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涧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嗯。”
“生病是很痛苦的事儿,”单羽说,“旁人分担不了一丁点儿,担心也好?,安慰也好?,都没法减轻一丁点儿痛苦。”
陈涧没说话,他明?白单羽的意思?。
“死亡有时候就是解脱,”单羽说,“会有很多遗憾,不甘心,但怎么说呢,人活一辈子寿终正寝,也还?是会有遗憾和不甘心的……而且很多时候,更多的遗憾和不甘心,其实是活着的人自己的。”
“嗯。”陈涧应了一声,往下出溜了一点儿,往花园里扫了一眼,没有人。
他偏过头枕在了单羽肩膀上。
太阳虽然?快落山了,但没有风的时候还?是暖的,人坐这儿突然?就有点儿困了。
大李从后门走?进院子里的时候,陈涧还?靠在单羽身上。
困得?很,根本不想动。
甚至在看到大李的时候,他也不想动。
动个屁呢。
大李算个屁呢。
人总是要死的,谁管你一个外人怎么想呢……
“有事儿?”单羽问?了一句。
“啊,”进门就定住了的大李应了一声,“单老板,陈店长。”
陈涧这会儿才直起身坐好?了,顺手抹了抹嘴角,刚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万一流口水了呢。
“是这样,”大李走?了过来,“之前?我们贺老板过来了一趟,你们去市里了就没碰着,我们是想问?问?,你们过年都在店里吗?”
“在。”陈涧说。
“那就行,杨老板提议咱们几家?过年的时候聚一聚,两位看看哪天有时间?”大李问?。
陈涧看了看单羽,时间倒是有,有没有兴趣聚一聚就不清楚了。
哦应该有兴趣。
单羽现在是想要跟这几家?合作的,毕竟小镇开发了,合作才能更愉快地?赚钱。
“初三?初四都可以。”单羽说。
“那咱们就暂定初三?,”大李点点头,“到时具体的我再跟陈店长说。”
“好?。”陈涧应了一声。
大李也没多待,转身又从后门出去了。
陈涧看着后门,过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这个门儿是不是平时应该锁一下?”
单羽没说话,笑了起来。
马上开饭了,陈涧和单羽回到了屋里,三?饼他们正在摆碗筷,今天有两个客人跟他们一块儿吃饭,这会儿也正帮着端碗拿盘子的。
陈涧去了厨房,老爸正把最后一道炒腊肉铲出来。
“还?有点儿刚摘的青菜,”老爸说,“一会儿谁想吃青菜的……”
“上哪儿摘的?”陈涧愣了愣。
“就你们院子后头那个菜棚里,”老爸说完也愣了愣,压低了声,“哟,不是你们种的吧?”
“不是。”陈涧突然?有点儿想笑,“是里头民宿的人种的。”
“那坏了,”老爸说,“我摘了两棵。”
“没事儿,”陈涧说,“单羽还?想扔几个鸡进去养着呢,那地?方本来就是我们的。”
“就你们这帮人,还?想养鸡啊?”老爸笑了笑,“前?台那俩姑娘,刚进来帮忙,转一圈什么也没帮上,我菜还?让她们差点儿转糊了。”
陈涧端起炒腊肉,一边往外走?一边笑。
跟老爸在热气腾腾的厨房里聊天儿,这是在他回忆里没有过的,是属于现在的,崭新的,鲜活的记忆。
一块儿吃饭的客人是夫妻,性格非常开朗,住了几天跟大家?都处成姐姐姐夫了,这会儿依旧热情,仿佛这是他们家?的客厅,一直招呼大家?吃。
“你们都多吃点儿,我们是玩来了,你们可是这么大个民宿忙活一天呢。”姐姐说。
“菜咸淡合适吗?”老爸问?了一句。
“合适的,”姐夫点点头,“叔叔你看着不像会做菜的人,没想到做得?还?挺香。”
“都家?常菜,材料都是本地?的,”老爸笑着说,“厨房里还?有……”
老爸说到一半停下了,看了陈涧一眼。
“还?有新摘的生菜。”陈涧说。
“哪儿摘的?”三?饼马上问?。
陈涧笑着没说话。
“院墙外边儿那个棚吧?”老五说。
“嗯。”陈涧点了点头。
“那得?尝尝啊,”三?饼马上起身去厨房里把菜端了出来,“这菜包肉吃多美啊,他们这菜都用的农家?肥……”
随云种这点儿菜成本不低,大冬天的也不让地?闲着,还?给搭了大棚,如果?不是为?了占地?盘,就只能是为?了爱了。
不过这个菜的确是很不错,新鲜得?很,一大筐拿上来没一会儿就被?大家?抢光了。
“早知道这几天都不用备青菜了,”单羽吃完饭站在东围墙里边,用透视眼看着墙那边的菜棚子,“这里头的菜都够了。”
“过几天还?要跟人家?聚呢,”陈涧说,“不要制造矛盾。”
单羽啧了一声。
“早晚我让赵芳芳买点儿鸡放进去。”他说。
“那都不够蘑菇扑的,”陈涧看了看在脚边端坐着也看着墙的蘑菇,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它现在见?什么都扑……”
手机响了一声,有信息进来。
陈涧弯着腰没动。
“看看。”单羽说。
陈涧掏出了手机,迅速先往信息栏扫了一眼,是周乐成发过来的,但信息内容第一句就能看出来,这不是他本人。
非常客气的两个字。
你好?。
陈涧点开了信息。
【众乐乐】你好?,我是乐成的朋友,他昨天晚上九点十分离开了这个世界,遵照他的遗愿,不进行任何仪式,他给好?友们留的话,由我单独转达。
第二条信息跟着进来了。
【众乐乐】陈涧,首先要感谢你和民宿里的所有朋友。然?后有个秘密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打?牌那天,我的确是在踩点,虽然?没有真的下定决心。你们拉住了我,让我又享受了几个月的人生。谢谢。祝你们永远拥有如此热烈强大的生命力。
……周乐成真的死了。
没能撑到过完新年。
陈涧蹲到了地?上,低头抓过蘑菇,把它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单羽从他手里抽走?了手机,看完之后也蹲了下来,伸手搂住了他的肩。
“我没哭。”陈涧闷着声音说。
“嗯。”单羽应了一声。
“我就防着点儿,我不想哭,”陈涧说,“大过年的。”
“嗯。”单羽又应着。
“但是挺难受的。”陈涧说。
“走?。”单羽拍了拍他,站了起来。
“去哪儿?”陈涧问?。
“放烟花?”胡畔喊了起来,“我以为?明?天晚上才放呢!今天晚上就放吗?”
“也没人规定必须得?三?十儿晚上才开始放吧,”单羽说,“买了不就是拿来放的么。”
“那得?规划一下,”三?饼马上站了起来,“别一激动,一晚上都给放完了。”
“放完了就放完了,”单羽说,“那个老板就南边村子的,说好?了如果?需要,他随时可以帮我送过来。”
一帮人发出了欢呼声,老五转身就往后院跑。
“三?饼,”单羽叫住了打?算跟过去的三?饼,“给陈二虎打?个电话,让他去河边,九点之前?不到的话,以后都别来上班了。”
陈二虎今天把备品拉回来入了库之后就不见?了,只跟三?饼说了一句出去待会儿,这一待就待到现在都没回来。
陈涧知道他肯定是觉得?没脸见?这帮人了,尤其是单羽。
单羽要不叫他,他没准儿真能憋到年后直接辞职。
“好?嘞!”三?饼喊了一声,顿了顿又边跑边补了一句,“谢谢单老板,单老板寿比南山!”
“老五。”陈涧说。
“老五已经……”三?饼回过头。
“从陈佳礼身上下来!”陈涧说。
“……你大爷陈涧!”三?饼骂了一句,往后院跑了出去。
孙娜娜把车开到后门,几个人把烟花往后备箱里堆,既然?老板放了话,那就不收着了,堆好?的烟花一多半都放进了后备箱,最大的那俩炮筒倒是留着了,那个要的人少,他们怕老板那儿没货了。
能挤上的车都上了车,三?饼和老五直接先开摩托车去了河边找空地?。
老爸这辈子都没这么玩过,这会儿跟陈涧挤在后座,一直在笑:“你们真是想一招是一招啊。”
“过年嘛,”单羽说,“陈叔一会儿也挑几个大的放。”
陈涧以为?老爸会拒绝,没想到老爸一点儿没犹豫地?点了点头:“行啊。”
“我不敢放大的,我要放那个嗞花的。”孙娜娜说,“畔畔给我拍点儿照片。”
“交给我了!包给你拍出时尚大片来。”胡畔说。
车开到河边,三?饼和老五已经选好?了地?方,冲他们招着手。
车开过去刚一停稳,后备箱就被?他俩打?开了,大家?都下了车去搬烟花。
陈涧跟着也准备下车,一直坐他旁边看着手机的单羽突然?伸手到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嗯?”陈涧回过头。
单羽把手机屏幕转过来冲着他:“这什么时候拍的啊?”
陈涧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上是他,旁边还?有个笑眯眯的女孩儿。
“这就是……”他马上反应过来了,“就是上回我跟你说过的,就在店里,她……”
单羽怎么还?能刷到这张照片?
他天天各种刷,想看看关于大隐的各种推荐之类的,从来就没刷到过。
平台什么推送机制啊!
“不听。”单羽打?开车门下了车。
第093章
这会儿?后备箱已?经被打开了, 三饼他们正?在往下搬烟花,陈涧只得先下了车,跟在单羽身后。
按平时单羽的习惯, 这种乱七八糟的场合他都会迅速躲开, 站得越远越好, 现在却一直站在车边。
陈涧跟过去也什么都说不了,每次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单羽还都会把脸转开, 拒绝对视。
“你就故意的,是吧?”陈涧贴近他耳边,反正?这会儿?天黑,大家又都忙忙碌碌的,动作过分点儿?不会被发现, 还莫名其妙带着点儿?刺激。
单羽没?理他, 撑着后备箱的门认真地看着大家干活。
“单老板,”老五抱下来?一箱烟花, 一转身跟他碰了个面对面,“不干活儿?就躲开点儿?呗,你平时也不爱凑热闹啊……”
单羽不得不让到?一边儿?, 靠在了车上。
“我来?吧, ”老爸看老五这箱子有点儿?重,过去就准备接,“这箱重。”
“哎, 我来?。”单羽吓了一跳,人还没?在车上靠实了就弹了回来?, 挤开老爸,跟老五一块儿?抬住了箱子。
“爸你拿这箱吧。”陈涧立马从车上拿了一箱递给老爸。
老爸干过很多力气?活儿?, 这里所有的人在搬重物这件事上都没?他有经验,这种时候不让搬点儿?,他担心老爸会有种无法?融入的感觉。
“好。”老爸利索地接过箱子,转身往河滩走?过去。
老五和单羽抬那?一个箱子,明?显默契不够,俩人一会儿?正?一会儿?反地转着圈儿?走?,脚底下都是碎石头,走?得相当艰难。
走?了几步之后单羽放弃了,把箱子往老五身上一推:“接稳,我松手了啊。”
“嗯。”老五点点头。
单羽松了手,往车这边走?了回来?。
“没?你我早走?到?地方了。”老五抱着箱子大步往前。
“你这症状多久了?”单羽回过头看着他,“陈二虎脾气?不错啊。”
陈涧从车上拿了最后一箱烟花下来?,这箱不算重,主要是箱子很大,放在最里头,没?两个人肯定是拿不过去。
胡畔和孙娜娜把零碎的那?些什么仙女棒之类的用袋子装了拎走?了,这箱明?显就是留给他和单羽搬的。
但单羽离车还有几步的时候站着不动了。
“来?搬。”陈涧把箱子拉到?后备箱边儿?上,看着他。
单羽手往兜里一插,偏过头看着河水。
“现在给你解释。”陈涧扶着箱子。
“不听。”单羽说,眼睛还是没?往他这边瞅,誓死?不对视。
“看看我呗,老板,”陈涧说,“你是怕看我一眼会憋不住笑场吗?”
“操。”单羽瞬间笑场,转身就往车这边大步走?了过来?。
“那?照片我跟你说过的,就那?天老五被人投诉抽……”陈涧话没?说完,单羽走?到?他面前,伸手把箱子推回了车里。
接着抓着陈涧衣领往自己面前一拽,吻了过来?。
夜风是冰凉的,唇是带着湿润的冰凉,鼻尖也是凉的。
但单羽身上的气?息是暖的,呼吸是烫的,陈涧搂住他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靠在了火炉边。
单羽整个人把他压到?箱子上时,陈涧的手习惯性地想要往单羽衣服里摸,但指尖刚碰到?他腰,感觉单羽的呼吸很短暂地停了那?么零点几秒。
……手太冰了。
于?是他只把手伸进了单羽的外套里,隔着毛衣在他背上用力揉了两把。
单羽松开他,退开了一步时,陈涧才往河滩那?边看了一眼,因为孙娜娜的车停得过于?随意,车头斜冲着河滩,那?边的人看不到?车尾这边的情况。
陈涧抹了一下嘴角:“醋还吃吗?”
“你居然还笑。”单羽说。
“……都同意合照了,总得礼貌地微笑一下吧。”陈涧转身身把箱子重新拖了出?来?。
“你自己看过那?张照片吗?”单羽跟他一块儿?把箱子搬了起来?。
“没?有,”陈涧说,“就刚你给我看的时候我才看了一眼。”
“一会儿?转发给你,你慢慢看。”单羽说。
“我不要。”陈涧说。
“评论很多呢,”单羽说,“我看了一下,人家拍的帅哥照里,就属你那?张评论最多,好几百。”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陈涧问。
“早看到?了。”单羽说。
“早看到?了你今天才拿出?来?吃醋?”陈涧看着他。
“怎么了,我早看到?了,从它只有三十多个评论的时候我就收藏了,”单羽说,“我就等着看看最后能有多少?人……”
“你神经病啊。”陈涧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东西就得关键的时候拿出来吃醋,”单羽说,“我那?儿?还有好多别的呢。”
“干嘛非得今天拿出来吃醋啊。”陈涧问。
单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哦。”陈涧反应过来?了。
想想又笑了笑:“我好多了。”
周乐成一直是温柔乐观的,对这个世界虽然不舍却也坦然接受,给认识他的人留下的更多的是希望。
感受到?这一点,陈涧是好多了。
不过在把烟花从箱子里拿出?来?的时候,他还是能看到?胡畔在抹眼泪,三饼的眼睛也闪着细微的光。
好在身后传来?的摩托车引擎声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陈二虎来?了。
“二虎哥!”三饼冲他挥了挥手。
“催催催,我又不是不来?,一直催。”陈二虎把车跟他们的摩托车并排停好,这是他的老习惯,大概是觉得这样比较能显气?势。
三饼笑了笑没?说话。
“怎么突然想起来?放烟花啊?”陈二虎问,“不是明?天放的吗?”
“单老板说想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老五很愉快,“没?了再买,刚我过来?的时候上游就有人在放了。”
“肯定没?咱们的大。”胡畔拍了拍手,“赶紧的,先放哪个啊?”
“放俩大点儿?的,”单羽说,“然后等一会儿?。”
“等一会儿??”三饼看着他。
“等看热闹的过来?。”单羽说。
“对啊!”胡畔反应过来?,“让大家一块儿?看,我们又出?出?风头。”
“委婉点儿?。”单羽说。
“大隐的快乐要跟大家一块儿?分享嘛,”孙娜娜说,“小镇是一家。”
“……你比我强。”单羽笑了笑。
放烟花这种事儿?,很容易把成年人变成小孩儿?。
为了争谁去点火,三饼老五和胡畔居然要石头剪子布。
胡畔运气?最好,轻松拿下了点火权,从三饼嘴里把烟拿了就跑过去了:“都准备好了没?啊,我要点了啊!”
“留神脚底下。”老爸在旁边提醒。
“嗯!”胡畔点点头。
陈涧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夜空。
“准备好了,点吧。”孙娜娜说。
胡畔把烟头凑了过去,好半天也没?动静。
“睡着了啊?”单羽问。
“烟差点儿?灭了……啊着了!”胡畔喊了一声跳了起来?,转头就跑,“妈哎——”
烟花筒发出?了“嘭”的一声,一束金色的光芒飞向空中,消失在了黑暗里。
陈涧看着手机屏幕里的黑色背景,两秒钟之后,黑夜里突然炸出?了一朵金色的花,映亮了波光粼粼的河面。
一帮人举着手机,同时发出?了欢呼声。
接着是第二发,第三发。
一共五发。
这玩意儿?性价比也忒低了。
这个放完之后,就轮到?三饼点火,他点的这个是彩色的花,红绿银相间,几发的间隔时间比之前的那?个要短,但没?有那?个蹦得高。
就像在大家头顶铺开了一片彩色的星空。
陈涧一边拍视频一边跟着喊了几嗓子,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感觉眼睛有点儿?发酸。
三个大烟花放完,大家开始分发小烟花。
老五大概是欢呼得太厉害,一边咳嗽一边拿举着一个小烟花,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对着自己:“能看到?吗?我马上点给你看啊……”
“谁啊?”三饼问了一句。
“你等着啊……”老五没?答他,满面笑容地对着视频,然后把烟花怼到?三饼面前,示意他帮点火。
“给谁现眼呢?”三饼用打火机帮他点着了引信,小声嘀咕了一句。
烟花滋出?火光的时候老五往旁边跑开了:“来?了哦,看!”
“操。”三饼骂了一句。
“老五有女朋友?”单羽凑近陈涧小声问了一句。
“不知道,”陈涧也小声说,“平时在宿舍偶尔会打个电话……应该没?有吧,听着也不腻乎……”
“那?看来?你也没?谈啊。”单羽看了他一眼。
“什……”陈涧看着他,“我不腻乎吗?”
单羽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那?您也就那?样吧,一点儿?不腻乎,挺清爽的。”陈涧说。
单羽笑了起来?:“你这嘴怎么回事儿?。”
正?说着话,老五那?边突然没?了声音。
陈涧看过去,发现老五一直举着的手机屏幕上,视频通话的画面没?了,回到?了私聊窗口。
但老五并没?有放下手机,还是举着,脸上的笑容也还在,仿佛定格了似的。
手里的烟花还在喷着金光,他转了个身,继续说了起来?:“好看吗?”
“靠。”陈涧愣了愣。
“失恋了啊这是。”单羽说。
老五脸上还保持着的微笑看得人心里有些发酸,陈涧转头看了看陈二虎,想问问知不知道他手下这位小弟是不是碰上什么感情上的坎儿?了。
陈二虎跟他视线对上的瞬间突然像是下了决心似地直愣愣地往他和单羽这边大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陈涧有些迷茫,这气?势让他觉得是不是应该迎上去先给陈二虎一拳,先下手为强……
“单老板。”陈二虎叫了单羽一声。
“嗯。”单羽转过头。
“今天给你添麻烦了,”陈二虎说,“我回去想跟我爸谈谈,等他酒醒等了很久……”
陈涧一听这话,犹豫了两秒,转身准备走?开。
但陈二虎一把拉住了他:“不用回避,反正?都知道,我家情况你也清楚。”
“哦。”陈涧站住了。
“聊通了吗?”单羽问。
“不知道,”陈二虎皱了皱眉,“我没?有你那?样的口才,有时候他一开口跟我吵,我就续不上话头了,不过今天我没?让他开口。”
“嗯?”单羽看了他一眼。
“我拿个菜刀劈他床头上了,什么时候我说完了他才能开口。”陈二虎说。
“嚯。”单羽挑了挑眉,看了陈涧一眼。
“你这……”陈涧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是跟单老板学的,”陈二虎说,“我从他身上学到?很多。”
“这算不算当面造谣,”单羽听笑了,“我用过这招吗?”
“就是不让别人开口。”陈二虎说。
陈涧叹了口气?。
单羽是怼得别人开不了口,不是用刀劈得人开不了口,要劈也是用手。
←劈这里。
不见血,效果好。
“反正?我今天话说完了,我哥早晚都会进去的,因为偷东西进去总比因为杀人进去强,”陈二虎说,“我不会去看他,他也不需要去,等我哥出?来?,如果还没?改造好,我们还得共同抗敌……”
陈二虎停了停:“这么说行吗?”
“只要说了,都行。”单羽说。
“我也说了让他不要再到?民宿来?骚扰,否则我就劈他,反正?我们家有暴力基因,豁出?去了谁打谁也不一定。”陈二虎说。
陈涧短时间内第二次不知道说什么好,连单羽都没?能马上接住他这一句。
“你……”单羽清了清嗓子,“行吧,没?事儿?,新年了,跟你爸好好过好这个年。”
“嗯。”陈二虎点了点头。
那?边老五突然吼了一声,仰天长啸:“啊——”
“哎呦这动静,”单羽吓了一跳,“陈二虎先去把老五劈了算了。”
“怎么了这是?”三饼跑了过去。
“没?事儿?。”老五把手机收回了兜里。
“啊——”胡畔正?玩得欢,根本没?管那?边怎么回事儿?,也仰起头尖叫了一声,非常嘹亮。
“哦吼——”孙娜娜也用手拢在嘴边喊了一声。
远处传来?了不知道谁的一声吼,接着就河滩上开始此?起彼伏地传来?了叫喊声。
是附近的村民和镇上的人过来?看烟花了。
“放大的放大的,快快快!小镇一家人,分享时刻到?了!”胡畔连蹦带跳地往烟花旁边跑,“陈叔帮我挑个大的!”
“这个吧,”老爸笑呵地拿起一个,“我刚看了一下,这个有十发。”
“老五不会是被人骗钱了吧?”陈涧皱着眉想了想,“上回他抽烟被投诉的时候,说的是因为钱的事儿?。”
“这帮人,”单羽叹了口气?,蹲下找了块石头坐下了,“拉什么一把,我现在想把他们一个一个踢回去。”
陈涧笑了起来?,蹲到?他身边:“那?我呢?”
老爸帮胡畔挑的大烟花被点着了,一串的金色和银色的花冲上夜空绽开。
“抓紧我。”单羽在他耳边说。
陈涧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