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也好玩的,老板,”又有人喊了一声,“这个花大,时间也长,去年有人在河边放了一个……”
“拿过来吧。”单羽回头冲老板说了一句。
“好嘞!”老板马上过去,把那人推荐的烟花搬了过来,跟个炮一样。
“还有这个……”又有人说。
“哎!”陈涧喊了一声,“有提成是不是?”
一帮人全乐了。
“你?们老板以前在市里,也没机会玩这种的啊,”一个大叔说,“让他玩一玩过过瘾嘛。”
这些人平时也不会买这么多烟花,尤其不会买那么贵的,好几百一个的玩意儿,一般都是市里来过年的会买来玩,有些是专程过来放烟花的。
大家就乐意看他们买,跟着起起哄。
陈涧看了单羽一眼?。
这位财大气粗的高科技老板今天让大家逛市场的时候多了一份乐趣。
“你?要不去把车开过来?”单羽看了一眼?他手里拿着的摩托车钥匙,“这么多,摩托车拉不回去。”
“让老板送过去。”陈涧回头看了老板一眼?。
“没问题!必须的!”老板立马冲他敬了个礼,“大客户想要啥服务都给?你?提供上。”
“水都没给?一杯还大客户。”陈涧说。
“这个真?没有,我自己一早出?来都没喝水,”老板说,“单老板要喝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不渴。”单羽笑了笑。
没过一会儿,老板派出?去取货的人回来了,抬下了两个正式的大炮筒,围观的人发?出?了欢呼。
陈涧看着单羽:“干嘛呢这是?”
“过年,”单羽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好多年没认真?过过年了。”
陈涧没说话。
还真?是……不知道之前单羽是怎么过年的,但起码在牢里这几年,他是没有好好过过一个年的。
老板去市场还小孩儿,回来的时候买了一面包车的烟花,还有两兜木耳和榛蘑。
店里的人全都跑院子里来了。
陈涧跟在车后头进了院子,把摩托车停好,三饼他们已经兴奋地开始从车上往下搬烟花。
孙娜娜把单羽的手机递了过去:“还没给?钱吧?”
“嗯。”单羽点点头。
旁边老板拿着个本子,站车旁边清着数,最后把本子往单羽面前一递:“没错吧老板?”
“没错。”单羽扫了一眼?,拿出?手机付了钱。
“花了多少钱?”陈涧问。
“别管。”单羽笑着把手机收回了兜里。
陈涧看向?刚收完钱喜笑颜开的老板。
“我得给?大客户保密啊。”老板说。
“行?吧。”陈涧笑了。
刚过来上班的消防主管陈二虎指挥着三饼他们:“烟花不要放屋里,都往后院墙边码着吧,旁边的杂物要清开……”
单羽伸了个懒腰,慢慢往后院走,看着院子和窗户上已经贴满的红色。
“小孩儿奶奶没说你?什么吧?”陈涧走过去。
“没,还谢谢我呢,”单羽说,“一会儿尝尝那个木耳,她家里种的。”
“背过来卖的吗?”陈涧问,“都给?你?了?”
“别小看了老太太,她家的木耳大棚是他们村最大的,”单羽说,“没准儿以后还能有合作呢。”
“……哦。”陈涧看着他。
“店长!”胡畔在大门那边喊,“你?俩过来帮忙——”
“嗯?”陈涧回过头。
“把这几个大灯笼挂上去!”胡畔说。
“好。”单羽马上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陈涧跟着他,平时老板可?没这么勤快,刚大家搬东西的时候他都应该已经溜了。
看得出?单羽是真?的很想过年了。
其实期待过年的不仅仅是单羽, 陈涧自己也一样。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能过上如此热闹的一个年,还?是跟老爸一块儿。
在妈妈的墓碑前他甚至没忍住,说了一句:“今年过年特别热闹, 很多人。”
虽然单羽对过年不太熟练, 但过年的热情还?是挺高的, 本来?应该年三十儿放假,里头几家?民宿都这个时间,大隐却从年二十六七就可以随便请假了。
“他们可羡慕了, 而?且排班也没咱们这么有人性……”老五坐在咖啡厅里,他刚给一楼的地毯吸完尘,这会儿摊沙发?上偷懒,吸尘器都还?放在旁边。
搁平时,陈涧肯定会盯着他滚上去把楼上的活儿干完, 但今天没有。
大过年的。
“那个叫人性化。”孙娜娜说。
她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点心碟, 她正把小?饼干一个一个从包装里拆出来?,整齐地码在碟子里。
拆出五个之后, 再慢慢一个一个拿起来?吃。
单羽爱而?不得的小?饼干。
“咱们主要是过年不回家?的人多,回家?的也都离得近,”陈涧说, “以前他们也没那么惨, 过年歇业,回也就回了,今年生意都好。”
“那几个什么贺老板杨老板还?有个什么老板的, 都得过来?给单羽磕头。”孙娜娜说。
“单老板来?之前,”老五小?声说, “二虎哥一直计划着,等这片儿彻底黄了, 我们就拿这儿当据点。”
“之前这里叫枕溪的时候,不也没人吗?”孙娜娜说。
“这儿以前是鬼屋啊,而?且……”老五看了陈涧一眼,“陈涧还?住在这儿呢。”
“偶尔,没长住。”陈涧说。
“陈涧住这儿怎么了,他一个人也住不了一整栋楼吧。”孙娜娜不知道这段历史,有些吃惊但没多问,不过陈涧猜她一会儿会跟胡畔悄悄八卦。
“你不知道,”老五说,“陈涧比鬼麻烦。”
“当我面?儿呢。”陈涧说。
“我看陈涧挺好的啊,又帅又稳。”孙娜娜笑着说。
“你们女的不懂,”老五说,“他是走了正道了,他要是也混,陈大虎早跑了。”
“喂,”陈涧看着他,“我在这儿呢。”
“我夸你呢。”老五说。
“以后少夸两句吧,”陈涧指了指吸尘器,“干活儿去。”
老五很不情愿地啧了一声,站起来?拖起吸尘器往电梯那边走:“三饼呢,一干累活儿他就不见了。”
“他跑腿儿去了,你想?跟他换以后往外跑的都给你。”陈涧说。
“开春儿的吧,现在太冷了。”老五步子立马快了起来?。
“你想?得美。”陈涧说。
没过多大一会儿,三饼拿着两包东西回来?了,往桌子上一放:“现在弄吗?”
“嗯。”陈涧点点头。
一包是红包,一包是刚换的零钱。
每个在这儿过年的客人有一个十块钱的红包,当个彩头,另外还?有几个大一点儿的红包,是员工们的压岁钱,每个二百。
陈涧和孙娜娜把钱点出来?,开始装红包。
孙娜娜装着红包还?没忘了吃小?饼干,不过改成了用小?叉子吃。
“娜娜。”陈涧看了看她。
孙娜娜叉了一块饼干递到了他嘴边。
“不是……”陈涧笑了。
“怎么了?”孙娜娜把饼干放进了自己嘴里。
“你过年不回家?,”陈涧低声说,“家?里能交待吗?”
“肯定不愿意啊,”孙娜娜说,“但是我有精神?病啊,他们不敢逼我。”
陈涧笑了笑。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会来?找我,”孙娜娜说,“不过我跟畔畔商量好了,他要是真来?了,她就陪我去里头那几家?开个标间住着,要闹就闹别人吧。”
“……他真来?了直接打跑就行了,”陈涧说,“哪用那么麻烦。”
“那不行,大过年的。”孙娜娜说。
正说着,前台那边胡畔突然提高声音冲着大门那边问了一句:“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这句话既是问门口的人,也是向咖啡厅这边的人发?出帮助请求。
“谁?”孙娜娜吓了一跳。
陈涧快步走过去往门口看了一眼,冲孙娜娜摆了摆手,低声说:“二虎他爸。”
“哦。”孙娜娜靠回了椅背上,“我以为我嘴这么灵呢。”
陈二虎他爸虽然不是那个张前夫,但出现在大隐,也不是什么好处理的事?儿。
陈涧走过去的时候,发?现他还?喝了酒,身?上浓浓的酒味儿。
“叔,”陈涧拦住了想?往里走的二虎爸,“找二虎吗?二虎去镇上办事?了。”
“我不找他,”二虎爸摇晃着退了一步,站定了之后盯着陈涧看了好几秒才说了一句,“陈涧啊,我以为谁呢。”
“嗯,我陈涧。”陈涧说。
“听说你爸回来了?”二虎爸往店里四处看着。
“是。”陈涧点了点头。
老爸这会儿在厨房里忙着,这两天他都在处理年夜饭和过年期间要用的各种食材,看着就是做几顿饭,但毕竟过年,都是大菜,很多原料都得提前备好。
“父子团圆了这是,”二虎爸点了点头,“幸福,不像我。”
“二虎过年不也回家?吗?”陈涧说。
“我本来?,”二虎爸伸出两根手指,怼到了陈涧眼前,“有俩儿子。”
“现在也有俩。”陈涧说。
陈大虎是进去了,又不是死?了。
“俩儿子,让你们给我弄得一个都没了。”二虎爸打了个酒嗝。
陈涧偏了偏头,但还?是憋住气问了一句:“二虎没回家?吗?”
“回了跟没回一样!”二虎爸吼了一嗓子,“现在看我横竖是不顺眼,张口闭口单老板,弄不清谁是他爹了!”
……那倒不至于。
单老板年龄不够。
“叫你们老板出来?,”二虎爸原地转了两圈,脚步有些不稳地往旁边休息区的沙发?走过去,一屁股坐下了,“叫单羽出来?!”
“好的叔,你坐这儿休息一下。”陈涧点点头。
转身?走到前台:“畔畔。”
“报警吗?”胡畔马上问。
“给陈二虎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儿。”陈涧说。
报警是肯定不能报警的,这是陈二虎他爸,陈二虎他哥去年刚被?他们报警弄进去,这再报个警把他爸撵走,陈二虎可能会猝死?。
“好的,”胡畔点头,“那要叫单老板下来?吗?”
“先?不用。”陈涧说着往吧台走过去,倒了杯热水泡了杯茶,又拿了几块点心,“把老五叫下来?吧。”
再让单羽亲自来?处理一次陈二虎家?里的事?儿,陈二虎也可能会猝死?。
“陈涧啊,怎么……”老爸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了,正想?问呢,看到那边沙发?上坐着的二虎爸时愣住了,“……大干巴儿怎么来?了?”
大干巴儿是陈二虎他爸的小?名,据说小?时候长得很干巴儿,虽然现在他一点儿都不干巴儿,但这名字被?大家?叫了几十年,没人改口。
陈涧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以前都跟着叫他干巴儿叔。
“喝多了,”陈涧低声说,“可能跟陈二虎吵架了吧。”
“我去劝劝?”老爸立马有些着急,“别一会儿闹起来?把你们的客人吓着了。”
“没事?儿,爸,”陈涧拦了他一下,“我来?处理,你甭管了。”
“哦,”老爸看着他,犹豫了两秒,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坚定地往厨房走,“是,你能处理,店长能处理。”
陈涧回到前台,胡畔已经给陈二虎打了电话:“他跟他爸吵架了,他爸让他去看他哥,他不肯,别的也没细说,他正开车往回走呢。”
“嗯。”陈涧点了点头。
陈大虎进去以后,陈二虎跟他爸的关系一直有点儿紧张,他爸虽然教?子无方,教?出了一个半恶霸,还?总希望陈二虎能跟他哥修复一下关系。
又或者是害怕。
“怎么弄?”胡畔看着他端着的托盘里的热茶和点心。
“吃点儿喝点,看能不能睡着了,”陈涧说,“不行就等酒劲儿上来?了给他弄走。”
“人呢!”二虎爸喊。
“叔,”陈涧把茶和点心端过去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喝点儿茶。”
二虎爸喝了酒,这会儿估计是渴的,虽然很不爽,但还?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你也不用拖时间,”他放下杯子,“我有的是时间,反正大过年的我俩儿子一个不回家?,一个回不了家?,家?里就我一个人。”
“二虎提前十天就跟我说了要回家?,让过年期间不要排他的班,”陈涧说,“昨天还?专门请了假回家?,说年前事?儿多怕你忙不过来?。”
二虎爸没说话,但过了一会儿又还?是一拍茶几:“他要这么懂事?,我让他去看看他哥,他为什么不肯!”
“大虎也未必肯见他吧,”陈涧说,“叔,你……”
二虎爸的视线突然越过陈涧,看向他身?后。
陈涧回过头,看到了正急急忙忙走过来?的老五,但二虎爸明显看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单羽。
大概是快到饭点了,单羽下来?觅食。
毕竟现在老爸在店里,他为了表现好一些,现在每顿饭都亲自下来?吃。
单羽往这边扫了一眼,肯定是看出来?有事?儿了,但他没过来?,直接去了吧台,拿了一片剥好的柚子慢慢吃着。
胡畔在他旁边小?声说着话。
“叔,”老五完全没管那么多,过来?就往二虎爸身?边一坐,“喝了多少啊?走,我送你回去。”
二虎爸转头看着他:“不说你们这儿特别能改造人么,怎么没给你脑子改造好?”
“能收留我就不错了,”老五说,“我这样的要改造,得倒给民宿钱。”
二虎爸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最?后还?是一转头,指着单羽:“让他过来?。”
那边单羽靠着吧台,平静地看着他。
二虎爸指着单羽的手没放下来?。
陈涧伸手把他的胳膊按了下去:“叔,你是一点儿余地不给陈二虎留啊?”
“留个屁!”二虎爸说。
单羽走了过来?,站在了二虎爸面?前。
“陈二虎的爸爸。”陈涧说。
“陈先?生,”单羽看着二虎爸,没跟着他们一块儿叫叔,“陈二虎以前拿钱回家?吗?”
二虎爸看着他,没说话。
“现在每月拿钱回家?是吧?”单羽说,“还?打架吗?还?出去混吗?”
“肯定没有了啊,”老五说着推了推二虎爸,“是吧,工资他也拿回家?的,这个我知道。”
“啊。”二虎爸应了一声。
“那你还?想?他怎么样?”单羽看着他。
二虎爸大概是因为喝了酒,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加上单羽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没有笑容,没有客套,他一时半会儿没说出话来?。
“酒醒了想?想?吧,”单羽说,“哪天陈大虎出来?了,能护着你的人只有陈二虎。”
说完这句话,单羽转身?走了。
走了两步又偏了偏头:“老五送他回去,大过年的,别逼我报警。”
老五也没再等二虎爸有任何反应,抓着他胳膊往自己肩膀上一拽,揪着他衣服就把二虎爸给架了起来?:“走了啊,叔。”
二虎爸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脚底下有点儿打飘,人也有些恍惚,陈涧赶紧跟着想?扶一下,但老五脑子虽然得倒拿钱,劲儿却很大,拖着二虎爸就走了出去。
“你甭管了,”老五回头冲陈涧说,“我直接送回去了。”
“你行吗?”陈涧有点儿不放心。
“没问题,以前他喝醉了都是我帮着弄回去的。”老五说。
难怪刚才那么熟练。
陈涧转身?回了屋,单羽坐在了咖啡厅里。
他走过去的时候,还?在装红包的孙娜娜把手里几个没装完的往小?桌子上一放:“这些是你干的了啊。”
“嗯。”陈涧点了点头。
孙娜娜走开之后,他坐到了桌子旁边,拿过红包往里装钱。
“我本来?没想?让你处理这事?儿。”陈涧说。
“嗯。”单羽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有点儿……不高兴。”陈涧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呢?”单羽问。
“刚你的态度,”陈涧小?声说,“挺吓人的。”
单羽勾了勾嘴角:“吓着你了?”
“那倒没有,”陈涧说,“但是可能吓着陈二虎他爸了,所以我还?以为你有点儿不高兴了。”
“没,”单羽往前台那边看了一眼,伸手把碟子里最?后一块小?饼干拿了起来?,“只是没必要态度好,弄走就行。”
“嗯。”陈涧点点头。
“跟他爸搞好关系是陈二虎自己的事?儿,”单羽说,“别人帮不了他。”
“我本来?……还?真是想?劝一下的,”陈涧皱了皱眉,“我处理这些事?儿还?是不行……还?想?让我爸看看我这个店长的能力呢。”
单羽笑了起来?:“能力不包括这些,什么工作也不会要求店长还?有处理员工家?事?的能力。”
“拉一把就是拉一把,不是拉上来?还?要牵着走,”单羽说,“这种事?儿最?终还?是得自己来?。”
“嗯。”陈涧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厨房那边忙碌着的老爸。
前台的电话响了起来?,胡畔接起电话:“您好,大隐,嗯……嗯?哦……谢谢您,也祝您一切顺利新年快乐……”
陈涧听着有些奇怪,看着胡畔。
胡畔挂掉电话之后转过头:“好奇怪啊,有个人打电话来?祝大隐生意兴隆……”
她话还?没说完,前台电话又响了,她接起电话:“您好大隐……对,嗯?”
“这是怎么了?”陈涧站了起来?,把装好的红包摞好放进袋子里,往前台走过去。
“陈涧,”胡畔挂掉电话,转头看着他,“周乐成跟你还?有联系吗?”
第092章
陈涧被?胡畔问?愣了, 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两个电话有可能是周乐成那个贴子的读者打?过来的,毕竟都是祝福类的。
“怎么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摸手机。
“这个电话是说感谢大隐的温柔什么的, ”胡畔说, “我就觉得?是不是他……”
陈涧从兜里往外掏手机的时候, 手都有些发抖,之前?三?饼的那句话在他耳边回荡着。
“如果?有一天我们店突然?生意爆起来,就是周乐成死了。”
这句话说得?不好?听, 也算是事实,当时陈涧没有太大感觉,那时的周乐成看上去并跟普通游客并没有明?显差别。
但现在,他却猛地?有些慌了。
“前?几天我还?跟他发了信息,”陈涧拿出手机, 点开了跟周乐成的聊天记录, “说一帮人在店里过年什么的……他也没提病的事儿……我再给他发条消息看看。”
聊天窗口里还?是前?几天陈涧说等拿了本儿要去接老爸。
周乐成还?祝贺他迈出了成为?老司机的第一步,百年老店的第一年。
陈涧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陈鱼落雁】成哥我驾驶证拿到了, 1%老司机达成
再把那天发给老爸的那张驾驶证的照片也发了过去。
接着就拿着手机沉默地?等待着。
“看看他发的那个贴子。”单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
“嗯。”陈涧马上又打?开收藏夹,打?开了周乐成的那个旅游贴子,点了只看楼主?。
“很热闹, 感觉所有没睡觉的人都来了, 我拿了民宿发的免费票,目标是大吃一顿……”
“乐队不太行,属于在街上唱肯定没人围观的那种, 在这里唱也只有我和几个小孩在旁边,我是在等他们放音乐……”
“焰火挺适合天冷的时候放, 看着很暖和,站在火堆旁边, 眼里和身上都暖了,夏天看可能会觉得?热,不过我应该没有机会等一个夏天试试了……”
“哼哈二打?手分给我几个串,他们自己烤的,很香……”
篝火节之后周乐成歇了两天就离开民宿了,贴子里也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句,该回家?了,这次旅程有一个圆满温柔的句号。
再往后是就是上个月了,也是最后一次更新,内容更简单,看着就是一句遗言。
“情况不太好?了,争取能过完年,但怕太突然?,来不及跟还?在等我消息的人告别,那就现在说一句再见?吧。会再见?的,在那些我看过的风景和享受过的温柔里。”
胡畔和孙娜娜都凑了过来,几个人把周乐成发的内容又看了一遍,再把跟贴也都点出来看了。
周乐成并没有在贴子里提过大隐的名字,不过因为?最后写到的篝火节,不少人搜了一下相关的内容就知道是红叶小镇了,接着又有人看到了红叶小镇的民宿推荐。
“应该就是这么知道的是我们,”胡畔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了啊?还?……活着没啊?”
陈涧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有收到周乐成的回复,不过之前?他们聊天,周乐成回复也并不是很快,有时候到第二天才回,说是睡着了。
现在也许也是睡着了。
希望就是睡着了。
电话又响了几次,打?过来的人有男有女,听声音都是年轻人,内容都很友好?,基本都是祝福,还?有两个还?问?了一下房型和游玩项目。
周乐成告别的那句话发了有一段时间了,大家?知道红叶小镇和大隐也有一段时间了,按说电话号码也是那会儿就应该知道了,但直到今天才开始有人打?进来……
陈涧的确是有不好?的预感。
周乐成有一个小群,里头从一开始就跟他贴子的老朋友,有可能是知道了什么消息。
陈涧坐在花园的长椅上,面前?是那一大堆单羽买回来的烟花,他还?想着明?天晚上放花的时候拍点儿照片发给周乐成看的。
现在突然?知道周乐成有可能已经不在了,他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跟周乐成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交流也不多,周乐成回家?之后,他们偶尔会聊几句,也不深,他也没有勇气去问?周乐成的病情。
如果?不是今天突然?打?进来的这些电话,周乐成一直就是一个偶尔联系的普通朋友。
但现在他却很难受。
死亡,尤其是因为?生病的死亡……周乐成还?很年轻,跟当年的妈妈差不多吧,同样的平静温和。
陈涧往后靠到椅背上,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想要轻轻地?叹一口气的时候,鼻子被?人捏住了。
他吓了一跳,一巴掌先拍在了捏住他鼻子的手上。
然?后才回过头。
单羽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撑着椅背,甩了甩被他扇了一巴掌的另一只手。
“你吓我一大蹦。”陈涧说。
“别老叹气。”单羽从椅子后头绕过来坐到了他身边。
“我觉得周乐成可能真的是不在了,”陈涧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手机,“一直没回我信息,也一直没发过朋友圈。”
“是想起你妈妈了吗?”单羽问?得?很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