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MD。
你怎么能不知道这个?
烦死了——!
余晖好想阴暗爬行,他是稞罕的间谍、杀手,他前来折断瑞克联邦的利剑,夺走联邦最后的灵兽,他是为了全体被压迫国家的利益,和万恶的联邦抗争到底。
可没人告诉他,他会嫁人,会和另一个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
而现在!那个男人!问他什么叫房事!
草——一个很有生命力和攻击力的字。
余晖深呼一口气,本以为在余家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早已磨灭他为数不多的羞耻心。
谁承想被落霜一句话干破防。
他简直想杀人。
落霜,那么可恨的落霜,冷漠到令人讨厌的落霜!居然会让他如此难堪。
落霜,真讨厌。
余晖大口深呼吸,终于平复脸上的热度。
回到餐桌时,他彻底冷静下来。
落霜不知道去哪里了,余晖静静地坐着,他不在也好,免得闹出尴尬的事情。
斯科特忍无可忍,终于放弃将落霜当东家,把人带到花房,“落先生,您、您这也太直接了。”
这对小夫妻的关系本就僵着,好容易两人逐渐熟悉起来,万一余晖觉得落霜孟浪,心生厌恶怎么办?
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尚且须得小心经营,何况这俩人结婚跟游戏匹配一样。
“不能这样问?”
落霜不理解,满脸困惑。
类似于打架、且看起来不是好事的事情,不能这样问?有忌讳?
斯科特愁得直摇头,掏了设备搜索给落霜看,“您琢磨吧。”
落霜一本正经地看完,丢下一个“哦”字,施施然离开。
完全没有尴尬的意思。
斯科特长叹一口气,这小两口啊......
“哎?我的设备?”
落霜拿着他的设备走了。
斯科特赶紧跟上去,却见他的落先生直接把设备递给了余晖……
啊,悬着的心又死了,斯科特的老脸丢尽了。
余晖愣愣地接过来,好容易消下去的脸,再次红得冒烟。
他闭上眼,世界,毁灭吧。
斯科特视死如归,拿回自己的设备......
落霜不解,视线在两人之间绕了两下,“你不是也不知道吗?”
“呃......”
余晖敢发誓,今晚的睡前回放,绝对会有这一段......
这是什么史诗级尴尬场面。
就算他是个杀手,就算他杀人如麻,心狠手辣,他也做不到面色如常。
余晖尝试反击:“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问我。”
疯吧,这个世界都疯吧。
余晖要是继续装傻子,他一定会被落霜尴尬死。
这次终于轮到落霜愣在原地。
余晖知道?
那他刚刚逃离,是因为......不认可他们的婚姻吗?
不过......真的只有他孤陋寡闻。
落霜苦恼。
这小两口也太难撮合了。
斯科特听说过不少元勋家族结亲的故事,多半令人叹惋,他实在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余晖和落霜身上。
他们本就失去了自由恋爱婚配的权力,若是再彼此为难,这辈子就太难熬了。
若是能和和美美,如此一生也便不算辜负。
落霜一直在外征战,于情爱之事不通,但绝非无情之人,他既然明白身为伴侣的责任,并努力想要做好,斯科特私心想要帮他。
但......这实在是太难了!
余晖闷闷不乐地吃了三碗饭,“我上去看看他吧?”
“您去吧。”
斯科特又拿了束花给余晖:“加油!”
余晖心里犯怵,捏着花壮胆,一鼓作气冲到书房门口敲了三下。
“谁?”
“是我。”
里面没有回答,余晖开了一条缝,瞧见落霜正伏案写东西,开门的一瞬,他就将小本子收进了抽屉。
“怎么了?”
“你已经三天没有吃晚饭了,斯科特特意给你做了甜粥。”
“马上。”
余晖在门口等他,落霜收拾好桌面,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尴尬,见他走过来,余晖拿出花:“别生气。”
他的笑容比前几次自然,少了刻意。
落霜很给面子,接了过去,插进书房的花瓶里,“没有。”
为什么要生气?他只是上来记录一下新知识。
以后这种事情还是问不渝吧,回来弄得鸡飞狗跳,还让余晖担心了。
看到两人重新回到饭桌,斯科特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打工实在是太难了。
余晖始终觉得尴尬,吃着菜,胡思乱想。
落霜真的不知道那个词语的意思?还是在暗示他要有夫妻之实?
余晖想不通,按照落霜那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没必要暗示吧?
他没纠结多久,落霜吃完饭,大晚上的又出门了。
打破了他白天觉得落霜很闲的印象。
他叫出可辛,将晚上的事情说给它听。
“你们既然成婚,这种事情是迟早的,”可辛站在洗手台上,尾巴拍打水面,“你要做好准备了。”
“我准备什么......?”
这种事......余晖想想就脸红。
他是个杀手,为了完成组织的任务而结婚......这下连身体也要付出去了。
“唉,我看这位落先生不是坏人,你小心行事,他应当不会为难你的。”
余晖掩面,窝囊地蹲在地上。
听天由命吧。
话是这样说,但是洗澡之后,以防万一,他还是小小准备了一下。
夜深,落霜回来了,余晖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瞬间紧张起来,往常这个时候他都睡了,今天心里记挂着事情,怎么都睡不着。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
余晖屏住呼吸,眼睛都忘了眨。
脚步声走向了隔壁。
余晖松了一口气,竟有些失望。
看来落霜是真的不知道夫妻之实是什么,今天说那些话也不是暗示。
余晖松懈了紧绷的身体,卷着被子睡去。
另一边,落霜脱掉上衣,袒露出胸口狰狞的伤口,有一部分伤口始终没有结痂,翻着泛红的血肉。
他疑心是反叛战甲的激光炮里放了某种药剂,抑制伤势恢复。
落霜没有直系亲属在军部撑腰,想要查清伤势多有不便,他捏了刀,消毒加热,削下了翻在外面的肉,血液顺着腰身滑落。
他忍痛止血,赶紧包扎,将样本存在试管里,明天拿去给张医生,就说是家里的动物受了伤,做个鉴定。
落霜整理了机密箱,吃了两颗止疼药。
睡前想起不渝那无奈的眼神。
落霜靠在床头,摸摸胸口的伤,按照不渝的说法,新婚多日从未和夫人同房,会让对方感到不安。
余晖会不安吗?
看不出来。
余晖好像不是很希望和他接触。
当然,他始终认为,他们之间不接触才是对彼此好,可他……好像做不到。
落霜想不通余晖,余晖也想不通落霜,两人在暗夜的河里,摸着石头向彼此靠近。
落霜去找不渝,反倒被不渝教训了一顿。
他忍不住叹气,不渝从来没有这样训斥过他。
父亲去世得早,母亲也因此无法理事,他三岁就被亲人送到军部历练,从来没有人教他应该如何对待自己的妻子。
之前,他告诉不渝他要成婚了,不渝叮嘱他,不要顾忌太多,专注眼下,尽到为人伴侣的职责,成婚后要和夫人住在一起,要陪夫人吃饭,礼待对方,不能欺负夫人。
落霜一一记下,却怎么也做不好。
他旷了好几次晚饭,没有陪夫人吃饭,失职了。
今晚看来,原来身为伴侣,还要陪夫人睡觉,他又失职了。
落霜在脑袋里自省,他带了本子去见不渝,将该做的事情记在上面,睡前打开背诵一遍。
他正入睡,设备响了。
全息投射出一段联邦军部的通知:32区出现无头男尸,近日全城戒备,谨防间谍组织行动,若有需要,将会召集部分军区人员配合警方清缴,请各位保持设备通讯畅通,为免臣民惶恐,此条消息不可泄露。
32区?离余晖父母家很近。
落霜扫了一眼,没有多想,既然要配合调查,那就查吧。
给联邦一些事情做,免得总是把精力集中在他和不渝身上。
落霜接到通知的同时,余晖也知道了。
可辛说元成安排人将黎川的尸体丢了,头颅存储在密室里,汇报稞罕的上级之后即刻销毁。
他们从黎川嘴里套出了联邦预备研发新型粒子炮,已经在试验阶段,若是成功,怕是会再次开战。
“晖,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余晖垂下头,“可我们还没有找到和那个上将有关的任何线索。”
可辛面色严肃地蹲在床头,月光洒在它俊俏的小猫脸上,说不出的肃穆。
它卷着尾巴尖尖,勾住余晖的手指,像是在给他鼓劲。
余晖捋它的尾巴,走一步看一步吧。
32区出现尸体的消息在贵族阶层不胫而走。
起初是一对放学的小情侣发现了倒在垃圾堆里的人,两人不敢多看,报警之后,警方以为是酒鬼冻死街头,巷口的警戒线一拉,周围人就都知道出了案子。
清理完堆积如山的垃圾,才发现死者的头颅不翼而飞,判定为凶杀,无头尸的事情在围观群众里传了出去。
彼时余家三姐说三姐夫很久不接电话,原先以为是公务,可突然出现尸体,几人赶紧托关系找警方,黎川是给军部提供研发专利的技术人员,身份敏感,要求先行辨认尸体。
确认是黎川之后,军部才紧急下发封口信息,只说是酒醉闹事,凶手已经缉拿归案,安抚臣民情绪。
如今警方组建了专案小组调查黎川案,落霜作为军区上将,如今赋闲养伤,作为指导组组长,和专案组展开联合调查。
落霜忙了起来,一星期没有和余晖见着面。
三姐夫新丧,两家都不能吊唁,对外只说黎川公务在身,保密出差,余晖回到余家时,三姐哭得梨花带雨,闻者戚戚。
余晖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别人说话他就听着,和他无关他便保持沉默。
三姐哭诉良久,崩溃之余指着余晖骂道:“都是这个丧门星!就见了他一面,当天就失踪了!”
此话将余晖推上风头浪尖,亲眷们都向他投来复杂的目光。
余晖怔愣在原地,虽说人确实是他杀的,但这稀巴烂的破戏还得演下去,他窝囊地挤出几滴眼泪,母亲“慈心”,赶紧来安抚他,低声让三姐少伤心些,伤了家族和睦就不好了。
余晖最是知道如何让贵族们取笑,哭诉落先生对他多不好,让所有人吃到了瓜,又立了个窝囊小媳妇的人设,应当不会有人把凶手跟他扯到一起。
他默默在心里给落霜道个歉,想必家里人都认定落霜是个莽汉了。
坐了一会儿,母亲留他用晚饭,余晖怯怯摇头,执意要走,说落先生不允许晚归。
落霜这面大旗确实好用,其他人也不是真的希望他留下,这下能快点离开。
路过工作室时,瞧见楼上的灯还亮着,余晖看看时间,早应该下班了才对。
他提着带给斯科特的零嘴,去工作室一瞧,竟是几个年轻的研发人员还在配香。
为首的男生是余晖亲自招进来的,叫陈青山,学历很高,人品也不错,见了一面就签下合同。
余晖给他们发了小零食,“这么晚还加班?”
“我们刚把这香配出来,余老板来试试吧?”
陈青山打开加热器,清甜的橙香在实验室里晕开。
“很特别的味道,像是夏天到了。”
余晖很喜欢这个味道,和陈青山说好,做完了一定要最先给他一个样瓶。
“那是一定的!”
陈青山长相清俊爽朗,笑声都透露着年轻人的朝气和阳光,余晖也被他感染,和年轻人们一起笑着。
余晖笑完,觉得背后有点冷,下意识回头,竟看到门口站着他失踪一周的丈夫。
落霜怎么又来了?
他赶紧收敛笑容,凑到他身边,其他人以为他是大客户,问好过后赶紧收拾东西下班。
工作室里很快只剩落霜和余晖。
多日不见,落霜眼底多了乌青,想必是公务繁忙吧。
听元成说,他们这次杀的人对联邦很重要,组织对此次刺杀行动非常满意,顺着黎川说出的机密,他们给联邦捣了不少乱子,上到研发数据损毁、下到材料失火,此举或将推迟瑞克联邦再次开战的时间。
“好久不见,你瘦了些。”余晖在外面待久了,眉宇间的自信挥散不去,再不是那个纯装傻的人。
落霜本是疲惫,路过工作室,没成想余晖在这里。
见到他容光焕发、朝气蓬勃,落霜浑身的倦怠亦是消散了八成。
“嗯。”
落霜没有想说的话,只想安静地看看余晖,两人一时无话,余晖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遂拿起陈青山研发的新香水,递给落霜嗅一嗅。
“好闻吗?”
“嗯,能带走吗?”
落霜很喜欢这个味道,让他想起父亲还在的时候,会把他顶在肩头,让他去摸盛夏葱郁的树叶。
余晖将这一丁点香转移到熏香盒里,加热可用。
应当能撑到成品问世。
两人相敬如宾,客客气气地上车,肩并肩坐在后座,一路无话。
路边的霓虹灯一道一道,给落霜优越的脸上辉映着绚烂的光。
那样多彩的热闹也没法子让这尊冷清的人哗然。
余晖不敢直接看他,只能在车窗里偷偷看倒影。
他总觉得该跟落霜说点什么,但两人天差地别,实在没有共同话题。
在他看来,落霜是个很闷的人,也许看似呆坐,实则在思考工作,贸然开口,会惹人讨厌吧。
元成前段时间还问他,和落霜的关系有无进展,余晖只能干笑,说一声:比陌生人好点。
余晖至今不敢回想那个面红耳赤的夜晚,做了个怪梦,梦里的落霜低声问他:夫人,能向我解释什么叫房事吗?
醒来床上湿了一小块,余晖赶紧拿吹风机吹干,宁愿是自己尿床。
余晖发了一会儿呆,再偷看时,竟发现落霜靠着窗户,闭上了眼睛。
他僵硬地转身,直视落霜那双漂亮的眼。
紧闭的双眸线条优美,浓密的睫毛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更显疲态。
他从未见过如此的落霜。
让人想抱抱他,却又担心冒犯他,怎么也伸不出手。
余晖近日也忙,他们接了不少单子,还要联系厂家制作,研发费用节节攀升,所有的成本都是他开工作室之前未曾预料准确的,所幸资金充足,不然可要糟。
还要忙着打探消息,他们杀了黎川,引起联邦的怀疑,最近风声那么紧,元成临时解散组织,大家都偃旗息鼓,避风头。
连轴转下,余晖也瘦了,只是没有落霜辛苦,余晖不禁困惑,难道落霜是参加了军方任务?
最近哪里出事了?似乎没有。
难道是有新行动?得向元成汇报,叫稞罕部队加紧边境线巡逻。
万一瑞克联邦穷兵黩武,哪怕没有新科技也要强势攻打,稞罕兵力尚未恢复,将会陷入危局。
余晖看向落霜的眼神变得冰冷,不要想太多,他迟早要离开瑞克联邦,回到自己的国家,何必对一个敌国的男人有多余的想法。
想想联邦闪击稞罕时对平民的屠杀,想想虚伪的贵族阶级、傲慢的元勋家族,想想在余家遭受的屈辱和虐待。
瑞克联邦的统治阶级都不是好东西,不要被他们矜贵的外表迷惑。
余晖,别犯贱。
他狠下心,将视线从落霜的脸上撕下来,目不斜视,坐得端正。
车一直开,余晖忍不住垂下眼,瞧到落霜搁在膝头的双手。
好看的人,连手都是美的。
管不住眼睛,余晖索性闭上眼,不去看,不去想。
很快到达家门,车停稳时,落霜还没睁开眼,似乎真的很累,还靠在窗边打盹。
余晖没有叫他,和司机一起安静地坐着。
就这样静谧地等了半个小时,余晖不想看他着凉,轻轻咳嗽了一声。
落霜闻声睁开眼,才发觉自己睡了一路。
这段时间追查无头尸案,帝都被查了个遍,没有找到任何疑似间谍窝点的地方,白忙活了很久。
警方也是毫无头绪,凶手绝对不止一个人,痕迹清理得很干净,丢在垃圾堆里,加上最近下了小雨,证据被污染损毁。
警方去了余家彻查,显示黎川最后出现在走廊的转角,后方的监控正好当天坏掉,没有留下有效线索。
他们一路追查,没有找到绑架黎川的那伙人,至今未知案发的第一现场。
上头压得很紧,奈何对手的反侦察意识强到变态,他们一无所获。
落霜负责彻查间谍窝点,一直搜到城外五十里,同样一无所获。
已经成了死局,若是继续查下去,难免走漏风声,上头终于松了口,只留下专案组继续查探,军方的指导组就此解散,不再浪费兵力。
落霜这才得以回家休息。
余晖先下了车,回身看见落霜还坐在里面。
他走到车门边,为他开门,落霜才缓慢起身。
唉,原来落先生自己没有手,真是骄矜得很。
余晖撇撇嘴,刚要关门,眼前投下了一大片阴影。
他抬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罩住。
余晖下意识后撤步,发现对方并?楓不是要攻击他,又赶紧迎上去,扶住落霜的胳膊。
“怎么了?头晕还是哪里伤着了?”余晖想抱住他,却被落霜按住了肩膀,给人当了拐杖。
也是……落霜是战士,不至于那么娇气。
落霜没有说话,按着额头,刚站直了身体,就再次倒下。
余晖这下抱得结结实实,但比他矮,很吃力,幸好司机和斯科特很快赶来,帮扶着让落霜坐在后座。
斯科特见他并未昏迷,只是脸色极差,想必是血糖太低,让人推了轮椅来。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终于回到屋内。
家里有专门的医生,给落霜打了一针药剂。
一见落霜惨白的脸色,余晖好不容易狠起来的心就再次软了。
斯科特端了热汤给他喝,落霜一直没有说话,闭目养神。
今晚他结束了指导组组长的工作,去到医院和不渝再次尝试融合。
总算是成功了。
但是在脱离的时候,不渝身体内的能量突然暴动,它立刻自行抑制,仍然对落霜的身体造成了伤害,前段时间好容易愈合的伤口,二次崩裂。
张琛给他缝合时,将鉴定的事情告诉他,“伤口上确实有不明药物抑制愈合。”
落霜晚上将事情申报给了军部,但其实张琛早就偷偷试了药帮助伤口愈合,如今已经查不出抑制药物的残留。
落霜:“你组三个人,我推荐你们研究制药。”
“好。”张琛是个洒脱的,说话直接爽快,低语间,缝合完毕。
“早晚一次,一次一片,静养三天。”
“嗯。”
落霜睁开眼,斯科特拿来手捂,给他暖手,余晖也在一边守着,眼神里满是担忧。
不渝说,受了伤不要让夫人发现,他们会担心牵挂。
他又失职了。
余晖看着他胸口染了星星点点的血,忍了又忍,还是张口问道:“是执行了很危险的任务吗?”
这是他不该问的。
落霜自然不会回答他,连眼神都是和平时一样,仿佛伤不在他身上。
不渝告诉他,夫人和他说话,哪怕不知道说什么,也不要保持沉默,会让夫人伤心的。
落霜沉思良久,只能说一句:“不必担心。”
“嗯......”
余晖原先是不担心的,胡思乱想之后,心尖泛起针扎一般的疼。
也许冷淡的落霜很讨厌,但是,他不是坏人。
余晖深深地望着他,这个金尊玉贵的人,身上也许横着各种狰狞的伤。
他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只觉得心很乱。
他能斩钉截铁地割下黎川的舌头,却见不得落霜身上的一滴血。
流血的都是瑞克联邦的人,却在余晖心里有着天差地别的感受。
明明和落霜没有多亲近,他们之间的对话甚至比余晖和陈青山的都要少,但陈青山偶尔被实验器具划伤手指,余晖见了也没这么心疼过。
难道......只是因为这个人是落霜吗?
余晖撇开眼,不忍再看,他担心下一次要执行刺杀任务时,会下不去手。
医生立在落霜身边,低声询问:“是否需要重新包扎?”
“止血。”
落霜操作轮椅,去了家用医疗室,余晖跟在后面。
“不要过来。”
落霜的语气很平淡,但威压不减。
余晖顿了脚,对啊,伤势也是要保密的。
他心里说不出的低落、烦闷。
斯科特陪在他身边,“元勋家族的规矩就是这样,妻婿不问事,前几年甚至不允许妻婿出门,这几年太平些,才逐渐放宽。”
换作元成和那位上将成婚的时候,他连家门都不能出。
元成是稞罕最高级别的间谍成员,形貌俱佳,在那样艰难严苛的环境下,仍然给组织带去了不少机密,无人不尊敬他。
余晖听了只觉得悲凉。
看着医疗室紧闭的门,他立在原地,凝神良久。
斯科特以为他是伤心,安抚了几句,余晖听着,没有回话。
透过落霜今晚的情形,余晖看出些不安的苗头,联邦军部可能还在动作着,想要对稞罕不利。
无论真假,必须让元成带消息回去,提高警惕。
近日无头尸案暗潮汹涌,元成应付了许多事情,略有重要的才会跟余晖透口风。
听说军部和警方联手,也许落霜的危险任务,是跟这个案子有关。
牵扯到军部,说明联邦意识到是间谍的刺杀活动。
得让元成更小心点。
余晖没有站多久,转而问斯科特:“晚饭准备好了吗?”
“嗯,已经备好了。”
落霜吃东西没有特别的偏好,但余晖爱吃辣,菜都是合口味的,因为落霜的伤,斯科特又安排了清淡的菜。
十几分钟之后,落霜才从医疗室里出来,脸色还是不好,但比之前强多了。
余晖一直等着他,筷子没动一下。
“吃饭吧。”
今天的晚饭晚了很久,余晖肯定饿坏了。
然而对方吃得很慢,一粒一粒数着吃。
落霜本就没胃口,为了保持身体机能不得不吃两口,“不高兴?”
“嗯。”
余晖闷闷地答应一声,端着热汤暖手,没有喝。
斯科特带着佣人们退开很远,让他们安静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