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越坐了许久没有说话,直到注视着池曦文瘦削的背影消失在路口。
小李也不敢说话。
如果没记错,池医生是李夏煜的对象,那老板这是在干什么,当小三吗?!
不是, 三就算了,还三上弟弟了??
所以之前老板总让他开车来宠物医院, 不是关心弟弟的恋情,而是关心弟弟的对象?!
他一边瞳孔地震, 一边按捺住现在去李夏煜朋友圈看是不是分手了的想法。
“老板,咱们去哪儿?”
“不知道。”梁越眼底罕见地露出迷茫,静寂弥漫车厢。
半晌他侧头道,“送我回家吧。”
池曦文到家快十点,他以为李夏煜回来了,没想到还在加班。
等他吃完面,下楼投喂附近流浪猫,却注意到李夏煜已经回来了,只是在外面长椅坐着打电话,压制着声音和妈妈吵架。
大致内容还是关于自己,李夏煜说:“我不觉得辛苦,是,我是问朋友借了点钱,没多少,我发了工资下周就可以还了,我还找了兼职……我知道这件事,我不在乎,我知道他和我大哥的关系!……你现在用断绝关系来威胁我?不要这样,妈,求你你放过我吧……”
听见他烦躁夹杂痛苦的语气,池曦文心底涌起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挣扎,他默不作声地上楼。
约莫十几分钟后,李夏煜背着包回家了,见家里亮着灯,池曦文在敲电脑,他蹑手蹑脚地进门道:“我加班加得太晚了,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
池曦文摇头道:“我也回来没多久,晚上加了台手术,你吃饭了吗?”
他说没有,情绪看上去有些低落,但还是在笑。
池曦文说帮他煮面,李夏煜说:“我自己弄就好,你也辛苦一天了,小池你要不要再吃点,我多煮一点?”他打开净水器的水龙头接水,在凉水里放面条,燃气灶发出噼啪的响声,他用筷子戳了戳硬邦邦的面条,好像在疑惑为什么一直不软。
显然他错了步骤却不知道。
池曦文很无力,眼睁睁看着李夏煜日益接近一个平凡人,本来没有烦恼的富二代,因为跟自己谈恋爱,而被迫加班、找兼职,和家长闹掰、离家出走、问朋友借钱……被严厉的母亲威胁要断绝关系。
一句“分手”到嘴边,池曦文未能说出口。
面条煮得太软,李夏煜自己调味也一言难尽,他硬着头皮吃了几口,说挺好的,却不敢给池曦文尝一口。
池曦文坐在餐桌对面:“我明天飞北京出差,夏煜,你要不要回家一趟?”
李夏煜从碗里抬头,餐厅顶灯昏黄,光晕照在轮廓分明的英俊五官上,眼尾耷拉着:“我是不是在你这里住太久了?你嫌我烦了。”
“不是,夏煜,你试着和父母和解了吗?”
他摇摇头,眼神露出坚定:“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们故意刁难我,这才几天,我不可能认输的啊。”
几天尚且如此,日子一久呢?
池曦文想了很久,迟疑问他:“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李夏煜摇头:“没有啊。”
“……你妈妈停了你的卡,你还没发工资,我给你转点,你先用着吧。”池曦文没有看他,默默转了账。李夏煜先是错愕,然后懊恼:“我不用花你的钱!我还有点,没有那么困难的。”
他操作手机飞快地把池曦文那笔数目不小的转账退了回去,然后起身:“我去洗碗。”
池曦文情绪不高,简单收拾了行李,调了闹铃。
李夏煜没有进门,在沙发上辗转了一夜。
翌日一早,池曦文去赶早班机,李夏煜好像意识到一直住在他这里并不好,在他出门前说:“小池,我晚上去我朋友那里住,你钥匙我帮你保管?等你回家之前,我过来帮你打扫。”
池曦文赶着出门,司机已经到了,闻言有点犹豫,然后看着他的眼睛:“好。”
“你等我,我送你上车,行李箱我给你拿。”他急忙换鞋,把池曦文送到了小区门口,“到机场给我发消息,呃……你院长怎么也在车上。”
“池曦文。”郑院长坐在专车副驾驶,摇下车窗喊他的名字,“快点儿,堵车了!上车,快点儿。”
池曦文对李夏煜说:“我跟院长出差,你回去吧,拜拜。”
李夏煜说拜拜,拉开了车门,他打量了郑院长几眼。
池曦文坐在后座,收到了男朋友的消息:“你不会晚上和他睡一间房吧?”
车上,池曦文问院长:“院长,晚上怎么安排?”
郑院长说:“跟我爸吃饭,带你见一下行业泰斗,明天上午有开幕式,你也要去。”
池曦文:“我是说酒店,我们……住一间?”
郑院长:“……”
“你想什么呢?”他搓了搓胳膊,背过脸严肃盯着池曦文,“我一个已婚男人,你自己住。”
他好像有点介意池曦文是Gay这件事,池曦文点头:“好,谢谢。”
池曦文和人打交道的能力很弱,郑院长知道这个,飞机落地后,晚点他带池曦文去参加自助餐活动,大咖云集,一整个晚上都靠郑院长在介绍池曦文:“这是我们医院的池医生,他很红的。”
但没人因为他一句“他很红的”而高看池曦文一眼,都认为不过是网络作秀。
郑院长气得牙牙痒:“过几天疼痛管理峰会,你高低给他们露一手,看不起谁呢。”
池曦文:“露一手?峰会不是看展吗。”
“不是啊,你以为我带你闲逛来了?”郑院长抱着胳膊问他,“你有没有认真看我发你的邮件?”
他沉吟道:“看了,我以为疼痛管理交流就是看大会PPT,制定动物疼痛评估和管理的标准。”
郑院长:“那当然要展现各家医院的看家本领了,毕竟今年第一次在中国举办,那么多老外呢。我提交了你做疼痛管理的视频给主办方。你看那边那个家伙,老王,王教授,他是亚洲兽医疼痛管理协会的会长,这方面专家,很多著作,还有那个白人,都是大佬。到时候他们要现场点评你的手法,提出改进建议。不过我想你那个技术没什么好提建议的吧?是吧?”
池曦文没吱声。
WSAVA世界大会全称是世界小动物兽医协会世界大会,每年在不同国家举办,该会议致力于促进小动物兽医学的进步,汇集全球兽医专家,分享最新的研究成果、临床经验和行业趋势。池曦文以前没参加过,也不了解流程。忙活一晚上,也只是拿了一堆宣传册,见了几个人,认识了郑院长的父亲,沪康的创始人。
郑宏伟是个六十来岁的老教授,头发两侧泛着银白,他身姿挺拔,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他指着池曦文,问他儿子:“他干预了小田切的手术吗?”
郑院长点头:“就是他啊,我跟您提过的。”
郑宏伟朝池曦文点了下头,似乎在打量他,接着跟池曦文握了下手。
深夜,池曦文带着宣传册回酒店,册子上印了一些没什么意思的论文或者新闻,但池曦文还是每一张都看了,他问郑院长:“什么时候可以回医院做手术?”
郑院长回他:“手术手术天天就知道手术,交流会不重要吗!”
池曦文回:“重要。”
但他并不乐在其中,对人际交往感到乏味,难以迈出第一步。
池曦文打开电脑,和马修约定的回访时间到了,马修估计是刚刚上班,背景是明亮的窗户,和窗外葱翠的大树。
“Shawn!好久不见,我在对老朋友们做一些回访,看起来你那边很晚了,所以我们稍微聊一会儿吧,这三年过的怎么样?好?不好,还是一般?”
马修是梁越曾经给他找的医生,必定是顶尖的专家,咨询费昂贵。
池曦文坐在酒店房间的单人沙发上,抱着电脑和他视频,回想三年半的经历,对他说:“很奇妙。”
马修让他分享一下,池曦文大概描述了三年的肯尼亚生活:“除了基地里的教授,少量的牧民,我几乎接触不到其他人。”
“你还是那么不喜欢和人相处,所以你回到了中国,变成了兽医,然后呢?工作怎么样,压力大吗?”
池曦文考虑了几秒钟:“工作很好,同事和领导都很好,我的工资也比我想象中要丰厚很多。”
“不,我在问你。”马修着重强调,“你的内心。好?还是不好?”
池曦文看着摄像头,然后垂眸:“时好时坏吧。”跟马修撒谎没有意义,能被对方一眼看穿。
马修问:“为什么?”
池曦文深呼吸,安静地说:“接触的人类太多了,面临的死亡也太多了,我前几天还在亲手照顾的动物,第二天就要面临将它送走的境地,每天,每天都在发生。”
马修点点头,安慰他几句,问:“你现在怎么调节压力?”
池曦文:“没有办法,我会吃点药。”
马修露出糟糕的表情:“Shawn,我记得你之前已经不吃了的,又开始了。”
“是的,我没有办法。”池曦文只能重复这一句。
马修停顿:“那我们聊聊你的感情生活吧,回国后见过家人吗。”
“见过一次。”池曦文说,“但我没有久待,就回上海找工作了。”
“恋情呢?”马修问。
池曦文猜测他可能知道,但并不确定,回答:“我不是单身,有个年纪比我小四岁的男朋友。”
马修果然没有表露出太大的惊讶,和他多聊了几句,就精准地发现了:“你男朋友年纪小,你认为他不太成熟,但可以等他成长,只是这个过程也给你带来了不小的精神压力,但同时他给了你高情绪价值,你摇摆不定,其实还像以前一样,宁肯等着别人来伤害你,也决计不会主动伤害别人。一定要受到伤害了才会离开。”
“……是的。”池曦文垂下脑袋,摘下眼镜揉了揉眼。他已经很无措了,是从李夏煜和父亲出柜那天开始的,但池曦文始终没有表露出来。
马修倒没有如梁越所愿劝他分手,在他看来,池曦文的这段关系谈不上多健康,但似乎比他和Leon要好许多。
至少在感情上,池曦文占据主导地位,而非渴求对方的爱渴求得失去自我了。
“快一个小时了,教授。”池曦文看见右下角时间,“您应该很忙的。”
马修笑了笑:“在准备退休了,但我依然很关心你们。”
池曦文隔着屏幕注视他:“Leon让你来联系我的,但我们的对话是绝对保密的,对吗?”
“是,是完全保密的,如果你想聊他,我们最后几分钟,可以试着聊一聊,他对你生活造成困扰了吗?”
池曦文:“是的。”
顿了顿,他还说:“这一句不需要保密,您可以转告,他令我我非常困扰。同时他可能比我更需要您的帮助。”
“好的。”马修答应,最后池曦文跟他道谢,马修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给我发邮件,我会第一时间回复你。你的情况并不好,Shawn。”
两人挂了视频,池曦文安静地靠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手里拿着宣传册,但并没有在看。
李夏煜发消息告诉他,说刚到了朋友家里:“他家养了只金渐层,给你看,可爱吧。”
他还给池曦文照片报备:“我同学,男的,不过是钢铁直男。”他给池曦文拍了一双全是腿毛的腿,让他放心。
同时,马修又跟梁越在聊视频,梁越一直按照时间在付费,包括自己和马修的对话。他没有身为患者的自觉,一厢情愿地认为两人始终在沟通池曦文的问题。
毕竟他每句话都关于池曦文。
马修转述了池曦文最后的话:“他认为你对他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你可能不要接近他会更好。”
“他在撒谎。”梁越否认。
马修:“他没有撒谎,他骗不过我的。”
梁越表情很冷,薄唇轻启:“你给我的建议就是这个么?”
马修:“这是Shawn的想法,也是我的建议,毕竟他有新生活了,你在插足别人的感情。”
梁越沉默,靠在转椅上说:“那又怎么样。”
“God,你太偏执了,你可以放下这份感情了。”马修露出不赞同来,“Shwan还说,他觉得你需要我的帮助,你需要吗?”
“并不。”梁越掀起眼帘,“他认为我需要你吗。”
见医生点头,梁越说:“他还关心我。”不然不会给出这样的建议。
梁越执迷不悟,马修张了张嘴。
梁越不想跟老教授继续做无谓的谈话,他从医生这里试探不出池曦文对李夏煜的态度,对方的职业操守是钱收买不了的。修长手指按下了关闭电源,梁越吩咐秘书订机票,他正好去出差,两天后就是池曦文的生日,梁越想陪他一起过。
第45章
第二天是大会开幕式, 池曦文在这里除了院长谁也不认识,后面看见小田切也来了,上台演讲时, 底下掌声雷动, 显然他的行业地位很高。
郑院长偷偷嘟囔:“这帮人不知道小田切败在我们医院池医生手里了吗?”
许多顶尖小动物医学专家受邀演讲,包括关于最新研究成果、临床创新和技术的讨论,池曦文抱着学习的目的,听得很认真, 还一边录音记笔记。
郑院长看他的样子, 忍不住说:“池曦文, 你上学的时候一定很受老师们喜欢吧?”
池曦文点了下头,有些不明所以:“专家讲的这个多模式镇痛挺好的,怎么了,院长?”
郑院长摇头说没啥。
翌日则是有关小动物疼痛管理的深度研讨会,有许多知名的国际教授、研究人员以及行业领军人物参与。池曦文还是跟随院长去的, 研讨会在宽敞的展馆里举办,主舞台上设有大型屏幕,池曦文坐在下面,看专家做技术展示的视频,并现场讲解,然后接受记者采访。
下午三点左右。梁越是刚下飞机就过来了,他先和华泽医药的人见了面,华泽的老板高总想通过风铸的全球网络和资金优势, 助力将公司研发的镇痛药物推向国际市场。
这事儿本来也不该让梁越来对接,但他就是来了, 高总亲自迎接了他,两人吃了顿饭, 梁越随即要离开。
高总一听说他要去参加WSAVA世界大会,马上提出:“我们的药物在动物医疗界也在推广应用!刚好在这个展会有我们的展台,梁总,您不妨坐我的车过去。”
于是两人在三点左右入场,华泽医药的位置被安排在前列,梁越要了一张座位表,很快就找到了沪康代表团的所在。
他朝池曦文的方向看了一眼。
发现他穿一件白净的衬衫,侧脸柔和安静,抱着个本子在低头写什么。
到演示环节,华泽医药公司展示了他们的新药物在镇痛上的应用,随即就是行业领军医院展示成果,由于沪康的体量最大,很快就到他们医院。
郑院长的父亲郑宏伟教授坐在台上,屏幕播放视频,讲解由郑教授发明的术式。一听该术式能有效地提高手术成功率,减轻术后痛苦,池曦文低头记笔记记得更认真了。
郑宏伟讲完后,观众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王教授缓缓开口:“郑教授的卓越贡献我们都心知肚明,您的术式确实影响深远。不过,我听说您身体抱恙,手部复健手术也才结束。不知今天展示的内容是否依旧代表前沿科技?用几年前的手术视频,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大家或许更期待看到更新的技术成果吧。”
他的语气带着微妙的挑衅,全场一时间静得出奇,气氛骤然紧张。
池曦文侧目看向郑院长,他微微凑近解释:“王教授也投资了宠物医院,经营不善,心里总有些不快。另外,他和我爸早年在某些学术问题上一直有分歧。”
郑宏伟并不慌张,微笑着缓缓起身,不疾不徐调整话筒:“感谢王教授的关心,手术后的恢复确实需要时间。但我相信,知识的积累并不会因手术而褪色。虽然今天展示的确是几年前的手术,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没有新鲜血液。”
他微微转头,向池曦文所在的方向示意:“接下来,大家将有机会在展示视频里看到我们团队中一位年轻且极具潜力的医生。”
大概是由于他的眼神,所有人都朝池曦文和郑院长的方向瞥过来。
“那不是郑宏伟的儿子吗,郑立新,是还不错的医生,但还差得远吧,借机给他儿子在业界亮相立足吗?”
众人都以为老郑教授要退休了,准备把接力棒给儿子,不少人觉得他的做法可笑,在浪费大家时间,王教授更是对郑院长露出不屑的表情。
面对摄像头和众人的目光,池曦文稍稍别开了头。
紧跟着场馆灯光熄灭,第二轮展示视频在大屏幕上播放,开场镜头缓慢拉近,首先展示的是一位穿着整齐手术服、戴着口罩和眼镜的年轻医生,他眼神沉着,周围的医护人员紧张而专注地为手术做最后准备。背景音传来轻微的器械碰撞声。
池曦文发现视频上是自己,不是郑院长——
他有些愕然地瞄向身旁的院长。
郑院长倒没有什么反应,看他一眼,示意他别说话。
池曦文隐约听见有人在低语:“视频里这人是郑立新?不像他啊。”
经过处理的手术画面映照在每个人的眼中。手术台上动物身上的伤口被无菌布覆盖,白光打在上面,伤口清晰可见。
放大的画面展示了他在极短时间内为动物处理创伤的细节,精密的动作仿佛一场艺术表演。
此时,背景的心率监控声忽然略微加快,观众们在屏幕前都能感受到那一丝紧张。池曦文的双手依旧冷静,在助手递来的器械中,他毫不迟疑地进行下一步操作。指挥简短明确:“递止血钳。”旁边的麻醉师有些紧张:“血压有些不稳定。”
屏幕中的他冷静点头:“注射剂量加至1毫升,准备输液。”
画面聚焦到他操作的一瞬间。
整个过程被剪辑到两分钟左右,手术进入尾声,池曦文开始缝合,缝线极细,动作细致入微。每一个针脚都带着绝对的掌控力与经验,然后是动物恢复的第一时间,没有痛苦反应,监控显示生命体征稳定。
接着,画面切换到动物术后的恢复情况,伴随着郑院长的声音:“术后一个小时,小家伙已经清醒,基本没有疼痛反应。”
“术后三个小时,已经基本恢复,可以站立。”
“术后第十二个小时,动物已经能自主活动,轻松自如,没有任何疼痛痕迹。”
“我们手术过程里,采用了神经阻滞技术,”郑院长穿着白大褂坐在椅子上解释,“这是为了防止术后过强的疼痛反应,尤其在这种创伤较大的情况下,这种方法能够显著减轻疼痛。”
画面显示,池医生通过精细的操作,在不干扰主要神经的情况下,成功完成了局部神经的阻断。然后继续切换郑院长的解释画面:“我们采用了多模式镇痛,不依赖单一的麻醉药物,而是将局部麻醉、神经阻滞和术后长效镇痛药物结合使用。每一种技术都有特定的作用时间与效果,从而形成一个无缝衔接的疼痛控制体系,让动物在术中和术后感受到的疼痛降至最低。”
不提手术过程的精湛,这样术后短期内的康复进展让人不可思议。
视频熄灭,场馆重新亮起灯光。
老郑教授才从角落里起身:“各位,这场手术不仅展示了我们的技术成果,更代表着我们团队的创新精神。池医生对用药的精准控制和神经阻滞术的娴熟运用,不仅帮助动物术后恢复更快,更减少了术后痛苦。我们所追求的,不仅仅是治愈,而是给予动物最舒适的康复过程。”
“手术的医生和解释的医生,明显不是一个人吧?”
“池医生,那是谁?怎么没听过,这技术不错啊。”
场下有人议论,因为池曦文全程没有摘过口罩,只有郑院长露脸了。
“术后恢复得这么快,这怎么可能,这只猫因为车祸导致多处骨折,特别是前肢和后腿骨,需要复杂的内固定手术。不可能这么快恢复,就算快速恢复了,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疼痛反应!”
池曦文听见有人连续提出质疑:“这种情况我没见过!难道是用了过量麻醉?”
郑教授镇定自若地应对质疑道:“医学的进步,有时确实会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但这正是我们不断努力的目标。”
场下响起了掌声,但质疑同样没有浇熄,王教授微微挑眉,语气充满疑惑:“这么严重的创伤,术后恢复如此之快,根本不符合常理。即便手术成功,疼痛的缓解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们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控制疼痛的?”
另一位杰森教授也随声附和:“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例如此复杂的内固定手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得如此好。术后十二小时就能行动自如,简直是闻所未闻。除非是使用了大剂量的麻醉剂,否则绝对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
王教授接着道:“不但恢复快,还几乎没有疼痛反应。你们难道不是利用麻醉过量掩盖了真实的疼痛?甚至有可能是剪辑术后第三天的录像来混淆术后十二小时的表现吧?”
杰森教授看向郑教授:“这样做的话,岂不是违背了医学伦理?”
随着质疑的声浪,场馆内的气氛逐渐变味,大家开始窃窃私语。沪康作为国内领先的宠物医院,虽然在业界取得了巨大成就,也引发不少同行的嫉妒与不满。
而且:“过量麻醉带来的风险不容忽视,这可能对动物的健康产生重大影响!甚至威胁生命!郑教授,您能否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有人大声喊道:“让那个做手术的医生自己上来解释清楚!”
一些目光转向了池曦文,有人认出了他:“这不就是沪康捧的网红医生?我早就听说过他,但我觉得他的技术不过如此!医德更不用说了。”
池曦文浑身僵硬得不知道怎么应对,有闪光灯照在他的脸上。他很少在公众场合面对如此强烈的质疑。他觉得四周的目光如同刺在皮肤上的针,让他感到窒息。
此前他面对患者家属的质疑,但那只是一个人而已,他都很难招架,别提是在这么多同行和专家的注视下。
郑院长皱皱眉,低声告诉他:“别担心,我爸会处理的,你坐着就好了。”
老郑教授的确是权威,但现在视频引起公愤,难以平息,直到第一排坐着的小田切起身来说:“其实池医生我也认识,他的技术比视频展现得还要更好。”
翻译用话筒转述他的声音,现场稍稍平息。
第二排坐着的梁越一直转头注视池曦文,他和池曦文隔着四排座位,他看见了池曦文的紧张和不知所措,心里猛地攥紧了。
梁越知道池曦文可能可以很好地完成手术,但面对这种情况,他还是无能为力,现在恐怕害怕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