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此刻差不多有大几万的活跃人数,人人卡个粉丝牌抽奖,陈乐筝的粉丝人数和流水收入只会蹭蹭上涨,还能借此缓和一下节奏。
他今天热脸贴了冷屁股,再次麦麸失败,游戏输了,还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本来是满盘皆输。
但他总有扭亏为盈、稳赚不赔的办法。
上电视时间一结束,一直盯着后台和弹幕的陈乐筝很快眼尖地发现了一个名字。
卡上粉丝牌的someone自动出现在了贵宾席前列。
今天才来,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才肯出现。陈乐筝在心里哼哼了一声。
不过今天的榜一和榜单前几也都在看热闹,绿色加大的弹幕一个个飘过,他们陪伴陈乐筝的时间已经很久了,虽然诋毁嘲笑的话没少说,但黑粉也是粉,也是能贡献热度的。陈乐筝没时间搭理其他有的没的,转头便理直气壮地跟榜一隔空互怼了起来。
“你们说别的都可以,但别说我抠门和爱割韭菜,”陈乐筝说道,“想上电视的就花两毛钱卡个牌子,不想就不用的,礼物这些我也不会找你们要,现在我已经黑化了,别来找骂哦。”
他说完便继续打游戏找麦麸搭子去了,以至于错过了后面有人送礼物的消息。
【草,怎么又有人刷大礼了,最近怎么回事?】
【除了嘴硬就是小牌大耍割韭菜,主播不知道谢礼物?】
【嘴硬的东西真是欠撅,找不到男人麦麸就开始摆脸色了】
【谁这么糊涂,怎么在公益直播间刷礼物,平常送点小玩意儿逗逗就算了,不要给毒瘤主播刷大礼啊,疯了吧】
【这个someone是谁?突然冒出来……别送了,骂啄疯不需要花这么多钱,给他个脸了】
等陈乐筝板着脸,全神贯注地打完两局游戏,再抬头时,终于惊讶地发现someone这个土大款已经成为了他的榜一。
someone没有回复任何陈乐筝的私信,黑化了的陈乐筝只在直播间谢礼,也没再发消息过去。
但之后的好几天,陈乐筝都在等someone出现并挂在他的榜一上。
这个新榜一和其他人有点不一样,虽然也会在直播间里看他遭千夫所指,但他从不说话,也不骂人,好像懒得开金口一样,非常高冷。
最关键的一点是,someone来得不勤,出手却非常阔绰。
在陈乐筝这个被黑子们戏称为公益直播间的地方,someone每次送礼物像洒洒水,一洒,陈乐筝这旱地里就相当于发了洪水。
陈乐筝观察了好几天,终于在这天借着someone的粉丝牌等级达到了20级,腆着脸去私聊了someone。
“你怎么做了我的榜一,却不理我呀。好伤心,我那天发给你的语音你听了吗?”
“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找你私聊呢。”
“我知道你是正经人,我也是正经主播,真的,你放心啊大哥。”
陈乐筝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清楚这人和上来就骂人的那类小角色不一样,肯定难搞。
但是——男人嘛,都能看直播了,都能在直播间里一掷千金了,还能干净到哪里去?又会有多纯洁?
他又说:“做我的榜一是有私密福利的,你不要领取吗?”
离陆温乔正式入职研究所还有小半个月,他又暂时没有其他安排,会一直待在宁市,有了这样一个空档期,他那两位还在游山玩水的父母刚好能给他找些事做。
分公司里的新项目找不到靠谱的负责人,他们就拜托给了陆温乔。
倒也不是让自己儿子白干,照样付薪水的。再打上点感情牌,陆温乔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
陆温乔出国十年,先到公司适应适应国内的工作环境也刚好合适。
他到分公司接手项目的第二天,中午只是和组员一起到食堂吃了个饭,全公司的人就几乎都见过了。
公司里空降了一个从美国回来的项目负责人,这人貌似还很随和温柔,和刚认识的同事下属也有说有笑。最关键的是,陆温乔身形颀长高大,相貌也过分英俊了,他穿着看起来普通的衬衫,脖子上也挂着临时工牌,却实在难掩瞩目。
隔着人群,只需要远远一看,都能知道陆温乔肯定来历不凡。
陆温乔是那种看着就很完美的人,他的有说有笑当然是出于礼貌待人,为了在工作中减少距离感。
然而项目组内的组员还是很有心理压力,便开始默默不说话,组外的其他人除了多瞅两眼,也不敢随意靠近搭讪。
陆温乔似乎不受困扰,他连着加了几天班,终于先把公司情况和项目方案全都了解梳理清楚了。
直到这天回到办公室午休,他闲下来,回了沈跃的消息,想到这周未就要参加同学聚会。
公司的资料里也有涉及文娱游戏产业的内容。
他看向公司电脑上本就有的鹅鹅TV,然后随便点开了。
之前已经在跳转的网页版里快速注册过,他再登入时便直接有了账号,陈乐筝发的未读消息也瞬间弹了出来。
包括那条语音和后面发来的幽怨的控诉。
陆温乔微微挑了下眉,点开了那晚没听过的语音,陈乐筝稍许陌生的、睡前黏糊的声音就冒了出来,回旋在这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里。
这些明里暗里勾引人的路数,陆温乔见过很多。
图钱或图色的都有,甚至也有的是图改变人生,图下半辈子的依靠。他们很会为了别人改造自我,投其所好,花样颇多。虽然在陆温乔看来通通都破绽百出,但也不会比陈乐筝的小伎俩更拙劣。
陈乐筝为了讨好自己直播间的观众可以任由辱骂,为了讨好其他男主播可以疯狂示爱,为了讨好刷礼物的金主可以半夜发语音。
哪一样都不需要什么含金量,只要厚脸皮和低自尊就行。
哪一样也都足够令人讨厌不是吗。
陆温乔在软件里四处看了看。陈乐筝要到傍晚才开播,现在的主页里只在循环播放一些他的游戏切片。
傍晚时分,项目组的组员宋茉在下班前送来了陆温乔要的资料:“组长,你今天还加班啊?”
陆温乔隐瞒了身份进的公司,行事很低调,他微微点头,拿过资料说:“你们先下班吧,我还有点事。”
宋茉是还没毕业的实习生,她瞄了陆温乔一眼,刚要离开办公室,陆温乔突然开口问道:“对了,公司是跟国内最大的那家游戏公司有合作吗?”
“嗯,是,不过这方面业务好像有其他部门专门负责,”宋茉也算比较活泼外向的性格,笑了笑说,“怎么了陆哥,你对这方面也有兴趣?也会打游戏的吗?想不到诶。”
陆温乔笑说:“我看起来不像?”
宋茉有点恐帅哥症,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新来的上司,看着都高处不胜寒……她自觉说错了话一般,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飞速地溜了。
陆温乔很快就要过二十八岁的生日,确实已经没空再在网络游戏里寻找乐趣,但他也有过拿游戏打发时间的时候。
在陈乐筝玩的《召唤对决》出来之前,做这款手游的游戏公司早就开发过一款更经典的moba游戏,陆温乔在刚去美国的那段日子里,玩过很长一段时间。
等公司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陆温乔结束了工作。
依照流程,他关上办公室的灯,就该离开公司,回到大平层的公寓,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但陈乐筝的声音好像阴魂不散,他放软了态度说话的时候,总显得很诚恳,很可怜。
相隔十来年,他也确实给刚回国的陆温乔带来了一些冲击。
陆温乔很疑惑和好奇,陈乐筝是为了钱才演成这样的,还是真的成了一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那陈乐筝除了在网上卖弄风骚,私下也会和那些榜一约吗?
既然一开始没能注销掉那个账号,陆温乔觉得也没必要注销了。
深夜的手机屏幕闪出花花绿绿的光芒,陈乐筝的声音又多了那股欠打的感觉。陆温乔听见陈乐筝说自己遇到的所有人都是负心汉。
他说到最后竟然真有点情绪上头的意思。
在陈乐筝的心里,谁应该和他下学期见?
但没有露出全脸的,顶着特效的这个陈乐筝太会变脸了。
不过等到了同学聚会上,大家还要见面的,在场那么多人,总不可能装作不认识,陆温乔想看陈乐筝打算怎么跟他演。
这晚陈乐筝没有加班,十二点前美美收了一波礼物就和大家说再见,然后下播了。
someone成了他的榜一,粉丝灯牌跃升至20级,陈乐筝当然得不计前嫌地去私聊,问他领不领私密福利。
但时间很不凑巧,他洗完澡,连宵夜也没吃,没有玩其他游戏,没有再去等金主的回复、和someone继续联络感情,而是给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的大学同学姜茴发了个消息。
因为陈乐筝在心中默默做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陈乐筝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在衣柜里翻了半天,也只翻出一件勉强像样的棉长袖。
他出门坐地铁,到市中心和姜茴碰面去了。
陈乐筝大学专业学的是计算机。他和姜茴对自己的计算机水平大概都很有数,所以毕业后一个做了游戏主播,一个在轻奢商业街里当SA,都有了光明的未来。
周末就是同学聚会,陈乐筝已经决定要去。
所以,他总不可能穿成这寒酸样去。
他如今在直播界也算黑红起来了,工资反正比干IT赚得多得多,这一年来存了不少钱。平常他可以天天穿睡衣出门,但这次必须得置办点行头。
十一点左右,姜茴在店里一看见他,就连忙招手:“这边,从这边进来!”
陈乐筝许久不出远门,在商场外绕了一大圈。玻璃门都关着,上面只打着箭头,他愣是没找到进去的地方,听见姜茴叫他,才终于绕进去找对了入口。
“哎呀,你是无头苍蝇吗,还是不看路的比格?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吗,”姜茴说道,“听见你要找我买衣服做业绩,我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陈乐筝说:“我是要你帮我参考参考,怎么穿好看,不然我才不来这么远的地方买衣服。”
姜茴看起来很开心:“我看你是只认识我,只能来找我帮忙!陈乐筝,你既然要我帮你参考,那就必须只能在我这儿买!这个月的业绩看来稳中向好啊。”
“哦,”陈乐筝失落地说,“原来你只是想让我帮你刷业绩。”
姜茴问:“那你帮不帮我这个朋友刷?”
陈乐筝伸手扫了扫旁边的衣料,姜茴工作的这家店并不便宜,他来了这种地方很不自然,看向她,嘀咕一声,说:“帮帮帮,我人都在这里了。你也帮帮我,我真的要买衣服,不开玩笑。”
姜茴知道他今天这单跑不了,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么一个大上午就来了。
她把陈乐筝带去了男装区,一边操着导购的语调介绍,一边给陈乐筝拿了好几套衣服,让他去试。
人靠衣装,陈乐筝换下他那皱巴巴的棉长袖,穿上新衣服,稍微打扮一番,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姜茴站在旁边,这会儿随意起来,笑着说:“陈乐筝,你穿这些都挺好看的,我们这的衣服适合你,而且也上档次。”
陈乐筝大言不惭:“那当然了,我是谁……而且这么贵的衣服。”
“怎么回事,你这个当代葛朗台,抠门抠得要死,怎么突然愿意大出血了,”姜茴打探道,“买新衣服干嘛?不会真要和你那些榜一大哥约……”
“约什么约!”陈乐筝不乐意道,“我是那种伤风败俗的人吗?”
“我看差不多。”
“那是你眼拙,看劈叉了!我是周末要去参加同学聚会的。”
姜茴一听,瞬间疑惑道:“同学聚会?我们大学没有同学聚会啊。”
陈乐筝脱下身上的薄外套,看了她一眼,嘴唇几乎不动,蚊子叫一般地说:“是初中的同学聚会。”
姜茴这下听明白了,表情很快变得古怪起来,然后要笑不笑地挤眼说:“噢——是初中的同学聚会啊,就是你以前告诉我,有个叫陆温乔的学长的那个初中?你们还是一个小学的?”
陈乐筝早就皱起了眉毛,抱起那堆衣服就去找收银台,第一次一声也不吭了,好似不愿意提及。
“让我算算……”他们俩一前一后走在没什么人的选购区,陈乐筝人在前面逃,姜茴就在后面追,老鹰撵小鸡似的。
她边追还边在算着什么。
“十年过去了,陈乐筝,我们大学都毕业三年了,你还在虚空地喜欢那个什么陆温乔啊——”
不等姜茴说完,陈乐筝顿时停下,他像是气红了脸,转头看了看姜茴。
他好一会儿说不出话,一开口声音却很低:“你别说了。”
姜茴捂了下嘴,略带歉意地帮忙从他手里把衣服拿来。
旁边有店经理经过,姜茴又摆出公式化的笑脸,朝陈乐筝眨了眨眼。
陈乐筝一下子垂回了手,很快变成了无所谓的样子,还是用那个声音,对姜茴说:“你根本不懂,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讨厌他还来不及,你别说了。”
“好好好,你讨厌他,讨厌他什么?”姜茴拿他的衣服去扫码。
陈乐筝并没有跟她说过太多他们的故事,想来也不是多么惊天动地的故事,毕竟那时候他们才多大?
估计是陈乐筝自作多情,小题大作,路过的蚂蚁问候他一句,他都能记得十年。
陈乐筝走在后面,已经不是在回答姜茴,他嗤了一声,丧气地嘟囔:“就是讨厌,要什么理由。”
【作者有话说】
讨厌(ì _ í)
陈乐筝一口否认了姜茴胡说八道的内容,却还是把那堆衣服都买了下来,花了大几千狠的。
姜茴十二点午休,要去吃午饭,陈乐筝刚好和她一块儿去吃了肉蟹煲。
平常陈乐筝和别人AA,连一毛一分钱都要算清楚,但今天情况不同,他和姜茴很久没见了,又有求于人,最后是他请的客买的单。
回去的地铁上,陈乐筝提着大包小包挤在车厢里,低头看小票算账算了好半天,心里免不了一阵肉痛。他是靠直播赚了不少钱,但也是从前两年那种入不敷出的状态里熬出来的,现在花这么多钱,就买了两套衣服,真的有必要吗?
陈乐筝再一掏出手机,想起自己在同学群里的遭遇,看见陆温乔几百年不亮的头像在线中,就觉得很有必要了。
无论怎么说,陈乐筝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人差。他考上了大学,能敲几句代码,当了主播,赚了这么多钱,难道很差吗?
他肯定要体体面面地去同学聚会,最好亮瞎所有人的眼睛。
陈乐筝回到家,扔下那些大包小包,倒在沙发上就蔫巴了似的,身上的衣服更加皱得不像样了。
他这几天疯狂加班直播,其实是不想闲下来,他后悔了无数次,自己为什么没看清楚就投了那一票,被所有人逮住了,否则他根本不用去参加同学聚会。
也就不用见到陆温乔。
可他如果真有那么不想去,也可以继续装死的。
为什么不呢?反正陈乐筝不会承认自己想去见陆温乔一面,他要去,只能是因为他在群里莫名其妙被奚落了一番,有口气咽不下去。
陈乐筝趴在沙发上,费劲地把手机举到了眼前,习惯性打开鹅鹅TV看一眼自己的背包入账,正好看见someone早上给他回了消息。
他没精打采地点了进去。
someone:“做了榜一就应该理你?”
陈乐筝看完,嘶了一声,一下就精神了。被对面这冷淡又强势的问话给激的。
这是什么人啊……真可怕。
陈乐筝顾不上再为在服装店里的窘迫而丧气,他在网络世界做逐风时比较所向披靡。
他打字回道:“对不起嘛,我才看见你理我了。榜一大哥,赶紧来领你的私密福利吧。”
现在这个点,陈乐筝本来不抱希望对方会回复,没想到没过多久someone竟然在线回复了。
someone:“什么福利?”
陈乐筝一直不说那个私密福利是什么,就是为了钓住别人的胃口,让对方不能不好奇:“你灯牌满20级了,作为福利,可以加微信进粉丝群的。”
对面明显沉默了一会儿。
someone:“这也算福利?”
陈乐筝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someone聊天的时候都很困,他回道:“可以加我的微信进群呀,粉丝群里还会有很多福利~”
逐风kite:“你不要加粉丝群吗?”
逐风kite:“你难道不是为了进群?他们都进群了,以后水友赛也优先大家的。”
陈乐筝不等回答,也不觉得someone是钓鱼的骗子了,直接把自己的微信号发了过去,然后他从沙发爬起来,走进房间,倒回了床上。
这么硬邦邦推销和倒腾了半天,好不容易的,陈乐筝加上了someone的微信,将他拉进粉丝群,终于把这福利发出去了。
陈乐筝本来就没什么心情,连笑也笑不出来了,干完这一切,他就拉上被子,蒙头睡起了觉。
大型圆厅会议室里,集团和各分公司召开的会议正在进行。
陆温乔坐在前排位置,听着翻来覆去的那些话,一只手搭在桌上,指节轻轻敲了敲。
集团下来的领导很明显认出了陆温乔的身份,言语之中有着不着痕迹的照顾,行事也带着谨慎。
陆温乔一如往常,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对如此形式主义的会议也听得不认真。
陈乐筝在鹅鹅TV上给他发了消息,正好能解解闷了。
陆温乔看着陈乐筝发来的微信号,将这一串字母输入搜索栏,一个顶着懒羊羊头像的,名叫“风筝飞飞”的账号弹了出来。
他们当年还不流行使用微信,这么多年过去,彼此不存在联系,都不知道对方的账号。
片刻之后,陆温乔退出自己原本的常用微信,手指在屏幕上滑了滑,眉头微蹙的样子显得很严肃,在会议上却很合时宜。
陈乐筝一直在鹅鹅TV里催促。
陆温乔终于找回自己已经弃用好几年的账号,登陆输入,添加了陈乐筝的微信。
一声震动。
风筝飞飞:“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风筝飞飞:“终于加上你了大哥,我这就拉你进群。”
陈乐筝加上陆温乔,立即把陆温乔拉进了粉丝群,然后便没有了动静。
手机上的震动声却一下接着一下。
全是群消息。画风和往日直播间里的没区别。
陆温乔的脸色越发严肃起来,严肃得甚至有些难看。
他关掉群通知,恰好台上有人特地阿谀奉承,提到了他的名字和相关项目进程。陆温乔微笑着抬头看去,从容不迫地接过了会议讨论中的话语主导权。
这一觉也不知道算是午睡还是什么,但陈乐筝忘了定闹钟,自然苏醒时,居民楼外小学生放学的吵闹声传来,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饭菜的香味钻进了陈乐筝刚苏醒的鼻子里。
他抬头,定睛一看,竟然已经六点多了!
陈乐筝立即弹射下床,按下电脑开关,跑去洗漱一番,回来又调试电脑,再跟房管和运营知会了一声。最后开播之时,陈乐筝刚好端着碗急匆匆泡完的泡面,一屁股坐在镜头前。
他才刚开播,弹幕就已经刷了起来。
【死东西,今天怎么迟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世了。】
【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干脆别播了】
【迟到了迟到了迟到了,赶紧来给你祖宗们磕一个】
【迟到也不挂请假?真是大逆不道!】
陈乐筝边看电脑屏幕边嗦了口面,眼睛盯向镜头时,嚣张劲儿呼之欲出。
来看陈乐筝的人大多都是黑粉,不过按陈乐筝和直播间里大家伙的说法,黑粉也是粉,黑久了也能黑出感情来。
人人都惧怕在现实世界里被嘲笑,被孤立,更不想做那个小丑,想要发泄情绪,找找乐子了,就钻进网络世界里,刚好,陈乐筝的直播间就是个好去处。
这里没有禁言,也没多少禁忌。
陈乐筝就像个沙包,虽然遭人嫌弃,但这是个能逗人哈哈大笑的沙包,还任由讨伐和调侃。
如果陈乐筝哪天迟到个一时半会儿,他们会很不习惯,蹲在直播间蹲得比谁都勤快,只等着把主播骂出来。
说巧不巧,直播界的劳模逐风平常不迟到,今天一迟到就是一个多小时。
陈乐筝又随便吃了几口泡面,叹了口气,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仍然不说话,任由弹幕数量疯长,从眼前一条条滑过。
他登上游戏账号后,才终于出声:“哎呀,看到你们的千呼万唤了,我今天真不是故意迟到的,久等了,兄弟姐妹们。”
“上午早起出门,下午回来睡着了,没定闹钟,一起来就这个点了,”陈乐筝没办法,满含歉意地道了歉,“真的是睡过头了,连饭都没吃呢,好好好,给你们发两百鹅鹅币。”
“不是只有十块钱!是说抽价值两百块钱的鹅鹅币!”
陈乐筝解释了半天,发掉鹅鹅币抽奖之后跟大家商量,让自己先把这碗泡面吃了行不行。
弹幕上都是【不行】。
他无奈地扯嘴笑笑,然后便去平台选了个同公会的男主播ob,紧接着吃起了泡面。
直播吃泡面的时候陈乐筝也没闲着。
他顺便刷了刷手机,突然发现,自己下午才把someone拉进了粉丝群里,someone却自己退群了?!
算算时间,这位大哥在群里只待了十分钟不到。
陈乐筝皱起了眉头,连忙找到someone的微信,谢天谢地,someone没有删了他。
这时候陈乐筝才来得及仔细看看——someone的微信昵称就是“S”,头像是纯蓝的色块,朋友圈背景也是有些模糊的带有建筑一角的夜空,朋友圈内容仅三天可见,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么一看,someone不像三十多岁上了年纪的人。
陈乐筝眼睛雪亮,在网上阅男无数,不用想就知道,someone肯定是故意把微信换成这种极简风,在硬拗高质量网络男神呢。
风筝飞飞:“男神,你怎么把粉丝群给退了呀?手滑?我重新拉你进去吧。”
风筝飞飞:“好哥哥,你别担心,进了群真的会经常发福利的。”
他恢复了营业状态,口吻不再像下午的时候那么生硬。
没一会儿,someone只回了他两个字:“不用。”
不用是什么意思?陈乐筝不明白了。
someone给他刷了那么多的礼物,短短几天就刷上了榜一,虽然陈乐筝的榜一在这之前和他一样——很便宜,但someone一来直接变成了断层第一。
他看起来不是来搞“杀猪盘”的,结果也不想进粉丝群,那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