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拿出方才的纸条，示意自己要去洗澡。
苏玉泽这才放开了尤染，他表情脆弱，可语气却带了些强硬：“我想和你一起去。”
尤染这回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头。
他这回彻底感受到苏玉泽内心的无助，故而也不会有任何犹豫的想要帮助着对方。
尤染对此心甘情愿。
尤染拿过衣物后便径直和苏玉泽出了门，他先是和纪澄说了苏玉泽和他们一起的事情，纪澄起先一怔，他看了眼苏玉泽，旋即又冲尤染笑了笑，很快的同意了尤染的请求。
尤染见状安心的笑了下，虽然他觉得纪澄并不会拒绝他，可得到答案时还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完成好这一切后他才走向浴室，心情愉快。
苏玉泽和纪澄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他们此刻应该正相谈甚欢。
浴室内淅淅沥沥的水声将浴室外的谈话声尽数遮盖住。
本该‘相谈甚欢’的两人此刻皆是面若寒霜, 两人都不愿看对方半眼。
半晌，还是纪澄率先开口, 语气带着讽刺，他故意刺对方说：“什么时候苏少爷也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做事情了？”
苏玉泽表情未变，他已经失去了原先对自己的怀疑挣扎，而是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故而也并不将这些刺人的话放入耳中。
苏玉泽淡淡道：“方法有用就好，入不入流都是手段。”
纪澄嗤笑一声，语气直白又带着些嘲讽：“染染只是拿你当朋友, 你又何必舔着脸硬要跟我们一起？”
此刻他的语气已经全然不是当初那个和苏玉泽做交易的理智状态，就像个被抢了老婆的妒夫。
苏玉泽并没反驳这个事实, 而是继续道：“染染也只拿你当朋友。”
纪澄笑了下，脸上带着些许自信，“我可和你不一样，我和染染有共同的话题，相似的三观, 更何况, 染染喜欢我这张脸，不是吗？”
苏玉泽微不可察的顿了下，他忍不住瞥了眼对方的脸，又厌恶地移开目光。
在这种问题上纪澄是不大会骗人的，更何况, 身为‘好朋友’的他之前也听说过尤染对纪澄莫名的好感。
尤染的喜好很好猜, 平常夸奖人的话更是随口就来, 所以苏玉泽并不意外对方可能跟纪澄说过这种事。
苏玉泽轻笑一声, 他倚靠在沙发上，身形明显放松：“那是因为染染人好, 染染之前也对我说过喜欢我的脸这种话，这算不上什么。”
纪澄脸色僵硬了片刻，他看着苏玉泽的姿态，企图从中寻找出话语的真实性。
最终得出结论：对方可能说得是真的。
不过那又如何？
纪澄上下打量着苏玉泽，猛地笑了出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你只是个omega。”
“你能满足染染吗？”
苏玉泽表情未动，他说：“你也只是个alpha，最近的联邦条例好像不太乐意让alpha和beta结合呢。”
【alpha杀害beta不犯法。】
纪澄原本自信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
作为利益既得方，他完全理解条例的形成原因。
beta的社会地位本就低下，身体素质各方面都不如alpha，抚慰与受孕功能又不如omega，仅仅靠着人口优势获得了少许地位，可随着omega地位的提升，他们逐渐认不清自己的位置，甚至出现了团伙beta恶意杀害alpha的恶性事件。
这是联邦所不能容忍的，更是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alpha所不能容忍的。
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上层alpha不允许alpha的权威与地位受到损害。
从条例颁布以来，各种恶性事件层出不穷，斗争一直在继续，不过由于政府的及时控制导致情况不算太糟糕。
纪澄从未觉得自己身为alpha有什么丢人的，一直以来的身体的不适虽然十分痛苦，可所受到的优待也是实打实的。但一想到少年就是个beta，再思及那条条例，就显得格外羞愧。
alpha与生俱来的社会优势此刻在追求心上人这里居然成了劣势。
纪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他道：“这是联邦的决定，染染对此有疑虑的话我可以签订婚前婚后协议，染染的利益完全可以得到保障。”
苏玉泽扯了扯嘴角，他并没怀疑纪澄言语中的真实性，对于尤染，他们都会将最好的递给少年。
只是，“这得尊重染染本人和父母的意见。别太自嗨了，纪大少。”
两人言语中都没有半分退让，最后还是浴室中的少年洗完澡后出来，这场硝烟才总算过去。
因为天热，尤染今天穿的是短裤，他的腿细又长，肌肤本身的肤色本就白，刚洗完澡还透着水气。
很漂亮的腿。
因为洗澡，尤染穿了双拖鞋，现在还没来得及换，白嫩的脚丫就这么明晃晃的晾在外面。
两男人心照不宣的决定将目光移到别的地方。
为了避免对方的视线跑到尤染那边去，双方就这么盯着对方，用聊天做掩护。
尤染见他们的关系确实是好，忍不住开心的笑了笑，而后他‘噔噔噔’地走过去拿出双小白鞋，弯下腰，短裤将大腿根部勒出了浅淡的一条印记。
他穿鞋很快，几乎没怎么瞧见里面的肌肤，只是一晃而过的白。
等尤染尽数收拾好后，他拿起昨晚通宵做的机甲，因为时间仓促，他只弄了个大体模型，至于美观度则是没那么注意。
不过动则是没问题的。
他想看看军用机甲与普通机甲到底有什么区别。
尤染对此跃跃欲试。
等到了地方，尤染看着眼花缭乱的机甲，心中的喜悦简直掩盖不住。
旁边纪澄对这些倒是很了解，时不时讲诉着里面的故事。
尤染静静听着，机甲本身的技艺固然重要，但有时候他其中蕴含的历史意义更让人心动。
尤染听得认真，纪澄也讲得细致。
旁边苏玉泽则是安静的站在一旁。
“这是双翼鸟，这是我的机甲，当初和虫族战斗时受了损伤，就是依靠他，我才得以幸存。”
说到这，纪澄眼中也不免闪过些许怀念。
他是真正战场上走出来的，故而对机甲的感情也非普通人能理解的。
双翼鸟并非只可以飞，他机身安装了多功能抓手，抓手上有各种武器，全身布满传感器，腿部安有弹跳装置，整个机型漂亮又富有攻击性。
无论是从外形亦或者功能方面，这个机甲都是顶尖的。
尤染不由得看得有些呆，脑中计算着各个地方的数据与融合材质。
却发现自己还有许多细节都不能理解。
毫无疑问，这是尤染目前见过的最好的机甲。
尤染目光火热。
是昨天那位大师的吗？
纪澄点了点头，他解释道：“那位大师和我的父亲是很好的朋友，大约用了二十年时间才做成的，这个机甲也是等我成年后两年才拥有的。”
一个艺术家用了二十年时间做了一件东西，在现在科技发达，许多技艺可成熟复刻的时代，有位艺术家能用这么长时间只做一件东西。
其中的心血不言而喻。
尤染在这个机甲面前看了很长时间，纪澄见对方有兴趣，便也说了很长时间。
两人相谈甚欢。
纪澄看着尤染的眼眸越发柔和，他明白尤染是懂得自己的，并不像旁人仅仅为了他的身份与实力而进行吹捧。
他们真的很契合。
苏玉泽在一旁沉默的站着。
他时不时看着尤染，却一言不发。
就像一个守护着别人的合格的骑士。
等再次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尤染和纪澄告过别后就去浴室洗澡，等准备睡觉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苏玉泽。
他今天好像都没和苏玉泽说过什么话。
想起对方最近的态度，尤染莫名生出了阵心虚。
苏玉泽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忽视对方吧。
如果是往常，尤染完全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最近的经历让他觉得苏玉泽可能并非他自己想象中那般强大。
尤染想了想，他主动朝苏玉泽写着。
我今天好像无意中忽视到你了，很抱歉。
苏玉泽愣了下，他没想到尤染会主动对他说这种话。
坦白来说，他今天的心情并不是很好，被忽视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特别是在自己并不擅长的领域中。
可他不能阻止尤染，这是属于尤染自己的事业，是让尤染开心的东西。
他垂着眼，分明知道是因为尤染能在意他的想法是因为对方本身就很好，或许没有其他的意思。
可尤染为什么不对别人好，偏偏就对自己好呢？
苏玉泽心中忍不住思索着一个可能。
或许对方的心里真的有他。
看着少年稍带歉意与担忧的眼神，苏玉泽一直知道尤染长相漂亮，很会蛊惑人心，他时刻告诫着自己，可当那双眼真的落到他身上，苏玉泽还是沉沦了。
原本沉默寂静的心脏重新跳动了起来，他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留痕迹的期待。
他并没有对尤染语气中的歉意做出反应，而是问：“你是在担心我吗？”
尤染一怔，看着对方的眼，心中更多了几分心疼。
我当然是在关心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的情绪我当然要顾及。
苏玉泽忍不住问，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期待又颤抖。
“除了好朋友，还有其他关系吗？”
“恋人怎么样？”
第43章 绿茶小哑巴（十一）
尤染瞳孔震惊,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更是不清楚这样的问题是会在这般突然的环境中问出来的。
他其实一直是将苏玉泽当成很好的朋友的。
尤染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 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想着对方可能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真的这样感觉。
他垂着眼，认真在纸上说着自己的想法。
你是我很好的朋友，我没有想要和你成为恋人的想法，我想你应该也是这样，对吗？
苏玉泽彻底说不出话来, 尤染虽然有时候看着懵懂无知，可更多时候却有种大智若愚的感觉。
对方什么都知道, 只是不想戳破而已。
就像当初几方的权力斗争而已。
学习这般好的尤染，出生又是这般特殊，怎么可能会什么都不清楚呢。
生活在温室中的花朵只是善良，并不是愚蠢。
可苏玉泽还是不甘心，如果对方真是这般想的, 那他当初的那些妥协与小心机又算什么。
一厢情愿的笑话吗？
苏玉泽并非不能接受这个可能性, 只是不愿承认放在心上的少年实际上只是将他当成普通朋友。
他深呼了口气，很想质问对方，可又怕当真的问出来后又连朋友都没得做。
原本的期盼与欣喜尽数落了空，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绝望。
苏玉泽用尽全身力气勉强扯出了个笑，语气带着些调侃：“骗你的, 染染。”
“只是我父母从小不和,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关注我的情绪, 再加上相处事件久了, 就以为你是喜欢我的，所以才会问出这种问题。”
“说真的, 你这样说我心里也挺高兴的。”
苏玉泽说得轻巧，他仿佛将自己完完全全剖析出来，虽然语气中仍然带着些依恋，不过到底不适那种无言的带着些粘稠的类似告白的话语了。
尤染松了口气，他也笑了下，顺着对方的话继续道。
没关系，说清楚就好了，所以我们肯定还会是最好的朋友，对么？
苏玉泽弯了弯眼：“当然。”
谈话仿佛到此就结束了，他们之间也好像并没有旁的误会了，可到了晚上睡觉时，却各自背对着，仿佛隔了道银河。
苏玉泽的信息素控制不住的发散出来，空气中围绕着浓郁的花香，这些尤染都能闻到，若是往常，即便自己帮助不了，也总会问上几句关心下。
可直到现在，尤染都没有想要起身的意思。
知晓了某些事情后，更多的事情就不能做了。
他虽然并不讨厌苏玉泽，甚至可以说他是喜欢苏玉泽的，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成为对方的伴侣。
这几者的性质不一样。
尤染让自己将头埋在被子里，假装已经熟睡的模样。
苏玉泽则是走下床去，顺带拿走了他之前给的兔子，尤染并不确定对方拿了几个，他也没有抬头去看。
这些动静并不算大，可尤染却听的一清二楚。
这夜，尤染罕见的有些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尤染起床并没有看见苏玉泽，按照往常，他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总是对方。
可现在好像一切都有了改变。
尤染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他不能想着既要又要。
话虽如此，可当出去后只看见了饭桌上的饭菜，却没看见苏玉泽，他还是不可抑制的感觉到失望。
他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时候苏玉泽会坐在餐桌上，他们会闲聊，有时候聊医学，有时候聊机甲，有时候可以聊花聊草聊做饭。
而不是他孤零零一个人看着满桌的食物。
尤染不喜欢这样，但是却清楚的直到这种事情发生的原因。
苏玉泽无疑是骄傲的，尽管他可能时常遭受着困苦，但他从不会朝任何人说，只会将其化成动力，而后努力往上攀登。
他虽然是个omega，但是他从不觉得自己比其他人哪里差了。纪澄可以克制住自己的本能欲望去去注射药剂，苏玉泽又何尝不是受着威胁与本能去为纪澄注射药剂。
尤染喜欢纪澄身上的某些东西，可苏玉泽这些东西也都有，可为何他连和对方想在一起的想法都不曾有过？
尤染第一次思考起这个问题。
他素来是个好学生，有任何问题都要思考清楚。
他承认之前是对苏玉泽无感的，他更是喜欢纪澄的，对方的长相、性格、无一例外都长在他喜欢的点上，可他确实又会再苏玉泽稍微远离自己的时候想起对方。
他是真的喜欢纪澄吗，是真的完全在伴侣这个课题中列入计划外吗？
尤染想不明白，只知道在度过了三天家里无人的时光后，他想回家了。
这离他的归家日还有段日子，贸然离去可能会显得不礼貌，所以尤染用了个“需要回家闭门做机甲”的理由去给苏父苏母解释。
他过来的仓促，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却并不快。
等彻底回家已经是一天过后了，那天晚上，尤染见到了父母。
父母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母亲弯着眼，起初很高兴的模样：“染染终于回来了，玩得怎么样，开心吗？”
尤染点了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仿佛在说：开心。
母亲亲昵的摸了摸尤染的发，“开心就好，回家这趟染染累了吧，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先睡一觉休息会。”
父亲在一旁补充着：“我知道你是回来做机甲的，我己经将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就在你隔壁。”
“我听纪澄说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莫家那位元老级别的机甲师对你很欣赏，我们染染真棒。”
母亲倒是嗔怪了声：“孩子刚回到家，得先休息，说那么多做什么。”
父亲陪笑道：“怪我、怪我，染染先休息，其他事以后再说。”
看见父母这个样子，尤染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
父母的相处模式总是这样，尽管在外母亲身为一个omega是弱势方，可家里很多事都是由母亲决定，父亲也常说母亲是为他指明方向的罗盘。
尤染很喜欢自己的家。
稍微聊了几句后，尤染便回屋睡觉了。
这几天他睡得并不好，先前因为机甲，后面又是因为复杂的情感关系。
可回到家，这些烦恼好像统统都不见了。
这一觉尤染睡了很久，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家里的饭一如既往的好吃，饭桌上吵吵闹闹的，富有生活气息。
等到下午，父母的客人来到家里，尤染回到房屋中摆弄自己的机甲。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直到曾经的朋友再次拜访家中。
尤染本来都想好要跟苏玉泽说些什么，可意料之外的，这次来的并不是苏玉泽，而是苏父苏母。
尤染顺嘴问了一句，却得到对方已经生病了的消息。
会是信息素的影响吗？
尤染心中隐约有个答案，但是他并不能肯定，也不好上前冒昧的问一句。
据他所知，苏玉泽和他的父母并没有在外展示的那般好，甚至于对方知不知道苏玉泽的腺体受损还是两说。
尤染想去看望苏玉泽，又觉得这样看望不好。
可很快有了契机。
在苏家父母拜访不久，纪澄也过来了。
在尤染的印象中，父母和alpha的见面很少，大多时候都是与beta或者omega见面。
这还是第一次和具有实权的alpha见面。
尤染也不知道纪澄跟父母说了些什么，总而言之，在聊完天后父母的表情更是柔和不少。
甚至聊完后纪澄主动问他是可以出去吃吃饭。
尤染很快就答应了。
纪澄和尤染到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故而很多饭菜都是尤染喜欢的，也都是苏玉泽曾经给他做过的。
想起苏玉泽，尤染又不免有些怅惘。
仅仅因为一句话，便发展到现今的地步，说不难过是假的，可重新找对方尤染又做不到，这很可能给他、抑或是苏玉泽，造成无谓的负担。
所以尤染只能从他们的共同好友中获取关于对方的信息。
他们吃过饭，聊着天时，尤染佯装无意的写道。
说起机甲，我之前还跟泽泽聊过这方面的话题，他的机甲水平不算好，最近许久没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所长进？
话说，自从我回家后就有点忙，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尤染说得无意，可纪澄却已经将心吊起来了。
他看着面前的少年，其实尤染根本不会任何的伪装，甚至在每次说到自己想知道的话题时眼睛总是亮亮的，怎么掩盖都藏不住。
纪澄想起了上次去苏玉泽家找尤染时，家中空无一人的模样。
他本来以为他们是出去了，可第二日，家中只有苏玉泽一人。他问对方尤染在哪，只换来‘砰’地关门声。
纪澄笃定，他们闹掰了。
所以他火急火燎拿着自己拥有的筹码去讨好尤染的父母，效果显而易见，对方已经不再因为他是alpha而敌对他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进行。
可为什么，现在尤染又突然问他关于苏玉泽的事情。
纪澄心中涌起了不好的念头，不过面上并没有展露。
他哪里知道苏玉泽在做什么，自从上次后，他就再也没关注过对方在干什么了。
不过对于尤染，他终归是应该有个解释的。毕竟他在对方眼中是“苏玉泽好友”的形象。
脑海中思绪万千，其实也只是一刹那的事，纪澄装出思考的模样，他回答说：“苏玉泽？他最近在家里好像过得蛮开心的。”
“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尤染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僵了下，他心中居然莫名地涌起股类似于愤怒与失望的情绪。
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的情绪从何而来。
尤染很快收敛了神情，他握住温暖的咖啡杯，上面还冒着热气，他重新拿笔解释道。
没什么事，只是很久没见了，所以随便问问。
纪澄“哦”了声，表示了解，话题又很快被转移到了旁的地方，可任凭纪澄怎么说，尤染却始终回不到原先有些开心的情绪中了。
言语仍在应付，可心思却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纪澄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点，他拿着自己的所有筹码并不是想看着尤染为了另一个人黯然神伤。
他也想知道尤染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不过纪澄并没有很直白问类似于“你喜欢谁”这种问题，而是在送尤染回家前讨巧的拿出了朵花。
他知道尤染喜欢漂亮的花，在苏玉泽家中的时候，对方就总是在客厅中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
果不其然，尤染眼睛亮了下，一天的坏心情好像一扫而空，冲他弯了弯眼。
谢谢你。
尤染写道。
纪澄下意识道：“能让我喜欢的人笑一笑，不是你应该谢谢我，而是我应该谢谢花。”
尤染肉眼可见愣了下，他反映了半晌，脸猝然变得通红，他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隐藏的告白？
有了上次的影响，这次尤染并没有直白的拒绝，而是在脑海中想了许久。
可任凭他怎么想，也得不出结果。
所以最后只是冲着纪澄笑了下，但是将花重新还给了对方。
尤染斟酌道。
对于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我都还没想好，不过谢谢你的花。
纪澄却并没有因为这种类似于婉拒的话而感到失落，他直白道：“染染，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第一眼见到你其实就已经喜欢上了你，后面的交谈只是更加深了我对你的喜爱。”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考虑考虑我。”
纪澄的话直白而又热烈，让尤染的心也变得麻又乱。
他曾经喜欢的人朝他告白，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同意，而是疲惫。
尤染想，肯定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导致了他现在的脑子并不清醒。
当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最好不要做任何事情。
尤染为自己的犹豫踌躇找到了理由，心中仿佛也定了下来。
理智回笼片刻，他用他认为体面的、理智的话回复着纪澄。
让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肉眼可见的，纪澄瞬间就开心起来，让那张本就精致俊朗的脸居然多了几分呆气。
尤染不敢再去看纪澄，他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有歧义，便又补充道。
结果怎么样我还不确定，不过你希望也不要报的太大。
幸福来得太突然，纪澄几乎说不出话来，脸上却堆满了喜意。
……好像更有歧义了。
尤染后知后觉。
不过他并不后悔。
等彻底到了家，他脸上也不自觉挂了笑，可见到家中的客人后，原本的笑意收敛了不少。
苏玉泽来家里了。
第44章 绿茶小哑巴（十二）
想到纪澄下午说的话, 尤染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尽管他对话语中的真实性有少许的疑惑, 可毫无疑问的，苏玉泽并没有找他，很可能也不打算来找他。
对方在遭到他明确拒绝后就夜不归宿，也全然没有想当普通朋友的念头。
尽管知道告白后还能当普通朋友只是极少数情况，可尤染还是不由得觉得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