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嘉言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徐斯聿的。
然而同徐斯聿一起长大的那么多年，池嘉言一直跟徐斯聿保持着合适的社交距离。
因为徐斯聿是直男，池嘉言不会笨到跟直男谈恋爱。
两家父母是多年好友，徐斯聿的父母明里暗里总让儿子多照顾池嘉言。
于是小时候两人同校，毕业后两人同居。
跟徐斯聿的同居生活总会出现难言的小意外。
比如饭后散步，徐斯聿会把自己的外套拿给池嘉言穿。
“有点冷，你穿上不要着凉。”
外套上全是对方的味道，池嘉言立刻拒绝。
再比如深夜电影，徐斯聿会靠过来跟池嘉言聊天。
“不好看么？总觉得你心不在焉的。”
彼此靠得太近，池嘉言躲远了一些。
朝夕相处的同居反而加速了两人和平关系的破裂，池嘉言远离徐斯聿的速度越来越快。
但徐斯聿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想方设法哄池嘉言开心。
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心意迟早会被察觉，所以池嘉言决定搬出去。
然而搬家当天，池嘉言无意看见徐斯聿的手机，竟然在手机里发现对方拍摄的一段表白视频。
池嘉言：？
徐斯聿：被未来老婆发现了自己一直隐藏的秘密。
*年上/双向暗恋/攻非常宠受
新文冷漠老公x直男小美人cp1610490
九月，淮市秋季特有的阴雨天气，很难得在今日遇上了晴天。
市中心的马场为马术比赛地，也被称为豪门后花园。池嘉言回国，朋友们齐齐约在这里见面。
午后耀眼的日光，一辆通体漆黑的赛麟跑车驶进马场。
下车的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个子很高，肩膀宽阔，偏头时侧脸的下颌线凌厉分明。
“阿聿——你人呢！”
手机那端的呼喊声几乎要冲破屏幕，男人气质冷厉，听到对方的质问却笑得有些漫不经心：“就到。”
一望无际的私人马场，占地几百亩，绿茵草地，被划分成多个区域。
黄伦阳大笑着冲徐斯聿直招手，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很夸张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比赛场地热闹非凡，徐斯聿来得晚，朋友们都已经骑上马开始了娱乐比赛。
“你玩不玩？”黄伦阳瞧着男人这身正式场合的严肃打扮，笑嘻嘻地鼓动，“玩的话你也去换衣服。”
马场的休闲区域设计得舒适整洁，大型遮阳伞下摆放着桌椅茶水。徐斯聿找到空位，径直坐了下来。
大概是休闲场合，男人坐姿懒散，回应的语气非常随意：“晚点。”
其实刚才那通电话徐斯聿也解释了自己迟到的原因——每年九月崇佳拍卖行都会举行一场秋季大型拍卖会，作为国内最知名的艺术品拍卖公司，最近崇佳正在为这场拍卖会做准备。
外界除了讨论关于拍卖会的话题，还特别把重点放在了今年崇佳新上任的副总裁。
年轻的副总裁从大学时期开始接手家族生意，前几年出国前往国外的分公司进修学习，直到近期才回国重新接过国内的工作事务。
向来缺心眼的好友以为男人奔波于工作分身乏术，看过来的眼神不自觉带上了怜悯：“阿聿，自从你回国接手崇佳，每天我们都找不到你人在哪。”
“虽然赚钱要紧但也要注意身体健康啊——对了前几天我给你买了很多补品，明天我给你送到公司……”
圆型茶几上准备了各种饮料水果，昂贵的水果每日都会从国外空运到马场，同时保证了食材的新鲜度。
徐斯聿听得似笑非笑，他扫了一眼茶几，拿起水果叉去吃放得最近的澳洲芒果：“我身体没问题。”
“我不是质疑你的身体能力。”黄伦阳坐在对面，笑着替自己辩解，“我这是在关心你！”
“不需要，你留着自己吃吧。”
“我特意给你买的！”
两人聊着不着调的话题，徐斯聿态度敷衍，目光始终望着马场的方向。
温驯精良的马匹如今在草地上肆意奔跑，嘈杂的马蹄声夹杂着阵阵喝彩，氛围热烈到极点。
直到有人从比赛场地朝这里走来，男人直直看过去，眼神瞬间锁定在对方脸上。
像不久前迎接徐斯聿那样，黄伦阳冲池嘉言挥手：“言言，这里——”
不远处的青年穿着白色衬衫，肩线笔直瘦削，穿在身上的白色马裤胯部宽松，下腿却收紧，脚上的黑色长靴包裹住了小腿。
衬衫收进马裤里，勾勒出细瘦的腰线。
池嘉言长得很白，五官精致。眼皮薄薄的，看人的时候眼尾微微向上翘，睫毛细密。
——很漂亮的一张脸。
金属制作的水果叉落在餐盘发出轻微的响声，男人正好吃完了最后一块芒果，浓郁的果香弥漫在齿间。
马场的阳光灿烂得让人睁不开眼，徐斯聿略微眯起眼睛，注意到了池嘉言手中的马鞭。
真皮马鞭缠绕成几圈捏在手里，青年手指细长，隐隐能看清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
徐斯聿站起身，坐在一旁的黄伦阳还没来得及开口，被对方突然的行动弄得发愣。
池嘉言显然也愣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睛的弧线轻飘飘地上扬。
“你干吗？”黄伦阳满脸疑惑地发问。
徐斯聿随口回答：“我也去玩会儿。”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动作却很自然。手背接触到徐斯聿指腹的温度，池嘉言下意识松了手。
马鞭被接过，严肃冷淡的黑色西装使得男人的气质锋利又危险。
然而彼此擦身而过，徐斯聿目光轻移，低声对池嘉言说道：“脸色不太好。”
长辈间的友谊似乎总能影响到下一代，徐斯聿的母亲和池嘉言的母亲认识了几十年——她们相识的时间甚至比彼此的丈夫更久，这致使两人的孩子还未出生就开玩笑似的被约定。
约定如果是男孩女孩就让他们结婚，可惜生下来两个男孩，那只能像长辈那样成为共同长大的好友。
因此他们读同一所小学、中学、高中，在同一个城市读大学。
大学毕业池嘉言出国继续未完成的学业，徐斯聿前往了家族的分公司。
他们的交际圈紧密地重合，虽说从小一起长大，但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黄伦阳明显没有发觉任何异样，他仰头瞧着徐斯聿离开的背影，一低头发现那一盘芒果竟然全被吃完了。
因为刚回国，时差令池嘉言没什么精神，过分白皙的肤色使他整个人显得骄矜而脆弱。
“靠！阿聿是饿死鬼投胎吗！这么多芒果吃得一点都不剩！”黄伦阳一脸无语的表情，伸手把其他水果往池嘉言那里推，“言言，你吃这个，荔枝，还有车厘子，都很甜的。”
虽然大家认识了那么久，但有些事情知道的人少之甚少。
比如池嘉言有严重的芒果过敏，由于长辈之间的交好，徐斯聿也知晓了对方这个小毛病。
池嘉言坐在刚刚徐斯聿坐过的位置，他听到黄伦阳的抱怨，垂着眼睛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黄伦阳早就习惯了池嘉言这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池嘉言本身的性格就比较内向，从小也不太爱说话。
都说志同道合的朋友才能玩在一块儿，池嘉言学生时代认识的这些朋友个个都是社交恐怖分子，却没见池嘉言的性格有任何改变。
不过朋友们都很喜欢池嘉言，也爱逗他。比如此刻，很快黄伦阳鼻梁上那副夸张墨镜落在了池嘉言脸上。
眼前的景物瞬间变得灰暗，池嘉言抬起脸笑了起来，笑过之后这张过分漂亮的脸才生动了一些。
“好像傻瓜。”池嘉言摘下墨镜，慢半拍地评价自己。
夜晚的聚餐安排在一家私人餐厅，79层的顶层餐厅，俯瞰着整个淮市的繁华夜景。
酒过三巡，好友个个兴致高昂。聚餐一直持续到深夜，大家才陆陆续续地离开。
黄伦阳明显喝得太多，蹲在餐厅门口不肯走。他抱着池嘉言的腿，咋咋呼呼说着接下来的计划：“……言言，过会儿我们去后山飙车，这回你一定要坐我车上啊——”
朋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拿着手机拍视频，记录下黄伦阳此时的糗状。
耳畔的说话声很吵闹，有人一边嘲笑一边去拉黄伦阳，好不容易把这个醉鬼从池嘉言腿上扯下来，赶紧找人把黄伦阳送回去。
临走前又有人捏了捏池嘉言的脸，笑哈哈地说着改天再见。
池嘉言点点头，他的声音很轻很干净：“好。”
就像黄伦阳对待池嘉言那样，其他朋友也会习惯性地更照顾池嘉言：“阿聿——你没喝酒是不是？”
“是，怎么了？”
“那你过来——正好你送言言回家！”
肩膀被人轻轻按住，池嘉言反射性地回头，看见徐斯聿走到了他身边。
“不要落了东西。”男人语气散漫，眼神在池嘉言脸上很短暂地定格，而后继续跟身旁的人搭话。
池嘉言张了张口，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最后默默咽了回去。
徐斯聿的跑车是两人座驾，假如徐斯聿喝了酒喊了代驾，那么“送池嘉言回家”的任务肯定落不到他头上。
然而刚才聚餐徐斯聿根本没有喝酒。
餐桌上池嘉言和徐斯聿的位置隔得很远，池嘉言慢吞吞地坐上车，心里在想徐斯聿为什么可以不喝酒。
如果喝了酒，他们就不会有现在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
池嘉言把眼下的现状都归结到徐斯聿头上，转念想起自己刚才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分明就是很情愿的。
今晚聚餐的主角是池嘉言，即便被朋友们偏爱，池嘉言还是被撺掇着喝了好几杯酒。
酒精令池嘉言反应迟缓，好在意识完全清醒。
出国之后池嘉言跟徐斯聿见面的次数更少了，普通朋友的关系令他们的聊天话题被牢牢局限。
实际上池嘉言应该跟徐斯聿同一个时间回国，然而池嘉言要去毕业旅行，所以才晚了一个多月。
车厢里很安静，池嘉言的性格让他不可能主动开口。而徐斯聿专心开车，导致车厢的氛围愈发静谧平和。
直到前方路口碰上一个红灯。
池嘉言看着眼前的路况眨了一下眼睛，他看起来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男人说话才疑惑地看过来。
“几个月前我被一个画廊邀请，在展厅看见了你。”
这几年国外留学，池嘉言跟同学合作过一些画廊的策展。虽然不知道徐斯聿说的是哪个画廊，池嘉言还是礼貌地点头附和：“哦。”
池嘉言的反应在男人的意料之中。
路口的红灯继续倒数，他们的交谈仍旧在继续。
“你跟一个金发男生走得很近，你们牵着手在画廊里看展。”
徐斯聿笑了笑，闲聊似的口吻，脸上的笑容隐在昏暗的车厢，并不真切：“言言，那是你男朋友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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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这个问题实在突兀，池嘉言神情一僵，明显是在迟疑。
红灯倒数仅剩几秒钟，池嘉言的犹豫仿佛变成了一个默认的信号。
男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糟糕的光线很好掩饰了徐斯聿的神情。而池嘉言正在措辞该怎么跟对方解释，完全没有察觉到徐斯聿的不快。
“你……”开口的瞬间池嘉言有些紧张，两人许久未见，如今池嘉言对徐斯聿没有任何把握，他只能谨慎地跟上这个话题，“你看见我，为什么没来打招呼？”
红灯转绿，跑车驶出这个路口，徐斯聿已经转回头重新去看前方的路况。
短暂的间隙男人迅速调整好了情绪，徐斯聿听见池嘉言的提问挑了下眉，偏头很快看了池嘉言一眼。
池嘉言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微妙，刻意给自己找补：“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你来找我的话，我可以请你吃饭。”
“你们看起来关系很亲密。”徐斯聿的回答听起来合情合理，“我不确定你们是不是情侣关系，所以没有来打扰。”
徐斯聿形容得那么具体，池嘉言自然记起来是哪一次画展。
——几个月前池嘉言参与了一场慈善画廊的策展，而徐斯聿口中那个金发男生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
当时池嘉言跟另外一个同学负责照顾这位来看展的客人，为了防止发生什么意外，池嘉言才会寸步不离地跟在客人身边。
酒精在体内慢慢发酵，池嘉言很小声地解释，说的话比白天多了许多：“……那个男生患有孤独症，他只愿意跟我说话，所以由我来带他看展。”
“不是男朋友。”池嘉言看着徐斯聿，郑重说道，“我没有谈恋爱。”
或许对方的语气太过认真，徐斯聿以为这个过于隐私的问题令池嘉言不开心了，立即开口：“言言，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徐斯聿这样的反应让池嘉言默默松了口气，他点点头附和：“嗯，我知道。”
从小到大池嘉言一直把感情隐藏得很好，自己喜欢徐斯聿这件事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虽然当下讲究性向自由，尤其徐斯聿在国外居住了好几年，肯定不会排斥同性恋。
但不排斥代表不了什么，所有朋友都清楚徐斯聿是直男。并且池嘉言搜索过相关话题的访谈，结论表明直男十分厌恶自己被同性恋喜欢。
因此大约在十六岁，当池嘉言意识到自己喜欢徐斯聿的那一刻开始，池嘉言决定远离徐斯聿，把两人的关系定格在普通朋友上面。
普通朋友可以避免很多麻烦，而且长久的友谊一定会比不安定的感情更稳定。
只要一直守着这个秘密，那么池嘉言就可以跟徐斯聿做很久很久的普通朋友。
本来弯恋直就不可能会有一个好结果，更何况他们彼此的母亲情同姐妹，万一这段感情被发现还将牵扯出许多问题。
池嘉言不想给徐斯聿带去困扰。
他更害怕被徐斯聿讨厌。
跑车驶出下一个路口，池嘉言居住的小区位置偏远。他出国的时候父母回到乡下居住，因此那栋公寓现在被闲置下来。
分别前池嘉言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徐斯聿说了一句晚安，池嘉言习惯性的用点头代替说话。
由于这通电话池嘉言的注意力被转移，并没有去在意身后的黑色跑车。
青年单薄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男人注视着池嘉言接电话的动作，一直看着人上楼才开车离开。
“喂。”已是深夜，安静的楼道只有池嘉言一个人的说话声，“妈，嗯，我刚到家。”
谭淑琳惯常说了好一通关心唠叨的话语，很快手机被夺走。池嘉言听到对面的女声，愣了愣才想起来打招呼：“梁姨。”
梁若是徐斯聿的母亲，两位长辈今晚约在一起看了音乐剧，她笑着喊池嘉言的小名：“言言，刚到家吗？今天玩的累不累啊？你刚回国肯定不适应，在家里多休息休息。”
“好。”池嘉言应了下来。
“我刚刚跟你妈妈商量了一下，你现在住的公寓离崇佳太远了，以后上班肯定不方便。”梁若的语气体贴又温柔，“等你办好入职，你就搬去跟阿聿一起住。有那臭小子照顾你，我们都能放心一点。”
即便晚了一个多月回国，可是预定的计划不会因为偶然的变故发生改变。
池嘉言学的是视觉艺术专业，崇佳艺术品拍卖公司与他的专业有极高的适配度。等到池嘉言毕业回国，无论是积累人脉还是作为未来工作的跳板，崇佳一定是他最好的选择。
原本池嘉言喝了酒， 脑袋有点懵懵的，然而梁若这番话顿时让他清醒了。
“……梁姨。”池嘉言磕巴了一下，连忙找理由推托，“没关系的，平时我可以开车上班。”
梁若笑着责备：“你这孩子，你们家去崇佳要开两个多小时的车，你自己没关系我们还心疼呢！”
“我可以租一间附近的公寓……”
“你一个人租房我们更不放心了！言言，你在国外留学这几年，你数数你住的公寓进了多少次小偷？”
池嘉言干巴巴地回答：“六次。”
谭淑琳一直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她一听到梁若提到这件事，瞬间被气笑了。
梁若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啦好啦！那就这么决定了。阿聿那栋别墅就他一个人住，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好朋友住在一起平时还能多聊聊天。”
池嘉言的笨嘴使他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等到通话结束，池嘉言站在公寓门口，怔怔看着手机屏幕上面的通话记录。
这怎么可以，跟徐斯聿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池嘉言尚且还能控制所有的事情。
——本来池嘉言都计划好了，他会尽量避免与徐斯聿接触。崇佳那么庞大的拍卖公司，他能碰到徐斯聿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是假如跟徐斯聿同居，那么所有的一切将会变得不可控。
池嘉言躲徐斯聿都来不及，一想到未来两人朝夕相处的画面，池嘉言只觉得事态的发展突然变得好棘手。
这完全不可以。
因为长辈这样的决定，导致池嘉言一晚上没睡好觉。再者他在调时差，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睡意，手机一阵振动又把池嘉言吵醒。
外面天已经完全亮了，淮市的雨季潮湿漫长。昨日的晴天似乎是一个错觉，今日凌晨又开始下起淅沥的小雨。
根据安排好的工作行程，今日徐斯聿要出差，所以只能让其他朋友去找池嘉言。
黄伦阳醉酒美美睡了一晚上，早上起来神清气爽。
“言言，早上好——”此时黄伦阳正准备开车过来找池嘉言，他听到听筒中迷迷糊糊的哼唧，有些抱歉地笑，“把你吵醒了吗？阿聿跟我说你要搬家，叫我来帮你。”
瞌睡立刻跑了干净，池嘉言惊疑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反问：“什么？”
朋友们都清楚池嘉言回国之后的计划，对于“徐斯聿和池嘉言同居”的决定，黄伦阳觉得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搬家啊——你家离崇佳太远了，跟阿聿一起住正好方便你平时上下班。”
我还没有同意搬家，反驳的话刚到嘴边，手机那头黄伦阳自顾自地说着：“我已经出发了，要给你带早餐吗？算了还是过会儿我带你去吃吧，言言你想吃什么？我们去茶楼怎么样？”
“我……”
“你先想好要吃什么，然后我们见面再聊！”
半个小时左右，黄伦阳到达了小区。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池嘉言站在小区门口等他。
虽然天际下着小雨，但气温非常舒适。青年穿了一件浅色棉麻质地的衬衫，凉风裹挟着潮湿的空气，薄薄的衬衫贴住皮肤，显出青年清瘦的身形。
由于才回国，自己行李并不多。池嘉言找到一个屋檐躲雨，等待的间隙默默望着脚边的行李箱。
没过多久黄伦阳接到了池嘉言，前者笑嘻嘻地开口跟池嘉言聊天，正在播放的车载电台恰好在讨论崇佳新上任的副总裁。
外界对这位副总裁有极高的评价，英俊多金、私生活规律、事业心很强，大概优秀的择偶标签都贴在了这位副总裁身上。
黄伦阳饶有兴趣地听着这些内容，不经意瞥到身旁的池嘉言在发呆，开口问道：“言言，阿聿有没有联系你？”
池嘉言回过神，迟疑了几秒钟，然后点了下头。
其实在上飞机前徐斯聿拨通了池嘉言的手机号码，只不过那会儿池嘉言在整理自己的行李，并没有接听。
“我要出差，过几天才能回淮市。”
“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这是后来徐斯聿发给池嘉言的消息。
黄伦阳自然不明白池嘉言究竟在苦恼什么，他笑着说道，把不久前男人嘱咐的事宜转告给池嘉言听：“阿聿担心你记不住，所以把家里的密码锁改成了你的生日。”
池嘉言很明显地愣住，实际上从昨天两人见面开始，徐斯聿做的许多事都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
——在马场那盘被吃完的芒果，因为时差自己精神不好男人出言的关心，包括现在改掉的密码锁。
徐斯聿敏锐而直接，这一件件事堆叠起来，一不小心就会让池嘉言动摇。
黄伦阳迟迟没有等到池嘉言的回应，转头瞥见对方发愣的模样，大概也猜到了池嘉言的顾虑。
果然池嘉言轻声开口，犹犹豫豫的口吻：“……我觉得会麻烦到他。”
在黄伦阳看来徐斯聿表现出来的所有行为都是身为朋友应该做的，如果池嘉言搬到自己小区跟自己一起住黄伦阳甚至会比徐斯聿更体贴。
因此黄伦阳一点都不觉得哪里不对：“哎呀言言，大家认识了这么多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而且阿聿对你一直都这样啊，都是朋友你不要多想了！”
也不知道其中哪句话戳中了池嘉言的心思，片刻的怔松，池嘉言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误的心理。
从朋友的角度出发徐斯聿做的这些事没有任何问题，是池嘉言对徐斯聿的喜欢令这些正常的举动引申出了其他含义。
想明白之后池嘉言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慢慢放松下来，他默默责怪怎么自己又在小题大做，自作多情。
于是黄伦阳也等到了池嘉言的回应。
“嗯。”池嘉言点了点头，他的声音轻轻的，语气特别真诚，“我不会多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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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认识你。
徐斯聿居住的别墅是一栋跃层别墅，黄伦阳去过好些次，对徐斯聿的家非常熟悉。
在茶楼吃完早餐，黄伦阳又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到达半岛湾。
半岛湾位于市中心，离崇佳大约十五分钟的路程。
黄伦阳轻车熟路，在小区门口同认识的保安打招呼。轿车驶进停车场，电梯上行，最后停在70层。
如黄伦阳所说的那样，玄关门口的密码锁改成了池嘉言的生日。
锁扣解锁，与此同时黄伦阳拎着池嘉言的行李箱发牢骚：“你就这么点东西？不会东西都被小偷偷完了吧。”
留学期间池嘉言公寓遭贼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听到朋友提起池嘉言也有点窘迫，含糊着回答：“晚上我会去买。”
高层的跃层别墅有很强烈的空间内向感，别墅内部的设计风格十分低调，与其本身的价值倒有些不太相符。
卧室、书房都在楼上，池嘉言的房间是在另一间主卧，与徐斯聿的房间隔着几步路的走廊。
黄伦阳把徐斯聿交代自己的事做完，笑着跟池嘉言道别：“那我先回公司了，下午我要采编，忙完了再来找你。”
然而同徐斯聿一起长大的那么多年，池嘉言一直跟徐斯聿保持着合适的社交距离。
因为徐斯聿是直男，池嘉言不会笨到跟直男谈恋爱。
两家父母是多年好友，徐斯聿的父母明里暗里总让儿子多照顾池嘉言。
于是小时候两人同校，毕业后两人同居。
跟徐斯聿的同居生活总会出现难言的小意外。
比如饭后散步，徐斯聿会把自己的外套拿给池嘉言穿。
“有点冷，你穿上不要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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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深夜电影，徐斯聿会靠过来跟池嘉言聊天。
“不好看么？总觉得你心不在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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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相处的同居反而加速了两人和平关系的破裂，池嘉言远离徐斯聿的速度越来越快。
但徐斯聿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想方设法哄池嘉言开心。
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心意迟早会被察觉，所以池嘉言决定搬出去。
然而搬家当天，池嘉言无意看见徐斯聿的手机，竟然在手机里发现对方拍摄的一段表白视频。
池嘉言：？
徐斯聿：被未来老婆发现了自己一直隐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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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淮市秋季特有的阴雨天气，很难得在今日遇上了晴天。
市中心的马场为马术比赛地，也被称为豪门后花园。池嘉言回国，朋友们齐齐约在这里见面。
午后耀眼的日光，一辆通体漆黑的赛麟跑车驶进马场。
下车的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个子很高，肩膀宽阔，偏头时侧脸的下颌线凌厉分明。
“阿聿——你人呢！”
手机那端的呼喊声几乎要冲破屏幕，男人气质冷厉，听到对方的质问却笑得有些漫不经心：“就到。”
一望无际的私人马场，占地几百亩，绿茵草地，被划分成多个区域。
黄伦阳大笑着冲徐斯聿直招手，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很夸张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比赛场地热闹非凡，徐斯聿来得晚，朋友们都已经骑上马开始了娱乐比赛。
“你玩不玩？”黄伦阳瞧着男人这身正式场合的严肃打扮，笑嘻嘻地鼓动，“玩的话你也去换衣服。”
马场的休闲区域设计得舒适整洁，大型遮阳伞下摆放着桌椅茶水。徐斯聿找到空位，径直坐了下来。
大概是休闲场合，男人坐姿懒散，回应的语气非常随意：“晚点。”
其实刚才那通电话徐斯聿也解释了自己迟到的原因——每年九月崇佳拍卖行都会举行一场秋季大型拍卖会，作为国内最知名的艺术品拍卖公司，最近崇佳正在为这场拍卖会做准备。
外界除了讨论关于拍卖会的话题，还特别把重点放在了今年崇佳新上任的副总裁。
年轻的副总裁从大学时期开始接手家族生意，前几年出国前往国外的分公司进修学习，直到近期才回国重新接过国内的工作事务。
向来缺心眼的好友以为男人奔波于工作分身乏术，看过来的眼神不自觉带上了怜悯：“阿聿，自从你回国接手崇佳，每天我们都找不到你人在哪。”
“虽然赚钱要紧但也要注意身体健康啊——对了前几天我给你买了很多补品，明天我给你送到公司……”
圆型茶几上准备了各种饮料水果，昂贵的水果每日都会从国外空运到马场，同时保证了食材的新鲜度。
徐斯聿听得似笑非笑，他扫了一眼茶几，拿起水果叉去吃放得最近的澳洲芒果：“我身体没问题。”
“我不是质疑你的身体能力。”黄伦阳坐在对面，笑着替自己辩解，“我这是在关心你！”
“不需要，你留着自己吃吧。”
“我特意给你买的！”
两人聊着不着调的话题，徐斯聿态度敷衍，目光始终望着马场的方向。
温驯精良的马匹如今在草地上肆意奔跑，嘈杂的马蹄声夹杂着阵阵喝彩，氛围热烈到极点。
直到有人从比赛场地朝这里走来，男人直直看过去，眼神瞬间锁定在对方脸上。
像不久前迎接徐斯聿那样，黄伦阳冲池嘉言挥手：“言言，这里——”
不远处的青年穿着白色衬衫，肩线笔直瘦削，穿在身上的白色马裤胯部宽松，下腿却收紧，脚上的黑色长靴包裹住了小腿。
衬衫收进马裤里，勾勒出细瘦的腰线。
池嘉言长得很白，五官精致。眼皮薄薄的，看人的时候眼尾微微向上翘，睫毛细密。
——很漂亮的一张脸。
金属制作的水果叉落在餐盘发出轻微的响声，男人正好吃完了最后一块芒果，浓郁的果香弥漫在齿间。
马场的阳光灿烂得让人睁不开眼，徐斯聿略微眯起眼睛，注意到了池嘉言手中的马鞭。
真皮马鞭缠绕成几圈捏在手里，青年手指细长，隐隐能看清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
徐斯聿站起身，坐在一旁的黄伦阳还没来得及开口，被对方突然的行动弄得发愣。
池嘉言显然也愣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睛的弧线轻飘飘地上扬。
“你干吗？”黄伦阳满脸疑惑地发问。
徐斯聿随口回答：“我也去玩会儿。”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动作却很自然。手背接触到徐斯聿指腹的温度，池嘉言下意识松了手。
马鞭被接过，严肃冷淡的黑色西装使得男人的气质锋利又危险。
然而彼此擦身而过，徐斯聿目光轻移，低声对池嘉言说道：“脸色不太好。”
长辈间的友谊似乎总能影响到下一代，徐斯聿的母亲和池嘉言的母亲认识了几十年——她们相识的时间甚至比彼此的丈夫更久，这致使两人的孩子还未出生就开玩笑似的被约定。
约定如果是男孩女孩就让他们结婚，可惜生下来两个男孩，那只能像长辈那样成为共同长大的好友。
因此他们读同一所小学、中学、高中，在同一个城市读大学。
大学毕业池嘉言出国继续未完成的学业，徐斯聿前往了家族的分公司。
他们的交际圈紧密地重合，虽说从小一起长大，但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黄伦阳明显没有发觉任何异样，他仰头瞧着徐斯聿离开的背影，一低头发现那一盘芒果竟然全被吃完了。
因为刚回国，时差令池嘉言没什么精神，过分白皙的肤色使他整个人显得骄矜而脆弱。
“靠！阿聿是饿死鬼投胎吗！这么多芒果吃得一点都不剩！”黄伦阳一脸无语的表情，伸手把其他水果往池嘉言那里推，“言言，你吃这个，荔枝，还有车厘子，都很甜的。”
虽然大家认识了那么久，但有些事情知道的人少之甚少。
比如池嘉言有严重的芒果过敏，由于长辈之间的交好，徐斯聿也知晓了对方这个小毛病。
池嘉言坐在刚刚徐斯聿坐过的位置，他听到黄伦阳的抱怨，垂着眼睛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黄伦阳早就习惯了池嘉言这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池嘉言本身的性格就比较内向，从小也不太爱说话。
都说志同道合的朋友才能玩在一块儿，池嘉言学生时代认识的这些朋友个个都是社交恐怖分子，却没见池嘉言的性格有任何改变。
不过朋友们都很喜欢池嘉言，也爱逗他。比如此刻，很快黄伦阳鼻梁上那副夸张墨镜落在了池嘉言脸上。
眼前的景物瞬间变得灰暗，池嘉言抬起脸笑了起来，笑过之后这张过分漂亮的脸才生动了一些。
“好像傻瓜。”池嘉言摘下墨镜，慢半拍地评价自己。
夜晚的聚餐安排在一家私人餐厅，79层的顶层餐厅，俯瞰着整个淮市的繁华夜景。
酒过三巡，好友个个兴致高昂。聚餐一直持续到深夜，大家才陆陆续续地离开。
黄伦阳明显喝得太多，蹲在餐厅门口不肯走。他抱着池嘉言的腿，咋咋呼呼说着接下来的计划：“……言言，过会儿我们去后山飙车，这回你一定要坐我车上啊——”
朋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拿着手机拍视频，记录下黄伦阳此时的糗状。
耳畔的说话声很吵闹，有人一边嘲笑一边去拉黄伦阳，好不容易把这个醉鬼从池嘉言腿上扯下来，赶紧找人把黄伦阳送回去。
临走前又有人捏了捏池嘉言的脸，笑哈哈地说着改天再见。
池嘉言点点头，他的声音很轻很干净：“好。”
就像黄伦阳对待池嘉言那样，其他朋友也会习惯性地更照顾池嘉言：“阿聿——你没喝酒是不是？”
“是，怎么了？”
“那你过来——正好你送言言回家！”
肩膀被人轻轻按住，池嘉言反射性地回头，看见徐斯聿走到了他身边。
“不要落了东西。”男人语气散漫，眼神在池嘉言脸上很短暂地定格，而后继续跟身旁的人搭话。
池嘉言张了张口，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最后默默咽了回去。
徐斯聿的跑车是两人座驾，假如徐斯聿喝了酒喊了代驾，那么“送池嘉言回家”的任务肯定落不到他头上。
然而刚才聚餐徐斯聿根本没有喝酒。
餐桌上池嘉言和徐斯聿的位置隔得很远，池嘉言慢吞吞地坐上车，心里在想徐斯聿为什么可以不喝酒。
如果喝了酒，他们就不会有现在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
池嘉言把眼下的现状都归结到徐斯聿头上，转念想起自己刚才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分明就是很情愿的。
今晚聚餐的主角是池嘉言，即便被朋友们偏爱，池嘉言还是被撺掇着喝了好几杯酒。
酒精令池嘉言反应迟缓，好在意识完全清醒。
出国之后池嘉言跟徐斯聿见面的次数更少了，普通朋友的关系令他们的聊天话题被牢牢局限。
实际上池嘉言应该跟徐斯聿同一个时间回国，然而池嘉言要去毕业旅行，所以才晚了一个多月。
车厢里很安静，池嘉言的性格让他不可能主动开口。而徐斯聿专心开车，导致车厢的氛围愈发静谧平和。
直到前方路口碰上一个红灯。
池嘉言看着眼前的路况眨了一下眼睛，他看起来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男人说话才疑惑地看过来。
“几个月前我被一个画廊邀请，在展厅看见了你。”
这几年国外留学，池嘉言跟同学合作过一些画廊的策展。虽然不知道徐斯聿说的是哪个画廊，池嘉言还是礼貌地点头附和：“哦。”
池嘉言的反应在男人的意料之中。
路口的红灯继续倒数，他们的交谈仍旧在继续。
“你跟一个金发男生走得很近，你们牵着手在画廊里看展。”
徐斯聿笑了笑，闲聊似的口吻，脸上的笑容隐在昏暗的车厢，并不真切：“言言，那是你男朋友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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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这个问题实在突兀，池嘉言神情一僵，明显是在迟疑。
红灯倒数仅剩几秒钟，池嘉言的犹豫仿佛变成了一个默认的信号。
男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糟糕的光线很好掩饰了徐斯聿的神情。而池嘉言正在措辞该怎么跟对方解释，完全没有察觉到徐斯聿的不快。
“你……”开口的瞬间池嘉言有些紧张，两人许久未见，如今池嘉言对徐斯聿没有任何把握，他只能谨慎地跟上这个话题，“你看见我，为什么没来打招呼？”
红灯转绿，跑车驶出这个路口，徐斯聿已经转回头重新去看前方的路况。
短暂的间隙男人迅速调整好了情绪，徐斯聿听见池嘉言的提问挑了下眉，偏头很快看了池嘉言一眼。
池嘉言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微妙，刻意给自己找补：“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你来找我的话，我可以请你吃饭。”
“你们看起来关系很亲密。”徐斯聿的回答听起来合情合理，“我不确定你们是不是情侣关系，所以没有来打扰。”
徐斯聿形容得那么具体，池嘉言自然记起来是哪一次画展。
——几个月前池嘉言参与了一场慈善画廊的策展，而徐斯聿口中那个金发男生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
当时池嘉言跟另外一个同学负责照顾这位来看展的客人，为了防止发生什么意外，池嘉言才会寸步不离地跟在客人身边。
酒精在体内慢慢发酵，池嘉言很小声地解释，说的话比白天多了许多：“……那个男生患有孤独症，他只愿意跟我说话，所以由我来带他看展。”
“不是男朋友。”池嘉言看着徐斯聿，郑重说道，“我没有谈恋爱。”
或许对方的语气太过认真，徐斯聿以为这个过于隐私的问题令池嘉言不开心了，立即开口：“言言，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徐斯聿这样的反应让池嘉言默默松了口气，他点点头附和：“嗯，我知道。”
从小到大池嘉言一直把感情隐藏得很好，自己喜欢徐斯聿这件事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虽然当下讲究性向自由，尤其徐斯聿在国外居住了好几年，肯定不会排斥同性恋。
但不排斥代表不了什么，所有朋友都清楚徐斯聿是直男。并且池嘉言搜索过相关话题的访谈，结论表明直男十分厌恶自己被同性恋喜欢。
因此大约在十六岁，当池嘉言意识到自己喜欢徐斯聿的那一刻开始，池嘉言决定远离徐斯聿，把两人的关系定格在普通朋友上面。
普通朋友可以避免很多麻烦，而且长久的友谊一定会比不安定的感情更稳定。
只要一直守着这个秘密，那么池嘉言就可以跟徐斯聿做很久很久的普通朋友。
本来弯恋直就不可能会有一个好结果，更何况他们彼此的母亲情同姐妹，万一这段感情被发现还将牵扯出许多问题。
池嘉言不想给徐斯聿带去困扰。
他更害怕被徐斯聿讨厌。
跑车驶出下一个路口，池嘉言居住的小区位置偏远。他出国的时候父母回到乡下居住，因此那栋公寓现在被闲置下来。
分别前池嘉言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徐斯聿说了一句晚安，池嘉言习惯性的用点头代替说话。
由于这通电话池嘉言的注意力被转移，并没有去在意身后的黑色跑车。
青年单薄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男人注视着池嘉言接电话的动作，一直看着人上楼才开车离开。
“喂。”已是深夜，安静的楼道只有池嘉言一个人的说话声，“妈，嗯，我刚到家。”
谭淑琳惯常说了好一通关心唠叨的话语，很快手机被夺走。池嘉言听到对面的女声，愣了愣才想起来打招呼：“梁姨。”
梁若是徐斯聿的母亲，两位长辈今晚约在一起看了音乐剧，她笑着喊池嘉言的小名：“言言，刚到家吗？今天玩的累不累啊？你刚回国肯定不适应，在家里多休息休息。”
“好。”池嘉言应了下来。
“我刚刚跟你妈妈商量了一下，你现在住的公寓离崇佳太远了，以后上班肯定不方便。”梁若的语气体贴又温柔，“等你办好入职，你就搬去跟阿聿一起住。有那臭小子照顾你，我们都能放心一点。”
即便晚了一个多月回国，可是预定的计划不会因为偶然的变故发生改变。
池嘉言学的是视觉艺术专业，崇佳艺术品拍卖公司与他的专业有极高的适配度。等到池嘉言毕业回国，无论是积累人脉还是作为未来工作的跳板，崇佳一定是他最好的选择。
原本池嘉言喝了酒， 脑袋有点懵懵的，然而梁若这番话顿时让他清醒了。
“……梁姨。”池嘉言磕巴了一下，连忙找理由推托，“没关系的，平时我可以开车上班。”
梁若笑着责备：“你这孩子，你们家去崇佳要开两个多小时的车，你自己没关系我们还心疼呢！”
“我可以租一间附近的公寓……”
“你一个人租房我们更不放心了！言言，你在国外留学这几年，你数数你住的公寓进了多少次小偷？”
池嘉言干巴巴地回答：“六次。”
谭淑琳一直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她一听到梁若提到这件事，瞬间被气笑了。
梁若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啦好啦！那就这么决定了。阿聿那栋别墅就他一个人住，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好朋友住在一起平时还能多聊聊天。”
池嘉言的笨嘴使他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等到通话结束，池嘉言站在公寓门口，怔怔看着手机屏幕上面的通话记录。
这怎么可以，跟徐斯聿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池嘉言尚且还能控制所有的事情。
——本来池嘉言都计划好了，他会尽量避免与徐斯聿接触。崇佳那么庞大的拍卖公司，他能碰到徐斯聿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是假如跟徐斯聿同居，那么所有的一切将会变得不可控。
池嘉言躲徐斯聿都来不及，一想到未来两人朝夕相处的画面，池嘉言只觉得事态的发展突然变得好棘手。
这完全不可以。
因为长辈这样的决定，导致池嘉言一晚上没睡好觉。再者他在调时差，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睡意，手机一阵振动又把池嘉言吵醒。
外面天已经完全亮了，淮市的雨季潮湿漫长。昨日的晴天似乎是一个错觉，今日凌晨又开始下起淅沥的小雨。
根据安排好的工作行程，今日徐斯聿要出差，所以只能让其他朋友去找池嘉言。
黄伦阳醉酒美美睡了一晚上，早上起来神清气爽。
“言言，早上好——”此时黄伦阳正准备开车过来找池嘉言，他听到听筒中迷迷糊糊的哼唧，有些抱歉地笑，“把你吵醒了吗？阿聿跟我说你要搬家，叫我来帮你。”
瞌睡立刻跑了干净，池嘉言惊疑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反问：“什么？”
朋友们都清楚池嘉言回国之后的计划，对于“徐斯聿和池嘉言同居”的决定，黄伦阳觉得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搬家啊——你家离崇佳太远了，跟阿聿一起住正好方便你平时上下班。”
我还没有同意搬家，反驳的话刚到嘴边，手机那头黄伦阳自顾自地说着：“我已经出发了，要给你带早餐吗？算了还是过会儿我带你去吃吧，言言你想吃什么？我们去茶楼怎么样？”
“我……”
“你先想好要吃什么，然后我们见面再聊！”
半个小时左右，黄伦阳到达了小区。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池嘉言站在小区门口等他。
虽然天际下着小雨，但气温非常舒适。青年穿了一件浅色棉麻质地的衬衫，凉风裹挟着潮湿的空气，薄薄的衬衫贴住皮肤，显出青年清瘦的身形。
由于才回国，自己行李并不多。池嘉言找到一个屋檐躲雨，等待的间隙默默望着脚边的行李箱。
没过多久黄伦阳接到了池嘉言，前者笑嘻嘻地开口跟池嘉言聊天，正在播放的车载电台恰好在讨论崇佳新上任的副总裁。
外界对这位副总裁有极高的评价，英俊多金、私生活规律、事业心很强，大概优秀的择偶标签都贴在了这位副总裁身上。
黄伦阳饶有兴趣地听着这些内容，不经意瞥到身旁的池嘉言在发呆，开口问道：“言言，阿聿有没有联系你？”
池嘉言回过神，迟疑了几秒钟，然后点了下头。
其实在上飞机前徐斯聿拨通了池嘉言的手机号码，只不过那会儿池嘉言在整理自己的行李，并没有接听。
“我要出差，过几天才能回淮市。”
“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这是后来徐斯聿发给池嘉言的消息。
黄伦阳自然不明白池嘉言究竟在苦恼什么，他笑着说道，把不久前男人嘱咐的事宜转告给池嘉言听：“阿聿担心你记不住，所以把家里的密码锁改成了你的生日。”
池嘉言很明显地愣住，实际上从昨天两人见面开始，徐斯聿做的许多事都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
——在马场那盘被吃完的芒果，因为时差自己精神不好男人出言的关心，包括现在改掉的密码锁。
徐斯聿敏锐而直接，这一件件事堆叠起来，一不小心就会让池嘉言动摇。
黄伦阳迟迟没有等到池嘉言的回应，转头瞥见对方发愣的模样，大概也猜到了池嘉言的顾虑。
果然池嘉言轻声开口，犹犹豫豫的口吻：“……我觉得会麻烦到他。”
在黄伦阳看来徐斯聿表现出来的所有行为都是身为朋友应该做的，如果池嘉言搬到自己小区跟自己一起住黄伦阳甚至会比徐斯聿更体贴。
因此黄伦阳一点都不觉得哪里不对：“哎呀言言，大家认识了这么多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而且阿聿对你一直都这样啊，都是朋友你不要多想了！”
也不知道其中哪句话戳中了池嘉言的心思，片刻的怔松，池嘉言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误的心理。
从朋友的角度出发徐斯聿做的这些事没有任何问题，是池嘉言对徐斯聿的喜欢令这些正常的举动引申出了其他含义。
想明白之后池嘉言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慢慢放松下来，他默默责怪怎么自己又在小题大做，自作多情。
于是黄伦阳也等到了池嘉言的回应。
“嗯。”池嘉言点了点头，他的声音轻轻的，语气特别真诚，“我不会多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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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认识你。
徐斯聿居住的别墅是一栋跃层别墅，黄伦阳去过好些次，对徐斯聿的家非常熟悉。
在茶楼吃完早餐，黄伦阳又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到达半岛湾。
半岛湾位于市中心，离崇佳大约十五分钟的路程。
黄伦阳轻车熟路，在小区门口同认识的保安打招呼。轿车驶进停车场，电梯上行，最后停在70层。
如黄伦阳所说的那样，玄关门口的密码锁改成了池嘉言的生日。
锁扣解锁，与此同时黄伦阳拎着池嘉言的行李箱发牢骚：“你就这么点东西？不会东西都被小偷偷完了吧。”
留学期间池嘉言公寓遭贼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听到朋友提起池嘉言也有点窘迫，含糊着回答：“晚上我会去买。”
高层的跃层别墅有很强烈的空间内向感，别墅内部的设计风格十分低调，与其本身的价值倒有些不太相符。
卧室、书房都在楼上，池嘉言的房间是在另一间主卧，与徐斯聿的房间隔着几步路的走廊。
黄伦阳把徐斯聿交代自己的事做完，笑着跟池嘉言道别：“那我先回公司了，下午我要采编，忙完了再来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