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无情道by比卡比

作者:比卡比  录入:10-13

两人走后,贺兰熹和宋玄机一同来到后海。
海滩上空无一人,一切隐秘的阴谋和埋伏都暗藏于深海。踩在湿润的沙子上,暴雨声和海浪声在耳畔不断地回荡,好似昭示着少年征程的落幕。
两名豹纹无情道并肩站在风浪之中,贺兰熹突发奇想:“宋浔,我们来牵手吧!”
他和宋玄机双修过,拥抱过,一起睡过,却还没有牵过手呢。
宋玄机:“怕?”
贺兰熹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就这点程度,我会怕?”
宋玄机:“不怕为何要牵手。”
贺兰熹才不管这些,主动牵起了宋玄机的手,不满地抱怨:“让你牵个手你屡说长句,当初双修之前也不见你的话这么多。”
宋玄机低头看着贺兰熹落入自己掌心的手,思索片刻,手指微微张开,自然而然地将贺兰熹的手指轻轻缠绕在指间,然后又一次提醒贺兰熹他双修时话少的原因:“定身术。”
贺兰熹哽了一下,迎着巨浪喊道:“宋浔你太会说啦——会说真君!”
这种被高冷美人三个字说到无言以对的感觉当真是让他又恨又爱,欲罢不能啊。
巨浪袭来,两人十指相扣,掌心相贴,身体与未说完的话一同没入滔天的海浪之中。
离海面越远,风雨的声音越弱。不过下沉了一会儿,贺兰熹便感觉自己来到了另一个寂静的世界。
形状各异的珊瑚,波动纠缠的海藻,散发着微光的奇异石子,如同飞镖一般在海底穿梭的鱼……其中不乏一些已经具备灵识的水中灵兽,朝他们投来或好奇或警惕的目光。
一路上,眼前的景象虽然不断变化,却不见有什么异相,没有发狂的鲛人,也没有鬼十三和彼岸印的气息。
两人继续下潜,看到的灵兽长得越来越奇怪,在黑暗的海底闪烁着点点荧光。海底地貌与陆地颇为相似,两人穿越平原,海山,峡谷,在一片由海草形成的茂密丛林中,看到了一座静静矗立在泥沙中的石碑。
石碑上刻有万兽道院豹子头的院徽,院徽下则是他们的道训:万兽有灵,与我为一。
贺兰熹站在石碑前,望着不远处被海水侵蚀的,古老破败的遗迹,脑海中浮现出不久之前他在万兽道院看到的热闹场面。
原万兽道院沉入海底后,重建的新道院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后海像一面镜子,将新旧两个万兽道一分为二,遗迹便成了如今的万兽院于千年前落下的投影。
根据石碑的位置,贺兰熹判断他和宋玄机应该身处万兽道院的仙舍区。果然,他们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一座座排列整齐的仙舍。
万兽道院的仙舍四人一间,墙壁的裂缝中长满海草。贺兰熹经过时,柔软的海草轻拂过他的身体,宛若一只只冰凉纤细的手腕。
两人检查了几间仙舍,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也不知其他人究竟去了哪里。贺兰熹正要问问宋玄机接下来怎么办,突然感觉到水波不同寻常的震动,似乎是从仙舍外传来的。
贺兰熹走出仙舍,迎面看见一团橘色的“火焰”穿水而过,急匆匆地向他们游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漂亮的焰羽锦鲤。
焰羽锦鲤是深受万兽道弟子喜爱的灵兽之一,它们不但拥有华丽如羽的鳞片,据说还能给主人带来好运。而这条焰羽锦鲤显然上了年纪,行动稍显迟缓,朝霞般流动的凤羽上隐约可见其主人的名字——余商砚。
贺兰熹记得这个名字,是万兽道院的一名很惨的师兄。
这条焰羽锦鲤似乎是来求援的,他在两人面前原地转了个圈,用凤羽指了个方向,意思是:快随我来。
贺兰熹和宋玄机立即跟了上去。焰羽锦鲤带着他们来到遗迹仙舍的侧门,只见四个身着豹纹校服的弟子正和一群凶神恶煞的鲛人激烈缠斗在一起,由于人数的劣势已然落了下风。
鲛人人身鱼尾,身手极其矫健,裸露的上半身呈现出铁青般的颜色,胸膛鼓起的肌肉更胜黑皮长孙策。他们的鱼尾锋利如刀,在水中急速挥摆,仿佛能将四周的水流割断。
鲛人约莫有数十人之多,万兽道四人被他们团团围在搅动形成的漩涡之中,双双背靠着背,光是避开一条条急速而来的尾刀已让他们捉襟见肘,遑论伺机突围了。
贺兰熹看清四人的容貌后,发现遭遇鲛人围攻的原来正是万兽道最惨四人组:一日四顿萧问鹤,锦鲤将死余商砚,倾家荡产鹿空悠,以及被迫当爹顾英招。
焰羽锦鲤见主人深陷险境,急得说出了人话:“求求你们,帮帮他们!”
贺兰熹手握载星月,拇指指尖轻推剑鞘。
载星月一截剑身暴露在深海中的刹那,鲛人似有所感,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凝滞。然而还没等他们找到异样的来源,困住万兽道四人的漩涡中忽然出现了一抹不该存在的淡蓝色——那是鲛人鲜血的颜色。
为首的鲛人发出贺兰熹听不懂的凄厉惨叫,他的鱼尾不知何时被一道凛冽的剑气所伤,淡蓝色的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溢出,迅速被海水溶解消散。
与此同时,形成漩涡的海水化为冰晶而止,嘭地一声尽数裂开。
萧问鹤看到两人,如蒙大赦:“贺兰时雨和宋玄机?无情道院来支援我等了么!”
万兽道们反应极快,脱困后一人一剑挥向离自己最近的鲛人。焰羽锦鲤也游到了主人身旁,在海中喷出不灭的火焰,引燃了一个鲛人的头发。
形势瞬间逆转,接下来不用贺兰熹和宋玄机出手,万兽道四人也能靠自己搞定这群鲛人。
鲛人近人,亦知审时度势。眼见情况不对,他们对着萧问鹤等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贺兰熹听不懂鲛人话,但从他们的表情中能看出来一丝分辩求饶的意味。
万兽道四惨商议过后,念在以前双方的情分,决定放鲛人们一条生路。
贺兰熹问:“你们怎么在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贺兰熹从萧问鹤口中得知,他们四人奉鸣佑真君之命看守仙舍侧门,不料却被一群发了狂的鲛人暗中偷袭,一时不慎掉入海底陷阱,幸好有焰羽锦鲤前去求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余商砚怜惜地摸了摸锦鲤的脑袋,神色带着几分黯然:“辛苦你了,休息一会儿吧。”
贺兰熹:“你有没有问鲛人们为何发狂?”
萧问鹤:“问了,他们居然说是我们先动的手。”
顾英招:“简直是倒打一耙。我们万兽道向来与后海灵兽交好,好端端怎么会对他们动手?”
鹿空悠:“你们是不是听错了?鲛人们明明说的是海底在闹鬼。”
余商砚:“不不不,我听见的是鲛人没食物吃了,所以想吃人。”
贺兰熹的目光在四人脸上来回一遍,拿不准到底该信谁的:“你们确定听到的是同一句话吗,这差得也太多了!”
宋玄机沉思片刻,问:“谁的《万兽语》学得最好。”
鹿空悠举起了手:“正是不才。我是甲等,他们几个均为乙等。”
宋玄机转向贺兰熹,断定:“海底在闹鬼。”
万兽道其余三惨:“……”
贺兰熹深以为然:“言之有理。鹿师兄,请继续。”
鹿空悠又道:“鲛人说,近来海中水鬼泛滥成灾,数量之多超乎想象。鲛人族深受其扰,还以为这些水鬼是我们招来的。”
萧问鹤莫名激动了起来:“那我没说错啊!他们确实说了‘你们先动的手’这句话吧!这若放在考核中,我少说能拿一半的分数。”
贺兰熹道:“可水鬼为何会在海底泛滥呢?”
“笨,”宋玄机道,“当日在西洲,浮绪仙君的陵寝,鬼十三欲图夺取何物。”
贺兰熹:“?”
“笨”字明明是他用来骂人的话,宋玄机怎么可以不打招呼就拿去用。贺兰熹惦记着正事,暂时没和宋玄机计较:“何物?”
宋玄机:“鬼相语。”

第47章
在民间,水中意外溺毙之人的亡魂会在身死之处久久徘徊。水中阴气长年累月地滋生,亡魂化为水浸鬼,唯有靠引诱拐骗,生拉硬拽讨替身的手段谋求转世投胎的机会。
水浸鬼在水中力大无穷,且能掘地水底穿梭于江海湖泊,流窜之速如同风驰电掣。鲛人一族脾气本来就很一般,突然被大量水鬼缠上,发疯也在情理之中。
按理说,后海在太华宗的管辖范围之内,不应该出现海底水鬼肆虐的情况,除非有人故意将大量的水鬼引入后海。
鬼相语,被浮绪真君亲手斩下的鬼王之角,可招千鬼,号万魔。贺兰熹曾经称其为“天涯鬼角”,把宋玄机无语了一下。
当日在西洲,他和宋玄机成功阻止了鬼十三窃取鬼相语。鬼相语被他们二人带回太华宗后一直由院长们看护,难道如今又回到了鬼十三手中?
亦或者说,在后海滥用鬼相语的另有其人?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似乎都进一步坐实了宋玄机之前的猜测——太华宗内,或有位高权重者暗中与鬼十三狼狈为奸。
萧问鹤没问鹤,而是问无情道:“接下来你们要去哪里?”
“四处走走。”贺兰熹说着,手上忽地传来某种冰凉滑腻的触感。他不禁脸颊一热,侧过身体悄悄对宋玄机说:“宋浔你怎么这个时候牵我手,有人在看啊,你不害羞吗?”
宋玄机:“?没牵。”
贺兰熹一怔,缓缓低下了头。
一只湿哒哒的,泛着青绿色,肿胀的爪子悄无声息地握在他手腕上,锋利的长甲仿佛下一刻就要刺穿他的皮肤。
贺兰熹:“。”
站在贺兰熹面前的鹿空悠咽了口口水,声音沙哑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恶心:“贺兰时雨,你身后有水鬼……很多水鬼。”
“知道。”一到关键时刻,贺兰熹身为无情道院优等生的姿态就回来了。他冷静地问:“很多是多少。”
鹿空悠:“几、几千只吧?”
贺兰熹瞪大眼睛,当即忘记了“冷静”两个字怎么写,震惊到话都走调了:“夺少?你说夺少?!”
宋玄机:“金陵方言?”
“对,想学吗!”贺兰熹说完,猛地一转身,一脚踹在了拉自己小手的水鬼胸口。
水鬼的身躯被踹得扭曲变形,飞出数十尺远,重重地撞上了一座青色的海山。海山上长满茂密的海草和枯木,好似有了生命一般,正蠕动朝他们飞速而来。
——这不是什么海山,而是成千上万的水鬼汇成的“水鬼山”!
茂密的“海藻”是他们卷曲纠缠的头发,“枯木”则是一个个青绿肿胀的肢体。无数张嘴角裂开,双眼凹陷散发着幽冷绿光的脸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看得人汗毛倒数,头皮发麻。
水鬼这等程度的邪祟原本不配被太华宗的弟子放在眼中,但架不住人家数量多。一只蚂蚁无所畏惧,但比你还高的一群蚂蚁就问你怕不怕?
如此庞大的邪祟气息亦惊动了沉睡中的北濯天权,剑鸣于鞘,呼之欲出。
贺兰熹拍了拍灵囊,道:“躺好,现在还用不上你。”
这时,载星月已完全出鞘,贺兰熹两指并拢,指尖于剑身划过,随即松开剑柄,双手画出剑阵,载星月便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逐渐一分为多,形成一道剑圈后陡然后撤。
无数把载星月剑朝鬼山,以蓄势待发之势横在了贺兰熹身后。
贺兰熹:“剑生万物,道法三千!”
话落,万剑齐发,剑浪纵横交错,宛若在深海海底下起了一场惊天暴雨。暴雨所至之处,山海具裂,鬼哭冤嚎!
同一时刻,忘川三途悬浮在宋玄机眉眼之间,剑尖指天,凛冽的剑气直冲而上。
漆黑的海底上空出现一点亮光,一道道剑光以亮点为中心在海中蔓延,织就为一张缓缓旋转的巨网。
宋玄机:“天罗地网,以剑引之。”
如山的水鬼大军四分之一止步于贺兰熹的剑阵之前,四分之一被宋玄机的降妖除魔网收入,剩下的一半依旧在前赴后继地朝他们涌来。
万兽道四惨纷纷拿出了看家本事,余商砚成功控制住周围的灵兽加入战场相助。可遗迹中的灵兽到底有限,他们虽然不至于被水鬼所害,却有可能因为灵力耗尽,筋疲力竭而死。
萧问鹤崩溃道:“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贺兰熹:“你家那只肥美的灵兽呢!怎么不来帮你?”
萧问鹤:“他不喜欢下水!”
新一批水鬼穿越重重阻碍,踩着倒下前辈的躯体,潮水般朝六人涌来。见道友们和宋玄机已是分身乏力,贺兰熹正要召北濯天权出鞘,水鬼大军却不知何故忽然整齐地停止了前进。
贺兰熹看得有些懵,问宋玄机:“你干的?”
宋玄机:“不是。”
贺兰熹很快发现了水鬼骤然停下的原因。在他们和水鬼之间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条裂缝,像是一下斩下的剑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两边裂开。
海水被生生劈成两半,犹如两片缓缓拉开的水帘,海底湿润的地面千百年来第一次暴露在星辰月光之下。有那么一瞬息,贺兰熹竟有一种自己已经上岸了的错觉。
裂缝越来越大,很快,整座万兽道遗迹在月光下无所遁形。
风暴已然停止,乌云散去,海面轻伏。余商砚抬头望天,看到的不再是漆黑的海水,而是一把凭空而立的剑。
余商砚不由高喊:“是清平乐——沂厄真君来了!”
水浸鬼一旦上岸,便和离了水的鱼一般,再无法对贺兰熹等人构成威胁。水鬼大军被清平乐困在海水中,连只脚丫子都不敢伸出来。
然而沂厄真君此一剑虽然呈移山倒海之势,却只能将水鬼从遗迹中暂时驱除。清平乐一收,水鬼大军依旧能在后海兴风作浪。
突然,一声沉重悠扬的号角声响彻夜空,如同来自上古的召唤,再次划破宁静的海面。
刹那间,海浪翻涌,破浪滔天,一只只在海底沉睡的灵兽猛地睁开了眼睛。
自从知道自家灵兽怀孕后,顾英招还是第一次这般欣喜若狂:“万兽鸣——我们院长也来了!”
鸣佑真君的万兽鸣,可令山兽入海,万兽齐鸣!
数以万计的海中灵兽蠢蠢欲动,在万兽鸣的号角声中露出锋利的獠牙,与被鬼相语号令而来的水鬼呈对峙之势。
贺兰熹看着清平乐,听着万兽鸣,不由想起了无情道院的两位院长。
如果是江院长和浣尘真君其中一人坐镇太华宗,今时今刻又会是什么情景呢。
水鬼之困已解,贺兰熹无暇多想,北濯天权忽然传来了一阵异动——这是它感觉到彼岸印在附近才会有的反应。
“北濯天权有动静了。”贺兰熹干脆利落道,“宋浔,这边!”
贺兰熹让万兽道四惨继续留在原地看守入口,自己则和宋玄机跟着北濯天权的异动一路深入遗迹。
为了防止北濯天权再和上回一样失控,贺兰熹特意叮嘱:“你若再敢不经过我的同意出鞘,我就把你扔回铸剑池重铸。听懂了没有?”
北濯天权颤颤巍巍地抖了抖剑柄,带着浔熹二人来到了万兽道院长处理公务的地方——燃犀堂。
没了海水浸润的燃犀堂除了陈旧破败,和陆地上的燃犀堂别无二致。月光透窗而入,在院长专用的桌椅上洒下疏影。一名短发少年站在堂中,眼神锐利如刀,手持一球,警惕地望着四周。
贺兰熹感觉到北濯天权的反应越来越大,不由和宋玄机对视一眼,用眼神告诉他:就在里面。
宋玄机无声颔首。两人不约而同地隐去声息,悄悄然靠近。
贺兰熹耐心蛰伏许久,暂时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便谨慎地开了口:“避嫌真君?”
长孙策倏地朝门口看来:“谁?!”
长孙策见到他们后,明显松了一大口气:“你们怎么才来啊,白观宁不是在我身上放了追踪符么。”
“追踪符的另一半在上官师兄那,我们是被北濯天权带来这里的。”贺兰熹微微蹙眉,“鬼十三呢?”
长孙策摇了摇头:“不知道。下海之后,我一个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
宋玄机:“怪。”
长孙策:“是吧,我也觉得怪,哪来那么难缠的漩涡啊。”
贺兰熹:“你掉坑不奇怪,奇怪的是上官师兄手握追踪符,为何没有即刻带几位真君赶到此地,反倒比我们还慢。”
长孙策猜测:“或许上官慎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贺兰熹摇了摇头,喃喃道:“不止这件事,上官师兄他……”
“——经略?”
熟悉的两个字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贺兰熹和长孙策陡然僵住,难以置信地循声望去。
祝如霜出现在燃犀堂门口,身披他们在岸上相见时兜帽斗篷,面无血色地看着他,眼中透出一丝迷茫:“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祝云?!”长孙策又气又急,“不是让你在岸上等着吗?你怎么能下海呢!”
祝如霜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有些手足无措:“我不知道,我明明已经回到了无情道院,可是……”
长孙策不由分说地要把人拉到身边,自己却先被贺兰熹拉住了:“等等,你确定他是真的祝云吗?”
长孙策蓦地一怔,看看祝如霜,又看看贺兰熹,问:“什么意思?”
贺兰熹轻声道:“祝云看到我们三人站在一起,怎么可能只叫你一个人的名字?”

贺兰熹的话落在长孙策耳中略显刺耳:祝云为什么不可能只叫他一个人的名字啊?
他虽然对祝云避嫌多时,但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很差。尤其是最近,祝云每日和他说的话不比和贺兰熹的少多少好吗。
贺兰熹提出要验证眼前祝云身份的真假。长孙策不服归不服,谨慎起见,还是同意了贺兰熹的提议。于是,三人轮番对祝如霜进行了“审问”——
贺兰熹:“你说你的确是祝云,那我问你,长孙策有一个只有我们几个人知晓的外号,是什么?”
祝如霜:“避嫌真君?”
长孙策:“请听题——上回我们一起喝的酒叫什么来着?”
祝如霜:“……梨雪坠。”
宋玄机:“对阵法三要素进行简略说明。”
祝如霜:“阵眼,布局,以及灵力调配。”
贺兰熹不依不饶:“就算你知道这些,你也无法解释看到我们三人,你为什么会先叫长孙策的字!”
祝如霜哭笑不得:“因为他离门口最近,我最先看到他的呀。”
“好吧。”这个解释勉强可以说通,贺兰熹这才放下了戒备,又问:“你刚刚说,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祝如霜点点头:“和你们告别后,上官师兄送我回到归虚谈室。师兄走后,不知怎的我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我便在此处了。”
为了保护祝如霜,沂厄真君特意在归虚谈室四周设下了结界。谁那么厉害能突破沂厄真君的结界,又上山下海地把祝如霜掳到后海遗迹?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诡异强大的力量在暗中运转牵引,只为将他们四人逐一汇聚在这里。
无情道三人均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神色颇为凝重。唯一一个混天道倒是看得很开:“总之,鬼十三目前就在后海遗迹里,几位院长已经开始排山倒海地找他了,我不信这一次他还能……”
话音戛然而止。
长孙策不以为然的表情定格在他脸上,瞳孔骇然放大:“……祝云!”
在深海海底,在万兽道遗迹,曾经吓哭了贺兰熹的噩梦再度在他眼前上演。
北濯天权白光骤起,带着无情道人再熟悉不过的“沈”字,直冲祝如霜而去!
——什么?怎么会?
他的北濯天权,他带回来的剑……和他最好的朋友……?
惊惧让贺兰熹近乎失声:“滚回来!”
可这一次,北濯天权没有再理会他的命令。
祝云离他那么近,就像他们那么多次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般,只要伸出手,他们便能碰到彼此。
……太近了,近到连宋玄机都无法阻止。北濯天权猛地刺在了祝如霜的锁骨上,一剑穿骨。
长孙策目眦欲裂:“不——!”
艳丽的彼岸花在白皙胜雪的皮肤上盛放,染红的剑尖从翩翩欲飞的蝴蝶骨上刺出,鲜血一滴又一滴,浸入裸露的海底。
祝云低下头,看着插在自己身上的挚友的长剑,露出些许困惑的神色,而后吐出一大口鲜血,失力地倒了下来。
眼前的景象在贺兰熹眼中似乎放慢了十倍。他看见长孙策向祝如霜冲了过去。可就在长孙策即将抱住祝如霜的前一刻,一团暗红色的血雾突然缠住了祝如霜的身体,而后带着祝如霜一起,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息,血雾在燃犀堂主位凝成了一个青年的轮廓。祝如霜被青年圈在怀中,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望向众人的眼瞳渐渐涣散:“经略……时雨……”
贺兰熹全身好似被冻结了一般。
他愣愣地看着祝如霜唤出自己名字的样子,脑子里空空洞洞,思绪模糊而沉重。他听见长孙策在他身边大喊大叫,却听不清对方究竟说了什么。
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贺兰熹忽地如梦初醒,一个可怖的念头在他混沌的脑海中显现:祝云快要死了,祝云即将死在我的剑下。
这个念头宛若一根韧丝,重重地缠住了他的心脏。
长孙策双眸比当初上的眼妆还要红,声音亦如同刀子割过喉咙:“畜生,你对他做了什么!”
鬼十三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祝如霜,心情愉悦道:“怎么是本座做的呢?剑是贺兰时雨的,人自然也是他杀的啊。”
韧丝蓦地勒紧,贺兰熹胸口一窒,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剑是我的……人也是我杀的。
祝如霜身光微暗,身虚眼瞬,已近天人五衰之相。他拼尽全力,朝着贺兰熹伸出手:“时雨……别、别难过……”
长孙策哑声咆哮道:“放开他!”
“放开他?”鬼十三轻笑一声,坐在万兽道院长曾经的位置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看戏姿态:“放了他,本座还怎么救他?”
贺兰熹蓦地一回神。
……救?有人能救祝云吗?可祝云伤得那么重,有谁能救他?
长孙策也是一怔:“你什么意思?!”
“你之所求,是希望本座能救祝云一命。可本座去看了,祝云并未如你所言被北濯天权重创。本座从不食言,答应了你的事自然要做到。”鬼十三嘴角笑意愈盛,指尖轻轻抚上北濯天权的剑柄:“唯有祝云先中剑,本座才有救他的机会,不是么?”
长孙策俊朗的五官因怒火而扭曲,睹青天在他手中化为一把巨剑,一人一剑携着金光向鬼十三扑去:“……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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