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无情道by比卡比

作者:比卡比  录入:10-13

鬼十三扬了扬眉:“别说你杀不了本座,即便可以,本座死了祝云也只有死路一条。怎么,你想看本座和祝云下入黄泉当一对鬼鸳鸯么?爱徒。”
长孙策的脚步倏地停下。只见鬼十三的手来到了祝如霜的锁骨上,彼岸印感觉到他的气息,血光的纹路微微闪烁,竟然焕发出了一抹崭新的生机。
“只有本座能救他,”鬼十三拨开祝如霜眼前的发丝,“问题是,你们想不想本座救他。”
看到祝如霜涣散的瞳孔重新有了焦点,贺兰熹僵硬的手指动了一动——鬼十三能救祝云?
长孙策咬了咬牙:“你想要我的魂魄。”
鬼十三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长孙策眼一闭,狠下心道:“好,只要你能救祝云,我给你便是!”
变故后一直沉默以对的宋玄机终于开口了:“别冲动。”
“我没冲动。”长孙策语速飞快,仿佛早就下定了决心:“就算鬼十三拿走了我的魂魄,你们还可以阻止他靠近混天道的神像,我相信你们不会让鬼十三成功的。混天道那么多弟子,少我一个不少,无情道却只有你们三人……”长孙策惨然一笑,“我的命,没你们的值钱。”
宋玄机:“也别犯蠢。”
长孙策深吸一口气,忽然变回了平日里桀骜不驯的模样:“祝云,不要以为我这么做是有多喜欢你,我只是在为大局着想!”
注入生机后,有了一点力气的祝如霜在鬼十三怀中挣扎起来:“不,不要……!时雨,玄机,快阻止他!”
鬼十三冷笑一声,拎着祝如霜的衣领,轻松将其制伏:“想太多了,美人。区区一个混天道,何须本座大费周章布此一局。”
祝如霜愕然:“你……”
鬼十三盯着一言不发的贺兰熹,嘴角愉悦地上扬:“本座一直想要的可是你啊——贺兰时雨。”
长孙策又是一怔:“——什么?”
宋玄机眉间微蹙,常年冷淡沉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冰冷的破绽。
贺兰熹猝不及防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本能地抬起头来。
祝如霜的挣扎比方才还要激烈,却因鬼十三的挟持依旧动弹不了分毫:“不行!时雨,你不会的!时雨——”
贺兰熹和祝如霜四目相对,后知后觉地鼻子一酸:“祝云,对不起。”
长孙策回过神来,勃然大怒:“我的魂魄你还有脸嫌弃?贺兰熹修的是无情道——无情道懂吗!你也不想想,一个无情道怎么会为了救别人牺牲自己?”
“无情道?”鬼十三欣赏着贺兰熹眼眶微红的模样,呵地一声笑:“本座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爱哭的无情道。小美人,你就不好奇,你如此心性,究竟为何会被选入无情道院么。”
两行清泪划过少年面无表情的脸,贺兰熹抬手抹掉眼泪,冷冷道:“不想。”
“是么,看来本座高估你的好奇心了。”鬼十三说着,把手从彼岸印上移开。没了他的气息,彼岸印的颜色立即暗淡了下来。和彼岸印一同暗淡的,还有祝如霜眼中的光。
贺兰熹的心又一次就狠狠揪紧,强撑出来的冷静荡然无存:“祝云!”
“时间也差不多了,”鬼十三慢条斯理道,“该做出决定了,贺兰熹——你的挚友马上要因你而死了,你想不想救他呢,嗯?”
贺兰熹盯着鲜血淋漓的北濯天权,眼底逐渐迷离,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般,一动不动。
长孙策气急败坏道:“我说了我来我来,我来献祭!你逼贺兰熹干嘛!”
“他会的。”鬼十三嘴角上扬,一字一句,仿佛在贺兰熹耳边呓语:“你会的,对吗?贺兰熹,他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唯有一句话回荡在贺兰熹耳畔。
贺兰熹,他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贺兰熹,他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鬼十三:“你忘了么。当初在神狐之居,祝云为了救你,争取时间让你先进风月之匣,不惜以身犯险,险些丢了性命。他可以用命救你,你为什么不能用命救他?”
贺兰熹眼中迷离加重,喉结轻滚,嘴唇亦微微一动:“我……”
贺兰熹这副样子,让长孙策想起了之前在阆风塔见到的谢子墨。难道说……?
长孙策心中一沉,大喊道:“不好,贺兰熹好像要被鬼十三控制了!”
“不要……不要答应他!时雨!”祝如霜猝然看向宋玄机:“玄机,你现在就杀了我吧!”他没有哭,只是用仅存的力气哀求道:“求求你,杀了我。”
宋玄机注视着贺兰熹深陷恍惚的侧颜,话却是对鬼十三说的:“的确大费周章。”
鬼十三眯起眼眸:“嗯?”
宋玄机语气平静:“你想要的不是长孙经略,也不是贺兰时雨,而是我。”
鬼十三面不改色,谈笑自若:“哦?何以见得?”
宋玄机:“若非如此,他们三人在场即可,你又何必将我一同引来。”
长孙策一懵再懵,都快被搞糊涂了:“啊?这又关宋浔什么事!”
先是祝云,再是他,接着又是贺兰熹……鬼十三绕了这么一大圈,竟然是为了宋玄机?
鬼十三似乎并不意外宋玄机能不动声色地看破真相。他意味不明地勾起了嘴角:“不愧是你啊——所以,本座猜对了么,贺兰熹到底是不是你唯一的软肋呢?”
宋玄机淡然道:“不至于。”
鬼十三嗤笑一声,显然不信宋玄机的话:“既然如此,你可别心疼啊。”鬼十三看向贺兰熹,嗓音放得无比轻柔:“小美人,过来,到师尊这里来。师尊帮你救你最好的朋友,好不好?”
救最好的朋友……他要救祝如霜……
贺兰熹懵懵懂懂地应了声“好”,朝鬼十三迈出了第一步。
“贺兰熹,你醒醒!”长孙策奋不顾身地拉住了贺兰熹的胳膊,“你别听鬼十三的话,他在蛊惑你!你想变得和谢子墨一样吗!”
贺兰熹充耳不闻,木然地甩开长孙策的手,继续向鬼十三走去。
“宋浔你吱一声啊!”长孙策急道,“你真的不管他了吗!”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少年,鬼十三戏谑地对宋玄机道:“贺兰熹被选入无情道院不外乎是沈吟的缘故,你却是货真价实的无情道天选之人。难怪贺兰小美人一片真心,也无法让你手上的【流绪微梦】有半点反应。”
宋玄机对鬼十三的激将法置若罔闻,视线锁在贺兰熹的背影上:“贺兰熹,回来。”
贺兰熹继续向前。
宋玄机:“时雨。”
贺兰熹动作短暂地停了停,旋即行尸走肉般地继续向前。
宋玄机迟疑片刻,尝试般地开口:“宝贝?”
鬼十三:“?”
长孙策:“???!!!”
贺兰熹麻木的脸上陡然出现了一丝神采,恢复神志后的目光刚好对上了插在祝如霜身体里的北濯天权。
一直盘旋在他脑海中的“贺兰熹,他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好像被某两个奇怪的字赶了出去,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取而代之冒了出来——等等,北濯天权为什么会攻击祝如霜?
好奇怪,他明明再三叮嘱过北濯天权不能轻举妄动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他就是自信,莫名自信。北濯天权必须听他的话——三界之内一切有自主意识的神器皆应对他俯首称臣。
北濯天权不可能违抗他的命令,他很确信这一点。除非……除非他们所在的世界,并非他所熟知的现世。
一直以来诡异的违和感,迟迟未到的院长真君们,忽然变得不顾大局并和长孙策无比亲近的祝如霜……
贺兰熹赫然转身,对着长孙策高喊:“祝云不给你亲,还打了你一巴掌!”

第49章
贺兰熹所言,是当初三人约定好的暗号:“祝云不给你亲,还打了你一巴掌”等于“你在做梦”。
长孙策没有忘记这句话,只是他的脑子经过这接二连三的反转已经变得不太够用了:“——什么?”
贺兰熹骂得很凶:“笨,还不明白吗?自从鬼十三第一次入梦之后,我们就没真正醒来过!”
什么后海遗迹,鲛人发狂,水鬼大军,北濯天权……全是幻象。
但他和宋玄机假日在万兽道院的约会却是真的,因为他和宋玄机不是幻象,而是与梦境之主共梦的灵识。
十三道院能在梦中隐秘存在,足以看出鬼十三操控梦境的能力早就登峰造极。想要宋玄机心甘情愿的献祭太难了,鬼十三自认在现世做不到,他所有的胜算都在梦境之中。
鬼十三知道北濯天权险伤祝如霜一事是他的心结,便将计就计地把他们四人引到后海遗迹,让他眼睁睁地目睹噩梦成真的一幕,而后趁虚而入,欲图控制他的神志,进而逼宋玄机就范。
可恶,鬼十三居然会觉得他是宋玄机唯一的软肋,简直乱讲。
他明明那么硬。一到十分,他绝对是十分硬。
鬼十三嘴角一抹讥诮的笑,对贺兰熹道:“你就那么肯定自己身在梦境?甚至不惜压上挚友的性命一赌?”
贺兰熹:“是。”
鬼十三低头看着祝如霜,手背从北濯天权剑身上划过:“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猜错了……”
贺兰熹:“不可能,我不会错。”
“呵,那就让本座瞧瞧,你是否当真像你表现出的那般自信。”鬼十三盯着他,手猛地掐住了祝如霜的脖子。
长孙策听得似懂非懂,但视线从始至终都没从鬼十三和祝如霜身上挪开过。
他虽然不知道贺兰熹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但光看鬼十三不复从容,阴沉冷厉的姿态便知他十有八九被贺兰熹说中了。
鬼十三怀中的“祝如霜”气息将绝,瞳孔涣散,已至濒死,却仍然努力地看着他们,眼底藏着缱绻的眷恋。这一幕看得长孙策胸闷不已,忍不住再三向贺兰熹确认:“这个祝云也是假的,对吗?”
贺兰熹的无情道仪态在鬼十三和长孙策之间来回切换:“对对对!”
长孙策不放心道:“可万一呢?万一你猜错了,那祝云岂不是……”
贺兰熹露出看笨蛋少年的眼神:“真正的祝云怎么可能和你一起单独喝酒,不顾大局来到后海送你,见到我们三人先叫你的名字,甚至还哭哭啼啼地求你不要为了他死!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长孙策如遭雷击:“一起喝酒也是假的吗!”
贺兰熹不忍直视地摇了摇头:“真没想到在你的臆想中,祝云居然会是这种人。你是不是忘了人家修的无情道啊?”
长孙策恼羞成怒,反唇相讥:“这能怪我?你们这几个无情道哪有无情道该有的样子!你是不是忘了方才宋浔叫了你什么?”
贺兰熹顿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万两白银:“嗯嗯?他叫了我什么。”
“够了。”宋玄机道,“正事要紧。”
贺兰熹和长孙策的口角之争至此结束。三人在堂中并肩而立,看着“祝如霜”在鬼十三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眼里仅剩的一点光也消失了。
就算知道这只是幻象,少年们还是沉默了下来。
鬼十三不慌不忙,随手丢开“祝如霜”的尸身,像是随意丢了一件碍事的污秽废物:“本座很好奇,你们想怎么处理本座这件‘正事’呢?”
长孙策发现盲点,眉头紧锁道:“对啊,梦里又死不了人,我们能把鬼十三怎么样?”
贺兰熹露出一个特别开心的笑容:“在梦里,我们的确不能把鬼十三怎么样,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把别人怎么样。”
长孙策:“‘别人’?”
贺兰熹:“你可还记得,我们设局的最初目的是什么。”
长孙策:“不就是引鬼十三上钩,然后我们主动出击吗?”
贺兰熹:“笨,再然后呢?”
相继目睹了张悟言献祭,白观宁毁容,谢子墨之死,祝如霜差点死在北濯天权剑下后,贺兰熹就说过,他不能再让他的道友受到伤害——那些被鬼十三选中的学生,他要把他们一个个,全部找出来!
在这场庞大的梦境中,除了他们三个,只剩下鬼十三和十三道院的学生具有自主的灵识。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在梦中找到其他并非幻象的弟子……甚至是长老和真君。
长孙策还是没明白贺兰熹的意思,鬼十三却懂了。
鬼十三慢慢抬眼,脸上极速掠过一道阴影,戾气翻天覆地地暴涨,趁长孙策知晓真相后稍有懈怠,倏忽间飘至眼前!
宋玄机早有防备。长孙策作为梦境的主人,一旦在梦中身亡,梦境自然也会随之消散。
为了隐藏十三道院弟子的身份,鬼十三一定会对长孙策出手。
宋玄机:“邪佞不侵,恶灵退散。”
忘川三途化为白龙,张牙舞爪,龙首高昂,威严却不失优雅地盘旋在长孙策身侧,一声白龙吟瞬间驱散了鬼十三凝成的血雾。
贺兰熹问:“宋浔,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们还在梦里?你又不提前告诉我!”
“只是怀疑,没有确定。”宋玄机道,“你帮我确定了。”
长孙策为这条晶莹剔透的白龙惊艳不已,眼睁睁看着“祝如霜”咽气的阴霾一扫而空:“这招我也要学!”
鬼十三自知一击不成便再无机会。他惯会审时度势,事已至此,该以自保为上,绝不恋战。
以鬼十三操控梦境的本事,自能在梦境中来去自如。不过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长孙策在燃犀堂内转了圈,找不到半点鬼十三的影子,愣愣道:“不是,他这就跑了?咱们不追?”
“追,当然要追。”贺兰熹道,“但我们要回到现世追。”
宋玄机:“你可知现世中鬼十三身在何处。”
贺兰熹:“我大概有两个猜测!我去追他,你和长孙策留在梦境找人。”
宋玄机:“嗯。”
贺兰熹提起载星月,往自己脖子上架好,刚要一抹,拿剑的手腕就被宋玄机抓住了。
宋玄机轻声道:“我帮你。”
贺兰熹怔了怔:“啊,你很想‘杀’我吗?”
宋玄机一阵无语:“没兴趣,我只是怕你死得难看。”
“我都穿着豹纹校服了,死相又能好看到哪去。”贺兰熹嘀咕了一声,放下载星月:“你想来便来罢,记得要轻一点。”
宋玄机:“尽量。”
长孙策“嘶”地别过脸:“没眼看没眼看。”
宋玄机抬起手,轻轻放在贺兰熹胸口:“自己小心。”
贺兰熹低着头,视线落在了宋玄机指尖的流绪微梦上,紧接着眼前蓦地一黑,他什么疼痛都没有感觉到,便在梦中断绝了心脉。
贺兰熹“死”后,躯体陡然倒下,被宋玄机单手揽入怀中。
宋玄机在贺兰熹的“尸体”上一点,一缕青烟从贺兰熹眉心中冒出,在空中缓缓消散,那即是贺兰熹留在梦境中的灵识。
看到祝如霜和贺兰熹的“死状”不一样,长孙策终于明白了贺兰熹说的“留在梦境找人”是什么意思——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将计就计。
长孙策难得见贺兰熹“睡着”的模样,嘴贱地评价了一句:“你别说,贺兰熹睡着的时候也挺漂亮的哈。”
宋玄机抬眸扫了长孙策一眼。
平静无澜的目光让长孙策背脊一凉,忙道:“现在我们要去干嘛来着?”
“杀人,”宋玄机道,“越多越好。”
长孙策:“每个人都杀一遍吗?那杀到我梦醒也杀不完吧。你有没有优先怀疑的对象?”
“有。”宋玄机吐出四字,“上官知谨。”
无情道院。
贺兰熹不知道第几次地睁开眼。梦中惊醒,更阑人静,月色寂寥,他独自躺在仙舍的床上。
海上风暴,后海遗迹,北濯天权,鬼十三……梦中经历的一切化为虚影,只有无情道院千年不变的茫茫冰原是他唯一能感觉到的真实。
没时间恍惚,贺兰熹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床,连拿灵囊的时间都没有,提上载星月推门而出。
隔壁两间仙舍熄着灯,宋玄机和祝如霜应当还在睡梦之中。他很想去看看宋玄机,可惜时间紧迫,他只匆匆瞟了眼宋玄机仙舍的窗户,御剑而上,径直飞向离无情道院最近的合欢道院。
合欢道院,吞花卧酒处,绯月真君尚未就寝,正和沂厄真君一同喝酒抚琴。
身着寝衣的贺兰熹闯了进去,不等二位院长问询,直奔主题:“无情道院的神像在哪?鬼十三现在很可能就在无情道神像附近。”
两位真君神情微变。沂厄真君问:“贺兰时雨,你何出此言?”
贺兰熹在无情道院的修行发挥了重要作用,用十二个字把整件事说得一清二楚:“鬼十三梦中欲取宋浔魂魄,败。”
如果他是鬼十三,一定会在现世中尽可能靠近无情道院的神像,最好就守在神像旁边。这样一来,宋玄机一旦在梦中完成献祭,他就可以第一时间带着宋玄机的魂魄污染神像,打太华宗一个措手不及。
绯月真君自然能想到这一层:“本座和你说过,无情道院神像的位置,只有沈吟一人知晓。”
贺兰熹:“那混天道院的神像呢?长孙策或为鬼十三第二选择。”
鬼十三费尽心机将他们拉入梦境,又不惜带着一众弟子陪他们演了这么久的戏,万一拿不到宋玄机的魂魄岂不是彻底白费了这一番功夫。
他合理怀疑,宋玄机的魂魄虽然是鬼十三的最终目标,但鬼十三也做好了随机应变的准备。倘若他在梦中没有被鬼十三蛊惑,鬼十三也许会果断放弃宋玄机,只拿长孙策的魂魄做个保底。
沂厄真君和绯月真君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目光,后者道:“混天道的神像由孟北骁的法相看守,若是出了事,孟北骁不可能感觉不到。不过你既有此言,本座现在亲自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沂厄真君说罢,片刻不耽误,原地施法:“缩地成寸。”
缩地术,可化远为近,于瞬间达到千里之外。
贺兰熹一眨眼,吞花卧酒处的烂漫春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陌生的茂密丛林。
再一眨眼,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城门前,城门口的匾额上写着“姑苏”二字。
贺兰熹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宋玄机:“混天道神像竟然在姑苏吗。”
沂厄真君讶然回身:“你怎么也来了?”
贺兰熹很无辜:“不是您把我一起带来的么。”
绯月真君噗地笑出了声:“我们时雨还穿着寝衣呢,你这就把人带来姑苏了?”
沂厄真君无奈摊手:“事出从急,我真没注意到。神像之所在乃太华宗机密,时雨不宜继续跟着了。依本座之见,你先找个地方住下。”
贺兰熹不禁腹诽:得了吧,我都帮你们做多少事了,就这还不让我知道呢。既然是机密,鬼十三又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腹诽归腹诽,贺兰熹表面上还是乖乖的好弟子:“那劳烦真君借我几两银子,我来得急,灵囊都没带,全身上下只有一把剑。”
绯月真君丢给贺兰熹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半真半假地调笑:“要是姑苏客栈环境简陋,你住得不舒服,大可先去姑苏宋氏借宿几日。”
贺兰熹一听到“宋”字反应就慢了半拍。他呆呆地问:“您刚刚说,让我去哪里借住?”
贺兰熹的反应像是没太听懂,于是绯月真君换了种说法:“玄机家。”
——哇!宋浔的家,宋浔长大的地方!
贺兰熹故作矜持:“真君说笑了,我怎么好自己一个人去宋浔家啊。”
绯月真君笑道:“去不去由你。事情了结后,本座再带你回太华宗。这几日,你权当是放假罢。”

沂厄真君又一声“缩地成寸”,两位院长便在贺兰熹面前消失了。
在梦境中忙忙碌碌多日的贺兰熹独自站在姑苏城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没什么事要做了。
鬼十三不用他追,他也无法重回长孙策的梦境与宋玄机汇合。正如绯月真君所言,他真的可以暂时给自己放个假。
可惜一个人放假着实没意思,也不知宋玄机在梦中进展地如何了。
虽说梦境中时间的流逝和现世不同,但他还是能为宋玄机争取一些时间的。
想到这里,贺兰熹顾不上现在是后半夜,从绯月真君留给他的一堆东西中找出传音符烧给祝如霜。
祝如霜很快回应了他:“时雨?”
祝如霜睡梦中被吵醒,带着微弱困意的嗓音一如往常好似清风明月,听得贺兰熹不由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他最好的朋友没有死在他剑下——祝云一点事情都没有!
贺兰熹长话短说:“长孙策和宋玄机现在在做梦,我需要你帮我确保他们不会被吵醒,尽量让他们多睡一会儿。”
贺兰熹省略了一大堆前因后果,祝如霜却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只道:“好,我马上去。”
对对对,这感觉才是他真正的挚友嘛,长孙策臆想中的是什么鬼。
贺兰熹:“另外,你要说服无咎真君封锁全宗,在宋玄机带着十三道院的名册醒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擅离太华宗。”
祝如霜:“好,我明白了。”
离天亮尚有一个时辰,贺兰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穿着寝衣去敲姑苏宋家的门,进城找客栈也不方便,城中的店铺肯定都没开张。
贺兰熹思索再三,在路边随便找了棵大树,纵身一跃落在一根粗壮的枝干上,背靠树干躺了下来。
他听着祝云的声音,吹着姑苏的晚风,想着长孙策一觉醒来发现祝云守在自己床边的反应,慢慢闭上了眼睛。
梦境,太华宗。
浓稠黏腻的鲜血铺满一地,即便是在梦中,鲜血的腥味依旧真实地令人作呕。
一名律理道院的高阶弟子死不瞑目地倒在血泊中,圆睁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前方,似乎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不知自己为何而死。
长孙策捂着口鼻,在尸体旁蹲下身,探出双指在尸体眉心一点:“没有灵识——他不是十三道院的人。”
长孙策的话没有得到回应,他习惯了,起身继续向前。
走在他前方的少年手握不断滴着血的忘川三途,全身浴血,身上的豹纹道袍早已分辨不出颜色。
流苏发簪随风微动,少年白皙如玉的面庞上有一道轻微的剑痕,那是他不久之前“屠杀”唯我道六人时留下的。
长孙策瞥了宋玄机一眼,心道幸好他们在唯我道六人中发现了一个十三道院的学生,否则宋玄机岂不是白白破相了。
虽说脸上有伤的宋玄机别有风韵,但他又不是贺兰熹,可没兴趣欣赏这个。
自贺兰熹走后,长孙策和宋玄机见人就杀。一开始,长孙策还有些下不去手。毕竟混天道虽然争强好斗,可他长这么大,确实一个人都没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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