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赵琥珀摇着扇子看着画面没吭声，约莫是在等邵执言回话。
数秒后，赵琥珀“噗嗤”一笑。
“玫瑰哥退出直播间了。”
【@泡芙泡芙：破防了，他破防了】
【哈哈哈哈哈哈！】
【等爱哥真的好容易破防】
【只要有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等爱哥一秒钟破防不带拐弯的】
【小心愿直播间来了超有实力的富婆，他急了】
【心心叫姐姐真的很甜啊啊啊】
【内在甜弟，外在甜妹，叫姐姐的时候真的甜分超标了QAQ】
【当钞能力不再是优势，是我我也急(狗头)】
【等爱哥急了，那我也急】
【我也急我也急】
【既然大家都急了那我也急！】
【你们也刷了战舰*99吗你们急啥呢】
【就是因为没刷才急啊！有钱人这么多怎么不能加我一个啊，简直急死了！】
宋听愿瞄了眼手机，发现邵执言也没有发消息过来。
他快速思考了一下，虽然知道会被看到还是当着镜头的面拿起手机，光明正大低头打字。
[小心愿]：忙完了吗
[小心愿]：我没让你不回来哦，是帮泡芙姐姐传话
[小心愿]：怎么退出直播间，不开心了O.o？
[小心愿]：哥哥，哥哥
几条消息发过去，另一边始终没有动静。
平时邵执言只要人醒着消息都是秒回，宋听愿觉得纳闷，下意识表现出了略带苦恼的表情，秒秒钟被高清镜头拍得清清楚楚。
【心心哄等爱哥去了吧，怎么皱眉了】
【笑死我了等爱哥真破防了】
【要命，他简直破大防】
【等爱哥：破防了，一个巴掌就能哄好的那种】
【我估计他是真的有危机感了哈哈哈哈哈，泡芙姐出手就是战舰*99，他当时好像*10吧】
【是*10，他被限额了】
【我更喜欢泡芙姐，我爱活泼小姐妹！】
【站等爱哥，先来后到出场顺序很重要！】
【那我当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
宋听愿还在琢磨邵执言怎么突然不说话，因为弹幕刷得太快也没怎么仔细去看，直到榜一显眼的金色弹幕再次飘起来。
【@泡芙泡芙(爱心)：看我！】
ID后的红色爱心的图案非常显眼，宋听愿一眼看见，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地笑了起来。
最致命的是，直播间观众全都是跟风学人精。
看到泡芙改名，所有人才猛地一拍脑门，想起来之前等爱的玫瑰就在ID后面挂了个爱心。
这又不是榜一能挂！他们也可以挂啊！
别的主播那边粉丝为了彰显粉籍，ID后面都经常会有个特殊标志来着。
藏起小心愿，图案不就是爱心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眨眼工夫，弹幕区随便一眼望去，用户ID全都是红色爱心作为后缀。
宋听愿扶额，心想完蛋。
邵执言刚才十有八九没有破防。
这可能真的要破防了。
怕什么来什么，明明半小时的踢人冷却时间还远远没到，一条通知已在直播间飘过。
【等爱的玫瑰(爱心)来到直播间】
【@等爱的玫瑰(爱心)：？？？】
【@等爱的玫瑰(爱心)：这是什么意思】
宋听愿咽了口唾沫，眼神闪躲，顾左右而言他：“半小时不是没到吗，你怎么回来了。”
【@等爱的玫瑰(爱心)：我给打电话让人给我解了】
【@等爱的玫瑰(爱心)：谁起的头！】
【@泡芙泡芙(爱心)：我】
【@等爱的玫瑰(爱心)：……】
【@等爱的玫瑰(爱心)：这位女士，你意欲何为】
【@泡芙泡芙(爱心)：我是CP粉】
【@泡芙泡芙(爱心)：不可以吗等爱哥】
【@泡芙泡芙(爱心)：(爱心)(爱心)(爱心)】
《我是CP粉》
这话一出，不仅宋听愿和邵执言两个当事人愣住，直播间不少刚改过名的观众也愣了。
什么？怎么回事儿？
改名的时候好像也不是这么琢磨的啊？
相对的，早就磕这对许久的CP粉狂喜。
在等爱的玫瑰震惊全站的惊天表白后，CP粉在藏起小心愿的直播间占比非常多，对于这个年纪的女大来说，该组合的人物设定实在太好磕。
只不过CP粉在直播间并没有非常显眼。
大家再怎么年轻都是成年人了，这不是二次元纸片人，涉及的是现实中喜欢的主播和榜一大哥。
要是明星CP倒也罢，毕竟当事人大多数时候并不管，也未必看得见，退一万步也有助于提升讨论度。
可站在主播视角，发弹幕很容易被看见。
再怎么激动，舞到脸上都实在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更何况经常看直播的都知道主播靠礼物吃饭，直播间里明目张胆磕主播和某个大哥的CP很可能引起当事人尴尬不说，还会一定程度上引起其他消费用户的反感。
所以不官宣，小姑娘们就自觉圈地自萌。
就算磕也自己外面搜话题，在CP向短视频这种CP粉扎堆的地方找同道中人，背地里偷偷拉群，不在直播间弹幕区这种当事人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然而这种小范围讨论肯定很难满足CP粉胃口。
正大光明为自己的CP摇旗吶喊！
按头把当事人绑在同一张床上入洞房！
快进到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这种事情谁不想干啊！
只不过真心喜欢主播，总要在人家直播间注意尺度，顶多在大哥刷礼物的时候狂刷爱心和“好甜”。
然而，新来的超级富婆不仅不是等爱哥的竞争对手，还是CP粉，甚至主动把CP粉默认的CP名“爱心”emoji表情放在ID后面。
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钞有实力的CP粉头目出现了！
在直播间里谁刷的多谁就是老大，这点毋庸置疑！
我们CP粉站起来了！
天大的底气这不就来了吗？
更何况咱等爱哥只会因为别的爱情大哥的到来不舒服，哪怕退一万步哪天想跑路，也只会是因为感情淡了。
而富婆姐是想成了这段美好姻缘。
等爱哥不会不开心。
因为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小心愿更没理由不开心。
因为不管无论如何都把钱给挣了。
对谁有影响？对任何人都没有影响！
一举多得，两全其美！
在CP粉的视角，她们并不知道泡芙泡芙是谁。
但无论是谁，这波操作都乃神仙下凡，可以称之为神迹。
泡芙的弹幕刚打出来，原本就不平静的弹幕区瞬间炸锅，CP粉喜气洋洋的氛围如同过年，第一次在直播间里面大规模团建。
【（爱心）（爱心）（爱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姐！！！！！】
【爱心是真的爱心是真的爱心是真的！】
【我可以是假的但爱心一定是真的！】
【CP粉的超人：泡芙泡芙】
【另一种层次的磕CP，第一次见到】
【99艘宇宙战舰把自己送到豪华VIP贵宾位磕CP】
【太震撼了，我以为是像蔚蓝直播间那样的爱情大姐，原来是来磕的】
【以后我就光明正大磕爱心了！门票泡芙姐买过了！】
【我把话放这了，你们两个，给我在一起！】
而在宋听愿的视角，泡芙泡芙这个行为传达的信息极致的简单，却又极致的令他内心感到欢喜。
这是身为家人对他和邵执言感情的认可。
相当直白的表达，丝毫没有拐弯抹角。
大嫂的态度，十有八九就代表着大哥的态度。
宋听愿从邵执言口中听过有关于自己家人的信息并不算特别多，不过在只言片语中，他能感觉到邵执言虽然和家人甚少见面，感情却不算冷淡。
尤其是对他那位哥哥。
听邵执言偶尔说起，相比父母，在他的成长中承担的教育工作更多、培养他三观的似乎反而是他的哥哥。
宋听愿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很难理解所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这样的词。
不过对邵执言来说这应该是亲身体会。
还在直播，宋听愿没有分心太久，很快回归刚才的思路，重新想起泡芙泡芙说的“我是CP粉”这句话。
当着镜头的面，他努力地控制表情管理。
但是这段恋爱得到彼此家人认可的开心溢于言表，他唇角的弧度还是控制不住越来越深，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
这一点很快就被观众敏锐地发现了。
【心心偷笑，我看见了】
【你这么开心干什么，是不是正合你意】
【主播你的笑容明显和刚才不一样，哪里打动了你】
【他笑了，笑了=爱了】
【我靠，该不会磕到真的了？】
【老粉了，这个笑和营业微笑绝对不一样（确信）】
【富婆磕你和等爱哥的CP让你这么开心吗】
【想笑就笑吧，别憋出毛病（比心）】
【小心愿真是什么情绪都藏不住哈哈哈哈】
【想笑就笑别憋着妈妈允许这门亲事！】
【哈哈哈哈哈憋出内伤】
【太可爱了我的宝，乐啥呢说出来让我听听】
宋听愿发现狐貍尾巴露出来了也没怎么慌张，脸不红心不跳开启糊弄学，对于弹幕的拆穿直接当没看见，开口说：“这么多爱心图标，乍一看还挺漂亮的。”
“什么？”
还在连线中的赵琥珀看不到宋听愿这边的弹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闻言拿起手机点进宋听愿直播间。
“哇，你也有粉丝小图标啦？不错不错，好看。”
感叹过后，赵琥珀眉尾上挑，突然话锋一转。
“哎，但据我所知爱心在你那有两层意思，你这个具体是什么意思呢？”
要不然怎么说磕同一对CP的人雷达系统都差不多。
赵琥珀哪怕没看到泡芙泡芙发的“我是CP粉”的弹幕，也能反应过来其中的猫腻。
直播间弹幕又开始加速滚动。
不过由于人太多，除了CP粉也有其他声音。
【对啊对啊！几个意思！】
【小心愿你就大大方方承认吧！】
【我承认我不是CP粉但有点磕到了】
【到底什么意思！给个说法！】
【感觉心心刚才的笑容就像是默认了】
【官方实锤下，让我磕个明白！】
【可以说吗，我是为了看心心一个人来的】
【小心愿非要和刷得多的谈恋爱吗，CP粉不要强迫主播本人行不行，以后有大哥刷得更多怎么办，难道要换人？】
【主播不是非要谈恋爱啊啊啊！！！】
【不是讨厌等爱哥，但小心愿不可以独美吗，为什么非要他盖章爱心的含义，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说我可就默认是CP名了】
除了CP粉，确实也有一部分粉丝不管榜一大哥做什么，只是单纯对主播有好感而已。
宋听愿明白这一点。
他身为主播必须要顾及到所有人的感受，所以慢条斯理地对着麦克风说：“我个人不想强迫观众一定要按照我的心思做事，大家都是喜欢我才来看我直播，没有必须哄我开心的责任和义务。所以爱心图标这个事情，我的想法其实是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就行了，本来就没有谁可以干涉大家起ID的自由权，它的含义你们自己赋予。”
一番话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谁都没有得罪。
赵琥珀听得都想鼓掌了，合上扇子在掌心敲，随后大手一挥：“多简单的事儿啊，不是CP粉就改成爱心。如果是，emoji爱心图标种类那么多，不是有双爱心的吗，改成双爱心的不就行了。”
也难怪赵琥珀能把互联网玩明白。
此话一出，所有人恍然大悟。
【@泡芙泡芙：有道理！】
【@泡芙泡芙：我这就改！】
豪门长嫂的效率不是一般人能比，弹幕刚发完几秒钟过去，藏起小心愿榜一“泡芙泡芙”的ID后面就变成了emoji一大一小凑在一起的粉红色双爱心。
默认的粉头一呼百应，泡芙改完，CP粉也齐刷刷全改了。
不止如此，赵琥珀的话也仿佛点醒了其他观众。
一时间，直播间里面充斥着各色各样的爱心。
单纯喜欢主播的事业粉和等爱哥一样用红色。
整天满脑子废料的用黄色。
想绿等爱哥的用绿色。
很有韵味的妹妹用紫色。
甚至和老虎头emoji表情凑在一起的琥心CP粉都开始冒出来整活。
弹幕区热热闹闹，也没人吵架了。
只要没人吵架宋听愿就不着急，看着花花绿绿的弹幕笑着开玩笑：“黑粉也可以用黑色。”
这话一出，邵执言不乐意了。
【@等爱的玫瑰(爱心)：黑粉别来沾边】
宋听愿想起来邵执言对那些喜欢骂自己的喷子还有黑粉深恶痛绝，于是立马改口学他说话：“算了黑粉别来沾边！”
【@泡芙泡芙：真好！】
【@泡芙泡芙：心心，这个主播是你的好朋友嘛？】
宋听愿眨巴两下眼睛：“是的泡芙姐姐。”
话毕，泡芙发了个“了解”，眨眼的功夫人就从右上角的礼物贡献榜消失了。
三秒后，赵琥珀瞳孔地震，战术性后仰。
“我勒个去！”
赵琥珀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抱拳的手都抖了：“谢谢泡芙泡芙的五个、六个、十一个、十九…二十五……我的老天奶啊不用了富婆，够了够了真够了别别别刷了！这是干啥啊？！”
泡芙没有像刚才那样选数量“99”之类，只是看心情手点连击，听到赵琥珀叫停，刷了三十多个宇宙战舰之后也就停下了。
【@泡芙泡芙：谢谢你帮忙出主意！】
“谢谢心心的富婆姐姐的宇宙战舰！大气了姐！举手之劳受之有愧！”赵琥珀赶紧说。
说完，泡芙也没有多停留，就像当年刷医药费的邵执言一样挥挥衣袖就走了。
赵琥珀不是没见过世面，但这泼天的富贵来的属实有点汗流浃背。泡芙回到宋听愿直播间之后她低下头在桌子底下一阵扒拉，找到目标之后打开举起来。
扇面题字：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聊了一会儿，话题基本也就到这了，赵琥珀在没什么好聊的时候就痛快退场，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扇着风断开了连线。
宋听愿回归复播后流量成倍增长，想和他连线蹭蹭热度的主播一直很多。
宇宙战舰短时间内收到超过10个会有站内公告。
估计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传了出去，这边刚断开，列表马上就出现了好多连线邀请。
互相关注过的好多都是宋听愿以前还是小主播的时候认识，许多人确实还不错。
就是关系没好到像是和赵琥珀这个份上。
既然都开始连线了，他本来也想力所能及范围内帮帮大家，就像帮助几个月前的自己。
只不过现在有个问题，那就是嫂子出手太大方。
大哥大姐给自家主播刷得多还好，可泡芙刚才一下给赵琥珀刷了那么多，背后的利益对于主播来说实在太大。
宋听愿无法避免地想起不久前和邵执言聊过的话题。
他说买得起所有奢侈品需要付出的代价，是难以获得某些钱无法买到的东西。
那时候他还不能完全理解邵执言。
这才没过多久，他竟然开始有些理解了。
目的单纯去交朋友，感情才纯粹，一旦牵扯到太多利益就完全不同了。更何况主播这个职业要靠礼物吃饭，不久之前，找他PK连线的人根本没有这么多。
这会儿都开始频繁有主播微信私联了。
把流量分享出去他一点都不介意。
刚直播的时候，赵琥珀就是这么帮他做人气的。
可要是有人为了接天上掉的馅饼，为了收富婆礼物接近，他心里会特别不是滋味。
难怪邵执言那时如此着重强调。
是为了滤镜和光环，还是为了这个人本身。
选择的原因有时候就是这么重要。
宋听愿望着邀请列表犹豫片刻，最终没有选择继续连线，聊了会儿天又唱了唱歌，感觉时间差不多就默默下播了。
卸妆洗漱过后，他躺在被窝里给邵执言打视频电话。
邵执言还在书房忙着，那边画面倒是很亮堂。
他接通电话的瞬间就把手头所有事放下了，在镜头里抬起眼，温声细语地问：“因为什么事不开心。”
刚才洗完澡宋听愿照了镜子，也没发现哪里不同。
他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啊？”
邵执言轻轻笑了笑，目光柔和。
“直播的时候就发现到你头顶的小花突然蔫了。”
“怎么了，跟我说说。”
宋听愿也不在他面前装，把心事一五一十讲完，最后忍不住叹气，灰心丧气的模样像极了耷拉着耳朵的小动物。
“我好讨厌这种感觉。”
邵执言瞧他没精打采的模样，有些无可奈何地跟着叹了口气：“有时候真想让你迟钝一点，但又实在没办法阻止你长大。”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
留意到屏幕中的宋听愿很认真在看着他，他也仔细凝望着对方，继续说：“心心，你以后可能会逐渐发现曾经认识过的人对待你的态度开始变得不太一样，这是你一定要做好的心理准备。这件事情你接受起来，也肯定会比我要艰难。”
“为什么？”宋听愿不太明白，追问他：“这种情况你不是比我遇到的多得多吗？”
“我生下来就在这样的环境，早就习惯了。”
邵执言对自己年纪尚小的男朋友表现出了满分的耐心，慢条斯理地对他解释：“而你成长的环境和我不一样，从前你遇到过的人无论是喜欢你还是讨厌你，大多都是真心实意的。但距离我越近，你遇到的虚情假意就会越多，因为这样的你在外界眼里就是个单纯的小绵羊。”
宋听愿努努嘴：“我才不是小绵羊呢，我能感知到。”
“我可没有看不起你。”
邵执言轻笑，眼神中晕染着显而易见的宠溺。
“你被动地被我带进这样的圈子，却又不懂里面的规律，很容易就会被当绵羊，谁都想薅一把捞点好处。能够感知到是因为现在你身边这些人表现得还很明显，要是遇到思想层次比你高很多的，你十有八九会上套。”
听着他娓娓道来，宋听愿无意识地用手指扣着床单上面的印花，思考片刻突然回过味儿来，微微眯起眼。
“不对。”
“哪里不对？”
“你思想层次就肯定比我高，有没有给我下套？”宋听愿指尖戳戳手机屏幕中邵执言的脸：“坦白从宽！”
邵执言举手做投降状：“这个可真没有啊。”
宋听愿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随后破功一笑，大手一挥：“好吧，我信，你过关啦。”
见他心情比电话刚接通时放松上不少，邵执言总算宽慰许多，但思及少年相对单纯的年纪和心性，终究无法完全放下心。
他与宋听愿四目相对，轻声说。
“很抱歉，这是你选择跟我在一起难免会受到的委屈。”
此话一出，宋听愿眸光闪了一下，像是突然被定住了。
心中泛起某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像是被风吹动的树枝在上面轻轻敲打，无序中略带些沉重。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不开心。
只是对这种与人社交产生的微妙变化还不太习惯。
这仅仅是给他带来了一些困扰，远远没有到长时间影响心情，影响生活的程度。
和邵执言在一起，客观事实就是他血赚。
赚到足以让任何人眼红，对这完全可以说是中了人生头等彩票的阶级跃升羡慕嫉妒恨。
邵执言是典型偏向于大智若愚的通透性格，必然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只是心态方面短暂的不兼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可邵执言却道了歉。
甚至还说“让你受委屈了”。
这隐藏在及其细枝末节处，很不起眼的委屈，能够被找到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宋听愿自己都没怎么觉得。
而邵执言却精准捕捉。
并且十分小题大做地放在了心上。
除了全网都能看到的钞能力，这个人为这段感情投入的时间精力成本、付出和努力，永远比宋听愿想象中要多很多。
宋听愿每一寸神经末梢都在震颤着。
他注视了邵执言很久，感觉到凉意从太阳穴滑落到鬓边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酸了。
邵执言在他掉眼泪那一瞬间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步伐很快，转眼到达走廊：“需要我现在去找你吗？”
这会儿都快十一点了，邵执言家离得好远。
宋听愿不想让他深更半夜跑来跑去，立刻出声制止，说出来的话难以避免地染着鼻音：“不要了，这么晚了，外面还那么热。”
“好。”
邵执言从来都很在意宋听愿的想法，说不去脚步就立刻慢下来，转弯走向卧室的途中还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语气轻轻地哄劝。
“钱能解决的问题我都愿意帮你解决，可钱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人性面前钱甚至是主要影响因素。很多感情本就是阶段性，最后变成经历填充人生，刚开始很难接受，慢慢就好了。”
关门声打断了邵执言的话，他在卧室停下脚步。
“但我保证我会一直在，别不开心好不好？”
语速被人为刻意放缓，满是商量的语气。
宋听愿越听心越热，微微撇嘴。
“我本来不觉得委屈。”他忍住眼眶的酸涩感觉，小声地说：“你哄我，我又感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是是是，都怪我。”
邵执言恢复没心没肺地朝他笑，镜头那边倏然开始晃动，同时传来邵执言略带气声的话语。
“罚等爱哥做十个深蹲。”
等爱哥这种称呼从邵执言自己嘴里说出来终究过于好笑。
宋听愿“噗嗤”一声破涕而笑，所有难过的情绪像气球里面的气体被戳破瞬间散去了。
邵执言做完深蹲，看他笑了也就放心了。
“你准备睡了吗？”邵执言靠在床边问。
“刚躺下，也没有特别困。”
话题已被揭过，宋听愿也不再沉浸于惆怅的情绪里面，抹去眼眶挂着的潮湿翻了个身：“嫂嫂是真的喜欢我吧？”
“当然，她不是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吗？”
邵执言弯着嘴角，笑说：“除了我爸喜怒不形于色，家里其他人都没有很复杂，你见到是什么样就什么样。尤其是我嫂子，被我哥保护得很好，就是小女孩心性。”
“那就好！”
直播间里的“泡芙泡芙”语气和行为的确很年轻的样子，没有任何年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