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霜尝试给余晖夹了一块麻辣鱼肉,动作很不熟练,因为胸口有伤,夹得很慢。
余晖惊诧地看着那块色香味俱全的鱼肉,视线慌乱地移开。
“不用害怕,死伤、胜负,都是兵家常事。”
“嗯......”
余晖就着饭把鱼肉吃干净,开了胃口,大快朵颐。
落霜只吃了点清淡的粥,和寻常不一样,今日他一直坐在桌前,等着余晖用饭。
余晖埋头苦吃,本以为落霜会先走的,结果吃饱了,打着饱嗝抬头,那尊雪人还坐在桌边。
“你今晚不忙了?”
“嗯。”
落霜谨遵不渝的教诲,和夫人一起吃饭,不能先离开。
桌面上,辣菜全部吃得一干二净,余晖抹不开面子,脸红。
佣人很快收拾干净,余晖擦了嘴,落霜还坐在身边。
嗯?难道落霜有话要说?因为他刚才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你有话要对我说嘛?”
“没有。”他在尽职尽责。
“......”
余晖是真的搞不明白,困惑挠头。
斯科特大概猜到了落霜的用意,提议道:“落先生要注意休息,要不二位早点就寝?”
余晖冲斯科特丢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什么意思?就什么寝?
斯科特挤眉弄眼:赶紧把事儿给办了!
余晖:啥事儿啊?
斯科特:还能有什么事?
余晖:不合适啊。
斯科特: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候了。
余晖:他一身伤呢?
斯科特:......只说不剧烈就行,你俩悠着点呗。
落霜坐在原位,看他俩“眉来眼去”,而他什么都看不明白......
他们是怎么用眉毛沟通的?民间出了新型沟通设备,安装在眉心?挤挤眉毛就能把自己的想法传输给对方?还能隐藏安装呢。
如果是这样,军方也很需要这门技术。
落霜张嘴要问,余晖和斯科特齐齐转头看向他,抬手制止:“稍等,不要问。”
落霜只能闭嘴,撑着桌面要起身,两人更加紧张:“不要动!”
落霜:......?
他的夫人和他的管家,到底怎么了?
余晖面上难绷,苦着脸望向斯科特,对方摇头叹气,悄悄从柜子里拿了一个小箱子,郑重其事地交给余晖。
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结合上下文,这不会是好东西。
余晖面露难色,斯科特背着手退出,把空间和时间都留给小两口。
落霜仍然是个蒙鼓人,他听话地坐在那里,等着余晖给他解释。
余晖尴尬一笑,“我们,我们商量事情呢。”
落霜询问他们是否运用了新型高科技,余晖恨不得撕开地缝钻进去,连连摇头。
落霜已经能自主行走,余晖和他走得很近,能顺手帮忙。
余晖战战兢兢地走到了房门口,攥着箱子的手都汗湿了。
“晚上不能陪你睡觉。”
“啊?”
陪我......睡觉?
嗯?听起来像是落霜来给他侍寝一样,配上这张正经的漂亮脸蛋,有点搞笑。
落霜以为余晖伤心了,解释道:“身上臭、脏。”
余晖明白了。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余晖的房间里,落霜走后,可辛老实说房间里有药味,很难闻。
原来,落霜的伤势一直没有痊愈,所以才会和他分房。
不是对他有意见。
“不臭不脏的,分开也好,我睡觉不老实,弄到你的伤口就不好了。”
余晖洒脱一笑,心里莫名轻松,他抱着箱子走进房间,见落霜还没走,他脸上又有点热,两人对视良久,总不能一直保持沉默。
余晖捏着门把手,心中的一个声音说:他是你的丈夫,你想对他做什么都合法。
另一个声音说:你是个杀手,冷酷一点,他是联邦的军人,不知道杀过多少稞罕的战士,别靠近他。
余晖垂下眼,低声说:“晚安。”
落霜嗯了一声,觉得不太好,又补充道:“你也是。”
他转身走了,余晖很久才关上门。
他打开小箱子,两眼一黑,砰得一下合上,直接藏到床下去。
可辛钻出来,在柔软的床上踱步,“晖,你想什么呢?心里不舒服?”
它能察觉到余晖的情绪波动,感到很担心。
“没什么......”
他不能多想,想得太多,下一次拿刀的时候,会胆怯。
余晖去洗澡了,可辛蹲在床上吃小鱼干,它边玩边吃,不小心掉到了床下,一眼扫到黑箱子。
之前这里有吗?
没有注意。
难道是某些机密?!
可辛当即来了兴致,钻进去拖出来,尖利的牙咬开开关,“机密的防护太脆皮了吧。”
它用鼻子拱开箱子,毛茸茸的脑袋钻进去东张西望。
“嗯?”
可辛蹲在床上,将某个塑料包装按在屁股下面,一本正经地说道:“咱们组织管得严,但也不限制成员的私生活呐。”
可辛停顿了很久,余晖一头雾水,嗯了一声。
“你要是有需求,组织是不会制止你和合法丈夫这样那样的。”
“昂?怎么突然说这个?”
可辛将爪子搭在余晖的嘴巴上,语重心长:“你要是真不喜欢落霜,要找别人,那就一定要把对方的背景调查清楚。”
“啊?”
余晖越听越不明白,可辛怎么突然开始要他出去偷人?
是组织......下达了这样的任务?
不是吧?
虽然当间谍有时候干点缺德事儿很正常,但是……嗯……算了,组织这样安排,肯定有组织的理由。
叮嘱完毕,可辛才把屁股下面藏着的套拿出来,“一定要小心哦,不要被发现了。”
晖啊,只要我有知情权,道德和伦理那都不重要。
余晖一瞧见那玩意,满脑门冒汗,“不是,不是你想的这样,这是斯科特给我的。”
“啊?!他是有妇之夫,他儿子比你年纪还大,晖啊,你糊涂啊!不过你要是执意如此......”
那猫猫我啊,也能尊重但不理解一下。
“不是!不是,这是他给我和、和……的。”他怎么也说不出口,手指一通乱比划。
见余晖的脸瞬间爆红,可辛动动胡子,一张小猫脸笑得很邪恶:“哦~那你脸红什么。”
余晖红着脸,颓废地坐在床边,扣手,面露愁色,红晕逐渐退散。
“怎么了?”可辛把套丢进盒子里,跳到余晖腿上。
“落霜也是军人。”
“嗯。”
不用多说,可辛已经明白了。
它蹭蹭余晖的脸颊,“别悲观,改变这个该死的世界,也许并不需要死那么多人。”
可落霜是军人,是最容易经历流血牺牲的人。
余晖说不出他对落霜是什么感情,但他不想他死。
他手起刀落,杀掉黎川,没有半分愧疚感。
但落霜不一样,他冷漠得让人讨厌,但余晖感觉得到......他是个好人,他和联邦的统治阶级不一样。
“别被他的外表蒙蔽,有些人看着人模狗样,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比如他们,不就是间谍嘛,比如余晖的家人,不就是畜牲嘛。
可辛给一颗甜枣,打了他一棒子,眼神冷酷:“别忘了,你不了解他的全部。”
“嗯,我知道。”
说完私心话,可辛开始说正事。
接到余晖的提示之后,稞罕在边境线上抓到了一个联邦的人。
暂时不清楚他是走失还是埋伏,组织的人正在审问。
“我们查了他的身份,是联邦的外交要员,组织曾经和他在谈判桌上对峙过,他们的飞机坠毁后被我们抓到。”
“难道落霜忙了这么长时间,是在寻找这个要员?”
“有可能,组织打算用他做诱饵。”
可辛没有多说,趴在余晖腿上打哈欠,这事儿还需从长计议,余晖摸着他油光水滑的皮毛,心里很复杂。
余晖仰面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可辛。”
“嗯?”
可辛学着他的样子,翻着肚皮。
“没有战争的世界,会是怎样的。”
“现在这样。”
余晖笑了,释怀又自嘲。
“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各有各的立场,各凭本事,胜者为王,才是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
可辛蹭他的脸,话未尽,突然蹙眉:“你闻到味道了吗?”
“没有。”
“我闻到好浓的血味。”
可辛一骨碌爬起来,缩头缩脑地蹿到阳台上,“隔壁传来的,落霜受伤了?”
余晖浑身一激灵,直奔隔壁,落霜没有锁门,他直接闯了进去,“落霜?”
里面没有人应答,余晖到处转了一圈,没找着人,他这才闻到腥味。
慌忙之中听到浴室有水声,余晖一把推开门,温热的水汽携带浓重的血腥扑面而来。
“你......干什么?”落霜裹上浴巾,胸口的伤染红了腰间的布料。
余晖赶紧转过身,退出浴室,“我闻到血腥,以为你出事了......”
做好被人训斥的准备,余晖靠在墙边,不去看那具白皙的身体。
落霜将止血喷雾喷在伤口上,没有训斥他。
“我没事。”
张琛给了新药,只是使用很麻烦,要连续三天割除翻出的新肉,反复往里面上药,才能把那种抑制愈合的药剂彻底清除。
余晖鹌鹑一样缩在门口,尴尬,实在是尴尬。
落霜披着毛毯出来,余晖垂着头,只看到半截修长的小腿。
余晖闭了眼不再看。
头上突然多了一只温暖的手。
余晖睁开眼,头都不敢抬。
“你需要我帮你包扎吗?”
“会吓到你。”
落霜身上的水汽是暖的,烘得人脸上越来越烫。
“不会的。”
自从元成找到他之后,他们在学校的地下建立了秘密联结点,余晖每天的午休都会去那里接受训练。
学成后,联邦内部几次动乱,都选在学校秋游的时候,余晖跟随前辈们参与任务,死伤见惯,黎川是他亲手杀的第一个人,却不是他伤的第一个。
“好吧。”
落霜本打算让医生上来包扎,既然余晖非要帮忙......
他想起不渝的叮嘱:夫人的要求,只要不是违背天理,尽量满足他。
总之抑制恢复的药物无法凭借肉眼和气味被人发觉。
落霜坐在床边,余晖提着医药箱,两人身高相差不大,他弯腰不好操作,半蹲又够不着......
落上将此时非常善解人意,指尖轻点他腿间的床面,示意余晖可以半跪在这里。
余晖只感觉唾液分泌有点频繁。
我们过于暧昧了,bro。
跪上去的腿在发抖,余晖目不斜视,看着他胸口狰狞的伤。
像是被钝器撞裂造成的伤口,不仅看着吓人,还很严重。
余晖想不出会是怎样的情形才能造成这样的伤,边缘还有灼伤,难怪这么久还没好。
他拿了药粉敷上,开始给他包扎。
“学过?”
“嗯,救急用得上。”
他包扎的手法很熟练,是市面上最普通的包扎方式,和军方所用不一样,缠得很厚。
余晖办事很专心,等到回过神来,整个人都趴在落霜身上了。
“对不起,我忘记了,有没有弄疼你?”
“没有,谢谢夫人。”
语调那么冷淡......
宛如一根冰箭刺穿了余晖的心脏,他看着落霜的眼睛,不自然地笑着打圆场:“不、不客气,你休息吧,我......我回去了。”
余晖逃也似的爬起来,转身的一瞬间被落霜拉住了手腕。
温度瞬间点燃了全身的血液。
“怎么了?”
余晖被他吓了一跳,呼吸略显急促,整个人燃烧一样热。
“晚安。”
“晚安.......”
余晖赶紧逃走了。
可辛等得花都谢了,百无聊赖地说:“我都想去给你们送套了。”
“没有!”
余晖钻进被窝,蒙着脑袋,很想上蹿下跳、抓耳挠腮、大呼小叫。
可辛一见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就头疼,“你激动什么?”
“不告诉你。”
余晖的嘴角比AK还难压,根本止不住笑。
可辛站在床头,皱着鼻子到处嗅。
“恋爱脑,别傻了,你出来让我闻闻。”
余晖掀开被子,只露出一个头顶,可辛奇怪地说道:“你头上怎么有抑制药的味道。”
“这是什么?”
可辛没有告诉他,沉下眼眸,想到余晖方才是去给落霜包扎伤口,而这小子现在正在兴头上,说什么都不见得有效。
再观察观察吧。
何况......那次被药剂打到的人,并非只有那一人。
可辛笑笑,“抑制恋爱脑生长的药。”
“......”
余晖一把将它塞进钥匙里,趴在枕头上出神。
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全是落霜白皙却满是伤痕的身体......他说不想吓到他,但他不知道他的身体有多诱人......
余晖攥着头发撞枕头,我在想什么啊!
另一边,落霜摸着胸口?楓的绷带,苦恼地掏出小本子,在某一条后面打了个半勾。
余晖好像没有很高兴,表情一直淡淡的。
不渝是不是又搞错了。
果然经营婚姻也和学习理论知识一样,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理论指导实践,实践丰富理论,相辅相成才能当好丈夫。
落霜不理解,但落霜是个好学生,自我反省、总结、记笔记。
不渝说既然结婚了,就要对伴侣负责,虽然不是自由恋爱选择,但相遇都是缘分,要珍惜对方。
它说着这些话时,沉静的眼里难得浮现出生机。
落霜捏它厚实的爪子,认真地学习。
它说,只有失去的那一刻,才会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拥有,但到那时,一切都太晚。
它不希望落霜像它一样。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落霜很信任不渝,也相信不渝的智慧,将它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落霜按着胸口,将小本子放在枕边,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骤然低落。
【??作者有话说】
落霜日记:
不能照抄照搬不渝的理论,要在具体实践中,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逐步摸索出私人化的婚姻经营理论。
第0015章 被撩到冒血.
落霜暂时又闲了下来,出门很麻烦,他并不喜欢带那半张面具,只能坐在书房里看书,或者去医院陪不渝。
近日军部连番派人前来审验不渝的身体状况,张琛忙于制药研发,闲暇时刻还要帮他们两个隐瞒真实情况,分身乏术。
落霜不好露面给人惹麻烦,这两天去得少。
余晖每天都很忙,总是待在工作室里,斯科特发觉落霜形单影只,劝慰道:“夫人有自己的事业,您忙碌的时候,他就不会难过了。”
“嗯。”
落霜很认可他的话,像这样待在家里等人回来,很煎熬。
“您不妨戴着面具出去走走?”
落霜摸着盒子里特制的面具,突然问道:“你觉得难熬吗?”
斯科特在这里工作几十年,每周只有两天能够回家,他们的家人都由落家安排住所,子女安排进入贵族学校。
这里所有的佣人都是和斯科特一起共事多年的同事,他们过着和斯科特一样的生活。
他们用自由和时光,换丰厚的薪水、孩子的前程,可往前走,是什么呢?
落霜不明白。
从生来就不明白这样的生活到底是为什么。
斯科特第一次用沉默予以答复。
良久,落霜抬眼看他,斯科特带着公式化的、刻入肌肉记忆的笑容:“习惯了。”
落霜戴上面具,想去看看余晖。
工作室内。
余晖拿着新鲜出炉的香水,“香味很好,瓶身设计还能更精致些。”
还得和合作商多商讨一下。
一屋子的年轻人笑声此起彼伏,余晖处于热闹的中央,笑容恬静,攥着手里的香水,眼神柔和。
他安排助手去买些零食饮品回来犒劳这群半大孩子。
趁他们都玩闹,余晖开了休息室的门,袖子里一直藏着小卷轴,放进储物柜里,滴声之后他才关上柜门。
“老板!您看这几款设计怎么样?”
皮猴子们在外面叫他,余晖答应一声,把可辛放出来等消息,他出去应付。
“这个跟锄头一样,谁选中的?”
余晖嫌弃地举起一张图纸,陈青山不好意思地摸鼻子:“不好意思......我觉得怪有趣的......”
余晖直摇头,“等之后我们做小成本瓶的时候可以试试,现在主打高奢,还是矜贵点好。”
陈青山站在余晖身边,跟他解释下面几份图纸的巧思。
落霜悄无声息地输入密码,滴声后开了门,里面热闹非凡,应当是有好事,大家都面露喜色,没有人注意到他。
余晖背对着他,身边有个高个子男生,两人相谈甚欢。
“哎?这是老板的大客户吧?”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人,余晖收起设计图,工作室里的嬉笑声也停了,大家各忙各的。
余晖带他进自己的办公室,“你身上有伤,怎么出来了?”
“来看你。”
余晖眉心微动,将手捂递给落霜暖手。
他把香水点在手腕,揉开后,香味散发。
“好闻吗?”
“嗯,很好。”
余晖手里的是用旧样瓶,他本想做个精致的送给落霜,但现在人家已经来了......
“送给你,以后有好的,我再送你一个。”
落霜摸着做工讲究的瓶子,“这个就很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很喜欢。”
这不是余晖第一次送他东西,但是第一次被人肯定。
从小到大,他就是愚钝、肮脏的代名词,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我很喜欢。
哪怕是元成找到他之后,每天接受高强度的训练,也没有人鼓励过、肯定过他。
元成他们是和蔼的,但他们培养过的间谍太多,余晖只是其中一人而已。
而落霜不一样,这是他的丈夫。
“你喜欢就好。”
他望着落霜的眼,忍不住抬手抚摸他脸上的面具。
落霜垂着眼眸,任他摸,往常他摸不渝的时候,白虎会往他脸上蹭,那是大猫给予他最高的肯定。
想罢,落霜覆着余晖的手,往余晖的掌心里蹭了一下。
匀称的手指滑入他的发间,指尖微颤,不自觉地回勾,轻抚了落霜的耳尖。
余晖不自觉咬紧牙关,妄图克制,但全部的心神都被落霜那双迷人的眼睛引诱。
再忍,他就不是杀手了,是忍者。
他鼓起勇气,紧紧拥抱对方。
落霜的身高正好能让他靠在肩头,余晖贴着他的脖子,嗅到清淡的药味以及落霜身上的清香。
结婚多日,这是他们最亲密的时刻。
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拥抱,陈青山在外面说道:“老板,来了一位拉设计业务的人,问需不需要设计logo。”
余晖后脑勺冒火,他还想多抱一会儿啊!
落霜先收手了,退后一步,留出了客气的空间。
余晖只能作罢,笑笑,出去和设计谈谈。
陈青山见他一个人出来,总觉得老板的气场和刚才不一样了。
似乎......有怨气,还咬牙切齿的。
陈青山摇摇头,也许是他想多了。
余晖出去谈事情,落霜闲着在他办公室里转转。
余晖是个干净利落的人,里面没有多余的摆件,花瓶都没有一个。
落霜坐在沙发上,自己倒了热水喝。
方才余晖拥抱的力道有点大,他胸口都勒疼了。
这两天修养得很好,伤口已经愈合,落霜有预感,他伤势一旦恢复,就要出任务。
这段时间一直风平浪静,除了无头尸案,没有任何大事发生,如果黎川真的泄漏了联邦的科技研发,那么稞罕很有可能在悄悄采取行动。
厌倦和疲惫在骨子里叫嚣。
他不想打仗,他讨厌战争,可他的一切都和战争息息相关。
落霜放下茶杯,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向窗外,微光渗透进来,刺眼、温暖。
他捏着香水,学着余晖的样子,往手腕上擦了一点,揉开香味,抵在鼻尖轻嗅。
不渝也许会喜欢,但他无法带给它。
余晖在外面谈了很久,最终决定让对方先设计着,他去休息室把可辛收回来,才返回落霜身边。
落霜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正好翻到对无头尸案的结案采访。
余晖状若无意,拉开窗帘,“这事怪可怕的,喝酒闹事杀人,我的父亲母亲吓得不敢出门了。”
落霜没有接他的话茬,他知道死者是余晖的三姐夫,也明白余晖的言外之意。
“嗯,确实可怕。”
落霜看向窗边人,家里的厨师手艺极好,余晖比刚结婚时胖了些,皮肤白皙,气色红润。
想捏他的脸颊肉。
行动派不会让自己的想法落空,被捏住的人愣在原地。
余晖的眼睛偏圆,一眼看过去便让人觉得是个乖孩子,落霜此时就是这样想,他的手上满是新香水的味道,轻抚了余晖的眼尾。
像是被一只橙子摸了。
落霜今天总是想和他接触,余晖猜测他有心事,但无权过问,只能淡笑着任他摸着玩。
“你会觉得我失职吗?”
突然被人采访了,余晖没回过神,啊了一下。
落霜又问了一遍。
余晖不理解他问的是什么“职”,是作为丈夫,还是作为军人?
“不会。”
“可我不陪你睡觉。”
落霜眼里满是不信任,觉得余晖是口是心非。
不渝说了,不陪夫人睡觉的丈夫,不是好丈夫。
余晖再次被他直白的话语砸愣,结巴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不会的......你是有特殊原因,我不怪你。”
“那你为什么不对我笑?”
落霜今天的话很多,疑问也很多,惹得余晖一个头两个大。
相处下来,余晖慢慢摸清了落霜的性格,人是个好人,但脑筋太直,有什么就说什么,让人怪难堪的。
“我哪里不对你笑了?”
“和对别人不一样。”
他的视线扫了一眼外面,余晖明白了:不笑出声,在落霜眼里就不算笑。
余晖好脾气地哄他,辩解了良久,终于让落霜明白自己对他很满意。
落先生满意地拍拍余晖的肩膀,像个视察的领导。
“好。”
领导表示验收合格。
落霜要走了,离开办公室前,他再次摸着余晖的后颈,在他脸颊上蹭了一下。
“早点回去。”
“嗯......好。”
心跳震耳欲聋,让他无法思考,看着落霜开门离开,在员工的注视下离开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