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银子还我!”
萧呈渊刚抬手,叶如尘就侧身闪过,“那可不行。”
“二两?我记得当初叶大人收了我十两。”赵淮宁再次说道。
萧呈渊瞪大了眼睛,露出鄙视的表情,“啧,你怎么连小哥儿的钱都骗。”
叶如尘凑近,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话不能这么说,萧兄,我给你的是友情价,你还不领情,太寒心。”
“叶大人别误会,我没有什么意思,我自是相信大人的。”赵淮宁连忙说道。
“大人劝
告要珍惜身边人,淮宁一直记着。”赵淮宁快速瞟了一眼萧呈渊,目光柔情似水。
小动作并未逃过叶如尘的眼睛,这要还看不出什么,他大抵就是瞎了。
叶如尘坐直身子,看了看两人,轻咳一声说道:“对,这身边人啊,赵二公子可有什么青梅竹马吗?”
啊?赵淮宁微愣,反应过来瞬间变了脸色,“交好的玩伴自是有的,都是同我年龄一般的哥儿女子,哥哥的同窗朋友们经常到府上做客,我自是相识,但算不上青梅竹马。”
他说着看向了萧呈渊,萧呈渊看出他的窘迫,安抚道:“阿宁,不必紧张,这又没什么。”
赵淮宁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叶如尘没有出声,人家说不算就是不算。
“我此前从未喜欢过谁,可见也不一定必须是从小认识的人吧?”赵淮宁小声的说道。
叶如尘感觉他其实想说是自己算得不准吧,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不过这里坐了一个好意思开口的。
萧呈渊道:“你是被卦象所言吓着了吗?你还信这些东西?”
呃,赵淮宁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答信还是不信。
他本是信的,但现在又不想信叶如尘那一卦,若当叶如尘的面说不信,岂不是打脸先前的言之凿凿。
可若说信,萧哥哥似乎不喜欢这些。
好像怎么说都会得罪人的样子。
叶如尘感觉自己真是个好人,清了清嗓子,主动打破僵局。
“命数并非一成不变的,所以才有解卦之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前路有无数可能,多年前的箴言放到现在也不一定适用。”
“说得对。”赵淮宁点点头,“命数是会变的,既然想要,那为此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我相信只要两情相悦一定会走到最后。”
萧呈渊点头附和,“命由己定。”
叶如尘:......倒也没这个意思。
他只想想表示,当年说的‘珍惜身边人’是当年的,不是现在的。
“我去找青辰哥哥,就不打扰你们了。”赵淮宁起身行了一礼匆匆离开。
待人远去,叶如尘直接问道:“你们两个......嗯?”
“只是有点意思,才说开,你看出来了?”
“阿宁,萧哥哥,不瞎都能看出来。”叶如尘挑了挑眉,“萧小将军的‘有点’,应该不是普通的有点,你认真的?”
叶如尘觉得身为朋友应该多关心两句,“你可知道人家是有婚约的?”
“我知道,当初救阿宁时便将其身份和离家的前因后果问清楚了,是父母之命,阿宁并不喜欢那人。我既决定和他在一起,会解决这些问题的。”
“不对。”叶如尘摇摇头。
“什么不对?”
“我方才给你卜算,卦象显示,你的姻缘乃天赐,明白说,该是圣上指婚。”
萧呈渊不以为意,“那我回京让圣上赐婚好了。”
第139章 《陇州纪事》
叶如尘慢慢叹了口气, “你果然是认真的,一夜之间仿佛什么都变了,太快了些。”
萧呈渊眼睛移向远处, 流露的目光就仿佛在追忆什么, 有几分历尽沧桑的感觉, 很难想想这会是他能展现的。
只听他慢慢说着, “这些年我过得潇洒,却总觉得缺点什么,心中有抹影子无论如何也抓不住。昨日我用药后醒来,入眼便是他在房中忙碌的身影, 那一刻,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 原来我一直在等得人就是他。”
“正如你所言,命运将我要的人送到了我身边,我英雄救美, 他以身相许,一路相伴互生情愫, 像书中一般,是不是很有故事感?”
该不该说,这么俗的话本现在已经没人看了,过时很多年了好吗......
叶如尘“哦”了一声,淡淡道:“命运会给你送很多人,昨日买菜的大娘似乎也很喜欢你。不是,你方才还说我胡诌,不信这些呢。”
“这么讲不是好听些吗, 说实在的,无非就是到了适婚年龄, 恰好有这么个人出现在身边,性子不错,既互生好感,两厢有意,便在一起。”
萧呈渊斜睨他一眼,“就是简单的爱情,你懂不懂?”
哈?叶如尘嗤笑,“我家元宵来年都四岁了,你跟我显摆......我与阿辰乃天作之合,一眼万年定终生,就是那种,你懂不懂?我看你估计就不懂。”
萧呈渊语塞,转了下脑子,“一见钟情是吧,真随便。”
“侯爷,秦将军有请。”重山突然来报,打断了二人的闲聊。
萧呈渊走前叩了叩石桌,一副拽拽的很欠揍的模样说道,“天意不顺我便与天斗,顺其自然是不可能的,叶兄,你的人生准则,对我不太适用。”
叶如尘笑而不语,喝完茶也起身离去。
中午早早用了膳,叶如尘等人便驾车离开。
赵淮宁这次没有跟着走,顾青辰说他想留在嘉峪关等萧呈渊伤好。
走之前,赵淮宁问顾青辰“这样会不会不好”,虽然决定留下,但也会忧虑自己一个哥儿这般大胆会惹来异样眼光。
这话已经反复问了好些遍,第一次顾青辰就反问他是否想好,他回答是。
顾青辰受叶如尘影响,没那么迂腐,对此当然无意见。
“赵二公子既然是反复思量做出的决定,萧将军也同意,那何须在意无关紧要之人,我自是不在意的。”
叶如尘也知道此事,因为在出发前赵淮宁也私下找过他。
早上的几句话令赵淮宁心中不安,感觉叶如尘不看好他与萧呈渊,纠结之下还是找来了,自己都搞不清是想得些宽慰还是求证什么。
“叶大人觉得我与萧哥哥不是良缘吗?”赵淮宁问道。
“阻碍万千难以厮守,两人却一往情深生死不渝是一辈子;没有多炙热的爱情,平平淡淡、柴米油盐也是一辈子;毫无情爱,但相互尊敬能携手白头还是一辈子。”
“赵二公子,你觉得什么是良缘?”
什么是良缘,这怎么能轻易断定呢,有人觉得只要相爱就够了,也有人觉得家世品性相配才好。
叶如尘看来,一对人能相知相爱相守,不经历磨难,高兴快乐走完一生就是良缘。
赵淮宁想要的良缘是什么样,那要问他自己。
都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人家两个人互相有意思,总不能因为算出爱情不顺就强制劝分吧,那所有虐恋情深文的主角们都要BE了。
拿钱算命,该说都说了,多管闲事要遭雷劈的。
“喜欢是自己的事,怎么做也是自己的事,旁人无法给出决断,问心无愧即可。”叶如尘说道。
抱歉,不兼职恋爱顾问。
“多谢大人赠言,淮宁懂了。”
赵淮宁微微俯身作礼,“在桂宁县便见识过大人的测算之能,不敢质疑,但还是想随心而行,大人勿怪。”
叶如尘点点头,他理解,信不信是一回事,听不听是另一回事。
离开嘉峪关,在道上走了没多久,就见前方一大队车马快速行来,身着铠甲是军中将士,张一龙忙驾车躲到一旁避让。
“这应该就是萧呈渊所说与他一同离京押送军资的队伍。”
叶如尘推开车窗往外看,“打头那个应该就是中军都督佥事,沈泛。”
等人走完,顾青辰问道:“队伍里怎么还有名太监。”
“不知。”叶如尘摇头,“没听萧呈渊提起,或是他们走后不久,上头又突然有了指示。队伍行的慢,那太监追上后就顺道一起走了。”
“走吧。”叶如尘合上窗户,对张一龙道。
嘉峪关,随行而来的皇宫太监手举明黄绢帛,当众高喊:“萧呈渊接旨!”
萧呈渊立即走出,撩开衣袍跪下,只听上头公公一字一句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国公府萧呈渊,少成德正,卓尔不凡,佳婿也;今有文英殿大学士谢钊之子谢宁,芝兰玉树,德才
兼备;二人良缘天作,今赐恩,令成眷属,望汝二人同心同德,勿负朕意,钦此!”
萧呈渊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只听宣旨太监还在继续说:“圣上另有口谕,令萧小侯爷即刻返京,尽快完婚。”
“萧侯爷,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领旨。”宣旨太监见他一幅呆愣模样,提醒道。
“臣领旨,谢主隆恩。”
这圣旨来得莫名其妙,萧呈渊僵硬地双手接下,整个人如遭雷劈。
这怎么可能,家中母亲催他成家已久,但不会突然给他定下亲事,更何况还是谢家!他如何能跟谢家结亲?
什么良缘天作,这婚事简直荒唐至极!
更何况不久前天子寿宴上,陛下才提过他的婚事,但他当时婉拒了,陛下明明就歇了念头。
圣旨和他前后脚离京,说明他刚走没几日,这婚事就定了,还令他尽快成亲?
若不是他脱离队伍,跑得太快,岂不是早就被追回去了。
年内,正月初十
叶如尘抱着元宵刚从外面回府,就听下人禀告萧呈渊来了。
厅堂内,萧呈渊正拿着一本《陇州纪事—上册》翻看,署名:水风清。
[跳丸日月,不知觉一年又半,当时千里行,心茫然...]
这是先前顾青辰连载在半月读上的话本,风趣记录了他们来到陇州的故事,按叶如尘的提议,一边写一边连载,写得差不多就汇编成册,印做书。
这只有上册,还未发行,是年前就开始印的,因为过年放假便中断了,这几日工人复工刚刚制成。
顾青辰还在书坊未归,便让人送了几本回来。
说来也巧,书送来时萧呈渊正好在厅堂等人,便顺便拿了一本翻看。
萧呈渊从下人口中学了个新鲜词,这叫“基建流”小说。
确实很贴合,这完全就是一部陇州发展史,或者说,“崛起史”,但并不枯燥,写的十分细致生趣,有意思。
里面主人公用的化名,一些敏感的地方更是用别的代替了,但陇州百姓都知道书中的人是谁,毕竟里面的故事是实实在在发生的,陇州的改变众人都看在眼里。
故事开篇,是自夫夫二人抵达陇州后,在街上吃的第一碗汤面开始。
然后剿匪,立威,动员百姓,划分新区,拆迁,招工,建学院,建水泥厂等等...
看着很爽,让人停不下来,下人又说,这叫“爽文”......
只当话本看个热闹的人,自然只是沉浸在里面的基建故事之中。
可在萧呈渊看来,最有价值的是书后面附篇,《陇州兴起简策》(节选),叶如尘着。
据前文交待,这是他们刚到不久,看到陇州现状十分痛心,叶如尘通宵达旦编写的一份《陇州兴起简策》。
实话说这一段在文中描写的实在...腻歪,什么拥入怀中,如你所愿,两个人亲亲我我,萧呈渊想到那场景就脑壳疼,不堪入目,什么玩意儿就乱写,不能正经一点吗。
他却不知道,外面的哥儿姑娘们可是超喜欢这种的,读到这里指甲都咬劈了。
下人又解释说,这叫“甜文”,是新流行的,以前那种“虐恋情深”“相爱相杀”最近在陇州有点不吃香了。
书后面附篇的《陇州兴起简策》(节选),是叶如尘对陇州未来的畅想,也是陇州基建计划。
先前在半月读连载的时候,这一篇章并没有放上去,是第一次出现。
所以在不久后,《陇州纪事—上册》对外发行,直接惊呆一众人,尤其是此前只当是'有点特别的纪事日常流普通话本'—所以不感兴趣的—学识渊博老夫子、眼光毒辣老生意人、陇州境高层官员们,几乎人手一本,企图研究出什么。
虽然只有短短两页,语句精炼,看着甚是枯燥。可萧呈渊明白,此乃全书精华所在。
都知道叶如尘才智过人,短短时间就让陇州焕然一新,但谁能想到这些竟然是叶如尘初到陇州就已经计划好的。
更厉害的是,竟然真一步步按照其计划发展至今。
但有些令人遗憾,《陇州兴起简策》并没有全部放出来,只是一小部分节选。
萧呈渊迫不及待想看完整篇,可书才写到上册,而现实中叶如尘计划的事尚未完成,是不可能将完整篇发出来的,否则众人皆知会坏计划的。
叶如尘对萧呈渊的到来十分意外,见到他旁边那位眼熟的太监后,暗自猜了好几种可能。
但确实没想到居然是赐婚圣旨,叶如尘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也太突然了吧......
“真是谢谢你的乌鸦嘴了。”
提起这事萧呈渊就来气,避开了宫中太监,萧呈渊沉声道:“这婚事是谢家主动求的,谢家是太子的人,不知道又是什么阴谋算计,这笔账我记下了,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赵二公子?”
萧呈渊沉默了一会儿,“他随我一同回京,去找他哥哥,其余的事,再说吧。”
“不提这些。”萧呈渊举起手中的书晃了晃,“这书不错,尤其是最后的附篇,这本我拿走了。”
萧呈渊是返京途中顺道路过陇州前来拜会一二的,小坐片刻便要离开。
同行的太监见他收起了那本《陇州纪事》,便也开口讨要了一本,正好家中有多余的,叶如尘欣然相赠。
分别前,李沧海赶来,递给了叶如尘一个方方正正小包裹。
叶如尘接过直接转交给了萧呈渊,不等对方开口询问便解释道:
“这是市面上几本流行的虐恋情深文,闲暇时看看,当做消遣,说不定会有所感悟呢。”
萧呈渊一脸无语的表情,全身写满了抗拒。
“离别礼。”叶如尘当没看见,直接将包裹往其怀里一塞,挥了挥手,“再会~”
待人离去,叶如尘牵着元宵转身去了[有间书屋],“走,咱们找你小爹爹去~”
他们去已不再是原来那家,如今城西新区的商业街逐渐繁华,有间书屋的总店也搬了过去,而原先东市那家则作为分店继续经营。
“哎呦!叶大人您来了,是要顾公子吗?他在后院楼上,我带您过去。”李福一见叶如尘进门,就熟稔的招呼道。
叶如尘摆手,“不用,李掌柜你忙便是,我自行前去。”
一道身影绕过屏风,突然从后面窜出来一把抱住顾青辰,吧唧一口亲在脸上。“哪里来的俊俏小郎君,让我亲亲。”
顾青辰吓了一大跳,听到声音猛然回神,他倒是忘了,这里不是谁都能上来的。
转头一看元宵竟然也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红着脸伸手向后一戳,“别闹。”
叶如尘低着头,两人交颈相拥,能听见顾青辰低声咬牙切齿道,“说了多少遍,不准当着孩子面胡闹,教坏了怎么办!”
叶如尘嘿嘿一笑,果然转移话题,“怎么还没忙完。”
“快了,还要一小会儿,你带着元宵先去玩
儿。”顾青辰说道。
叶如尘,“不用,我们等你。”
“等爹爹~”元宵也点点小脑袋,甜甜一笑,乖巧地可爱。
于是,书阁之上出现了这样一幅场景:
顾青辰正坐在桌前处理着手中账物,旁边并排两张躺椅,一大一小相同的姿势躺在上面。
不同的是,一人手拿话本,一人手拿画本......
第140章 变化
开春, 边关传来喜讯,燕军大胜戎姜,戎姜投降, 火药顿时名声远扬威震四方, 大燕上下举国欢庆。
戎姜那边二王子上位, 派使者前来和谈, 愿尊燕国为首,大燕并没有西进的打算,同意了和谈。
双方前后拉扯月余,最终定下条约, 戎姜没割地只赔款,什么黄金、战马、物资、矿产等等, 还送了一名质子进京。
另双方开放通商权限,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此战大捷,周边其他小国顿时安分了不少, 毕竟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戎姜,尝尝火药的滋味。
仿佛一夜之间外患全消, 大燕自建国至今,难得迎来如此和平盛景。
没有了战事,赋税也降了,百姓最是安心,终于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
春日花香阵阵,夏日绿草如茵,转眼到了秋季,每一寸土地都在谱写生命最后的绚烂乐章。
大家都说今年是个吉祥年, 四海升平,无灾无害, 可谓祥和。
在别地悠哉悠哉如往年一般按部就班时,陇州势头猛烈,快速发展,境内上下大变模样。
下属各县棉花、土豆大规模推广种植,药园基地、果园基地陆续建立,如今正是收获季,农户们忙上忙下,但每滴汗水都透着喜悦。
先前由衙门牵头,整合陇州及周边多家铸造工坊,官督商办,众人合资组建的股份制“同山铁厂”也选址建成,正式投入生产!
同山铁厂一建立,直接成为民间最大的铸造厂,经营范围广,市场直面全国。
同时顾青辰的“有间报社”开了不少分社。
春三月,更是在陆家书坊的帮助下,成功将分社开到了京都天子脚下。
正是因为有报社存在,才能更便利的收揽外地消息,并将陇州的讯息送往各地,吸引人来交往通商。
比如农作物才将成熟,不等农户忧虑后续该如何处置,就有闻讯而来的商人上门谈价交易;水泥厂的订单从不间断;同山铁厂作为最大的肥肉,更是一经投产,就吸引了各地来的合作商。
兴办纺织厂、扩建水泥厂、投产同山铁厂,每一项都特别缺人,目前各厂的工人已经不再局限本地人,开始对外招工。
不像寻常的个体商户小作坊,由于大厂的待遇优厚,食宿条件都经调查—招工时公开显示在报纸上,还有规定的休息日,不少外地人都愿意前来。
拆迁规划的房区二期、三期陆续建成、开搬,陇州城内特别热闹,大街上日日人声鼎沸。
有人的地方自然不缺商户,无数小商小贩涌现,各式各样的酒楼、铺子都陆续开了起来。
袁记面馆并没有搬迁,只是扩大了店面,当日的小哥已经成了掌柜,老夫妇回了村里养老。
“老板,一碗牛肉面。”
叶如尘从外面回来已是下午,错过了午饭,便顺道来吃碗面。
半下午店里没什么客人,只有一桌三人刚干活下工的汉子在吃面。
袁江亲自给叶如尘煮了面端来,顺道坐在一旁聊天。
街上人头涌动,叫卖不断,袁江夸赞道:“往年过节才有的人气,现在日日得见,叶大人,您让咱整个城都活了起来。”
叶如尘依旧一幅温润模样,是百姓眼中和气的大人,“瞧你说的,一城之荣在于民,是这满城的百姓让城活了起来。”
“大人真谦虚,您怎么说都是对的。”袁江笑呵着。
“最近有件异事你们听说了么?”
隔壁桌的议论声颇大,叶如尘听见这句也好奇的竖起耳朵。
“什么异事?”
“你是不是想说大盘山的事儿?”同桌的人道。
“你也知道?!”
最开头问话那人惊喜地一拍桌子,“就是这事儿,我昨日听同乡说的,没想到你居然也知道。”
“嗐,想来最近也没什么新奇事,要说异的,我就听过这个,一提还真猜对了。”
袁江好奇地插话道:“你们说的究竟什么事儿,倒是快说呀!”
讲话那人侧过身,视线扫过众人,神秘一笑,颇有点说书先生的味道。
“话说,两个月前,也有可能更早,有人发现在城外百里处,大盘山深处,傍晚时分天色将黑不黑......”
“嗖的一声~”那人猛地伸手一划,吓得旁人突然后仰,再慢悠悠道:“有异响。”
“像是什么炸开了,吓得人左右巡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结果抬头一看,天上突然出现一道烟雾,带着黑气,特别诡异。”
叶如尘听了个开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勾起唇无声笑了笑,没有打断大家的兴致。
无论何时,深山里从不缺传说,好在没闹出什么大动静,想必听到的人只是有几分好奇,大多都不在意。
“那地方在百里之外,附近又没有村落,无人居住,是过路人看见的。最初有人听见声响并未在意,毕竟这动静不是日日有,但时间长了就有好几个人注意到了。”
“一传十十传百,这不就传出花儿来了,本也不算什么,没几个人放在心上。”
“怪就怪在十日前...我同乡是跟人干镖局生意的,押了一趟镖从大盘山外过,半路耽误了天黑还没进城,只能赶夜路。”
“半夜三更,兄弟几人正在路边撒尿,嗖的一声,眼睁睁看到天空一道火光窜出,啪的一声炸开,变成无数流火往下落。”
“我那兄弟吓懵了,裤子没提慌不择路就要跑,结果一看什么动静都没了。”
“这回来一说可热闹了,有人组团想去探个究竟,结果在大盘山迷了路困了大半天,好不容易转到山后面,一片空地,山里山外啥都没找到,还在山里受了伤。”
就因此,传出来更奇了,有说是那几人得罪了山神,有说是遇到山鬼的,那莫名其妙的流火也被说成了天火、鬼火、雷火...
传言就是传言,有人不信,非要一探究竟,大晚上冒险守在野外,哆嗦了一整晚,什么都没看见。
“哪有什么鬼神之说。”
叶如尘三两口将碗里的面吃完,擦了擦嘴,慢慢说道:“大盘山山路崎岖复杂,山林荆棘丛生,这季节虫蛇蚁多,不熟悉的人贸然进山,迷路受伤都是很正常的事,自己吓自己罢了。”
“况且火光自天空炸开,天高地阔,怎么能确定就是从山里飞出去的呢?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找错了地方,根本就不在大盘山内,只是在附近罢了。”
其他人问道:“那流火怎么说?虽然只出现了一次,但是好几个人同时看见的,不可能看错,却什么都没找到。”
叶如尘说:“火光的出现,定是有原因的,只是大家不知道而已。”
“你这话和没说有什么区别,要是知道什么原因,大家就不会胡乱猜了。”那人反驳道。
“或许要不了多久,真相就自动显现了。”叶如尘笑了笑,站起身来,“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袁江把叶如尘送到门口,凑近小声问道:“大人,听你那番话似乎知道什么,是不是衙门准备出马探探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