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确没有错，但是以翟淮宇的身份地位，假如不是特别喜欢，怎么可能愿意做这些事。
现在黄伦阳自然听懂了钟岷承在说什么，只不过他在思考另一个方面。
——如果翟淮宇是真心的，那么他们正在讨论的内容很有可能破坏这一段恋情。
最关键的是，万一池嘉言对翟淮宇也有好感，朋友们这么做不是伤了池嘉言的心。
很快钟岷承也反应过来黄伦阳的想法，他被噎了一下，不得不承认黄伦阳的考量是正确的。
两个朋友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这会儿顿时都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黄伦阳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吧，言言不是正好跟阿聿住在一起吗？”
“我们就让阿聿多观察观察言言和翟淮宇，说不准能发现什么。”
偶尔，不对，应该是很多时候，徐斯聿觉得自己这些朋友特别有意思。
一通电话告知徐斯聿池嘉言正在被谁觊觎着，再一通电话嘱咐徐斯聿，让他盯牢池嘉言跟那个讨厌的情敌。
其实不用他们开口徐斯聿也会一直关注池嘉言，只是朋友们强行把徐斯聿划进他们阵营，让男人莫名觉得很好笑。
大家都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但徐斯聿又不是。
徐斯聿跟他们都不一样。
今夜池嘉言很晚才回到半岛湾，他打开鞋柜，习惯性地看鞋柜里的鞋，发现徐斯聿没有回来。
有一段时间没有那么高强度工作，如今放松下来，池嘉言脑袋空空地向餐厅走去。
冰箱门打开，池嘉言肩膀靠着冰箱门，慢悠悠地挑选里面的食物。
果汁、速冻煎饺、拉面，池嘉言拿着这些东西走进厨房，没过多久端着热腾腾的晚餐走了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池嘉言才有时间处理未读消息，他点开微信翻阅，终于看见好友群白天究竟在聊什么。
越看越惊愕，池嘉言睁大眼，一抬手差点碰翻手边的玻璃杯。
盛满果汁的玻璃杯咕噜噜转圈，池嘉言手忙脚乱地抓稳玻璃杯，赶紧拿起手机编辑文字。
池嘉言：不是，没有般配，没有谈恋爱，你们不要开这种玩笑。
这一句话有不少字，以池嘉言沉默寡言的说话本领，这下看得出来是真的有点急了。
与此同时，玄关处传来轻微的声响。男人换好拖鞋，循声朝这边走。
池嘉言听见了脚步声，他默默咽下嘴里的果汁，然后放下了筷子。
餐桌上那些食物完全是一顿晚餐的量，徐斯聿皱了下眉，看起来有些不悦。
——从朋友那里徐斯聿被迫得知今夜池嘉言将会与翟淮宇共进晚餐，排除情敌这个因素，最起码这顿晚餐翟淮宇也该让池嘉言填饱肚子。
双方目光交汇，池嘉言察觉到男人一直盯着自己面前的餐盘，以为他加班回家肚子也饿了。
于是池嘉言抬手去推那个餐盘，开口时还磕巴了一下：“我，我没吃晚饭，所以多做了点。”
“……你要吃吗？”池嘉言问得很轻。
这个回答显然在意料之外，徐斯聿走到池嘉言身旁，很自然地伸手去拿那杯喝了一半的果汁。
“怎么没吃饭？”
池嘉言避免不了慌乱，只能尽量把一句话说得平稳：“前几天交上去的策展方案要改，所以晚上在公司加班。”
原来是错怪翟淮宇了，短短时间内池嘉言第三次失了翟淮宇的约。
果汁从冰箱里拿出来没多久，入口时还沁着一股冰镇的凉意。
徐斯聿尝了尝，把玻璃杯重新放回去，低声说了句关心的话：“你感冒才刚好，少喝点凉的。”
又觉得这款果汁的味道有点陌生，男人这会儿也没多虑，随意评价道：“你不是喜欢喝葡萄味的，怎么买了这个柚子味的？”
问题出口的瞬间彼此的神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池嘉言眼神惊异地看过来，仿佛被吓到了。
——徐斯聿提到的果汁是池嘉言在留学期间最喜欢喝的，是国外当地的品牌，后来回了国这个喜好也没有改。
前段时间池嘉言独自去了超商，可惜在那里没有找到葡萄味的，因此池嘉言随便买了柚子味来代替。
这是池嘉言出国以后才增加的喜好，肯定不能用“因为一直是朋友所以很了解”来搪塞。
“大黄告诉我的。”男人面不改色地解释，“以前他跟你视频，经常看到你喝这个味道的果汁。”
池嘉言恍然，居然真的开始仔细回忆，自己好像确实跟黄伦阳提起过这茬事。
趁着池嘉言发呆的时间徐斯聿离开了餐厅，不远处楼梯响起上楼的脚步声。
池嘉言回过神，目光落在面前的玻璃杯上，猛然想起来刚刚徐斯聿竟然也用了这个玻璃杯喝果汁。
还是自己喝过的果汁。
池嘉言怔怔地去拿筷子，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和徐斯聿跟自己牵手一样，有点太过亲密了。
书房的门打开又合上，徐斯聿拿着手机，看见了池嘉言在好友群发的那条解释的消息。
梁若在这时给儿子打来了电话。
母亲似乎是想通了，既然儿子不争气，那么她只好转移目标，把热情浇灌在池嘉言身上。
“臭小子，你帮妈选选，言言喜欢怎样的女生？”
如今梁若也不用再担心这个话题会惹得徐斯聿不快，毕竟两个小辈是那么多年的朋友，池嘉言能脱单徐斯聿肯定会为他高兴。
“我跟你谭姨是这么认为的，言言有点内向，那么活泼开朗的女生会不会比较适合他？”梁若积极地提建议，“不然两个人都是闷葫芦，感觉很难聊到一块儿去。”
三番五次被这么挑衅，男人神情漠然地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梁女士，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
梁若笑着说道：“不是先问问你嘛！你们关系那么好，我们先听听你的意见再去问言言喜欢什么样的。”
池嘉言潦草解决完晚餐，打算先回房间休息再去洗漱。
摆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熊一不小心掉落在地板上，池嘉言吓了一跳，连忙翻过身去捡。
这个过程中小熊被摸到了肚子，开口发出了一直保存在身体里的录音：“徐~斯~聿~徐~斯~聿~”
过分安静的卧室，玩偶怪诞机械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
几秒钟过后，小熊闭紧了嘴巴，重新变成那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还好没摔坏，池嘉言松了口气，盘腿坐在床上冲着小熊笑。
因为笑容池嘉言的眼睛微微弯成了月牙的弧线。他摸了摸小熊两只小小的耳朵，随手把它塞进了被窝。
第13章 撒娇。（修./）
淮市没完没了的雨季终于过去，伴随着冷空气降临，整个城市气温骤降，仿佛一夜从秋天过渡到了冬天。
今日早间电台，话题还是集中在明天崇佳艺术品拍卖公司开展的秋季拍卖会。
虽然每年崇佳都会举行大大小小的拍卖会，可是今年新上任了一位副总裁，外界当然会把目光聚焦在这位副总裁身上。
拍卖图册与受邀嘉宾已经提前透露给了媒体，媒体方面于几天前对这个话题进行预热。
嘉宾名单中最能引起讨论的是贺家贺从敬老先生，除了那几件稀有的黄花梨家具，小辈间引起的话题讨论甚至盖过了拍品本身。
有小道消息称贺老对崇佳这位年轻的副总裁有极高的评价，甚至还传出“贺小姐中意徐先生”等等模棱两可的言论。
徐贺两家本就是门当户对，假如真结成姻亲，强强联合，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每天上班路上很容易犯困，池嘉言一边开车一边听电台，企图赶跑脑袋里的瞌睡。
只不过这些天电台新闻全部都关于崇佳，听多了更让人觉得犯困。
等红灯的间隙池嘉言切换了电台，他把那几个熟悉的电台全部听了一遍，莫名其妙把近期崇佳副总裁的八卦新闻复习了一遍。
池嘉言忽然觉得按照媒体这样的说辞继续发展下去，说不准明天就会传出徐斯聿与贺小姐结婚的消息。
如果徐斯聿跟别人结婚，那他是不是要搬出半岛湾？
那也不一定，徐斯聿结婚肯定要安排地段更好的房子，至少要过问贺小姐的意见。
然后长辈会强行要求池嘉言继续住在半岛湾，继续安安静静地在崇佳上班。
同性的好处反而在此时体现了出来，池嘉言那些龌龊心思无人察觉。
就像如今他跟徐斯聿住在一起，即便后来被人知晓大家也只会觉得他们是多年好友。
这些漫无边际的念头过于黑色幽默，池嘉言险险打住发散的思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下去。
后面等候的车辆发现这辆灰色轿车迟迟不动，不满地鸣笛。池嘉言连忙踩下油门，驶过了这个十字路口。
徐斯聿和池嘉言两家父母将于今日上午抵达淮市，因为是工作日，他们也不打算让小辈来接机。
秋拍要举行好些天，而这些天父母们居住的地方也被梁若安排好了——就在徐斯聿的半岛湾。
算起来梁若跟谭淑琳都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儿子了，尤其是谭淑琳，池嘉言回国那会儿都没有跟他们见面。
两位母亲巴不得能跟儿子住在一起，这样还能多点共同相处的时间，也能照顾这两人的饮食起居。
然而两位父亲担心会占据儿子的私人空间，有些害怕会被他们嫌弃。
“嫌弃什么！他是从我肚子里跑出来的！我都不嫌弃他还敢嫌弃我！”说着梁若把徐斯聿搬了出来，“而且我问过阿聿了，阿聿也同意了。”
其实当时徐斯聿不止说了这些。
——平时徐斯聿时常加班，助理会安排他的餐食问题。可是池嘉言又没人管，每次只要池嘉言加班回家都会在冰箱里找东西吃。
前两天赵轩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市场部的同事一旦加班就很容易失去时间观念。
正好赵轩多买了几个草莓小蛋糕，于是他把小蛋糕拿给池嘉言和其他同事吃，还悄悄跟池嘉言讲不要饿着肚子。
送完蛋糕助理火速上楼找副总裁告状。
男人倒没有多说什么，只让赵轩以后不要给池嘉言买芒果味的东西，他特别不喜欢那个味道。
实际上徐斯聿完全可以让助理准备两份晚餐，但这样太明显，赵轩太关注池嘉言同事们肯定会多想。
在公司池嘉言那么介意他们的朋友关系，徐斯聿得顺着池嘉言的意，万一被池嘉言厌恶那完全得不偿失。
现在恰好谭淑琳和梁若要来淮市，有母亲在场，池嘉言这个加班不吃晚饭的毛病必须要被纠正过来。
高层的跃层别墅有很多空房间，临近中午四位长辈走下电梯，按下密码进入半岛湾。
对于解锁密码，梁若压根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甚至认为徐斯聿难得细心，把密码设置成池嘉言的生日的确能防止池嘉言忘记。
到了晚上下班时间，池嘉言收到了徐斯聿的微信。
徐斯聿：你先回家，晚点我也会回来。
明天就是拍卖会，池嘉言以为徐斯聿会很忙，看到这条微信有些讶异。池嘉言：好。
池嘉言当然知道父母到来的消息，只是没料到短短一个下午，整个半岛湾竟然变得和昨天完全不一样。
开门的瞬间从客厅飘来浓郁的茶香，两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相对而坐，看见池嘉言回来齐齐笑了起来。
池国睿当了一辈子领导，退休以后始终改不了爱念叨的小毛病。
池嘉言的性格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然而恰恰也是因为这种不爱说话的性格，从小池嘉言被两家父母溺爱着。
自从徐斯聿接手崇佳，徐海章也成功隐退。两个男人每天在乡下钓鱼喝茶，清闲又自在。
“言言回来了。”徐海章笑呵呵地同池嘉言打招呼，“我给你带了一套画具，你梁姨说好看很适合你。喏，我放在那边的茶几上，你看看喜不喜欢。”
徐海章研究了那么多年收藏品，每次送出去的礼物基本都具有收藏价值。
池嘉言无法推托，只好轻声道谢：“谢谢徐叔。”
“是不是瘦了好多？”徐海章转过头看向池国睿，语气里带着心疼，“国外留学这几年很辛苦吧？我早跟你爸说了让你早点回国，他非要随着你。”
池国睿好脾气地笑：“小孩子嘛，年轻的时候多吃点苦头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看阿聿不是也出国待了好几年，现在公司被他管理得好好的。”
“那小子精着呢，言言怎么跟他比。”徐海章放下茶盏，笑着冲池嘉言说道，“你妈妈她们在楼上呢，你上楼去见见她们吧。”
谭淑琳与梁若来淮市的消息很快被其他豪门太太知晓，不久前几位关系很好的姐妹也坐车来到了半岛湾。
别墅最高层有一间空闲的茶室，如今支起了一张方桌。池嘉言走到门口站定，隐约听见了里面热闹的聊天声。
“碰！”
“哎呦梁若，你怎么盯着我的牌碰啦！真是讨厌死啦！”
“你这人真小气，这么久没见碰两下怎么了！”
池嘉言敲了敲门，随即听见了母亲的回应：“进——”
几位太太正围着那张宽阔的方桌，亲亲热热地唠嗑玩牌。
池嘉言进门的动静引得她们纷纷看过来，这些长辈几乎都是看着徐斯聿跟池嘉言长大的，眼下看见池嘉言也特别高兴。
“哦呦好几年没见，言言真是越长越靓了！谭淑琳，你儿子有没有拍拖啦？没有的话我回头给你介绍啦！”
“有没有拍拖你自己问他嘛！我真是愁死咯，也不知道哪家好人能看上他，他能谈恋爱我真是谢天谢地了。”
“言言！快过来，你跟陶姨讲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不许骗我们晓得伐。”
池嘉言被说得有些难为情，他走到母亲身边，礼貌地跟长辈打招呼。
由于降温室内暖气开得很足，浓烈好闻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梁若坐在谭淑琳对面，穿了一件很显气质的墨绿色透彩老香云纱旗袍。
她见到池嘉言也是眉开眼笑，语气亲切地开口询问：“阿聿还没有回来？”
池嘉言点点头：“他会晚一点到家。”
果然一提到徐斯聿话题瞬间被转移，池嘉言默默松了口气，心里放松了一些。
“上个月我找阿聿买了几块翡翠玉牌，他给我找的都是好货，我看价格也比市场上便宜。”
“我也是啦，你看我这条黄钻项链，就是阿聿帮我挑的。”
“欸！等一下等一下！”谭淑琳伸手去推牌，喜笑颜开地拍手，“胡了胡了，三家给钱。”
池嘉言对收藏品了解不算太多，但是此刻他望着长辈们手上这副雕工精致、连背面都有精美花纹的麻将牌，心知这副牌的价格不会低于百万。
说话间门外又响起敲门声，池嘉言抬起头，看见徐斯聿推门走了进来。
严肃齐整的西装显得男人冷漠又不近人情，不过这会儿徐斯聿脸上带着笑，神情轻松地与长辈们聊天。
在人际交往方面池嘉言一向感到棘手，男人仿佛也察觉出池嘉言的局促。他走到池嘉言身边，径直拉着池嘉言离开。
梁若看着徐斯聿的动作瞪了儿子一眼：“你要带言言去哪！他都没跟我们说上几句话！”
徐斯聿随便找了个借口：“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找他。”
茶室的门合上，吵吵闹闹的声响终于被隔绝。
两人站在走廊，徐斯聿松开手，发现池嘉言心有余悸望着那扇合上的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男人目不转睛看了半晌，突然觉得池嘉言纠结的表情很有趣。
“怎么了？”
池嘉言看过来，小声对他讲：“……像小时候。”
徐斯聿了然地笑了笑，大概能猜到自己到来前池嘉言究竟经历了什么。
小时候也会经常发生这种事情，每个成长的阶段池嘉言都会被长辈逮住，拉着他问东问西。
关键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大人们免不了各种聚会应酬。
池嘉言受困于长辈的热情，每次都是徐斯聿找过来，把他从长辈身边带走。
“她们问你什么？有没有谈恋爱，什么时候结婚？”
对方的反问听上去总觉得有些刺耳，池嘉言不自觉撇了下嘴，不甘示弱地回答：“她们也问你了。”
话是反驳的话，可是语调温温吞吞，倒更像抱怨撒娇。
以当下的状况分析晚上长辈间肯定少不了聚餐，如果现在不消失，晚上餐桌上两人多半要成为话题的中心。
此刻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两张电影票，他垂着眼睛瞧着楼下客厅飘起的袅袅茶香，接着转头看向池嘉言。
徐斯聿漫不经心挑了下眉，知道池嘉言肯定能听懂他的意思：“去看电影？”
显然池嘉言对这突然出现的电影票特别惊讶，惊讶过后池嘉言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接过了电影票。
“……明天就是秋拍，你不要加班吗？”池嘉言轻声询问，说的话和做的动作却是相反的。
“嗯。”男人重新去拉池嘉言的手腕，拉着他一起下楼，“跟你看电影比较重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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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要不你给我当女朋友吧。
今日助理接到了一个比较特别的工作事务——副总裁需要他安排一场夜晚的电影。
电影题材被做了限制，不是爱情片文艺片喜剧片。老板要求电影时间要特别特别长，内容要特别特别枯燥。
很古怪的要求，虽然疑惑赵轩却不敢怠慢。
外界媒体把副总裁的桃色绯闻写得天花乱坠，而作为助理赵轩是唯一窥到一点点内幕的人。
这点内幕足以把这些不实新闻统统击碎，想到那天副总裁和小助理牵手的画面——赵轩看着自己手上这两张电影票，开始大胆推测今夜副总裁的观影对象。
电影院在市中心，离半岛湾不远。务实的助理包下了整间影院，给副总裁安排了一场将近五小时的电影。
当时池嘉言急于逃离半岛湾，也没注意电影票上究竟写了什么。
直到两人在黑漆漆的影厅里坐了五分钟，池嘉言低下头，有些困惑地去摸口袋里那两张电影票。
大屏荧幕的幽幽白光照亮那些字迹，池嘉言认真去看电影名称，什么记录什么藏品，赫然像纪录片才会取的名字。
——五小时的电影实在难找，赵轩苦思冥想，只能让影厅播放有科普方向、关于各类收藏品的纪录片。
寡淡乏味，漫长无聊，也算完成了老板的要求。
徐斯聿也没料到赵轩竟然给他安排了这么一出，池嘉言看清电影名称默默转过头，趁着纪录片转场的间隙小声提问：“……你选的？”
男人忍不住笑：“不是，助理选的。”
既然是赵轩池嘉言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抬起头望着正在播放的影片内容，一时间甚至有些失语：“我上研一的时候，有个选修课的老师也让我们看这个。”
不同的是那会儿留学看的是外文版，现在看的是中文版。
其实徐斯聿也看过这部纪录片，影片开始播放的第一个片段他便感到莫名熟悉。
“嗯，那要不要换其他的看？”
“……不用的。”
反正打发时间看什么都一样，池嘉言转念一想万一换成一部爱情片，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由于包了场，影厅里也不会出现其他人。进来时他们选了一个中间靠后的位置，不是情侣座位，两个座位中间用扶手隔开。
因为两人都没来得及吃晚餐，所以来之前去了楼下商场里的甜品店。
得知小辈离开梁若的电话紧随而至，徐斯聿一边熟练地挑选池嘉言喜欢吃的一边敷衍母亲：“我跟他在外面，嗯，我们在外面吃。”
“知道了，不会让言言饿肚子。”
影片播放三十分钟，池嘉言实在无法再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么无趣的纪录片上，于是伸手去拿旁边的甜品。
影片播放一个小时，池嘉言吃饱了，重新去看荧幕上的播放内容止不住犯困。
影片播放两个小时，池嘉言侧着脑袋靠在椅背上，脸朝着徐斯聿，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
或许电影题材的缘故，今晚跟徐斯聿单独看电影池嘉言不像往常那么拘谨，不过还是会在男人靠近的时候表现出很不自在的抗拒。
当然了，如今池嘉言睡着了。徐斯聿盯着池嘉言的睡颜，沉默地咽下了口中的蛋糕。
男人不动声色地靠近，肩膀缓缓挨到了池嘉言的肩膀。
这几天淮市降温，池嘉言穿上了毛衣和外套。影厅里开着暖气，进来的时候池嘉言脱掉了外套。
圆领纯白色内搭毛衣设计简约低调，却在细节方面别出心裁。
池嘉言这个睡觉姿势导致毛衣领口微微敞开，领口边缘贴着皮肤，两边锁骨若隐若现。
池嘉言有一张很漂亮的脸。
这并不是滤镜作祟，毕竟从小到大夸池嘉言外貌的人数不胜数。
睡着的池嘉言和几个小时前好像没什么不同，他太安静了，喜怒哀乐都藏在肚子里，徐斯聿要很费劲去猜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荧幕上的影片继续往前走进度条，整个影厅幽微光影明明灭灭。
男人和池嘉言一个姿势，侧着头靠着椅背，和池嘉言面对着面。
池嘉言眼皮很薄，嘴唇和眼皮一样，也是薄薄的。不高兴的时候会抿唇，也会撇嘴，上翘的眼尾没精打采地耷拉下来，很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动物。
徐斯聿觉得自己的奇妙比喻有些荒诞，无声地笑了笑。
这会儿看够了人，男人垂眸，有些贪心地去抓池嘉言的手。
池嘉言在睡着前很有把握自己没有胡思乱想，但偏偏做了梦。
梦境里出现了熟悉的楼梯，预备铃声响起，穿着校服的男生拿着书本焦急地朝楼上跑。
梦境外池嘉言看见那个楼梯，已然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书本是徐斯聿的，昨晚池嘉言在徐斯聿家里写作业，多半是把他的书当成自己的一起塞进了书包。
临近上课，走廊上没什么人。
徐斯聿的班级在五楼，池嘉言跑到四楼楼梯口，听见了清晰的谈话声。
听对话应该是有人表白，然而被表白的对象声音过分熟悉。
池嘉言愣愣地仰起头，通过楼梯扶手宽阔的缝隙，却只能看见那两个同学的校服衣摆。
“你是不是喜欢池嘉言？你们每天都在一起，他们都说你们两个是同性恋！”
“谁说的？”这样的言论显然让对方很不耐烦，而且似乎在池嘉言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经把这个问题解释了很多遍，“都说了我是直男，我跟池嘉言只是朋友，我的事情你们不要总是扯到他。”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