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苏玉泽面上也说不出多么高兴，就像是完成任务般，至于完成谁的认为，不言而喻。
纪澄略微挑眉，他问：“你那小男朋友要求的？”
苏玉泽没吭声。
纪澄却猛地笑了，虽然这样想有些自恋，不过他一向知道自己生的好，更何况苏玉泽那小男朋友看他的眼神从来没有遮掩过。
那是欣赏加满含兴趣。
苏玉泽视若珍宝的男朋友对他这个态度，说不开心是假的。
不过他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
可想起尤染那张懵懵懂懂的脸，哪有什么朋友妻不可欺。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不过没想到苏玉泽也有不被爱的这天，甚至还主动给对方引荐自己。纪澄不想笑，可他眼神中却带着揶揄。
看着苏玉泽有些沉的表情，纪澄装作不清楚，他随口说道：“行啊，顺便让我看看你那小男朋友，他好像对我很感兴趣。”
苏玉泽将手中的书整理完毕，除了最初开口的那刻，此刻的他全然没有了嫉妒，他已经成功实现了逻辑闭环。
他冷漠道：“染染只是对我的朋友有兴趣，不是对你，希望你能清楚这点。而且，你未免有些太过自信了。”
纪澄嗤笑了声，并没再说些什么。
突然他想起什么，之前问苏玉泽男朋友的时候对方也是不否认不肯定的样子，他先前以为是对方还没想好要不要在一起，现在看看，说不定是那个叫‘染染’的没同意。
他试探着随口问道：“话说你那小男朋友承认自己是你男朋友吗？”
苏玉泽顿了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纪澄眼中闪过震惊，旋即乐得笑出了声。
原来是一厢情愿的暗恋。
他们一起走出了书房。
出了门后，苏玉泽先是让纪澄坐在沙发上，然后自己去做饭。
等做完饭后，再去敲尤染的门，全然不复在纪澄面上的冷漠，而是一派温和，他语气很轻，“染染，饭好了，收拾收拾准备吃饭了。”
见到这一幕的纪澄无声笑了笑。
苏玉泽还真是一副舔狗样，也不知道为什么。
话虽如此，纪澄的目光却紧紧盯着房间门，就像是期待谁的到来一样。
尤染听见苏玉泽的话后很快出了门，在家里他穿着身可爱的白色的带着小兔帽子的毛茸茸卫衣，他本身肤色就白，此刻更像从那里蹦蹦跳跳出来的小兔子了。
或者说不是小兔子，而是什么精灵。不然不会生的那么好看。
纪澄喉间发紧。
坦白说，除了上次被苏玉泽注射抑制剂外，这是他第一次和尤染有什么正面接触。
纪澄走上去，露出个设计好的浅笑，他知道以这个比例笑的话他看着会比之前更好看和平易近人。
他说：“染染好，我是纪澄。”
苏玉泽看了他眼。
尤染的目光这才从苏玉泽身上转到了纪澄身上，他的有些诧异苏玉泽的效率，又为纪澄的主动示好而开心。
他眼睛亮了亮，朝纪澄笑了下，垂着头，不经意露出漂亮的脖颈，他认真写道。
你好，我叫尤染。
原来全名叫尤染。
纪澄在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字，想着这名字起的真他么可爱。
他也顺口说出来了，“尤染，染染，这名字起的真好听。”
尤染腼腆的笑了笑，耳尖有些泛红。
他本来以为纪澄虽说不是冷若寒霜，但也算是个清冷的人，但全然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热情。
再一次打破了他的认知。
他认真写道：谢谢夸奖。
顿了顿，他又写：你的名字起的也很好听。
尤染的情绪很好猜，疑惑、欢喜或者拘谨都完完全全写在脸上。
这是很典型的商业互吹，纪澄却没半丝觉得自己的时间被浪费或者无用社交这种情绪。
alpha很少有什么同理心或者迁就欲。
但尤染的一举一动都让人忍不住停下目光看对方写着简单的话语那。
很有意思。
纪澄眼中闪过兴味，他又想重起一个话头，却很快被打断。
苏玉泽温和道：“饭已经好了，放久了不好吃，我们先吃饭。”
尤染点了点头，他将自己做的小的机甲蝴蝶拿出来，蝴蝶很快振翅高飞，围着苏玉泽转圈圈，然后自己往厨房飞去。
这是尤染表达感谢的方式。
在人家家里吃白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尤染便时常做些小玩具当做吃饭的点缀，有时候是花，有时候是别的什么东西。
没有声音，但是很漂亮，欢快的围着人转来转去，偶尔能充当小帮手。
苏玉泽见状眼里也露出了笑意。
他的染染，真的很厉害。
他们走向了餐桌，只见原本那些小巧的蝴蝶机甲一下一下飞出来，他们身上背着的，赫然就是放菜的盘子，上面的饭菜热气腾腾。
纪澄诧异地的看着这幕，忍不住惊叹道：“真是好手艺。”
他很久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机甲师了。
苏玉泽对机甲一窍不通，很明显，这是尤染做出来的。
他看着尤染的目光也不似刚才那般仅仅带着对容貌的惊艳了。
尤染对纪澄的心里想法一无所知，在他看来，无论是画机甲，亦或是做机甲，对他来讲都轻而易举，故而也没想着真正弄出这种小巧却有力量的机甲是多么困难且不容易的事。
他们三个都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等到了餐桌上，纪澄忍不住问道：“染染，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画的做的吗，我在市面上从未见过。”
尤染一顿，旋即又点了点头。
眼神却很疑惑。
怎么了？
纪澄见状很直白夸道：“这种东西小巧但有力量，如果称重能更好些，在军事上将会是很厉害的东西，染染，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是个天才！”
说道后面，饶是见多识广的纪澄，也不禁带了些热切。
尤染确是一愣，旋即垂下眼，看着并没有很激动。
苏玉泽见状给尤染夹了个回锅肉。
尤染朝对方漏了个笑。
纪澄这才意识到自己话中的不妥。无论怎样讲，尤染都是个beta，在beta面前谈关于alpha的军事，怎么想也不合理。
毕竟beta、alpha、omega几方势力在军事中平常分得很清晰。除去利益谈妥后的资源共享外，其他时候都在互相博弈。
更何况，尤染看起来对战争也无感。
纪澄轻声咳了咳，赶紧找补道：“我的意思是在以后面对虫族时。”
可虫族前段时间已经和联邦签订了和平协议。
尤染并没有戳破，苏玉泽却是冷笑了声。
至于为什么没说出来，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尤染虽然看着对势力、政局毫不在意，但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清楚。
相反，尤染其实很懂这些，只是单纯的并不喜欢。
而且他的家世也能让他允许他并不喜欢。
所以苏玉泽会保持沉默。
饭桌上一时陷入了沉默。
纪澄不想初见就给尤染留下不好的印象，他继续道：“对了，染染，你是不是对机甲很感兴趣，我看你真的很厉害，都不弱于我认识的另一位大师了。”
尤染这回来了兴趣，他抬眼看着纪澄。
纪澄再接再厉继续道：“那位大师平常不出门，做出的机甲是以力量和速度闻名，我也是因为父亲才认识对方的。”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尤染又重新露出了笑意，他感激的看着纪澄。
苏玉泽在一旁默默吃饭，只是眼里没有任何温度。
纪澄见状又多说了几句他所知道的关于机甲方面的事，又说了些在学校的有趣事情。
看得出来这些尤染都很感兴趣，期间时不时点头肯定，一双漂亮的眼认认真真的看着纪澄。
纪澄被看的脸有些发红，说得也多了。
临走前，尤染还将自己做的小的蝴蝶机甲送给了纪澄。
苏玉泽面无表情盯着略带喜色的纪澄。
尤染和纪澄的关系越来越好, 这是显而易见的。
纪澄时不时就跑到苏玉泽家里，因为尤染对对方有兴趣, 苏玉泽也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存在类似于嫉妒或者占有的情绪，所以便任由对方登堂入室。
可即便再怎么克制自己，苏玉泽还是很难克制。
他很难说出自己感情，分明最开始对尤染只是朋友间的喜欢或者类似于欣赏，可不知不觉间，又好像动了旁的什么心思。
苏玉泽已经有点想和尤染坦白，可现在对方被纪澄引诱着, 这样直白的说总觉得几率不大。
他在这想着时机，可尤染却跟他谈着对纪澄的感觉。
苏玉泽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直白道：“染染是彻底喜欢上纪澄了么？”
尤染疑惑，旋即又犹豫起来。
我不知道。
苏玉泽继续问：“假如纪澄朝你告白，你会同意么？”
尤染沉默了。
可能会吧。
苏玉泽也沉默了，他不敢相信只有几面之缘，尤染居然会喜欢上纪澄。
凭什么？对方有什么魅力？
可想到当初自己也是这样, 他又不清楚该说些什么了。
顿了顿, 苏玉泽嘴动了动，听见了自己有些失真的声音：“我知道了。”
他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他想问的是。
那假如是我呢？
可苏玉泽问不出来，他其实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若是真的有结果，早该有了, 而不是等到第三个人出现还被忽视。
苏玉泽深呼了一口气, 勉强压住自己有些邪恶的想法。
尤染对此一无所知, 只是觉得苏玉泽隐约好像不太喜欢纪澄, 他摇了摇对方的手。
一如初见。
尤染问。
你是不是不喜欢纪澄？
苏玉泽垂着眼，原本难堪的情绪尽数被压住, 再次抬眼时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只是语气不再温和。
苏玉泽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问：“假如我讨厌纪澄的话，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尤染犹豫了几秒，旋即认认真真在纸上写着。
不在一起，我还是最喜欢你。
话虽然这样说，可少年的犹豫却已经印在了苏玉泽眼里。
他心中沉了下去，但还是叹息了声，他抱住了尤染，语气轻轻。
“没有讨厌，你不必在意。只是有点吃醋而已。”
尤染肉眼可见放松起来。
他轻轻拍了拍苏玉泽的脊背。
像是在说：我还是最喜欢你。
苏玉泽勾起了唇角。
尤染总有办法能让他所有的负面情绪尽数消失不见。
自从上次苏玉泽很直白的告诉尤染他有些吃醋后，尤染便在纪澄来后有意对苏玉泽越来越好，或者用偏爱更为合适。
做的小玩具会多给苏玉泽一份，在外采的小花花也会多给苏玉泽一份。
除了偶尔有些心累后再没旁的不适。
可时间久了，哪怕再怎么掩饰，那股不耐也藏不住。
具体是在某日他正跟纪澄讨论着什么，苏玉泽在旁边问要不要吃水果。
没人回他。
苏玉泽又问了第二遍，尤染才回话，眼神依旧是亮晶晶的，可确实浮于表面的微笑。
因为之前太过熟悉，导致了现在轻微的变化都会显得格外陌生。
苏玉泽觉得自己呼吸有些上不来，但是他还是撑着笑，“我去拿水果。”
切水果的路上，手上更是不知道何时划破了道口子。
他也不在意，就这么任由鲜血留下。
直勾勾定了半晌，直到手上的献血不留了，尤染想了想，朝果盘里面注射了些许液体，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拿着果盘往房间走去
尤染和纪澄相谈甚欢，都没有往他这边瞥一眼。
他用牙签挑了个苹果块，很自然的喂给尤染，尤染却顿了顿，咬了苹果块。
放在之前，尤染根本不存在犹豫的可能性。
苹果块意料之外的甜，尤染忍不住用牙签又挑起了块。
他本来就是被精细着养大的，唇瓣也是自然艳丽的红，皮肤状态很好，牙齿更是整齐，吃东西时咬出来的水渍亮晶晶的，最后尽数被吞没喉中。
平平无奇的苹果好像是什么美味佳肴一般。
纪澄眼眸渐深，他吞了吞自己的口水，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渴，便随手拿了个牙签选了个苹果吃。
苏玉泽本来满眼都盯着尤染，见状却是侧目了下。
这一插曲，谁也没注意到。
今天晚上和平常有些不一样。
纪澄的发情期到了，对方是在吃晚餐的时候，整个房间萦绕着茉莉香气，他很快和苏玉泽反应过来，两人都进了屋。
尤染本来觉得自己是个beta，会比苏玉泽一个omega去注射抑制剂安全的多，却遭到了苏玉泽和纪澄的坚决否定与强烈拒绝，所以只能作罢。
他站在房外，揪心的等待着。
据苏玉泽说，纪澄这次发情来势汹汹，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不仅如此，虽然药物能勉强压住，可注射多了，便也会有抗药性，所以能缓解的程度越来越低。
总而言之，这次格外凶险。
等苏玉泽打开门后，一股浓郁的茉莉香冲到鼻尖。
尤染往里面瞥了眼，只见纪澄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柔顺的长发耷拉在地上，胸口一起一伏，勉强看出还能活着。
对方的脸刚好被苏玉泽的身体掩住。
苏玉泽关上了门。
他的状态此刻看起来更为惨，衣物上沾染上了些许血渍，甚至脖子上有道划痕，不过并不显得丑陋，却是让原本温和的气息多了道杀伐气。
苏玉泽手上还拿着注射器。关了门后，语气很是疲惫。
他说：“纪澄目前没什么事，就是今天抑制剂用得有点多，他有些发狂，我和他周旋了很久，他现在估计是累了，先让他自己休息下。”
说完后，苏玉泽踉跄了下。
想来也是，他一个omega，和一个强大的alpha周旋了这么久，已经特别厉害了。
尤染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握着苏玉泽的胳膊，将苏玉泽搀扶到自己的房间。
苏玉泽好像对这种事很熟练，进了房间后便从柜头取出来酒精和棉签。
他将自己的上衣脱掉，而后给自己的伤口涂酒精。
尤染从未见过这幕，他先是愣了下，而后很快的背过身去。
“嘶——”
苏玉泽好像很难受，发出痛苦的喘/息。
棉签好像也掉到了地上。
尤染最后还是转过身来，他抢过棉签和酒精，生疏的给苏玉泽上药。
他没有说半句话，却莫名让人感觉他正在心疼着苏玉泽。
估计还是在气为什么不让自己来。
苏玉泽解释道：“注射要找血管，你没学过，我不太放心。”
尤染瞬间气少了不少，下手也轻柔。
苏玉泽只觉得此刻像是轻轻软软的羽毛落下伤口上，不疼，却很让人感到温暖。
不知不觉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蔷薇花香，浓郁到尤染感觉整个房间好似个大的蔷薇花室。
上完药后，苏玉泽便闭上了眼，呼吸沉重。
……这种场景，尤染居然已经熟悉了。
当初苏玉泽被诱导发情时就是这样的状态。
他有些犹豫，苏玉泽此刻并没有向他求助，可对方确实很难受。
坦白说，尤染一直觉得上次是意外，他之后再也不会这样帮别人。
可此时此刻，他又为自己曾经的这个决定动摇。
……假如是为了帮人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更何况，苏玉泽对他很好。
尤染在角落站了很久，最后下定决心般，他拿起纸写。
要我帮你吗？
尤染刚刚靠近苏玉泽，对方就很快睁开了眼，目光很冷。
见是他来，又很快融化了眼中的冰雪。
“……抱歉，我以为是纪澄。”
尤染拿起纸条给对方看。
肉眼可见的，苏玉泽愣了下，语气带着些诧异：“可以吗？”
他好像是知道尤染对这种事很抵触，所以也没主动询问。
尤染点了点头，这回他主动轻轻笼罩着苏玉泽，将对方腺体上的阻隔贴撕开，唇瓣缓缓覆盖上去。
害怕苏玉泽害怕，他还抓着苏玉泽的手，无声安慰着。
这次苏玉泽很顾及着他，并没有按住他的腰，也没有暗着他的发。
而是无声的接受着。
尤染莫名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热，和上次被迫的完全不一样，这回带着难言的感觉，也更能包容对方。
怕咬疼了，还会轻轻舔舔。
苏玉泽无声颤抖着。
尤染握着的那只手柔顺无比，而另一只却已经忍的拳头因用力而握出了血。
这次过程比上次还要长，因为苏玉泽一言不发，尤染也不知道时间，只能暗着上次的时间估计着。
他记得上次用了很长时间来着……
夜还很漫长。
甚至，隐约成了习惯。
在下一次苏玉泽有些尴尬的请求着他的帮忙时, 尤染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同意了。
那次完成的很顺利。
再往后，苏玉泽时常身体有什么不对之处便会跟尤染说，好像很需要他的模样。
能看出来，对方现在很信任他。
不同于最初的无措与尴尬，尤染现在已经能很好的将自己带入到‘一切都是为了帮朋友’这件事中。
偶尔也生出对苏玉泽少许的同情，对方是个这般强大的omega，却仍然躲不信息素对他的影响。
可时间久了, 尤染也有些不耐烦。——苏玉泽不可能一辈子靠他的帮忙，而且虽然很不想承认, 可纪澄都可以通过药物勉强抑制自己，但苏玉泽因为有了他的帮助后反倒好像丧失了这种能力。
虽然有些没有同理心，但是尤染还是忍不住这样想着。
即便尤染再怎么掩饰或劝导着自己，有时候无意的言语总会暴露出自己的内心想法。
一日，尤染和纪澄见过说的那位机甲长辈, 他们聊得很愉快, 导致等回来时天色也很黑。
尤染无言的回到了家中，心中的兴奋还未消散，白日的场景一幕幕再脑海中回荡。
他从没在机甲方面聊得这么畅快过，甚至很久以来的瓶颈好像也有了答案。
尤染这次并没有直接回房间，他拿出上午画的图纸, 就这么在卧室中画图、测量、试验。
直到天明, 他也没回到房间内。
第二天一早, 纪澄便过来了, 尤染开的门。
纪澄身穿红衣，长发柔顺, 狭长的眼漂亮又兴奋，他问：“染染，昨天约好要一起去看机甲，今天去么？”
尤染一愣，旋即原本有些昏沉的脑瞬间清醒，他马上点了点头。
想了想，他写。
你先等等我不，我先去洗个澡。
纪澄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泛红。
半晌，他才应了声：“好。”
纪澄坐在沙发上，分明是他来过无数次的苏玉泽的家，可他居然罕见的感觉到了种局促。
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小伙遇见了喜欢的人，对方在家中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无言的引诱。
尽管他的理智清楚的明白事实并非如此。
纪澄坐立不安。
那边的尤染则完全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径直走到了苏玉泽的房间。——那里有自己要换洗的衣物。
之前不觉得什么，现在尤染心中却不自觉生出了悔意。
这是否太过于亲昵？
尤染还记得最初时是自己要强硬地和苏玉泽睡在一张床上，可现在他居然产生了这种想法。
实在不应该。
可想法一旦产生，就仿佛生了根，怎样说服自己都无法完全消除。
等来到房间后，他才发现苏玉泽不知道何时醒了，正一动不动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尤染不懂的情绪。
尤染忍不住呼吸屏住，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
可他思忖了半天，仍旧说不上问题所在。
尤染沉默半晌，解释道。
我今天要跟纪澄出去，过来拿衣服洗个澡。
甚至没问苏玉泽要不要一起去。
苏玉泽垂着眼，嘴巴明明想扯出个无所谓的微笑的弧度，可怎么也扯不出来。
他和尤染只是朋友，朋友家有时候没必要什么事都跟对方说。
苏玉泽最初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随着少年来他家住的时日越多，苏玉泽竟然恍惚他们之间除去友谊是有别的东西在里面的。
可当他在房间独处一夜后，却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尤染一直都将他当普通朋友，导致了可以毫无心里负担的一晚不回房间，连半句解释都没有。
那他当初一厢情愿的将自己的腺体给对方品尝简直是个笑话。
苏玉泽心中憋气，即便再怎么想保持平和都做不出来，便也作罢，他就这般沉默的看着尤染，仿佛对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事实上，他的语气更是带着些许质问。
“昨晚为什么不回房间睡觉？我等了你很久。”
尤染有些疑惑，他不清楚自己没房间能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吗，而且苏玉泽的语气本就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掌控。
尤染很不喜欢这样。
但是看着苏玉泽的神情，他就会想到对方因信息素的影响时总不得不朝他求助，尤染又觉得可怜。
说到底，对方也不过是个被影响的可怜人。
尤染认认真真解释道。
昨晚我回来的太晚，又想做机甲，怕打扰到你。
顿了顿，他又写。
抱歉，让你担心了。
苏玉泽原本消极难受的情绪随着少年一句一句的话尽数泯灭，尤染总是有这种魔力。
他待人真诚善良，即便并非真正亲密的关系，他仍旧能照到所有人身上。
尤染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
苏玉泽张了张嘴，他很想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又怕对方讨厌，最后只能化作无言的缄默。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尤染也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苏玉泽猛地抱住抱住尤染，汲取这对方身上的温度，仿佛这样就能让两个渐行渐远的心脏重新结合在一起。
他声音闷闷地，隐约带着些哽咽。
“对不起，染染，我不该质问你的。”
“……我只是太担心你了，我身边只有你了，别离开我好不好。”
苏玉泽鲜少流露出这般脆弱的时刻，就像是一直以来的强撑突然有了可以信任的人可以诉说，被依靠的人心中会产生出极大的满足感。
尤染此时就是这般，分明原本心中是有些怨气的，可真正听见苏玉泽的心里话时，他又觉得自己确确实实是被人依赖着的。
苏玉泽到底是个腺体受损的omega。
尤染轻声叹了口气，转而回抱住苏玉泽，他轻轻拍了拍苏玉泽的背，又带着些许力道的将对方从他身上推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