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推荐的吗?”小伙儿追问。
“……大隐吧。”单羽说。
“有推荐理由吗?”小伙儿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踩过坑,问得很仔细。
“服务很好,房间干净,花园很漂亮,饭菜很好吃,”单羽说,“不过我这个评价也很主观。”
“嗯?”小伙儿看着他。
“我是大隐的老板。”单羽说。
几个人愣了愣都笑了起来,另一个女孩儿笑着说:“这也太巧了吧,那我们下去就住大隐吧。”
“欢迎光临大隐,”单羽说,“告诉店长刚接电话的是你们,会有优惠的。”
“谢谢老板啦!”几个年轻人顺着小路边说边笑地走了。
店长这会儿可能正忙着,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接待。
之前他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陈大虎的那天带来的两个人蹲在路口抽烟,抽完烟估计就会进店,
看现在这时间,差不多应该走了,要不店长也不会给他打电话。
不知道之前店里是什么情况。
大概就是俩人找个借口到处转转,再去咖啡厅坐坐,看看那个老板前两天刚带回来的高级瓶子。
动手是肯定不能动手的,那么多客人。
在不动手的情况下要把那俩人送走肯定得憋一肚子气。
还好出来了。
单羽顺着路往回走,睡了这一觉,本来有点儿累的腿也恢复过来了,走得还算顺利。
就是下山的路腿有点儿吃劲,今天还是高估这腿了,不该走那么远。
没多大一会儿,就看到了陈涧。
他停下了脚步,没忍住挑了挑眉。
“怎么还过来了?”他问了一句。
“看你是不是滚下来的。”陈涧说。
“没到那程度,”单羽说,“要不你推我一把我滚一个给你看看。”
陈涧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地面让他注意脚下。
往前走了一段路,平缓一些了,陈涧才又说了一句:“刚陈大虎的人来了一趟。”
“是么?”单羽说,“走了吗?”
“走了,没惹什么事儿,”陈涧说,“就喝了杯咖啡。”
“这几天你白天多休息吧,”单羽说,“晚上别睡太实。”
陈涧看着他:“你是想……”
“听我的就行。”单羽不打算跟陈涧说太多,陈二虎毕竟是陈大虎的亲弟弟,万一觉得陈涧参与了,再弄出点儿什么矛盾来。
“是怕我告诉陈二虎吗?”陈涧问。
这角度真是非常的陈涧。
“你告诉陈二虎干嘛,”单羽说,“立个功过去排老五后头当老六吗?”
陈涧顿了顿,笑了起来。
“有情况的时候我会跟你说的,”单羽说,“变数多,并不是什么万无一失的安排。”
“嗯。”陈涧转身在前面走。
单羽跟他后头走了一阵,实在没忍住:“让让。”
“怎么了?”陈涧让到一边,回过头。
“我直接滚下去。”单羽说。
陈涧愣了两秒,伸出了手:“你是不是走不动了?”
“就是想滚一滚。”单羽说。
陈涧退了一步回来,抓住了他的胳膊:“下回想瞎遛达还是走平地吧,起码能跑轮椅。”
“拆支架之前不出门了。”单羽说。
这话等刘悟来了再说吧。
刘悟他们明天到,这两天给陈涧打电话打得他宿舍的人都以为他谈恋爱了。
就这兴奋的状态,还一直憋着要给他哥一个惊喜,见了面不得把单羽叨叨疯。
回到民宿的时候,胡畔他们已经在餐厅角落的卡座里吃着饭了,今天是他们第一次没坐在中间的大餐桌吃员工餐。
大桌上放满了水果和零食,桌边还有两个小筐,放着胡畔从院子和外面林子边捡的漂亮落叶,都洗干净了,客人在花园里拍照的时候可以当道具。
“挺丰富。”单羽走过去看了看,拿了个橘子,又拿了一块软糖放到口袋里。
“你办公室里有,”陈涧说,“畔畔给你拿了一份上去。”
单羽犹豫了一下,把软糖又拿出来放回了桌上。
“拿了就拿了啊,就那一颗。”陈涧叹了口气。
“你玩我呢?”单羽转头看着他。
“……我就是告诉你。”陈涧说。
单羽把那颗软糖拿起来,这回没放兜里,直接剥开放进了嘴里:“你吃完随便给我拿点儿吃的吧,我回办公室里吃。”
“嗯。”陈涧应了一声。
下午比上午更忙,订房的客人多数都下午到,碰上差不多时间到的,陈二虎他们就都得去胡畔那儿帮忙。
陈涧时不时四处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突发情况,也盯着点儿有没有陈大虎的动静,虽然正常情况下要干什么也不会大白天的,但陈大虎的脑子也不在正常范围里。
不过刘悟他们那帮大学生到达的时候,陈涧也就不用再观察什么情况了,就这个欢乐豆团,什么陈大虎李大狼的,来了都得跟他们一块儿变成欢乐豆。
“陈涧——”刘悟一进院子就张开了胳膊,“陈涧——陈店长——”
他身后跟着的几颗欢乐豆儿也一块儿跟着喊:“陈店长——”
“哎,”陈涧赶紧跑了出去,“这儿呢。”
“又见面了!”刘悟搂了搂他,“好久不见了啊!”
欢乐的人时间果然是过得快些。
“一会儿你们的人跟着服务员把行李都拿房间里去,人安顿好了,再下来把身份证给前台……”陈涧领着他往里走。
“我哥在吗?”刘悟在他耳边小声问,“你没告诉他我来了吧?”
“没,”陈涧也压低声音,“他只知道今天订出去了十五间房。”
“走走走,去找他。”刘悟很开心,冲后面的同学招招手,“你们跟着他们的人去房间,我去见见他们老板。”
话说得是相当气派。
“同学们,一楼的跟我来,”胡畔举起手,“二楼的跟他上去。”
“二楼二楼——”三饼也举着手往楼梯走,“行李重的可以走电梯。”
刘悟只背一个包,没进电梯,一路跑着上了四楼。
“他还是用之前那个办公室了吗?”刘悟问,“那么老气的办公室我以为他会换呢。”
“那得花钱,弟弟。”陈涧说。
把刘悟带到办公室门口,他往门上敲了敲。
“进。”单羽在里面说。
刘悟过去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大步走了进去:“亲爱的表哥——你看我是谁?”
“你怎么来了?”单羽靠在椅子上,偏过头看着陈涧,“给我把他赶出去。”
陈涧笑了笑没动。
“惊不惊喜!”刘悟手往桌上一撑,看着单羽。
“那十五间房是你啊?”单羽虽然有点儿懒洋洋,脸上表情甚至都懒得转换一下,但还是很配合地问了一句。
“没想到吧,都是我同学,一会跟你细说,”刘悟把背包扔到沙发上,打开旁边的小冰箱看了看,“我喝瓶可乐……怎么是无糖的?”
“要不你下去喝,下面是有糖的。”单羽说。
“没事儿,就无糖的吧。”刘悟说。
“那我……”陈涧指了指外面,“先下去。”
“别啊。”单羽立马用口型喊了一句。
“别啊,”刘悟这句是有声的,他一边喝着可乐一边过去打开了自己的背包,“一会儿的,我给你俩带礼物了。”
“还带礼物了?”陈涧愣了愣,走了过来。
“那肯定,我和我哥每次去哪儿回来都给对方带礼物,”刘悟从包里拿出了两个盒子,看了看,把一个放到了单羽面前,“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另一个放到了陈涧面前:“这个你的,看看。”
“谢谢啊。”陈涧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条手串,刘悟好像挺喜欢这玩意儿,送礼物也送的是这个。
单羽的那个盒子里放着的也是手串。
“俩一样的啊?”单羽问。
“不一样,”刘悟说,“我专门用俩不一样的盒放的呢。”
陈涧松了口气, 迅速往单羽手上扫了一眼。
顿时又有些怀疑, 这不是一样吗?
都是木头珠子。
“哪儿不一样?”单羽也在手上扒拉着。
“你看啊, ”刘悟一撸袖子,露出了自己的手腕, 戴着好几条差不多的,他把其中一条摘了下来,“咱们这三个看着都像, 但是吧……”
原来有三条一样的。
陈涧再次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是有多嫌弃跟单羽用一样的东西, 关键是那种微妙的尴尬。
好容易这两天客人多事儿也多, 他脑子没有富余的沟琢磨这些, 缓过来一点儿了,结果刘悟这一来就弄俩一样的手串炸了他一下,头发都炸蓬松了。
“上面这颗珠子不一样, ”刘悟指着其中一颗颜色不一样的珠子,“这颗上头有字!”
“字?”陈涧转了半天手串,找到了颜色不一样的那一颗。
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略显抽象的字。
要不是知道自己叫陈涧, 他是不太能认出来小珠子上那个是“涧”字的。
这个不一样……是指上面刻的字。
“羽啊?”单羽也看清了上面的字。
“对,我这个刻的是悟, ”刘悟说,“都是我自己刻的。”
“谢谢。”陈涧说, 不说别的, 就光刘悟往上刻的这个字, 这份礼物就足够真诚, 他挺感动的。
上回收到带手工的礼物, 还是小豆儿用捡来的树叶写了几个字给他做的贺卡。
“别客气,也不费事,”刘悟戴好自己的手串,“哥,我这字怎么样?”
“写个停车放气是绰绰有余了。”单羽说着手一张,套在手指上的串儿滑到了他手腕上,发出一串细小的木珠碰撞的声音。
陈涧低头也把手串戴到了自己手上。
“你们什么安排?”单羽把腿搭到桌上,快速进入了对接流程,一屋子欢乐豆现在群豆无首,得赶紧把这颗大豆放回去。
“我都跟陈涧说了,”刘悟说,“没想到吧,我都跟他联系好久了。”
“没想到,”单羽看了他一眼,“你不回家跟你妈说了吗?”
“……说了。”刘悟说得略微有些犹豫。
单羽没说话,只是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看着他。
“真说了,”刘悟有点儿着急,也敲了敲桌子,“我说了跟同学去玩。”
“去哪儿玩?”单羽问。
“说了来这儿,”刘悟说着看了陈涧一眼,“她又不知道你在这儿。”
陈涧偏了偏头。
刚就应该坚持先下楼。
刘悟还是一如既往地什么都说。
“知道你在哪儿就行,”单羽也没多说,“去把入住办好,该玩玩去吧。”
“我们一会儿就去买菜买肉,陈店长说可以帮我们腌上,”刘悟本来被单羽问得声调都下去了,这会儿一提玩的又扬了起来,“晚上去烧烤!你来吗?”
“不了,”单羽说,“抢不过你们这帮吃刺身的。”
刘悟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下楼去跟欢乐豆们碰头,陈涧拿过那个盒子,准备也下楼的时候,单羽叫了他一声:“陈涧。”
“嗯?”陈涧看着他。
“那个……”单羽指了指他手腕,“不自在的话可以不戴,他不会盯着的。”
陈涧低头看了看手串,犹豫了一下,单羽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能显得太矫情:“没事儿,先戴着吧,手工刻字的呢。”
“嗯,行,”单羽笑了笑,“去忙吧。”
“晚上你想吃什么?”陈涧问,“今天晚上在店里吃饭的客人多,赵姐还要帮刘悟他们腌肉,我让她不做员工餐了,晚饭我出去买。”
“我都行,随便谁的照样多来一份就行。”单羽说。
“好。”陈涧点了点头。
一楼热闹的声音在三楼都能听见,陈涧没有直接下去,而是走进了三楼的健身房,这会儿虽然忙,但没有什么需要他处理的事儿。
中午他给老爸发了个消息问他的伤怎么样了,老爸一直还没回复。
他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以往要是碰上老爸不回复,他一般不会打电话,老爸忙完了自己的事儿就会回过来,反过来他要是一天没回消息,老爸也会默认他有事儿,等着他忙完回复。
但现在不一样,他知道老爸受了伤,还不是很轻的那种。
消息没回复的时候,他就会担心。
电话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了起来。
“喂!”老爸声音有些抖,一听就没在休息。
“你没歇着吗?”陈涧马上问了一句,“是不是出门了?”
“没什么影响,”老爸说,“能开车。”
“手那样了还开!”陈涧压着声音,又急又无奈,“再摔了怎么办!”
“别瞎说,”老爸说,“摔不了,我都开多少年车了。”
“我现在每个月赚不少,”陈涧说,“不差你那一点儿,你歇一个月的。”
“我都接近的单子。”老爸声音有些闷。
陈涧没再说话,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老爸一定不会休息,也知道说不动老爸,他打这个电话其实更多只是想确定老爸有没有在带伤送餐的时候再出什么问题。
那边老爸也没有了话,过了几秒钟之后,电话被挂断了。
陈涧坐在一张训练椅上低着头,很长时间都没动。
只觉得很无力。
他很感谢单羽,推着他打破了他们父子之前沉默着互不知晓的生活方式,但他却因为无法回避那些艰难而难受。
他想要知道老爸过得怎么样,却又不知道面对这些“不好”的时候该怎么办。
手机屏幕黑掉之后,拉着窗帘的健身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楼下的说笑声还能听到,但因为眼前的黑暗,声音变得不真切,仿佛跟他不在一个时空里。
电梯门响了一声,打开又关上了。
接着是脚步声,还有东西戳在地上时的哒哒声。
陈涧脑子里挺乱的,这些声音都听到了,甚至也已经很清楚地知道这是单羽,但身体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那么愣在屋里。
也许正因为是单羽吧,他才会这么一动不动。
无论怎么尴尬或者别的什么,单羽是跟他交换过秘密的人。
单羽的身影出现在了健身房门口,换了件T恤,很悠闲地走了进来,拐杖往上一翻,再往后一戳,准确地点在了灯的开关上。
灯亮起的同时,单羽看到了坐在训练椅上的陈涧:“哎操!”
“我。”陈涧赶紧说。
“你要不明天再出声。”单羽说。
陈涧笑了笑。
“怎么了?”单羽又回手用拐杖把健身房的门关上了。
“歇会儿,”陈涧站了起来,“你健身吗?”
“歇呗,”单羽往旁边走过去,坐在了旁边的高位下拉器械前,“晚上他们去烧烤,肯定会叫你一块儿,还有胡畔他们。”
“让胡畔他们去玩玩吧,我在店里就行,晚上也没什么事儿了。”陈涧说。
“怎么突然有点儿情绪低落?”单羽问,“是工作上的问题吗?”
陈涧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我爸又去送餐了,可能根本就没休息。”
他不知道单羽有没有兴趣听他说这些,他只是这会儿很郁闷,想要有人听他说说。
“劝不住啊?”单羽说。
“嗯,”陈涧点点头,“我其实知道他不会听我的,最多歇个一天两天的。”
“他多干点儿,你就能少累点儿,”单羽说,“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吧。”
陈涧叹了口气。
“你也是这么想的。”单羽看了他一眼。
陈涧偏过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最后笑了笑:“嗯。”
“这种事儿无解,”单羽说,“也不需要解,担心啊,关心啊,着急啊,都是避免不了的情绪,表达出来就行,不用憋着。”
“嗯。”陈涧应了一声。
“正好你歇着,本来想晚点儿再找你的,”单羽说,“我办公室抽屉里有个信封,拿过来。”
“现在?”陈涧站了起来。
“那你挑个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再找你。”单羽说。
陈涧笑笑,走出了健身房。
这是个牛皮纸信封,拿到手里的时候,口子是开着的,陈涧没往里看,只是捏在手里的感觉像是钱。
什么钱?
为什么要给钱?
“你的工资,”单羽及时开口,打断了他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思绪,“他们的工资都转帐了,你的这份我提前取出来了,本来去出差那天想给你的……”
因为众所周不知的原因没给成。
不过陈涧虽然有一瞬间走神,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了:“工资不是给过了吗?”
“说你不在乎钱吧,第一次跟我谈工资的时候你知道虚报,”单羽啧了一声,“说你在乎钱吧,店长可以不拿工资白干。”
陈涧愣了半天:“啊。”
“店长六千,但是这里头只有四千,因为服务员的那两千我扣出来了,”单羽说,“下月也是,扣掉服务员那部分发四千,如果下月我腿状态好了,不用你伺候着了,就抵掉。”
陈涧看着他。
“能算明白吗?”单羽看了他一眼,“店长。”
“能。”陈涧点了点头。
“钱也不是只对你大方些,”单羽说,“从无到有,没有这些人,这民宿搞不起来,该给给该涨涨,以后生意不行了再克……”
“给自己生意积点儿口德吧老板。”陈涧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这么迷信。”单羽笑了起来。
“钱你都舍得给了,嘴也闭一闭吧这都不花钱的事儿。”陈涧说。
单羽没说话,手在嘴前一拉。
“我下去了,”陈涧说,“刘悟他们应该要去买菜了……”
单羽伸手又在嘴前拉了一下:“怎么你一个店长还要陪客人去买菜吗?没这个服务的啊,别说表弟,亲弟也没有。”
“他们买菜了清净了我就下去了。”陈涧说。
欢乐豆们并没有全都去买菜,他们有明确的分工,几个女生去买菜,带了几个扛菜的男生,其余的人都还在民宿里。
有花园里转悠的,有外面小路上遛达的,还有咖啡厅里坐着的。
胡畔这会儿也在咖啡厅里给他们做咖啡。
“怎么样?入住都办完了?”陈涧走过去问了一句。
“嗯,”胡畔点点头,“来一杯拿铁吗店长,正好还剩了一丢牛奶。”
“你不喝吗?”陈涧说。
“调机子的时候已经喝恶心了,”胡畔很利索地给他做了一杯拿铁,“今晚上可能要失眠。”
“小姐姐,”一个女生跑了过来,手里拿着相机,“我给你拍张照行吗?”
“哇还是相机啊,行。”胡畔很大方地顺手举起手里的压粉锤,冲镜头笑着。
陈涧让到了一边。
“你气质很特别,好看,”女生说,“等我修好图发给你啊。”
“谢谢。”胡畔笑着说。
女生给胡畔拍了几张照片,又跟几个同学跑花园里去拍照了。
“啊……”胡畔托着腮,“她们好开心啊。”
“学生嘛……”陈涧笑笑。
“咦呀,”胡畔看着窗外撇了撇嘴,“这个老五笑得真跟个傻子一样。”
陈涧往外看过去。
何止老五像个傻子,陈二虎也笑得跟个陈二猫似的,他俩正给拍照的学生们服务,一会撒叶子,一会儿拿帽子帮着扇出起风效果……
大隐的安保系统已然瘫痪。
“畔畔,”刘悟跑了过来,“晚上有空吗?去烧烤啊。”
陈涧看着他。
“陈店长也去。”刘悟说。
“陈店长不去,”陈涧说,“畔畔可以去。”
“真的吗?”胡畔犹豫着,“今天晚上前台我值班的呢。”
“咱俩换一下。”陈涧说。
“谢谢店长!”胡畔眉毛都扬起来了,“那不用买我的晚饭了哦。”
“嗯。”陈涧点点头。
不止胡畔的晚饭不用买了,陈二虎和老四老五的晚饭都不用买了,本来陈涧想让三饼也去烧烤,但三饼没去。
“陈大虎的人昨天来过,这两天还是得有人,”三饼说,“而且吧,我想表现好点儿……”
三饼看了他一眼。
“嗯?”陈涧看着他。
“本来想过阵儿再跟你说这个事儿的,”三饼说,“就是……我想直接到店里工作。”
陈涧愣了愣,三饼他们几个现在一直属于陈老板“外派”过来的员工,是陈二虎的人,直接到店里来,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要脱离猪圈党了。
“跟二虎说了吗?”陈涧问。
“说了,”三饼点了点头,“他觉得挺好的。”
陈二虎的这个态度让陈涧有些吃惊,他居然同意了自己最得力手下的“叛变”。
“他也是想留下来的,”三饼说,“老四老五转过年可能要被家里送去学徒了……他也快成光杆儿老大了。”
“嗯,”陈涧笑了笑,“他是想等老四老五走了,然后就也过来是吧?”
“对,”三饼皱了皱眉,“他哥那事儿对他打击也挺大的,突然看透了的感觉……你说单羽能同意吗?”
“有什么不同意的,”单羽坐在三楼观景阳台的小桌前,拿着一个汉堡,“陈老板正式变成陈保安,我只有好处,没坏处。”
“嗯。”陈涧咬了一口汉堡,看着楼下,院子里的灯都亮起来了,外面小路两边的小串灯也闪烁着,看上去宁静而热闹。
“三饼和赵姐吃的是什么?”单羽问。
“西红柿牛肉盖浇饭。”陈涧说。
单羽沉默了,看着他。
“怎么了?”陈涧咬了一口汉堡,也看着他。
“你让我吃这个的理由是什么?”单羽问。
“你说随便跟着谁的多买一份……”陈涧说,“这个西餐,还配可乐,有糖的。”
单羽听笑了:“行。”
“不爱吃的话你这个跟三饼的换一下就行,”陈涧说,“他还在巡院子,没吃呢。”
“就这个了。”单羽说。
“你不是不挑的吗?”陈涧问,“我以为你真不挑呢。”
“我是没得挑的时候不挑,多难吃都吃,”单羽说,“吃之前有得挑我当然会挑自己觉得好吃的。”
“那你现在就是没得挑。”陈涧说。
“嗯。”单羽咬了一口汉堡。
“你是一直都这样吗?”陈涧跟他这个动作同时开口问了一句。
单羽看着他没说话,一下下嚼着。
陈涧只能也咬了一口等着。
单羽咽下这口汉堡之后把汉堡放回了盒子里:“从小就这样,我爸的规定。”
陈涧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很自然, 只是随口一问。
但单羽的回答却让他顿了顿,没再接着说下去。
我问题没越界啊。
你自己答越界的啊。
陈涧为了避免接不下去话的沉默,低头咬了一大口汉堡, 慢慢食不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