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条就是:「请将我于两日后埋葬」
那是他和宁樱.洛佩兹结婚的那天,记得的人并不多,但是达达坎南正好记得。
后面更多的就是为别人打算了,比如将杰亚连调过来做达达坎南的贴身警卫,比如别墅里照顾达达坎南的人应该何去何从……等等等等。
葬礼刚刚进行,这是达达斯姆去世的第一晚,外面的雨就没有停歇过,淅淅沥沥,凄凄凉凉,野鸟啼叫,乌鸦围着教堂飞了一圈又一圈,达达坎南哭干了眼泪,他跪在达达斯姆的遗体前,两眼无神地望着达达斯姆。
达达斯姆是被百花簇拥在水晶床上的,应他的意思,他们让他身上贴身穿着他死去的时候的衣服,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西服。
这是宁樱.洛佩兹给达达斯姆定制的最后一件西服,达达斯姆从来没穿过,现在陪他一起火化,也是达达斯姆的要求。
他瘦弱得已经撑不起高定的西服了。
可是腹部却有轻微的隆起,旁人发不现,但是给达达斯姆穿衣服的达达坎南却发现了,瘦弱的人小腹有一点肉就能看出来。
他还发现,达达斯姆的手腕上有难以言喻的绑痕,颈脖间有暧昧的红痕,可臂膀之上却是十多道针孔的痕迹。
第一时间,他是气愤!可是后来,他已经无话可说了,他的父亲,或许死得并不体面,而遗言却是要求他们不要褪去他最后的衣裳,达达坎南这个时候才知道,达达斯姆他是在祈求他们留给他最后一丝体面。
是谁?是谁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很快,那个人就真的出现了。
别墅地大门被暴力踹开,达达坎南浑身一颤,风卷了进来,吹得达达坎南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他身后水晶床上的男人安静得像个睡美人,卷进来的风吹得他周围的花摇曳着,吹得他的发丝微微拨动。
进来是一大批拿着武器的警卫。
他们的最前面那个男人,是达达坎南认识的,他的舅舅,达达斯姆的亲信,珈尔.洛佩兹。
“舅舅……”说实话,达达坎南已经不太愿意叫洛佩兹舅舅了,因为他已经怀疑洛佩兹是否对达达斯姆做了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洛佩兹甚至都不愿意装一下了,他略过跪在地上的众人,径直来到了达达斯姆的身边,看着水晶床上已经破碎了的人。
他低下头,一语不发,像是在默哀,又像是认错的孩子。
这一刻,达达坎南以为是自己想错了。
直到烛光一晃,达达坎南的眼睛被一道光刺到,他定睛一看,竟是洛佩兹悬在鼻尖上的一滴眼泪。
男人身高一米九几,体型自然宽大,制度遮不住他宽阔的胸肌和有力的臂膀,宽肩窄腰,下颌线锋利又流畅,他是一个极具攻击力的男人。
此刻却像一个委屈的小孩,也掉出了晶莹的泪珠。
达达坎南愣住,他眼睛哭得红肿,如兔子一般。
可下一秒,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看见他的舅舅,弯下了高贵的身躯,曲起了膝盖,单膝跪在了达达斯姆的身边。
然后伸出手去握住了达达斯姆已经变得冰凉了的手,那是他放血的那只手,手腕上缠绕着的白色纱布是达达坎南包扎的。
他手在发抖,弯下了腰,将头埋在达达斯姆的腰间,身子微微打颤。
“洛佩兹!”达达坎南终于受不了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洛佩兹就是这样肆无忌惮吗?!
他要再说话,那群警卫的首领突然招了招手,他身后就径直走了两个人出来,一人扣住了达达坎南的肩膀,另一人便来捂住了他的嘴。
达达坎南被压制着,露出不可置信的眸色,他努力挣扎着,回眸间才看见别墅里所有的人都对此视而不见,他们之间有一种无形的默契,那就是向着洛佩兹的队靠近。
原来别墅里的人也是洛佩兹的人!
难怪,难怪达达斯姆才进浴室四十多分钟,在没有任何命令的前提下,女仆也能打开门进去。
原来,原来!
洛佩兹瞥了他一眼,那是一双凌冽的鹰眼,带着警告与杀戮。
达达坎南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来,他的父亲,原来竟是在这般处境么?
洛佩兹仍旧是一语不发,他捧着达达斯姆割腕的那只手,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将吻落在了手腕的纱布上面。
像是在吻落俗的神,他成了肮脏又虔诚的信徒。
“唔唔唔……嗯……”达达坎南挣扎得更加用力了,“滚开………离开父亲……”
辱骂从指缝间溢出来。
洛佩兹扭头看他,给了压制他的两个人一个眼神,那两人就松开了捂住洛佩兹嘴的手,洛佩兹得到解放,张口骂:“你离开他!”
“你这个,杀死父亲的,凶手!”达达坎南的嘴角因为刚刚过度的挣扎,裂开了一条口,他向来害怕洛佩兹,因为洛佩兹在他的眼里过于高大,有很强的压迫感,但此刻达达坎南已经无所畏惧了。
“父亲死前的最后一通通讯是你打给他的,父亲明明那么怕疼的一个人,你究竟对他说了什么,竟然让他连,连割腕这样的事都敢做……”达达坎南怒斥。
洛佩兹眉睫抖了一下。
他许久不回话,在达达坎南都以为他或许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耻了,洛佩兹却开口说话了:“达达坎南,不要挑衅我。”
他说完话,便站起了身,却又弯下腰,轻轻地将躺在水晶床上的男人捞进了怀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与珍视。
轻得让洛佩兹都愣了一下。
很快,他就低下了眉睫,密长的羽睫盖住了洛佩兹充斥着悲伤的眸子,洛佩兹高大的身影映衬得达达斯姆更加瘦小。
“你要做什么?!你要对父亲的遗体做什么?!”达达坎南看见洛佩兹抱着达达斯姆的遗体准备抬脚离开了,他红着眼眶质问。
洛佩兹抿唇,一脸阴沉地看向了达达坎南,已经不耐烦了,“在你父亲的灵堂前面,你就是这般无礼么?”
“那你呢?你做的事情就是在尊重父亲吗?”达达坎南反问。
洛佩兹没再说话,抱着达达斯姆的遗体就要往别墅外面走,达达坎南肯定不愿意,他爬起身来就要去阻止他,结果身后的警卫又双双上前制住了他。
他叫骂着:“你要做什么?你放开父亲!你放开——”
话还没说完,身边的警卫突然拔出了手枪,抵在了达达坎南的额头,遗书已经颁布,他分明是荟星的新任统领了,可他现在却被他父亲的一位亲信的手下用枪威胁着。
“……”达达坎南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洛佩兹穿着黑色的制服,他的确是出任务去了,也是连夜赶回来的,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换下来就赶过来了,他身上有风雨兼程的疲惫,也有不容忽视的威压。
“达达坎南,好好收拾荟星的烂摊子吧。”洛佩兹抱着达达斯姆,他本来就高,此刻又站在达达坎南的身前俯视他,那是轻视与自负,带着顶级的压破性。
达达坎南还没反应过来,洛佩兹就抱着达达斯姆的遗体离开了别墅,外面下那么大的雨,很快,很快洛佩兹抱着达达斯姆的背影就消失在了黑夜里,在他的视线里,两人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到最后,达达坎南连达达斯姆的遗体都弄丢了。
“洛佩兹从那个时候就消失了,总之,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了。”达达坎南讲述这件事的经过的时候,语气异常的平静。
“我说过,我能到这个位置,是父亲的遗书促使,但其实你们可能不太知道,因为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洛佩兹在父亲身边的时候,替换掉了父亲所有的亲信,高层大部分人都是他的人。”顿了顿,达达坎南补充:
“因为本来,这个位置应该是他的,就算有遗书,只要他愿意,这个位置还是他的,可他只带走了父亲的遗体。”达达坎南声线已经发哑,看上去可怜极了。
“所以您明白吗?能调动荟星警卫的不止是我和父亲,还有他,并且只要他愿意,我们可以一辈子找不到他。”达达坎南的话外之音,就是说他没办法给蓝星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话至于此,不再有任何声音。
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下来了。
沈恙眯着漂亮的眸不知道在想什么,陆诀看向沈恙,压下了眸,也是一语不发,王长建则是一脸气愤,手里的拳头紧了又紧,却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
许久,沈恙才看向达达坎南,他站起身,说:“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帮您找到洛佩兹,前提是你们需要配合我,而我只需要在洛佩兹被找到以后,得到第三个星球的所有信息。”
“就只是为了得到这个信息?”达达坎南觉得这笔交易对于沈恙来说是吃亏的,毕竟追根究底,这是荟星内部的问题。
说起来也可笑,荟星的问题却需要另外一个星球的人来出面帮忙解决。
“是,或者说,我也挺好奇的,好奇洛佩兹究竟是和对方做了什么交易,竟然不惜把荟星至于这种尴尬的地步。”沈恙真的不是那么善良的人,他也没说假话,他的确很好奇洛佩兹的动机。
“对方一定是给了洛佩兹很诱人的条件吧?会是什么呢?”王长建疑惑。
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的陆诀突然开口了,他语气十分平静,像是在陈述:“或许,是和他的爱人有关。”
对洛佩兹来说,达达斯姆或许是他的爱人。
第39章 您和陆少将关系真好
“人都死了还能干啥, 那总不能是要复活达达斯姆先生………”话音落下,王长建自己都愣住了,且不说星际上下有没有这样的技术, 单是‘复活爱人’这个事情就已经很荒谬了。
而其中涉及到的基因研究问题,颇有研究成果的是星联的首席,这是蓝星最不愿意接受的一种可能。
首席一直热衷于利用基因改变人类生存方式,生老病死也是有所涉及,当初的第一款精神力杀伤武器是冥狼星那边研发出来的。
以至于虫族开始了复制的热潮。
但为什么冥狼星盯上的是蓝星, 次席不更应该是他们的眼中钉吗?
王长建捂住了嘴,一副“我瞎说的”的神情。
“谁知道呢?”沈恙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看来沈恙也想到了。
达达坎南捏了捏手,“那么您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
“达达斯姆生前居住的地方, 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沈恙看向他问。
达达坎南立马道:“您是想去查找什么线索吗?其实我们之前也去查过了, 但是并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你是去查什么?”沈恙问。
达达坎南:“洛佩兹的踪迹。”
沈恙:“我要去查洛佩兹的犯罪踪迹,如果达达斯姆先生的死和他有关, 那么洛佩兹伏法以后, 你可以亲手杀了他及他的所有党羽, 为达达斯姆报仇。”
达达坎南苦笑,“洛佩兹的房间我看过了,可能不会找到你想要的线索。”
“总要找过了才知道, 不是吗?”沈恙反问。
达达坎南点点头, 对身边的秘书爱莉温说:“你出去安排一下, 一会儿送我们去别墅。”
“是。”爱莉温放下手里的东西离开了会议室。
沈恙看着她渐远的背影, 突然问达达坎南:“那天那个警卫, 你审出什么了?”
达达坎南摇头,“什么也没问出来。”
“那我们送过来的那些人呢?”沈恙问的是当时那个肇事星舰, 他们把人抓到了以后,直接就送给了达达坎南来审。
达达坎南又摇头, “没问出来是谁的人,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和荟星没有任何关系。”
那肯定就是置身于世外的第三个星球了。
“行吧,那我们就先出发去别墅吧。”沈恙颔首,似乎对于达达坎南没审出结果来这件事已是意料之中的。
“好,等爱莉温安排一下车子,我们即刻出发。”这一刻,原本敌对的两方已经默契的成为了搭档。
或许算不上搭档,毕竟沈恙并不是那么想帮助他们荟星度过难关,他愿意帮助达达坎南,也只是想得到背后第三星球的信息。
沈恙点头,算是答应了。
他的手再一次无意地搭上了后腰,索性他坐回了椅子上,也没叫人看出来他的这点小动作,不过也总有人能眼尖的发现这点端倪。
在去别墅的路上,沈恙和陆诀EQ人被安排在了一辆车里,都是坐在后座的。
车子缓缓驱动,沈恙微微挺了一下腰,将手搭在了腰间,结果顷刻间,身边的另一只手也摁了上来,沈恙下意识地就要一巴掌甩出去,结果就察觉到腰上的那只手在轻轻地按摩着。
他的力度刚刚好,正好摁在了沈恙最酸软的地方,他目光软化了一些,但仍旧有几分的凌冽,也罢,他那双眼睛向来柔情不了。
“老师,对不起。”陆诀小声说。
沈恙觉得莫名其妙,他微微凝眉,问:“你又怎么了?”
“那晚的事,学生想认真和您道歉,您今天也因为学生而腰疼了。”陆诀弯着腰的,为了能和沈恙对视上,他就仰起头看沈恙,这样看来,陆诀自动把自己代入了下位者的位置。
他有讨好的小心翼翼在其中。
沈恙敛眸,继而将目光放到了正前方,他说:“我当是什么,我不是说就当没发生过吗?”
“可是老师不理我了。”陆诀的声音有些低,好像是有一些委屈在内。
沈恙挑眉,“我又什么时候没理你了?”
“您后来的三天,都没来看过学生,那时候学生很想您。”陆诀闷闷道。
沈恙:“你是小孩子?发/情期也需要人看着?”
“再说了,我就没有事情做了?”沈恙觉得陆诀的逻辑过于离谱了。
“是。”陆诀的手还在轻轻地揉捏着,动作温柔缓和,把沈恙伺候得很满意,他小声说:“老师别不要我。”
沈恙觉得今天的陆诀莫名其妙的,转念想到了达达坎南讲述的那个故事,他觉得陆诀今天这个样子,未必不是和那个故事有关。
“放心,我惜命得很,要死也是你死。”沈恙伸出一只手在陆诀的头顶拍了拍,像是在安抚,实际上说的话却凉薄得很。
陆诀却松了一口气,他说:“那就好。”
沈恙:………
他翻了一个白眼,似无语,又似心烦。
“重了。”他突然开口。
陆诀笑笑,心情突然都好了很多,他说:“好,我轻点。”
于是手的力度就轻了一些。
他知道沈恙心里未必是不戒备着他的,但那又怎么样,沈恙只要愿意装出不厌恶他的态度就够了,就算是骗他的也无所谓了。
那天抑制剂送来以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很久,抑制剂就在他面前,他没有用。
他抑制着自己最原始的冲动,感受着心脏剧烈的跳动,汗水如雨一般挥洒下来,浑身如密密麻麻的蚂蚁爬过,分明那么难熬。
可他靠着那点仅存的理智,一点,一点地忍耐,他把他和沈恙之间的所有都回忆了一边,一帧一帧地分析,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最后他才总结出,在没有任何人教唆以及自己暴露的情况下,唯一会让沈恙变得戒备他的缘由,就只能是虚假的梦了。
现在回想起来,沈恙每一次对他发无名的火,都是在一夜之间,或者从梦中醒来以后,原来一切也并不是无迹可循。
沈恙怎么样对他都可以,恨他,厌恶他,想杀了他,或者是真的不在乎他,他都能够忍受,唯独,唯独沈恙不能戒备他。
戒备意味着疏离,疏离意味着他永远无法靠近沈恙的心。
可他没办法在沈恙的大脑里输入一串代码来纠正沈恙对他的态度,他也不会这么做。
“你又在想什么?”瞧见陆诀走了神,沈恙拍开了陆诀的手,自己揉了上去,然后问他。
陆诀冲他笑,星眸里面像嵌着发光的钻一样,“没什么,老师你睡会儿吧,还有一会儿才到呢。”
沈恙看了他一眼,最后选择了闭眼小憩。
陆诀又主动贴了上去,替沈恙按摩起了酸软的腰。
沈恙眉睫抖了抖,什么话也没说。
他在房间里躺着的那三天也想了很久,无论是他对陆诀再三迁就的原因,还是他主动帮助陆诀度过发/情期的原因,亦或者是那晚那个漂亮男人走进去了以后,他心脏抽痛的原因。
这些想不出答案的问题,在第三天沈恙从不可言说的荒唐梦中醒来以后,他终于得出了答案:他对陆诀,也并非是毫无感觉。
但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陆诀对他没有威胁的前提之下。
很显然,陆诀不仅是个巨大的谎言,他还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在哈罗星已经闭关多年不与星际任何人外交的前提下,陆诀还能和哈罗星扯上匪浅的关系。
实在,荒唐。
这一路上没有出一点意外,也倒是在沈恙意料之外了,很快车子就停在了别墅外面,别墅无人打理了,院子里的玫瑰爬上了墙,荆棘丛生,像是沉睡公主昏迷后住的堡垒,乌鸦踩在枝头鸣叫。
脚边的枯枝败叶显得别墅十分的萧条。
王长建避开脚边的荆棘,问:“达达斯姆先生去世以后,别墅就没人打理了吗?”
达达坎南回:“应父亲的意思,别墅里的任何东西都不做改变。”
“别墅是父亲和母亲唯一留下的共同遗物了,所以里面外面的东西,我都没有动。”达达坎南接着补充了一句。
沈恙走在陆诀侧后边的,陆诀在前面替他拨开玫瑰花的荆棘,沈恙这一路走过来也是畅通无阻的。
达达坎南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说:“您和陆少将关系真好。”
“闲来无事养的小狗,不懂事我怎么喜欢他呢?”沈恙在外面并不给陆诀面子,或者说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达达坎南顿了一下,他看向陆诀,却见陆诀笑嘻嘻地看着沈恙,仿佛沈恙刚刚说的是什么夸他的话。
事实上沈恙也没想到,陆诀会表现这样一副骄傲的模样,很像得了夸奖的金毛犬,尾巴都要摆成陀螺了。
达达坎南尴尬地咳了两声,好吧,他们或许是喜欢这样的,嗯,情调?
别墅门最终被缓缓打开了,里面黑漆漆的,达达坎南走在前面去打开了一楼的灯,屋子很快就亮堂了起来。
因为许久没有人居住了,家具什么的都蒙上了一层浅薄的灰迹。
沈恙用手在鼻子面前扇了两下,目光打量着这栋别墅的建筑。
“父亲去世以后,我基本也就没回来过了。”达达坎南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到了客厅电视柜旁边,打开了空气清新装置。
动作很是娴熟,沈恙看了看,别开了眼。
“走吧,我们去楼上看看。”达达坎南就准备领着他们往楼上走。
沈恙点了点头,没拒绝,一行人就跟着达达坎南往楼上走了。
他观望着四周,别墅里面的布局其实修得比较复杂的,或许这是别墅主人偏爱的风格也说不定。
沈恙收神,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达达坎南很快就带着他们来到了达达斯姆生前的房间,他推开门,里面很是整洁,东西摆放也很有层次,不难看出达达斯姆生前是一个爱整洁的人。
“这里其实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因为大多都是父亲自己的东西。”达达坎南摊开手,走到抽屉旁边,拨动了两下上面的密码锁,然后将里面的一沓厚重的文件拿了出来。
“这些是父亲工作的文件,他就连去世的前几个小时,都在处理荟星的公务。”达达坎南说着,又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陆诀将那一沓文件拿了出来,然后来到了沈恙身边,沈恙随便地挑了两本,拿来翻了一下,的确是一些公务文件。
时间留在了他去世前一天。
沈恙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上面的笔迹。
“你还记得遗书上面的署期是什么时候吗?”沈恙问达达坎南。
达达坎南顿了一下,才开始回想,最后说:“父亲去世的几个月吧。”
沈恙颔首表示他知道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文件递给了陆诀,又在达达斯姆的房间里晃悠了一会儿,手指慢慢地从书架上面刮过,眸子缓缓地扫过上面的东西。
最后将目光锁在了一块抛光了的蜡像上面。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将手搭了上去,轻轻一扭,整个书架突然凹陷了进去,陆诀急忙上前了半步,抓住了沈恙的手腕将他往后拉了一些。
王长建干咳了几声,沈恙才甩开陆诀的手,而王长建却瞪了陆诀一眼。
等书架停下了运动,书架突然翻转了过来,接着从中间开始裂开,成了一道密室的入口。
几人面面相觑,沈恙看着里面是一片漆黑,才回头问达达坎南:“你之前,有发现这个密室吗?”
达达坎南惊慌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沈恙抿了抿唇,说:“进去看看吧。”
“等,等等,万一有机关呢……”达达坎南出于担忧,便说。
陆诀开口:“放心,没有人会在自己的密室里面设机关防备自己。”
如此,达达坎南才放心地点点头,让杰亚连将床头的两盏台灯拿了过来。
几人往里面走去,沈恙和陆诀是走在前面的,沈恙关心着里面的东西,陆诀却关心着沈恙的安危,他的目光不曾从沈恙身上离开过。
然而在看见了里面的场景以后,几人都惊住了。
一张沈恙睡梦中才出现过的情趣大床,大床四周悬着从天花板上坠下来的锁链,一边的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玩具。
大床床头的墙上贴着达达斯姆各种被欺负的照片,那些角度无一不是上位者的角度………
各种各样旁人血脉喷张的照片,可里面的主人公是达达斯姆,那个单看长相就像一个古希腊神一样的漂亮男人,浑身透着神性的人,沦落到了淤泥之间。
大床对面,架着一架高级摄像机,衣柜是半开着的,半敞开的衣柜里面,是入不了眼的衣裳。
沈恙有一瞬间的倏然,这和他梦境中的场景逐一重合,险些给了沈恙一种他就在梦中一样的错觉。
陆诀上前,扶住了沈恙的细腰,“老师,你怎么了?”
却被沈恙甩开了手,他冷冷道:“别碰我。”
两人声音都不大,加上其他人都处于震惊之中,一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对话。
沈恙凉薄的眸充斥着无名的愠怒。
陆诀指尖一挑,心下了然,这个场景沈恙一定在梦中见过,而且和他脱不了关系。
达达坎南直接承受不住这样的画面,差点跪倒在了地上,他跌跌撞撞地跑去床头,想把那些不体面的照片全部扯下来,却只能够到底层的两排照片。
每一张照片在他手里烫得要把他的手给灼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