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贺良点了点头,“我估计单老板和陈店长应该是不知情的。”
“不过贺老板应该也清楚,”单羽说,“门口拉人这种行为本身并不违法也不违规,我们不这么做,纯是为了大家的共同利益。”
“那是,那是,如果我们几家也派人到路口来拉人,那就乱套了,”贺良说,“你们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那倒也不一定。”单羽说。
你在说什么……
“谢谢贺老板理解,”陈涧赶紧提高了声音,“我们会维护大家的利益,良性发展,良性发展。”
“陈店长年纪不大,还是很明事理的,单老板会用人,”贺良站了起来,“那我就……”
“辛苦贺老板亲自跑一趟了。”单羽说。
陈涧把贺良送到院子外面,回来的时候三饼凑了过来:“怎么回事儿?”
“你们谁跑路上去拉人了?”陈涧问。
“老四老五,”三饼说,“这两天客人挺多的,不少过来了车就停路口,然后看来看去的,这种生意看到了还不赶紧上去招呼啊。”
“以后别这么拉,人家问了再说,”陈涧说,“要不里头有意见,没预订的客人都让咱们抢了。”
三饼啧了一声:“那他们当初怎么不抢路口的地盘盖民宿,钱花得都不一样呢。”
“别不服了,要不以后还得有矛盾,”陈涧拍拍他,“跟他们说一声。”
“嗯。”三饼点点头。
回到咖啡厅的时候,单羽还在喝咖啡,看他进来问了一句:“小饼干还有吗?”
“有。”陈涧又过去拿了几块放到他手边,“你这个态度……”
“嗯,”单羽应了一声,“不怎么好是吧?”
“你没被揍全是因为你腿还瘸着呢。”陈涧说。
“是么,”单羽笑了笑,“等我腿好了再试试。”
陈涧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
“我要没在,你能对付他吗?”单羽问。
“有些话可能是没这么周全,”陈涧说,“但是……”
“但是什么?”单羽撕开一块小饼干放到了嘴里。
“可能也能避免一些莫名其妙的矛盾吧。”陈涧看着他。
单羽不急不慢地吃着小饼干。
食不言吧你就。
全家唯一不让言的那位。
“我烦这样的沟通方式,”单羽说,“你太和气了,他们会得寸进尺,得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那么好说话的,碰上麻烦不会怕。”
“是,”陈涧点点头,“没碰上麻烦制造麻烦也不会怕。”
单羽一下笑出了声,手里拿着的咖啡差点儿洒出来,只能赶紧又放回桌上。
“对我这么大意见呢?”单羽看着他。
“那倒也不是。”陈涧说。
除了嘴欠惹麻烦的本事,单羽身上有很多其他东西都是他需要慢慢学习的。
“加油陈店长,等你能处理所有事儿的时候,”单羽说,“我就能放放假了。”
陈涧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大隐这一天都挺平静的,一切正常,唯一的异常是102的客人一天都没有离开过房间,并且从没有拉窗帘的窗户偷瞄进去,他一直在床上玩手机,甚至没出来吃过东西。
“盯着点儿,别出什么事儿。”陈涧又交待了三饼和陈二虎,今天晚上他俩值班。
“妈的,不会又是来自……”陈二虎话没说完被三饼一把捂住了嘴。
“二虎哥,二虎哥,不能瞎说啊。”三饼说。
“盯死他,扒窗户上给我盯死他。”陈二虎说。
“有点儿数啊,”陈涧说,“别回头人家报警了。”
“放心。”陈二虎一甩头。
其实陈涧也有一样的想法,只是觉得这要是真的,那也太离谱了,得拉着单羽去烧个香才行。
欢乐豆团早上起床不准时,晚上回来吃饭还是挺准时的,一帮人拖着腿迈着九宫八卦步颠三倒四地进了院子。
“哎呦,”胡畔托着腮在前台看着他们,“这是跑着去跑着回的吗?累成这样啦?”
“都走到瀑布那儿了!”刘悟挥着手,“主要是下山有点儿费劲。”
“收拾好的就去餐厅吃饭吧,都准备好了。”胡畔笑着说。
“你上去过没?”刘悟问。
“没呢。”胡畔说。
“一会儿给你看照片,”刘悟说,“放假休息的时候可以进去玩玩,风景是真的好。”
“好。”胡畔点点头。
电梯里全是豆子,陈涧只能端着单羽的晚饭从楼梯往上走,还好今天没什么带汤的,他一路跑上了四楼。
办公室的门开着,单羽正在打电话,一听就知道那边是刘悟。
“你就那三两馅儿都漏一地了,还在这儿装失踪人口有屁用,”单羽指了指茶几,“一会儿给你妈打电话,别再以为我给你卖山里去了,连胳膊带腿儿再算上脑子也不值两个钱。”
陈涧把餐盘放到了茶几上。
单羽挂掉电话走了过来:“你吃过了吗?”
“吃了。”陈涧说。
“明天要没什么事儿陪我去趟陈半仙儿家吧。”单羽坐到沙发上,拿起了筷子。
“又头疼了?”陈涧问。
“没,睡不好,之前吃他那个药还有点儿用,再抓几副。”单羽说。
“好,”陈涧顿了顿,“明天去村里的话,完事了我请一小时假。”
“嗯,”单羽点了点头,“怎么了?”
“我去新村那边儿给人还钱,”陈涧说,“要拿个收据。”
单羽看了他一眼:“嗯。”
今天大学生们没有闹得很晚,因为徒步累了,加上明天还要去漂流,晚了得排队,没到十点,就全都熄灯了。
陈涧回宿舍睡了一会儿,但不到两点的时候又醒了,为什么醒的自己都不知道。
估计还是因为店里事儿多,入住的客人多,还有个奇怪的102。
他干脆起了床,穿了衣服慢慢从四楼往下又转悠了一圈。
今天多云,抬头看不到月亮,四周显得格外的黑,只有花园里的小地灯的亮光。
陈涧顺着小灯慢慢往回走。
准备往102的窗户外面绕一下回前厅。
102的窗帘还是开着的,亮着台灯,陈涧举着手电往旁边院墙上晃了晃,以免客人万一看到外面有人吓一跳。
经过的时候他用余光往里扫了一眼,那人还是在玩手机,只是没坐在床上了,坐在沙发上。
没死就行。
陈涧关掉了手电,刚从侧门走到仓库旁边,就听前院那边陈二虎吼了一声:“谁!”
接着是三饼的声音:“站着!”
来了吗?
陈涧拔腿就往大门那边冲了过去。
陈二虎和三饼的吼声格外嘹亮, 感觉能传出二里地。
也因为这声音波及的范围过于宽广,陈涧有些分不清他俩现在的位置,不得不在冲到前厅的时候喊了一声:“在哪儿!”
“往院门那边去了!”三饼也喊着回答。
这回听清了, 是从靠近花园那边传来的。
咖啡厅进人了。
咖啡厅距离院门还有段距离, 得穿过花园, 逃跑最简单的方式是直接从院墙那儿翻出去。
但这人没有翻,要就是体能不行翻不了, 要就是手里拿了东西翻不了。
咖啡厅那个瓶子不是很大,但也不是能揣兜里带走的东西,而且还是个易碎品, 想带走只能拿个袋子装上跑。
这会儿没时间再联系单羽问该怎么办了。
而且单羽特地没有告诉陈涧他的计划是什么。
那他现在也就不需要去猜测单羽需要他做什么, 只用按正常店里进了贼的逻辑去处理就行。
去抓贼。
抄起单羽放在前台旁边的那根棒球棍冲出前厅的大门时, 陈涧看到了一个黑影蹿出了院门。
身后的楼梯上也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同时有夜不能寐的欢乐豆喊了起来:“什么事儿!有贼吗!”
你们早上集合的时候起床能有这速度, 刘大豆不得欣慰死。
“你们不要去!”胡畔喊,“待在店里!我报警了!”
他们追不上。
陈涧冲出院门,余光里看到陈二虎和三饼从后面翻出了围栏, 跟在了他身后。
前面的黑影还在狂跑,追上这个人的难度比上回追陈二虎难多了。
不过今天陈二虎的速度也相当惊人,跟吃了毒蘑菇似的。
追了一小段之后, 陈涧已经能看出来这人就是陈大虎,人比陈二虎壮一些, 个子也高点儿。
认出陈大虎的瞬间,他突然有些心酸, 他都能认出来这是谁, 陈二虎更能认得出来。
难怪跑得仿佛发了疯。
陈大虎跑出了路口, 直冲向空无一人的街道。
前面的岔路口停着一辆没上牌的摩托车。
有人接应。
上了车他们就追不上了, 虽然陈涧知道瓶子里有定位器, 但那东西有没有连上手机他都不清楚,也不知道单羽粘那玩意儿是为了定位还是就为了装个样子。
不过不重要,毕竟他不知道。
只知道捉贼得人赃俱获。
“陈涧……陈……涧……”身后的陈二虎努力狂奔着,“我……让我去追……”
陈涧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从陈二虎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里听出了哭腔。
“让我追……求,你了……”陈二虎又艰难地说了一句。
陈涧放慢了脚步,身后还有更嘈杂的声音正在接近,欢乐豆正义团已经跟了出来,三十个豆子里有十八个男生,这会儿起码有十个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陈大虎大概怎么想不到,民宿里还会住着这么活力四射的一群人。
陈涧慢下来之后,陈二虎呼哧带喘地超了上去。
但明显这速度是追不上的,在他手能够得着他哥之前,他哥肯定上车了。
陈涧没再往前追,而是停了下来,弯腰瞄了瞄,把手里的棒球棍抡着扔了出去。
他没有单羽那种玩花活儿的本事,但砸个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棒球棍转着圈从陈二虎腿边掠过,在陈大虎飞身跃上摩托车后座的同时,哐的一声,狠狠地砸在了那辆摩托后轮上,再因为惯性往车轮右侧又转了半圈,卡在了车轮上。
已经开始往前冲出去的摩托车像是被猛地拽了一把,一个侧滑,翻倒在了地上。
陈大虎还没坐稳,直接摔到了人行道上,开车的那个及时伸腿撑了一下,没摔太狠,他迅速扶起摩托车跨了上去,一点儿没犹豫地拧了油门,扔下陈大虎呼啸而去。
“别跑了!”陈二虎终于追上了他哥,直接扑了上去。
陈大虎一个翻身,躺在地上抬起腿对着弯腰想抓他胳膊的陈二虎脸上就是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了陈二虎的面门上。
这一脚不轻,这个角度能把鼻梁踹断。
陈二虎发出了一声惨叫,一只手捂住了鼻子。
但让陈涧震惊的是,他居然顽强地还是伸出了另一只手,抓住了那条刚踹完他的腿。
地上的陈大虎被抓着脚踝,一下起不来,于是借着陈二虎抓他的力,另一条腿抬起来对着陈二虎的脸又是几脚。
陈涧冲过去拽着陈二虎往后狠狠地抡开了,对着陈大虎的脸一脚踢了过去。
咬着牙骂了一句:“你他妈还敢打人!”
他本来没有这么愤怒,毕竟再装不知道,他也清楚这是单羽给陈大虎下的套,陈大虎上套了就行。
但这人面对自己亲弟弟阻止他犯罪时的这个狠劲让他实在压不住火。
于是对着陈大虎的肚子又踢了一脚。
陈大虎抡起手里的袋子对着他的腿砸了过来。
说实话没什么威力,愤怒状态下,就算是一坨铁砸他身上,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何况只是一个瓶子。
是的,他感觉到了,这就是咖啡厅里那个瓶子。
此时此刻,那个价值超过一万的瓶子,它碎掉了。
“哥!”陈二虎捂着脸拼命从抱着他的三饼手里挣扎出来,再次想要扑上去,“再不停手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啊!”
陈涧拽住了陈二虎的胳膊,把他再次往后抡开了。
陈二虎垫着三饼,两人一块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操你妈。”陈大虎手往兜里伸了过去。
陈涧一步跨到旁边捡起了刚才扔出去的棒球棍,对着陈大虎就挥了过去,在他手从兜里掏出刀的同时,砸在了他手臂上。
刀掉在了地上。
陈涧一脚把刀踢开,跟着挥出第二棍子,没使太大劲,只是砸在陈大虎膝盖弯上,陈大虎跪到了地上。
“抓住他……”欢乐豆正义团这会儿赶到了。
一帮男生瞬间就把陈大虎埋在了人堆里。
“别打人!”刘悟的声音从人缝里传出来,“抓住就行!”
我已经打了,弟弟。
陈涧在人堆里扒拉了半天都没找着刘悟在哪儿,就看到好几个男生还光着膀子,还有衣服只套了一只袖子的,一看就都是从床直接蹦出来了。
单羽坐着轮椅,往咖啡厅里扫了一眼,放瓶子的位置是空着的。
院子外面消失的嘈杂声正重新回来,看来是大学生们凯旋了。
这种混乱的场面下,那个瓶子八成是保不住了。
陈大虎想退赃都退不了喽。
这个时间挑的,就是奔着坐牢去的。
“抓到了抓到了!”胡畔从院子外面跑了回来,“单老板抓到了,没有人受伤……”
“嗯,抓单老板还挺容易。”单羽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不是为了刘悟,这么一群大小伙子冲出去,想受伤都难,何况还有陈涧在,要真有一个受伤,也只会是陈涧。
但一帮人押着陈大虎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单羽发现自己判断失误了。
唯一一个受伤的是陈二虎。
两只眼睛都眯成条了,鼻子明显歪了,嘴唇也肿着。
单羽皱了皱眉。
“警察没那么快来,”胡畔说,“昨天晚上那边村子有纠纷,他们过去了,这会儿还没赶回来……”
“人捆一下关杂物间里,”陈涧安排着,“固定在管道上不要让他乱动,畔畔你去安抚一下客人……”
“好的。”胡畔点点头。
“我拿药箱,”赵芳芳快步过来,把杂物间钥匙递给陈涧,“二虎那个脸得先处理一下吧。”
“嗯。”陈涧应了一声,这会儿有几个男客人已经下了楼,楼梯栏杆那儿也有人探出脑袋看着。
“那个袋子不要打开不要动,还有那把刀,保持原样,那是赃物,证据,”刘悟说,“咖啡厅那边拿椅子拦一下不要让人进去破坏现场了。”
“带你同学回房间,”陈涧低声交待刘悟,“别都堆在这儿了,明天完事儿了我再好好谢谢他们。”
明天你哥肯定还得收拾你。
“不用谢,都没帮上什么忙,”刘悟脸上努力沉稳着的表情完全压不住溢出来的兴奋,他回头冲那帮男生招了招手,压低声音,“走走走,我们回屋,不要吓着别的客人。”
短暂的混乱过后,一楼的人慢慢散去了,陈大虎被锁进了杂物间,用一把U型锁铐在了管道上。
单羽转了转轮椅,去了餐厅,几个人一块儿跟了过去,三饼搀着几乎已经看不见路了的陈二虎,拉了张椅子让他坐下了。
“先消一下毒,”赵芳芳说,“明天社区诊所开门了赶紧过去看看,这骨头八成是断了。”
“那个瓶子,九成九是碎了。”三饼皱着眉。
“是碎了,”陈涧说,“在我腿上砸碎的。”
单羽看了他一眼:“你伤了没?”
“没,”陈涧摇摇头,看了一眼陈二虎,“二虎第一个冲过去的……”
“单老板……”陈二虎仰着头,赵芳芳给他脸上的伤消着毒,其实外伤不多,只有几条小口子,就是整张脸肿得厉害,鼻子也歪了,基本已经认不出这是陈二虎。
“一会儿好好休息,明天去看看伤,”单羽说,“辛苦了。”
“对不起,单老板。”陈二虎艰难地说着。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单羽说,“你也不必替你哥道歉,他不会有什么歉意,他是他,你是你。”
陈二虎顿了顿,猛地抽了两口气,眼泪从眼睛缝里涌了出来。
“别哭孩子,”赵芳芳拍拍他的头,“一会儿眼睛更难受了。”
“三饼,”单羽冲三饼抬了抬下巴,“扶二虎回宿舍歇着。”
“我不去,”陈二虎咬着牙,“我要在这儿等警察来,我是证人。”
几个人都沉默了。
“先生您回房间休息吧,”胡畔的声音从前台那边传了过来,“这里已经没事儿啦,打扰到您休息真是不好意思。”
陈涧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102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两天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出来。
“不好意思先生,”陈涧走了过去,“需要饮料或者宵夜吗?”
“没事儿,不用,”男人看着餐厅那边,手里拿着手机一直按着,“我只是……”
你敢发贴子黑我们我弄死你啊!
陈涧看着他。
“我记录一下我的旅程。”男人说。
“嗯,”陈涧应了一声,“希望抓贼的事儿没有影响到您。”
“不会,很刺激,”男人转身往房间里走,“这个事说明你们这里很安全,保安响应速度很快,不是摆设。”
“谢谢您对我们工作的肯定。”胡畔赶紧追了一句,给这个事儿定了个调。
节假日期间,小镇派出所的警察很忙,人手不够,从村子那边解决完纠纷,直接开着车赶来大隐,也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三饼和陈二虎是全程经历了的证人,在会议室里给警察描述着事件的经过,巡逻的时候看到咖啡厅里有人,看到他们就跑,然后就是集体抓贼了。
入室盗窃,徒脚伤人,持刀反抗……
“这个陈大虎啊,早晚得有这一天……”所里几个警察对陈大虎相当熟悉,“人我们先带回去,麻烦你们也过来做一下笔录,有能证明失窃物品价值的票据的话也带上。”
陈涧跟着单羽去了办公室,单羽把发票和这个瓶子的证书交给陈涧。
“他这肯定得判了吧?”陈涧问。
“没准都能构成抢劫了,”单羽说,“不过陈二虎帮忙抓住的他,也可能判得轻点儿。”
“嗯,”陈涧看着他,“你是这么计划的吗?”
“那么大一帮人出去抓贼不在我计划里。”单羽说。
“陈二虎……”陈涧皱了皱眉,“你觉得他会不会给他哥求情。”
“不会了,”单羽说,“再傻也伤透了。”
“我下去了,”陈涧说,“你休息一会儿吧,有情况我给你打电话。”
“那我还休息个屁。”单羽说。
“……是你的店被偷了,”陈涧说,“先睡吧,做个笔录应该没什么事儿,我尽量不给你打电话。”
单羽笑了:“去吧,别让警察叔叔等你。”
做笔录的确不麻烦,但很费时间,陈涧他们几个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天都亮了。
“去买几份牛肉面什么的,”陈涧吩咐三饼,“给所里警察送过去,为了咱们的事儿他们一夜没休息呢,我陪二虎去社区诊所。”
“好,”三饼点点头,“人家要不收呢?”
“放下就跑,”陈涧说,“谁让你等着他们收了。”
“行。”三饼跨上摩托车,“二虎哥,你先去诊所看看啊。”
陈二虎没说话,只是冲他摆了摆手。
陈涧也跨上了摩托车,回头看着陈二虎:“上来吧。”
“陈涧,”陈二虎坐到了后座上,肿着的脸说话有些吃力,“我问你。”
“问。”陈涧发动了车子。
“这事儿是不是单羽设的局。”陈二虎问。
陈涧拧油门的手停下了,有些吃惊,偏过头从后视镜里看着陈二虎。
陈二虎居然有这样的敏锐度?
“我不知道,”陈涧说,“你觉得是他设的局?”
“我只是觉得……很巧。”陈二虎说。
“……你要不去问问他?”陈涧说,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如果陈二虎有这样的想法,会不会影响案件的进展。
“不了,”陈二虎声音很低,“如果真是他,我也只会谢谢他,算是在救我。”
“陈大虎迟早要坐牢的。”陈涧拧了拧油门,往社区诊所开过去。
“我得在他出来之前好好干,”陈二虎说,“攒点儿经验,争取以后离开这里。”
“你?”陈涧愣了愣。
“嗯,”陈二虎点点头,“你们不也都会走的吗?”
陈二虎从诊所出来的时候脑袋包得像个巨大的呛面馒头。
“鼻梁骨肯定是断了,”陈涧把派出所的回执放到桌上,“陈二虎要去市里做伤情鉴定,我给他批假了。”
“他自己要做的还是派出所让他去做的?”单羽问。
“他自己提出来的。”陈涧说。
单羽轻轻叹了口气。
“吃早餐吗?”陈涧问。
单羽看了他一眼:“胃口挺好啊,这一通折腾还想着吃早餐呢?”
“就是一通折腾饿了啊。”陈涧说。
单羽笑了起来:“咱俩一会儿出去吃,吃完去找陈半仙儿。”
“吃羊肉粉吗?”陈涧问。
“开除你。”单羽坐到轮椅上,出了办公室。
刚一出来,就看到走廊那边站着个人。
是102的那个男人。
“操,”陈涧小声骂了一句,真是个麻烦玩意儿,“他怎么到这儿来了?”
接着快步往那边走了过去,又提高声音:“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男人转过头:“是这个房间吗?”
“什么?”陈涧愣了愣。
“死过人的那间。”男人说。
陈涧咬着牙才没再次骂出声。
“您有什么事儿吗?”他问。
您有什么毛病吗?
“我在找自杀的那间房。”男人说。
“这位先生是要自杀吗?”单羽很礼貌地问了一句。
陈涧猛地回过头,老板!
不带这么刺激人的啊!
102愣了愣, 大概他就算是真想自杀,也没想到会被人问出这样的问题。
停了几秒钟之后102才说了一句:“哦,还没有, 只是记录一下见闻。”
还没有是什么玩意儿?
陈涧看着这个人, 感觉这个回答不比单羽提问正常多少。
“记录没问题, ”单羽看着他,“如果记录是公开展示的, 由于您的描述不够准确全面对我们民宿造成了任何负面影响……”
“不会,”102往楼梯走过去,“我对这里印象很好, 我不是探店或者什么网红。”
单羽没说话, 只是坐在轮椅上看着他。
电梯上来之后陈涧跟在单羽身后走进电梯, 门关上了他才说了一句:“这人到底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