狼王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因由,他们的行动并未被人阻止。
采摘凤血草的过程十分顺利。
凤血草并不在神山中心,只是在其中一处裂隙极为深处,他们武艺高强,几人轮流将那处缝隙挖大,最终成功取出凤血草。
至于是否有被火山石灼伤,上面并未说。
南香草也是在去采摘凤血草的途中无意中寻到,只是可惜南香草彼时已过了果期,他们只得到几株南香草,最有用的南香籽却是并未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