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秋紧紧盯着这块皮,“是人皮。”
他看着上面堆满的褶皱,道:“是赵鸣自己切割下来的。”
一个人为什么会去切割自己的皮?
会这么精准的知道自己的死亡时间吗?
楚惊秋隐约从那块皮上嗅到一股淡淡的味道,这股味道他好像在哪里闻过。
他蹙着眉头,从包里掏出小喷雾,这个喷雾里面是青幽色的液体,但是被楚惊秋兑了水,因此青幽色看着浅淡无比,轻轻一喷,空气中弥漫着那股淡淡的香气。
公霄看见这个小喷雾的一瞬,神情变得晦暗不明,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指尖有规律的敲打着桌上。
如果楚惊秋看到公霄这个动作,他就会有无数的熟悉感,因为在山州的时候,他做饭,段衍坐在沙发上,手抵着下颚,另外一只手就是这么敲打着木桌。
原本堆满褶皱的皮肤再接触到喷雾液体的一瞬间,皮肤上面瞬间多出了一道鲜红色的印记。
楚惊秋呼吸一窒,他面色凝重。
调出终端中邵润令死去的那张图,楚惊秋将她脸上的红色印记放大,翻转,将这块皮上面的线与上面的印记连了起来。
整个办公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安静的只能听到楚惊秋和公霄越发沉重的呼吸声。
公霄把章甲的照片翻了出来,上面的红色印记虽然对不上,但二者极为的相似。
“现在尚且不知道这个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公霄沉声道:“能肯定的是,作案的异种绝对是同一个。”
楚惊秋又一次听到了异种这个名词,他抿了抿唇,道:“你听过《怪物饲养手册》吗?”
公霄缓缓抬头,那双眼睛中似乎蕴含了无尽的黑,他目光紧紧凝视着楚惊秋,楚惊秋心头一跳,手心出汗,“我,我看过的一本书。”
“没有。”公霄眼中似乎才逐渐有了高光,“这件事情先保密吧。”
他们刚走出办公室不久,就迎面碰见了正在抹泪的谭安安。
“谭…安安?”楚惊秋犹豫着喊出了她的名字,谭安安散着头发,一身黑色的裙子,手臂上挽着黑色的纱布,此刻正坐在长椅上用纸巾抹泪。
谭安安闻声抬头,眼眶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红肿,她看见了楚惊秋,苍白的脸上想要勉强的扬起一抹笑:“楚先生,让你见笑了不好意思。”
楚惊秋问:“没事没事,谭小姐。”
谭仁是谭安安的爷爷,还是当初给楚惊秋说线索的那个老爷子,如今却也离奇的死了,让楚惊秋心里格外的不好受。
明明几周前还好好聊着天的活人,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冰冷的尸骨,对谁来说,冲击力都过大了。
“赵爷爷和我爷爷是好朋友,我前几天还来这里看过他,没想到他也……”谭安安吸了吸鼻子,鼻头红红的,嗓音嘶哑,带着破碎的哭腔。
“后天是爷爷送入殓棺的日子,按照我们那边的习俗,要先去殿里送一圈,爷爷又是村长,最年迈的老人,我身为他的长孙,得带头去贡……”
谭安安坐在长椅上,自言自语说着。
楚惊秋敏感的神经一动,“殿里?”
谭安安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嗯,爷爷是齐豫山皮影戏始发地村的村长,按照习俗,要去我们信奉的神里面供奉,然后把爷爷的灵牌供奉到祖庙里。”
“其他地方的神都叫庙,你们叫殿?”楚惊秋有些好奇道。
“是的。”谭安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着楚惊秋扬起一抹笑,只是那笑苍白无力:“我们信奉的神……和其他地方的不太一样。”
“楚先生,您要不要来参加我爷爷的葬礼?”谭安安郑重地看着他,目光灼灼。
“这……”楚惊秋到也想去,但只是这回他不知道是以什么方式和身份去,他和谭安安没有任何关系,和谭仁也只是一面之缘。
“去吧,惊秋。”公霄拿出了一个铭牌,上面刻有楚惊秋的名字,xx警局顾问。
“以邵家的身份过去,刚好邵家想请我们警局找代表一并过去参加谭老先生的葬礼。”
谭仁,齐豫山皮影戏遗产文化传承人,对东稷国文化的传承具有重大的贡献。
他的死去也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谭安安眼神低垂,在黑暗中,她翘起一抹得逞的弧度,只是神情被阴影遮盖,楚惊秋没有发现罢了。
七夜小学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在路灯下闪烁,已经一月份的京州格外的寒冷,寒风在空中萧瑟,吹落了一地枯黄的落叶。
三个人的身影被昏黄的路灯无限制的拉长,在楚惊秋没有看见的角落,谭安安的影子逐渐和公霄的影子融为一体,扭曲的抖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漆黑的影子中蠕动出来,去靠近楚惊秋温热的身体。
惨白的月光落在地上,那光似乎要被这浓稠的夜被吞噬,拉入到那无边无际的深渊之中。
第77章
期末考断断续续的分开, 最主要的专业课的考试在前几周已经陆续考完了,楚惊秋在后面的确没什么事情了,家教那边也已经辞职了。
他手头的稿子也画完了, 只剩下最后的润色了,因此楚惊秋的时间很是充裕。
就好像, 一切都在冥冥中安排着。
“嗯?惊秋, 你也在这儿啊。”在齐豫山的车站,楚惊秋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
他原本应该是在京州和邵泽一起出发的,但邵泽家里有事情要提前出发,他抵达齐豫山的日子刚好是葬礼举办的第七天。
传说在头七的时候, 死后的灵魂会在这个时间再次回来看望自己的亲人,在今晚,谭仁的遗体就要被送去火化了,刚好头七是送入殿里的日子。
“陈浮?”
楚惊秋闻言, 抬起头, 对上了一双浅棕色的眸子,一段日子不见, 陈浮似乎瘦削了一大圈。
“我哥病情加重, 在医院治疗, 只能我来去参加葬礼了。”陈浮苦笑了几声, 但他的面容里面似乎没有听见哥哥病情加重而显露出的悲痛。
“你是不是胖了?”他一愣, 看着穿着宽厚衣服的楚惊秋,楚惊秋穿着短款的棉服, 白色的T恤从棉服下露出来, 穿着修身的裤子, 带着黑色的鸭舌帽,活脱脱一个青春靓丽的男大学生, 但他的肚子似乎微微隆起,被棉服盖住。
“你也这么说,这么明显吗?”
“嗯,你去过医院了吗。”陈浮轻蹙着眉头,毛茸茸的卷发轻微的晃动。
“……我家里人来照顾我了。”
楚惊秋这话不假。
他面前浮现了在他身体极度不舒服那天,段衍来到了家里。
“呕——”
楚惊秋从床上爬起来,快速的下了床,冲进厕所,他立马打开了水龙头,既便水龙头的水流开到最大,哗哗的水声砸在白色的瓷砖上,飞溅在楚惊秋的脸上,还是遮盖不住楚惊秋的呕吐声。
他趴在洗漱台上,双手抵在洗漱台的边缘,俯下身子,止不住的干呕着,他感到自己似乎都要把胆汁给吐了出来,吐得浑身无力,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楚惊秋吐完,翻腾的腹部终于是好受了一些,他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腿脚酸软无力,一抬头就天旋地转,手一滑,没有抓住洗漱台的边缘,水流飞溅到地板上,很滑,眼看整个人就要倒下去,楚惊秋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想象的疼痛没有到来,他整个人落入了一个萦绕着好闻味道的怀抱。
楚惊秋忍不住往那怀抱靠近了些,贪婪的嗅着那味道,一个月前他的心中就似乎空缺了一块的地方,在此刻被尽数填满。
干瘪的细胞如同注入了水一般重新变得鲜活过来,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发现那鲜红色的印记和四肢上似乎被圈圈缠绕的红痕后,身子倒是在晚上辗转反侧,频频失眠。
“我不在,你就这么照顾自己的?”段衍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从楚惊秋的头上传来。
楚惊秋微微瞪大了眼睛,头‘唰’的一下子抬了起来,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面前看到的段衍是自己的错觉,但段衍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微凉的肌肤上,那双修长的手环抱着他的腰,在他的小腹上轻轻揉捏着。
“你,你怎么……”楚惊秋张大嘴巴,缓了许久,喉咙里才勉强蹦出几个字节。
话音刚落,他就被段衍抱了起来。
段衍的手穿过他的腿窝,另外一只手抱着他的肩,公主抱的姿势将他稳稳抱住,楚惊秋心一慌,下意识的攀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胸膛处,耳边传来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体温似乎要沿着肌肤的脉络攀沿而上,穿过层层的血肉的,抵达他的灵魂的深处。
“冰箱里就几个鸡蛋,桌上几桶泡面,自己的衣服散落在沙发上,入冬了,你还是只盖着单薄的被子。”段衍把楚惊秋放到床上,动作轻柔的仿佛是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不敢用力半分,他捏了捏楚惊秋还呆滞的脸,语气不善道:“没了我,你就这么照顾你自己?”
“我……”楚惊秋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之前会买很多日常用品,每日去想做什么营养餐,家里该买什么家具等等之类的,都是因为段衍再家里,他想要去照顾段衍,给段衍最好的。
段衍住在老宅后,他一个人搬到了空荡荡的房子,既便条件比山州好了太多太多,但他的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来劲儿,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他开始把自己放入去和陈浮相处,去学习,去采风,去做以前想做但是做不了的事情。
他很快发现,没有了意思,非常没有意思。
他忽然想起了那本《怪物饲养手册》上的实验笔记说的那样【在实验后期,发现异化的人没有任何的兴趣,甚至对本能的繁衍也没有了任何的兴趣,只对本能源体有一丝丝反应……】
“我给你时间给你自由,不是让你这么荒废自我的。”段衍低垂着眼眸,轻声道。
他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条米白色的围巾,围在了楚惊秋的脖子上,楚惊看这个针脚,就知道新人的手笔,在围巾的一角,还纹了一个楚惊秋看不懂的符号。
“这个,是我的名字。”段衍修长的指尖在那柔软的围巾上轻轻摩挲着。
楚惊秋知道是段衍亲手织的,他被毛茸茸的围巾裹住,原本轻微萧瑟的身子渐渐安静了下来,手脚似乎都回暖了些。
他微微张开唇,嫣红的舌尖在白嫩的围巾上轻轻舔舐着,就好像,和段衍的肌肤亲密接触,舌尖都带上了灼热的温度。
段衍脱下身上的厚外套,披在楚惊秋的身上,指尖残留的温度萦绕在楚惊秋的鼻尖,蔓延在心间,他喉头艰涩的滚动了两下,小腹似乎有火热的气息翻滚着。
楚惊秋的身子有些瘦削,段衍宽大的衣物在他身上披着,生生大了两个号,两个人靠的太近,蒸腾的热气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楚惊秋微微仰着头,漂亮的眼眸一眨一眨的,里面全都是段衍的身影,还有楚惊秋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依恋。
他眼尾泛红,眸光流转水润,唇瓣微张,整个人埋首于米白色的围巾之中,面色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小,衍……”楚惊秋轻声的吐了两个字,段衍滚动了喉结,低头在他的额间落下一个湿漉漉的吻,他的神情晦暗不明,眼中的占有欲再也隐藏不住。
想要彻底的再次去侵占那藏在他宽大衣物下瘦削的身子。
他低垂着眼,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那白皙的又脆弱的脖颈。
他面前浮现了他每晚一次次的侵犯着楚惊秋,禁锢他的手腕,在楚惊秋开口求饶的时候,他就低头狠狠在白皙的脖颈上咬下一口一口,破了皮,楚惊秋破碎的哭音在耳畔响起,他还是不停嘴,直到楚惊秋如同一只哀拗的小兽讨好他,他才勉强的松口。
在黑夜中闪烁的红眸满意的看着自己留在楚惊秋身上的深刻印记。
还有那双纤细到可以看到肌肤下面青透色的血管,这双手在无数的夜晚,被碰撞到崩溃之际,想要往前攀爬,但每次快要碰到脱离的边缘的时候,从黑夜中蔓延而出粗/长/的触手会先是在他的四肢旁流转着,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往前爬,随即,缠绕在他的手腕脚腕上,缓慢的往后拉。
楚惊秋奔溃出声:“不要,不行了,真的受不住了,会死的……”
身后贴上了温热的身躯,重新撩开他的衣服,段衍轻笑着按了按他面前如三四个月怀胎的小腹,触手强迫打开楚惊秋的唇,深入到里面,感知着那嫩肉紧致的收缩,触手上缓缓的流出粘腻的液体,楚惊秋被迫吞下,喉头止不住的吞咽着。
他目光涣散着,眼尾泛红,迷离的眼神呆呆望着漆黑的房间,大脑已经成为一团浆糊了。
原本隆起的小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段衍咬着他的耳朵,舌尖在耳廓轻轻舔舐着,掌心贴在已经变得平坦的小腹:“不会死的,你还得给我生孩子,还得给我怀孩子呢。”
“不,不行……怀不上的,怀不上的……”
楚惊秋迷茫的摇头,身子颤抖着想要躲开段衍的怀抱,离开让他窒息的这片小小的空间。
但他的四肢缠/绕住,根本挣脱不了,被禁锢在段衍的怀中。
他亲了亲怀中的人,指尖在楚惊秋的肌肤上轻轻打转,白皙的肌肤泛了红,楚惊秋被迫张大嘴去接受触手的入侵,身子变得颤抖无比,敏\感到仅仅是轻轻一碰,他的神经末梢就会疯狂的跳动着,他呼吸变得急促,脸色变得潮/红,如天边的红霞一般,整个人要在水里泡的发白。(只是拥抱!!只是拥抱啊啊啊啊啊啊啊)
“饶了我,怀不上的……”楚惊秋说话都断断续续的,触手还是没有从他张开的唇出来。
楚惊秋衣衫不整,整个人被段衍抱在怀里,如同一根羽毛般轻轻的颠着,他浑身上下,甚至毛孔中都沁透了段衍的味道。
反观段衍,他衣衫整齐,红眸更甚,如同盯着猎物般盯着怀中的楚惊秋。
“可以怀上的,多来几次就好了。”段衍轻声笑,如同恶魔的低语:“一直怀不上那就一直来,直到你怀上为止。”
“不行,不要,求求你了……”楚惊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段衍堵在了喉咙里。
窒息的亲吻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甚至到了后半夜,楚惊秋小声啜泣着,抱着肚子,声音嘶哑,眼睛哭的红肿,讨好的凑上去蹭蹭段衍,迷离着眼,大脑如同空白一般,回答着段衍的话。
“我生,我生……”
“我给小衍生孩子……”
“不,不能再..要,要怀上了,呜——”楚惊秋如同跳在岸上窒息的鱼儿,濒死的抬起头,眸光涣散,手捏着隆起的肚子,嘴唇无意识的呢喃着:“太,太鼓了……真的,要怀上了……”
段衍眨了眨眼,凝视着那白皙的脖颈,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揉了揉楚惊秋的脑袋,“我去个洗手间,给你带了饭。”
楚惊秋愣愣的看着段衍去卫生间的背影,只能听见莫名的低喘和偌大的水流声,玻璃门上只能看见段衍模糊的身影。
但楚惊秋的视线目不转睛,他的心跳在剧烈的跳动。
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楚惊秋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能感受到小腹轻微的隆起。
明明前面还吐的昏天黑地,大脑昏昏沉沉,但现在想吐的感觉一点也没有了,反而从小腹处传来一阵阵暖流,让楚惊秋格外的舒服,他微微蜷缩着身子,把自己包裹在段衍的大衣之中。
“好暖和。”楚惊秋低垂着眼,眼中尽然是无限的缱绻和依恋,他的指尖攥着段衍的衣物,空洞的心脏被无限的填满,好似在暴雨席卷的浪潮上,他这个一叶扁舟找到了可以避风的港湾。
段衍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楚惊秋整个身子蜷缩在他的衣物中,像一个受伤的小兽扒拉着主人的衣物一般,不肯放手的同时又沉沉的睡去了。
段衍是个怪物,他本身感知不到任何的情感,但他这副身体是按照人类的基因所打造的,因此他在看见楚惊秋这副模样,心脏不受控制的漏跳了一般,似乎有个角落柔软的陷入了进去,软软的如同棉花糖。
甜腻的味道仿佛在味蕾处弥漫开来,整个胸膛被情感所填满,段衍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又吞噬了这么多人,他很快反应了这是情绪。
这是工作一天下班回家的丈夫,在看见黑夜之中,在万家灯火中有一盏为自己点的灯,推开玄关,妻子窝在沙发上安稳的睡去,在等待他的回归,桌上是温好的饭菜。
这是——满足。
段衍慢慢走进了沉睡的楚惊秋,他轻轻撩开楚惊秋的头发,葱白的指尖流连于他的面上,视线如同一个画笔,描摹出楚惊秋的五官,要刻印在灵魂深处,如同陨石般不可磨灭。
他在楚惊秋的眉间落下轻柔的一吻,动作间充斥着缱绻眷恋,他的眼神中只有楚惊秋,眸光中闪动的光,那是他作为丈夫,对妻子的种种深刻的爱意。
他的手撩开楚惊秋的衣物,抵在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指尖轻轻点了点楚惊秋的小腹,原本安静的小腹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开始动了起来,在睡梦中的楚惊秋轻拧紧了眉头,把头埋入了段衍的颈窝,轻声叮咛了几句,似乎被弄得很不舒服。
段衍轻声呵斥道:“不许再折腾你妈妈了。”
小腹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楚惊秋的眉头舒展开来,整个人窝在段衍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月光照在外面,星光长河,万家灯火依旧闪烁着,在星星点点的光中往前温柔的等待着它的主人回归。
第78章
段衍来到家里的这晚, 是楚惊秋在一个月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晚,他没有失眠,没有在半夜惊醒, 而是沉稳的睡到天亮,他的脑袋还在段衍的胸膛处, 聆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 如同雨夜的雨点,为他驱散一切的不安和梦魇。
更重要的是,他一向早上起来就想吐的欲望也减轻了,虽然还是会想吐, 但没有那种几乎要把内脏都吐出来的想法。
楚惊秋靠在床上,身上披着段衍的棉服,他不想要盖着棉被,总是下意识的想要去拽带有段衍气味的衣服, 来把自己层层包裹住, 从而与世界隔绝开来,用段衍的衣物给自己建筑一个坚固的堡垒。
段衍只是出去买了个早餐, 回来就看见自己的衣服在床上堆成了小山, 段衍不确定的喊了声楚惊秋的名字, 只见那堆衣物的中央动了两下, 随即楚惊秋艰难的埋出了自己的脑袋, 眸光水润,眨巴眨巴的望着段衍, 像一只毛茸茸的动物。
“抱歉……”楚惊秋面颊红润, 抓着他的衣物在脸颊轻蹭着, 他红着脸,道:“实在是太香了, 忍不住就……”
他一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很好闻的味道,这个味道让他呕吐的欲望缓解了不少,他忍不住下床,闻着味道的来源,神情迷离,一股脑的把段衍的行李箱全都掏开了,把里面的衣物全都拿上来,裹在身上觉得不满足,干脆全都摊开在床上,筑了一个可以把他自己包裹起来的巢穴。
他让自己全身上下沁透了独属于段衍的味道,这让他很心安。
段衍只是低笑着把他拥入了自己的怀中,亲吻着他的乌发:“现在还赶我走吗?”
楚惊秋抓着他的衣袖,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他几乎要沉溺于其中,他总觉得自己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可能不多了,剧情已经让段衍和攻一相遇了,那么他离开这里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那么就让他再贪心一些吧,再贪心,在贪心一点……
最后这点时间,让他陪伴在段衍的身边,如此就好。
他红着脸,咬着唇,小声道:“不赶了,留在我身边吧。”
他没看见段衍抱着他的脸上充斥着愉悦的笑容。
到了出发的时间,楚惊秋以和社团的朋友一起出来玩几天的名义,来到了谭仁的葬礼上。
“段衍回去了?”陈浮有些惊诧的问他,他的神情似乎夹杂着恐惧不安,生怕会出什么事情似的。
“嗯。”楚惊秋一想到段衍,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梨涡若隐若现,“只是和他说出去玩了几天。”
“他,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陈浮说话的时候,眼神都在不定的漂浮着,声线带着颤抖,“比如…你总是觉得浑身酸痛?”
“浑身酸痛?”楚惊秋想到一个月前,他每日清晨醒来,身上总是带着莫名其妙的痕迹,青一块紫一块,但只是在膝盖,腿根的部位,他以为是自己哪里磕碰到了,去医院也没差个所以然来,过几天又重新覆盖上了新的痕迹,但一个月过去了,都没有再出现,楚惊秋索性没放在心上。
马上要放寒假,他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反正他呆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估计也不会很久了。
“没有。”楚惊秋否认道。
“那可能是我多虑了。”陈浮悬着的心落了地,慌张的神色渐渐冷静了下来,揉了揉微卷曲的头发:“不好意思,有些失态了。”
“陈少,楚……楚先生。”
在车站的门口,停着一辆浅灰色的车辆,上面下来一个带着眼镜俊秀的年轻人,“我是阿泽派来接你们的,我们直接去谭仁先生的追悼会。”
楚惊秋和陈浮上了车,只见这辆浅灰色的车前面挂着东稷国的国旗,鲜艳的颜色随风飘荡,在街道上格外的显眼,来往的人频频驻足。
楚惊秋:
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
这种车显然是公派车,他也能坐吗。
陈浮倒是司空见惯了,大少爷优雅的交叠双腿,眸光含笑,和前面的年轻人聊着现在的热点。
楚惊秋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和他们之间的隔阂差距,耳濡目染的清贵气质,不是他现在就可以学会和融入进去的,需要一朝一夕的模仿和学习,但楚惊秋对这些都没有兴趣。
“阿泽陪着邵先生在那边和媒体打招呼,我就先把你们送到这里了。”
年轻人为他们打开了门,然后开着车走了。
楚惊秋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场面,一般只有家喻户晓的领导人去世才有的葬礼规模,此刻在他的面前展现开来。
来来往往的人身着一袭黑色的着装,手臂上都挽着黑色的纱花,在门口排着队,每个人手上拿着一只黑色的花,而站在门口的正是邵泽和他的父亲,在他们身边是穿着黑色裙子的谭安安。
几日不见,谭安安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眼眶红肿,但仍要打起精神去应付宾客,勉强的扬起嘴角。
楚惊秋一打听才知道,谭仁是齐豫山皮影戏的最后一代传承人,谭安安是他唯一的外孙女。
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女儿,在十五年前那场七夜附属医院大火中烧毁于一旦,只留下被他带回老家,尚在咿呀学语的谭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