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均十五岁的少年人都是之前战争以及7年前那场震惊世界的大爆炸后留下的孤儿,也是居住于擂钵街无所凭依的游魂之一。不过都是一群普通的孩子,与这个遗弃之地的所有人一样都迷茫的挣扎求生,不知未来之路。而他们之所以有资格与港口Mafia等黑色势力并称,不过都因为一个人。
——因为“羊之王”中原中也。
这个世界的异能者虽然不多,却也绝不算少,而中原中也的战斗力毫无疑问站在99%的异能者之上。没有人能够想象的到,在这个十四岁的少年那小小的身躯中怎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他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战争而生,哪怕没有操控重力的恐怖异能,他恐怖的身体素质与战斗反应也能完胜绝大多数的职业军人。
毫不夸张的说,他一个人就能媲美一个军队。
外界的人与其说是害怕“羊”这个团队,不如说是害怕中原中也这个人。
纲吉知道中原中也没有七岁之前的记忆,对方也是在七年前被“羊”捡回来的、宛如徘徊的游魂一般的孤儿。就是因为这同病相怜的一点,两位少年即使在整个“羊”之中也显的格外亲近。他亲眼看着中原中也在不断调查着自身和纲吉的过去的同时还要抽身照顾着“羊”的大家有多么辛苦,所以一直希望能够分担些什么。他本以为对方会高兴他也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但现实却与想象背道而驰,很明显,中原中也并不高兴。
“中也……?”
“啊,抱歉,我不是凶你。”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一点,中原中也深呼一口气冷静下来:“我不是不高兴你拥有异能,你能拥有自保能力我很高兴。那个……现在有哪些人知道你有异能?”
纲吉老老实实将今天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中原中也黑着脸听完也有些头疼:“那个森医生那里吗,堵住嘴有点麻烦……你——”他停顿了下:“白濑他们今天又欺负你了?”
——你怎么知道?!
纲吉瞪大了眼睛。
“你这么老实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不听我的话自己偷跑出去。白濑说的那种谎话也只有不了解你的人才会相信。”中原中也有些好笑,他的同伴一直都是那么好懂,喜怒哀乐全都表现在脸上:“我不是说了吗,不用顾忌我。我不在的时候他们欺负你你就揍回去好了。指环没丢吧?”
别看泽田纲吉和中原中也一样显得有些纤瘦,脱了衣服也是有些肌肉的。而且反应能力和身体素质都不差,不说能和成人较量,教训下同龄人还是轻轻松松。
但是纲吉做不到。
不管怎么说,哪怕自己并不受欢迎,而自己也确实不太喜欢那些“同伴”——或许是因为从小独立求存的原因,这些“羊”的孩子们拥有着属于孩子的纯粹和天真,也因为未受过任何道德教育的关系,将这份纯粹和天真发酵的格外残忍,让善良的纲吉很难与这些孩子起共鸣——但不论如何,这些孩子都是中原中也重要的同伴,也是他的同伴,所以纲吉无法对他们动手。
……纲吉一直都觉得,中原中也是和他有着一样的想法。
正因为互相理解,所以连相互劝慰都显得格外无力。
但是……这是不对的。
超乎常人的直觉不止一次告诉他,早晚有一天会出事的,中也早晚会因这份无力而受到伤害。
他明确的知道这一点,却连如何阻止都不知道。所以……他才如此迫切的祈求着能够保护他的力量。
“嗯,没丢。”纲吉拉开口袋拉链将那枚指环拿到中原中也面前,镶嵌有宝石的华美指环放在毛线手套上,在夕阳下闪烁着不同于正午时的美丽辉光:“就是有点弄脏了,回去需要清洗一下。”
中原中也有些不满纲吉只回答后半句话,但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烦躁的一把拿过指环揣进了内侧的口袋里。
“我先保管着吧,最近你就别带出门了,想看就来我房间自己拿,不用跟我打招呼。”一边说着,赭发少年脱下了纲吉手上已经沾满尘埃的毛线手套:“另一只也给我。今晚我给你洗干净。”
“啊不用不用,这点小事我自己就可以——”
“少啰嗦,快给我。”赭发少年凶巴巴的说:“你都快站不稳了吧,赶紧回去休息。刚刚觉醒异能可是很累的,你不是说自己都控制不了吗。”
“啊哈哈,被你发现了……那就拜托中也了。”纲吉将另一只手套也交给了对方,没有了毛线手套的掩盖,他双手手背上仿佛刺青一般的红色图案也露了出来。
一边是层层圆环组成的图案,一边是繁复勾勒的华丽花纹。分别印于左右手手背的鲜红印记仿佛活物一般隐约在流动着,哪怕是火红的夕阳也无法比拟它本身的血色光辉,似乎带着魔力,又似乎是诅咒,让观者深陷其中又不寒而栗。
这绝不是普通的刺青——所有仔细看过这两个印记的人都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所以哪怕是炎热的天气,纲吉都会带着自己的毛线手套,去遮掩这过于显眼的印记。
两个人安静的朝“家里”走去,虽然身体很疲惫,但是获得力量的兴奋和信任依赖的同伴在身边极大的振奋了纲吉的精神。他与中原中也并排走着,看着自己的手背有些出神——他其实一直都有预感,自己的身份定然是不简单的。手背上诡异的血色纹路也好,材质奇怪的橙色奶嘴也好,还有过于华美的宝石戒指都说明了这一点。而今天下午那喷薄而出的火焰以及因火焰而变形的毛线手套成了决定性的证据。
自己究竟是谁呢?现在快满十五岁的年纪和泽田纲吉这个名字,真的是属于自己的吗?
自己会不会为中也还有“羊”的大家带来麻烦呢?
——果然,还是应该更加强大比较好吧?明天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锻炼自己的异能才可以。
心里暗暗下着决心,纲吉突然听到了身边同伴略显迟疑却又坚定的嗓音:“回去以后,你有异能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大家。”
“咦?”
“就你的描述来看,你的异能绝不普通。身体强化,力量强化,精神镇定,速度大幅提升以及带着同龄人的情况下远距离高速飞行,不过是第一次使用就能有如此大的变化,某种角度来说是比我的【重力操纵】更适合战斗的异能力。”中原中也郑重地许诺:“不过不用说出来,你们由我来保护就好,你不用出手。”
纲吉被对方夸赞的羞红了脸,连连摆手:“我我我我我的异能力怎么可能比的过中也!就算不用能力中也单手也能打倒我。”
“你不用妄自菲薄,我只是实话实说。”哪怕纲吉说的是实话,但这样真诚的夸赞还是让中原中也高兴的扬起了下巴:“不过我的体术确实完爆你,你还有的学呢。”
“……那个,中也……”
“嗯?怎么了,纲?”赭发少年斜眼看去:“什么时候对我说话还吞吞吐吐的了。”
“其实说出来比较好吧,正如中也说的那样,我的异能力很适合战斗,就算遇到打不过的情况也可以带着‘羊’的大家从天上撤退,好好开发下的话应该可以取得大家的承认。这样中也出门也会放心很多不是吗,大家也……也不用一直催着中也快点回来,也不用担心中也出去。”纲吉据理力争:“中也一直在外边打探自己还有我的身世不是吗,如果我在家里呆着的话你也可以有更多时间——”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说了,不要说出来。”赭发少年沉了面色:“我保护你们就够了,你不用勉强自己。”
“可是——”
“你能够杀死敌人吗?”
中原中也一句话就堵的纲吉哑口无言。
“我们的敌人大多都是携带有枪||支的成年男人,且人多势众。缠斗对我们不利,一击必杀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赭发少年展露出残酷的一面,但或许这才是理所当然的。比起将杀人看做是正常行事的中原中也以及大家,纲吉才是其中的异类。
他太干净了,就像是开在污泥中的纯白花朵,一眼就能看出他与这片擂钵街格格不入。两人都没有过去的记忆确实是一个原因,但是更重要的就是因为那份一眼可见的干净纯粹,才让中原中也力排众议,将这位他从废墟中捡回来的身份不明的少年留在“羊”的团队,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一直都觉得,他最重要的伙伴,拥有着这个世界最美丽的眼睛。
哪怕能猜想到对方的身世是不亚于自己的麻烦,中原中也依旧认为,捡到对方,收留对方,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所以……
“所以你只要和以前一样就好,不用勉强自己保护大家。”
他坚定的重复。
“由我来保护你们就好,所有想伤害你们的人,都会被我用重力碾碎。”
二人回到了他们的家。
因为有中原中也的震慑,这群由少年人组成的团队占据了整个擂钵街的黄金地段。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暖黄色的灯光从面前由铁皮和木头搭建的房屋中透出,为寒冷的黑夜增添了一抹亮色。
一进门纲吉就——或许说中原中也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一众少年男女看到“羊之王”的归来都喜笑颜开,所有对黑暗的不安都随着对方的出现而消散。有人撒娇似的抱怨道:“真是的,中也也太偏心了,就知道去找泽田,现在这么危险,你出去这么久我们很害怕啊。果然这个后来的才是中也最重要的吧。”
“就是,中也你可是强大的异能者,还是我们的领导,理所当然要以保护我们为先嘛。以前就算了,现在港口Mafia和高濑会的争斗越演越烈,你不在身边的话我们会有危险的。”长相娇俏的粉发女孩亲昵的抱住了中原中也的胳膊:“你都不知道,刚刚你一直不在,我们都好害怕,晚饭都吃不香呢。”
“啊,抱歉,让你们不安了。我最近都会早点回来的,也不会离大家太远。”中原中也安慰众人:“我明天会清理一下周边的人员,不会让那两边的战火波及到我们——港口Mafia的敌人我会全部杀死,高濑会只要不主动招惹就不用管他们。”
强大的异能者的承诺让众人喜笑颜开,但为首的白发少年显然并不满意。他双手插在口袋中逼问道:“就算是在附近,真的出现什么危险中也来不及支援怎么办?都这么多年了也无所谓这几天吧,你非要出去吗?就这么着急找回自己的过去吗?找回来做什么?背叛羊,背叛我们吗?”
白发少年的质问显然戳中了众人隐密的心思,眼看着中原中也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粉发的少女柚杏连忙道:“怎么会呢白濑,中也怎么会背叛大家呢,对吧中也,你可是我们的领导,必须要保护我们的呀!”
“……啊,就算找回了过去,我也不会不管你们的。”中原中也承诺着,随即对面前的白濑沉声道:“还有,我上次就说过了不要老是欺负纲,他也是我们的同伴。”
纲吉连忙道:“啊?没有没有——”
“什么啊,不过是一个戒指而已,看看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不是同伴吗?!”中原中也的话让白濑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涌了上来:“小气的家伙,难道还担心我拿了就不还了不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谈什么同伴啊!不过是被你捡回来的身份不明的小鬼,谁知道是不是港口Mafia那里安插来的叛徒。不过仗着和你关系好就这么傲慢,难道不知道你还是我们捡回来的——”
“戒指?你们想拿纲的指环?!”中原中也这才算知道发生了什么,根本不是白濑说的口角,也不是他猜测工作分配问题:“我不是说过了指环是纲重于生命的宝物,只要他不愿意就不许动吗!”
“就一个破戒指而已,他一个刚来的!”
“啊那个,没事,没什么的中也!”眼看事态升级,纲吉连忙插到两个人中间劝阻道:“确、确实是我的问题,那个,大家都是同伴,看看也没什么……”
“纲。”
“……”
中原中也冷淡道:“纲的戒指在我这里,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发生。”
“……哈!”白濑冷笑一声转头就走,柚杏和周围的少年们不知所措的来回看了看,下意识的跟在白濑身后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过片刻,堆积着木箱的杂乱“大厅”就只剩下中原中也和纲吉两个人。
“……那个,真的没什么关系的。”纲吉挠挠头:“其实中也在的话,就算拿给大家玩玩也没关系。”
其实白濑有一句话没有说错,纲吉不肯将指环交给他们就是因为害怕会被拿走——没有什么证据,就是一种直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怀疑起了自己同伴,他知道这样不好,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削去心头的阴霾。
就仿佛……已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对方拿走了一样。
“不想做的事情就拒绝,不要强迫自己。”中原中也吐出一口气,放软了声音:“好了,别想那么多,你都快脱力了吧,赶紧回去休息。”
纲吉确实是累的狠了,也就不再推辞老老实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在中原中也对面,两人之间就隔着一条窄窄的走廊,这让纲吉再度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连梳洗都顾不上,满是尘埃的少年做出的最大努力就是脱掉了鞋袜和外套,直接躺在床上就进入了梦乡。
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中午遇到的那个被他拖累了的独眼少年。
他记得对方似乎在生病,身体也确实很烫,大概率是真的发烧了吧。
也不知道过了一晚,对方有没有好一点呢?
…………
………………
今夜的港口Mafia灯火通明。一直到半夜十二点,这个以往全天都安静地宛如无人之境的顶层依旧人来以往,哪怕大家都在竭力保持安静,往来的人群依旧发出了不轻的声音。
——这本应是绝对的禁忌。
港口Mafia的首领年事已高,病痛的折磨与死亡的阴影让他变得比年轻时更加残暴不仁,曾经健壮的身躯也已经形销骨立,干瘦的宛如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过去只要有一点嘈杂的声响都会成为死亡的号角,首领身边的人的死亡率甚至比火||拼还高。
但是今晚注定是不同的。
已经被所有人在心中默认活不了多久、连床都已经下不来的老首领却在今天下午两点左右突然恢复了精神,不仅能自己坐起来,还可以自己下床、不依靠轮椅或拐杖,健步如飞的行走、跑跳——这已经只能用神迹来形容了。
——就算是强大的异能力,也无法逆转老病带来的诅咒。
与老首领表现出来的一样,由他的私人医生森鸥外出具的体检报告也证实了他的身体已经大好,虽然不能说的上健康强健,甚至还有点虚弱,但是对比那种距离鬼门关一步之遥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了。
他的身体已经有太久没有如此的轻松过了。
虽然已经是午夜,但所有的港口Mafia高层都聚集在了首领室。在这个首领的命令是绝对的地方,没有任何人敢抱怨一声。所有人都单膝跪在地上等候着坐在主座上的老首领的命令,对方神采奕奕地看着他们,那双血色的眼睛虽然不再浑浊,却依旧充满了无尽的残暴与杀意。
但是与他眼中表现出来的神情相反,他的声音甚至于表情都是充满狂喜、甚至可以说是狂热的。
“老夫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找到了老夫丢失十几年的亲生儿子!”他枯瘦的手指指向窗外,那里是横滨无尽的美丽夜景,圆月高悬在夜空中,让群星也为之失色:“他是老夫胜过一切的珍宝,他就在那里,就在那个方向,离老夫近在咫尺!”
“老夫的儿子就在那里,他拥有比天空更美丽的眼眸,拥有比太阳更耀眼的火焰,他翱翔于天空,能净化所有污秽!”他就像是在背诵着从旁人那里听到的诗词,毫无真情实感,却激烈到疯狂,用力捶打着面前的桌子,发出一阵阵压迫人心的沉重闷响:“他是老夫唯一的继承人!港口Mafia的少主!老夫的一切都属于他,也只会属于他!”
他俯视着跪在他面前的所有高层,下了命令:“将他带到老夫的面前,用你们最高的敬意!第一个找到他的人,老夫可以实现你们的任何要求。若是找不到……”
“现在,立刻,马上!”
…………
………………
太宰治还没有睡。
他靠坐在窗户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明月,鸢色的眼睛似乎倒映着月亮,又仿佛什么也没能映入。身体的高热让他不舒服地皱着眉头,但是那种濒临死亡仿若飞天的昏沉却又让他沉迷其中,连动都不想动弹了。
他甚至觉得就这样死去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在如此美丽的月光之下。虽然过程略显痛苦让他有点不快,但是……脑海中总是翻滚不休的火焰却似乎压制住了这种痛苦,让他迷乱的大脑把握着最后的清明。
突然,身后的门被打开了。
“唉,真是累惨我了,医生果然是个辛苦的职业啊,我果然不适合干这行呢。”森鸥外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哦呀,太宰君还没有睡吗?小孩子熬夜可不好哦,容易长不高的。你还在发烧吧,需要我开点药吗?”
“不用森先生你多管闲事。”太宰治百无聊赖的甩动着手中的折叠小刀,这把小刀身上有很深的磨损,甚至刀刃都残留着被扭曲和高温灼烧过的痕迹:“看你的表情,似乎计划真的要完了?哈,真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呢。”
“太宰君还真是过分啊,好歹也算是我的弟子吧,吃住都是我负责吧,这么说真的好吗?”森鸥外将身上的物品依次摆放回药柜,突然笑了起来:“‘拥有比天空更美丽的眼眸,拥有比太阳更耀眼的火焰,他翱翔于天空,能净化所有污秽’……简直就如同怀春的少女对情人的赞美一样。”
“哇,好恶心,纲吉君还不到十五岁吧,某方面来说比森先生的兴趣还糟糕啊。”太宰治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他的身体真的好了?”
森鸥外淡淡道:“啊,好的不能再好,虽然依旧有着符合年龄的衰弱,但现在的他就是拿着枪去火拼都绰绰有余呢。”
“诶……对这位‘亲生儿子’的寻找从186天前开始,形容虽然模糊,却坚定不移的确信对方的存在,并在全国搜寻。哪怕是后来神智开始不清醒,也始终没有忘记寻找对方。与其说是寻找儿子,更像是在寻找救命稻草呢。然后现在又开始寻找‘丈夫’了?像个怀春少女一样?真倒胃口啊。”
太宰治吐槽:“我猜猜,森先生这个时候还会回来而不是留在那边,是不是现在那个人不仅像个怀春少女为情人吟诗,还指明了纲吉君具体的所处方位?被变||态盯上,纲吉君还真是倒霉呢。”
“真正倒霉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唉,首领当众声明自己的一切都是纲吉君的,就算我现在动手杀了他也没法像计划一样‘名正言顺’的夺取首领之位了啊。几年的计划毁于一旦,实在让人痛心。”森鸥外颓废的坐在电脑前的椅子上,房间没有开灯,就算是窗外明亮的月光也无法照亮他此时的表情:“不过也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现在的我反而更好奇纲吉君的存在。”
“太宰君没有亲眼看到首领的表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那种激烈与疯狂,与其说是爱着这个‘儿子’,更像是性命被握在手中的憎恨呢。”
“一定很难看。”太宰治无所谓道:“森先生总不会是想让我摸一下首领,用我的异能力‘人间失格’去无效化对方吧?先不说八成不会有用,我可一点都不想那样没意思还痛苦的死去啊。”
“怎么会,我怎么忍心呢。”森鸥外笑了起来:“好了太宰君,快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接我们的‘少主大人’呢。”
“既然已经失去了先机,就更需要率先抢占新的机会才行。”
纲吉从纷乱繁杂的梦中苏醒。
在这半年的时光中他已经做了无数场宛如镜花水月一般的梦境,每次醒过来都只剩下遗憾。梦中的场景只留下淡淡的虚影,有些醒来直接遗忘的干净,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像是在旁观的局外人,难以引起任何共鸣。
时钟的指针指向凌晨三点,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透过模模糊糊的窗户照进房间。
双手手背上的血色纹路于月光下波光流转,宛如浮于表面的鲜血。不知为何,纲吉总觉得非常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到来。
他下意识的想去摸口袋中的指环,那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直到摸了个空才想起指环和手套都放到中原中也那里去了。
犹豫了一会,在月光下感到恐惧的少年还是从床上爬了下来,敲响了对面的门:“中也,我进来了哦。”
屋内没有回答。
两个好友早就习惯了随便进入对方的房间,方才的敲门也只是纲吉被某个记忆中的人影刻进身体中习惯。
羊之王是房门被打开,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轻轻的声响。房间被月光照亮,被洗干净的毛线手套吊挂在窗前,不大的床铺有睡过的痕迹,但床上并没有人。
纲吉走进去,熟门熟路的打开了桌子的第三个抽屉。抽屉中只放着两个小盒子,纲吉依次打开,材质特殊的橙色奶嘴和华美的宝石戒指被月光照亮,一如他此时的心情,沉静温和。
虽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纲吉很清楚的知道,这两个东西很重要。而其中的宝石戒指更是他决不能丢失的宝物。
“我到底是谁呢……”
喃喃自语着,纲吉合上抽屉,朝着楼顶走去。
正如他猜测的那样,凉凉夜风之中,中原中也曲腿坐在房顶的边缘,望着天上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中也。”纲吉坐在赭发少年的身边,轻声道:“你……你不让我说出异能的事情,是不是也因为……不想让我和你一样背负大家沉重的‘期待’?”
中原中也没有回答。
“成为了异能者,就无形之中和大家划出了界限。越是强大的异能,这道隔阂就会越深。”
夜晚的凉风吹起两位少年的额发,格外温柔。
“但是越是期待,就越是需要。越是需要,就越是忌惮,然后进入糟糕的循环里。而我们自己明知如此……也无法拒绝。”
“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
记忆的开端,安生立命之所。哪怕有许多不愉快,却也有快乐的记忆。回忆并非都是糟糕的,也有大家一起快乐玩耍的美好时光。
——这里属于迷茫漂泊无所凭依的野犬的落脚之家。
“中也,我还是想和你一起承担。果然还是把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