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父亲——啊啊啊,爸爸,爸爸,我该怎么办——”达达斯姆哭得撕心裂肺,他像个无助的孩子,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杰亚连上前去帮忙,沈恙晦暗了眸色,他转过了身,陆诀急忙跟着转了身,王长建也是后知后觉,不过也转了身,但步子往后挪了一步,和沈恙并肩而立。
“咳咳咳——”王长建咳了几声。
沈恙掀眸看了王长建一眼,问:“您有话要说?”
王长建摇头:“我对此无话可说,珈尔.洛佩兹被枪击一百次都是应得的。”
身后的达达坎南哭得无声,他用尖锐的声音命令杰亚连扯下所有的照片,精神状态处于要崩溃的地步。
绕是冷血绝情的沈恙也多了几分怜悯。
不过他不是怜悯达达斯姆,他是怜悯达达坎南,在他心中无所不能,伟岸高大的父亲,竟然经历着这样不可言说的凌/虐,这一瞬间滤镜的破碎对达达坎南来说才是最痛苦的。
“老师,您刚刚怎么了?”见沈恙情绪不高,还拧着眉峰,陆诀主动问话。
沈恙摇头,“没事。”
“老师。”陆诀突然喊了沈恙一声,带着难得的郑重。
沈恙偏头看向他,示意他有话就说,而陆诀却只是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没事了,以后再说吧。”陆诀摇头,沈恙便偏回了头,侧耳听着后面的动静。
过了许久,只能听见达达坎南的哭声了,他伏在杰亚连的肩头哭泣,手里的照片撕成了碎屑,可是还不够,他一定要杀了洛佩兹。
杰亚连安慰他,“请您不要太悲伤,沈上将会和我们一起找到洛佩兹,我们一定会杀了他为达达斯姆统领报仇的。”
达达坎南的眼睛通红,他长相精致可爱,哭起来也像兔子,平日里在他身上其实看不见什么威压,唯独这次,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种杀伐果断的神情。
杀意要溢出眸子了。
顿了顿,他被杰亚连扶了起来,看着背过去的三个人,他又表露出了感激的神情,他说:“沈上将,陆少将,王大人。”
三人一并转过了身,墙上的照片已经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了,变成了地上的碎纸屑,昂贵的摄影装备被砸得稀烂,墙上的玩具也被砸烂,达达坎南应该是好好发泄了一番了。
“谢谢你们。”他第一时间感谢了三人,感谢他们给父亲留了最后一丝体面,达达坎南弯下了腰,露出了感激的神情。
身侧的杰亚连跟着鞠了一躬。
沈恙颔首,又听着达达坎南说:“原本我以为,父亲只是被洛佩兹强迫了而已,没想到父亲受了这样大的凌/辱,以前我想不明白,父亲明明那么怕疼,为什么选择了割腕。”
达达坎南又掉下了眼泪,“现在我明白了,原来父亲活下来的那些日子,居然是需要勇气的。”
“父亲这一生尤爱体面与名声。”达达坎南说,“反而死亡对于他来说,成了解脱。”
“那你就更不应该放过洛佩兹了!”王长建并不是个坏老头,诸多时候,他只是对司徒岚和他的小妈暧昧不清的不满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正义感与义愤填膺。
“您说得对,所以诸位,请务必帮助我抓到洛佩兹,我要亲自为父亲报仇。”达达坎南一改之前懦弱的模样,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这个时候的他,身上终于有了一个统领应该具备的威压感了。
杰亚连为此露出了欣慰的笑。
重振精神以后,他们开始在房间搜罗了起来。
沈恙看着垃圾桶里数十个注射器陷入了沉思,陆诀凑上来看,他弯腰从垃圾桶里捡了一支起来,问:“这个是注射器……”
“给谁用了?达达斯姆吗?”陆诀偏头看向沈恙问。
沈恙点头,“或许是,达达坎南不是说达达斯姆的胳膊上又针孔吗?”
“那这是干什么的?”陆诀疑惑。
“给我吧,我拿出去问问医生。”达达坎南这次来别墅,是带了医生的,也是为了防患洛佩兹派人袭击他们。
于是陆诀又弯下腰捡了两支注射器起来,一并递给了杰亚连,杰亚连那些注射器出去了。
房间里再没看到有用的线索了,除了达达斯姆,再没有第三人的痕迹了,但处处都彰显着第三人的存在。
屋子里就他们四个人了,达达坎南建议他们先将所有的线索并列出来,其实很不能理解的点在于,洛佩兹为什么会派人袭击沈恙他们?袭击地目的又是什么?
沈恙敏锐地指出:“我们之间有他的人。”
“?”其他三人均一愣。
“不不不,沈上将,你不能怀疑是我吧?”王长建扫了一圈,发现自己可能是沈恙最不和的人了。
沈恙一脸服气地看着他,“我既然在私下和你们说,那就代表着你们三个不在我的怀疑之中。”
王长建摸了摸胸膛,“那,那你是怀疑谁?”
“还不确定,不过我觉得……”话还没说完,外面杰亚连的声音就闯了进来:“注射剂成分查出来了!”
第40章 我也有一个软肋
沈恙暂时就抿上了唇, 见杰亚连一路跑了进来,他喘着气,但显然不是累的, 而是被震惊的。
他举着注射剂,说:“这是一种转基因子的催化剂,大多时候用于无法孕育的女子,格尔医生说他正好对此进行过深入研究,如果多用, 男人或许也能长出孕育孩子的,子宫。”
“这种转基因子技术,只有冥狼星才多有涉及吧?”陆诀反问。
其实他已经敏感地捕捉到了, 达达斯姆被注射了这种药剂就已经说明, 洛佩兹和冥狼星是有所认识的,星联这么多星球, 在基因技术上造诣最深的只有冥狼星。
王长建心跳了跳, 以往他也有听说过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情, 但总归只是道听途说,如今真的遇见了,才发现何止是离谱。
其实达达坎南早就有所察觉了, 薄衬衫下隆起的小腹, 那是他一人所见, 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娜提……”杰亚连喊他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
不过达达坎南却露出镇定的表情, 他的笑其实有些勉强, 可他还认真说:“没关系,我们现在的目标不是找到洛佩兹吗?”
沈恙看着他, 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过转而王长建就用手肘推了推他, 问:“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沈恙眉睫掩下,摇头说:“没什么。”
王长建看了他两眼,也就不多说话了。
沈恙微微眯起明眸,看着垃圾桶里的一对注射剂,他沉默着。
几人离开了别墅,车子还停在外面的,爱莉温迎上来,温柔问话:“统领大人,有什么发现吗?”
没等达达坎南摇头,沈恙却开口说:“当然,我们在达达斯姆先生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份新的遗书,和洛佩兹先生有关,这也算一点线索,你说是不是?”
达达坎南微微错愕,几人看向沈恙,却都默契地选择不说话,沈恙面无表情,说的话却极具说服力,或许他这张自来清高的脸说什么都很有说服力吧?
爱莉温眸间闪过一道不明的光,继而温温一笑,说:“那真是太好了,只要能找到洛佩兹就好了!”
“暂时还找不到呢,毕竟遗书里面并没有写洛佩兹会去哪里。”沈恙似不经意瞥过爱莉温的眸,转而去对达达坎南说:“不过,总归能找到的,是吧?”
达达坎南回应:“那当然。”
爱莉温藏在身后的手不由得一紧,转而说:“车已经安排好了,我们是回议政厅吗?”
“嗯,先回去吧。”没接到沈恙送来的目光,达达坎南就欣然应下了。
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回到议政厅以后,达达坎南亲自招待了他们的午饭。
他们又在达达坎南那边待了半天,用了晚饭才离开的,达达坎南的意思是今天暂且就到这里,让沈恙他们回去好好休息一番,等明日再做细致的打算。
沈恙没有拒绝。
在陆诀为沈恙打开车门,沈恙准备上去的时候,他突然又回首对达达坎南说:“遗书记得收好了。”
“嗯,我会的。”达达坎南不知道这场作秀是为谁准备的,但他已经下意识地开始配合沈恙了。
沈恙满意地笑了一下,转身钻进了车里,陆诀紧跟着坐了进去。
两人又是并坐在后排。
沈恙想着事情,从上车以后就一直闭目养神着,似乎对陆诀并不设防,可在陆诀俯身过来的时候,他又猛地睁开了眼睛。
眸色淡凉又薄情,充斥着戒备与警觉。
陆诀心脏狠狠一抽,他宁愿沈恙是用恨他的眼神看他的。
“做什么?”沈恙启唇,声音实在冷漠绝情。
陆诀耷拉下了双耳,眼眸间略显悲伤,“老师安全带没系上。”
沈恙便伸出手将安全带系了上来,转而说:“你可以和我说。”
“我以为您睡着了。”陆诀的声线充斥着委屈的味道。
沈恙掀眸看他,说:“在你身边,我睡不着。”
真绝情啊。陆诀想。
此刻,他却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他追着问:“老师,您为什么要讨厌我?”
“您为什么要处处防备我?”陆诀追着问。
沈恙眉心一跳,下意识地往驾驶位看了去,送他们回去的是达达坎南的人,陆诀这样肆无忌惮,无疑是在给达达坎南爆他们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所以他用凌冽的神色瞥了陆诀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你最好在我心情不错的时候闭上嘴。”
陆诀眼眶一润,实在可怜。
他张嘴正要说话,车子就慢慢地停了下来,驾驶座上的人回首对二人说:“我们到了。”
沈恙看了一眼窗外,他们已经到旅店了。
旅店外面驻着不少的警卫,看来沈恙他们被偷袭这件事,引得了达达坎南的重视。
如今二人是处于合作关系,那么沈恙他们之间的安危更要顾及了。
沈恙在车子挺稳的一瞬间就打开车门下了车,陆诀紧跟着追了出来,他似乎咬定主意要得到沈恙的一个解释,亦或者是他有什么话要对沈恙说。
整个人都是欲言又止的状态,一直到他们回到旅馆的楼上,眼见着沈恙要回屋,陆诀就想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腕。
不巧的是王长建也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他偏头看了陆诀一眼,转而回过头去问沈恙:“沈上将啊,您今天当着那个女秘书的面,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我一早就说了,我们之间有洛佩兹的人,所以除了我们几个以外,对谁都可以撒谎,谁将假情报告诉给了洛佩兹,那么谁就是卧底。”是王长建认真的问话,沈恙就不至于像以往那样爱搭不理,所以回道。
那倒也是,王长建想起来,沈恙今天对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说辞,原来沈恙是这样打算的,他对沈恙竖起拇指,说:“不愧是沈上将!就是聪明!”
王长建是真心实意的夸奖,沈恙也是真心实意地感到意外,毕竟他在王长建身上听过最多的就是阴阳怪气的讽刺了,如今听到他这么一本正经的夸奖,竟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一脸怪异地看了王长建一眼,难得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转身就离开了。
陆诀追上去,王长建一把就拉住了他的手腕,说:“你一天缠着你老师干嘛啊?你没看到他要回房间啊?”
“你管我?”陆诀一早就和王长建撕破了脸,那次他枪抵在王长建额头的时候,就没打算两个人能和谐相处了。
王长建哼了一声,“我不屑于管你,不过你也少缠着沈上将,你看不出来他烦你吗?”
“用不着你说。”陆诀握紧了拳,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一把就将门带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王长建给自己打了一个气,好的,今天也是让沈恙独美的一天。
他这人比较奇怪,那就是谁救过他的命,他就认可谁,那次危难当头,沈恙独自一人吸引敌方火力的时候,沈恙在他心中,突然就剥离了司徒岚,变得独立又伟岸了起来。
司徒岚道貌伟岸,关沈恙什么事呢?!!沈恙可是首席上将啊!!
王长建当即就感动得热泪盈眶,不过因为太紧张了,他满脸的汗,也就没有人看出他脸上也有泪水了。
他转身也回到了房间。
天色已晚,行云静止,漆黑的夜空并没有一点光亮,星星和月亮一并被掩在乌云下面。
何况又起了风,窗户缝隙钻进来了一点的风,很快就在屋里迂回了一圈,钻进了沈恙的脖子里,冷瑟得很。
沈恙洗完头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袍,脚下踩过的地方留下水印,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好在屋内燃着暖气,不至于冷到沈恙。
他走去窗边将窗户关严实了。
然后径直坐到窗边,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盒药膏,沾了一些在指尖以后,他就撩起睡袍,往腿间的青紫上面抹了去。
陆诀留下的痕迹并未完全退却,他阴沉着脸色,有些自暴自弃般的涂抹着,反而留下了更重的红痕,倒是显得更涩.气了。
不过他并未注意到。
沈恙在想达达斯姆的事情。
其实这场荒诞的过往已经露出水面了,洛佩兹强迫了达达斯姆,将他的尊严与体面踩在脚下,甚至还让他怀上了孩子。
沈恙想着,眸色更加深邃了,他并不认为自己和达达斯姆没有共同之处,但就是因为这一点共同之处,才让他对陆诀多了几分戒备。
如果未来自己和达达斯姆一样,也走上了这条路呢?
可转念一想,大概不会的,比起达达斯姆,他又多了几分决绝,他会亲手铲除对自己的所有潜在隐患。
如果陆诀,真的成为了那个无法扭转的变数,他一定会作为终结者,亲自处理掉这个威胁。
陆诀在前不久来敲过他房间的门,但沈恙选择了没听见,小狗委屈的声音传进来,沈恙转身就进了浴室,水声盖过了外面的声音,他才觉得耳边清静多了。
出来以后,外面就没了动静,想来陆诀也是知难而退了,就这样吧,那天的事情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回去以后,他会亲自终结他和陆诀之间的关系。
无论是名义上的师生,或者说私下的暧昧不清。
这样想着,沈恙突然被腿间的刺痛唤醒了神,他低下头,看见了红肿的腿肉,才收了手,将睡袍扯了下来,盖过了膝盖。
这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那是玻璃窗被敲响的声音,“咚咚咚。”
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沈恙手一顿,随手将药膏扔在了床上,转身往窗边走了过去,他一把就将窗帘拉开,外面的阳台上,站着眼睛红肿的陆诀。
他看见了沈恙,脸上露出欣喜的光,急忙说:“老师,您让我进来,让我和您说说话好吗?”
沈恙顿了两秒,意识到陆诀是从他的阳台上翻过来的,两个房间之间隔了三米多宽,下面是十多层的高度,陆诀怕是疯了。
沈恙带着谴责与愠怒,一把就将窗帘拉了过来,没有一点的犹豫,就将陆诀隔在了窗外。
陆诀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他继续用手拍打窗户,说:“老师,求求您,您听我说一句话好吗?”
“老师!老师………”陆诀敏锐地察觉到,达达斯姆的经历成为了沈恙的镜子,沈恙将陆诀对标成了洛佩兹那样的人,可是不是的。
“我不是洛佩兹,老师,我是陆诀,我是您的小狗啊………”陆诀额头抵在玻璃窗上,哭得好不可怜。
陆诀继续说:“是学生笨,学生想不明白您为什么不愿意喜欢学生,就算是您要我去死,也请给我一个答案好吗?”
他闹腾得太厉害,房间隔音,但窗不隔音,阳台这边的动静很难不会传到别的房间去,沈恙保证,他绝对不是心软了。
他重新去到窗边,拉开窗帘将窗户打开,说:“滚进来。”
只要沈恙愿意听他说话,总是有希望的,陆诀喜上眉梢,凭着修长的双腿和敏捷的身手,他三两下就翻进了屋。
只是还没站稳,额心就抵上了一个冰凉的器械,沈恙不知道什么时候取来了手枪,他长发并未束起,散在肩头,像漂亮的高岭之花一样,他耀眼得发光。
陆诀立在原地,听着沈恙说:“你现在来找我,是主动来送死,对吗?”
“是。”陆诀动了动唇,说:“您要杀我,我绝不反抗。”
“我一早就说过,死在您的手里,是我的荣幸。”陆诀顿了顿,继续说:“但是死之前,请您务必告诉我,您讨厌我的缘由。”
沈恙目光闪躲了一下,转而迎上了陆诀的目光,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要问什么原因?”
“不喜欢所以私下教训了堵我的混混?不喜欢所以用手帮助我度过发/情期?不喜欢所以奖励是吻我?不喜欢会愿意被我口?会在我这次发/情期的时候和我上/床?”陆诀问一句便往前一句,每一句都带着质问的语气,也带着浓浓的心酸。
沈恙往后退,直至退到了床边,他有些反感这种被揭穿的窘迫,所以反问:“陆诀,你到底要说什么?”
陆诀将手搭上了沈恙握枪的那只手腕,喉结滚了滚,说:“学生只是想知道,您或许,也许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学生,对不对?”
沈恙的爱对他而言,成了他一生的执念,哪怕是怜爱呢?
“你总是这么可爱。”沈恙的枪移了方向,他用枪身拍了拍陆诀的脸蛋,似乎带着侮/辱性的,其实是他慌乱的遮掩罢了。
陆诀握上了沈恙的手,深情道:“我是陆诀,我的腺体在这里。”他说着,将沈恙的手挪到了颈侧的腺体上。
感受到沈恙的挣扎,他就用了点力,接着说:“这是我的弱点。”
“我也有一个软肋。”陆诀说,“您可以靠他来威胁我。”
“他叫沈恙,是我眼前这个人。”陆诀一字一顿道。
第41章 陆诀,你好烦啊
在陆诀的嘴里, 沈恙已经听过无数直白的情话了,沈恙很庆幸自己每一次都能清醒地忽略掉,唯独这一次, 沈恙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陆诀的话一直重复在耳边,“我有一个软肋,他叫沈恙。”
“老师,至少您可以告诉我, 您讨厌我的原因对不对?”陆诀放轻了声音,没有盛气凌人的逼迫,他把选择权给了沈恙。
他希望沈恙愿意说清楚他们之间那个隔阂。
沈恙抿了抿唇, 竟意外地觉得心酸堵塞, “我不知道。”
他别开了头,选择了逃避。
陆诀弯下腰, 将沈恙的手握住, 然后又说:“您知道的, 您得说出来。”
“老师,如果我们之间出现了隔阂,那么就应该去解决它, 而不是让隔阂解决了我们。”陆诀目光实在真挚, 像是衷心又热忱的小狗, 盯得沈恙快要没有容身之地了。
沈恙恍惚觉得, 自己才是年纪小的那一个, 陆诀仿佛成了说教他的长辈。
沈恙抚开了他的手,冷冷道:“如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话, 那大可不必了。”
他重新竖起了刺猬的毛发,把自己裹在了利刺中心, 这是他自我保护的姿态。
陆诀眼里濯着泪水,“老师,那您至少也该给我一个理由,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你要我说多少遍,没有理由,我就是恨———”你。
话没说完,他就被陆诀抓着手腕扯进了他的怀里,接着陆诀就捧着他的脸吻上了他。
堵住了他差点说出口的伤人的话。
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吻,双唇紧贴,再没有任何动作,沈恙察觉出,陆诀的这个吻带着安抚的意味。
没有了撕扯与咬磨,平平淡淡的吻反倒让沈恙平静不起来了,他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接着就跳动出不规律的音符。
没有相互折磨,只是一个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的吻,令得他双膝一软,陆诀搂着他的腰跟着他一起跪到了地上,两人面对面跪着,沈恙弓着腰,将手撑在膝盖上喘气。
陆诀抓着他的双臂,认真观察着沈恙的情绪变动。
不久,沈恙抬起了头,他的眼睛里装着愠怒与不满,似乎下一秒就要开口骂陆诀了,而陆诀却赶在他之前,抓起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心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上面。
“咚咚咚——”是不规律的跳动。
“老师,你感受到了吗?”陆诀的眼睛很澄澈,像一汪平静又宽阔的净水。
沈恙凝眉:?
陆诀就说:“您的心跳,和我的一样。”
“与您接触,我是兴奋的,我是高兴的。”陆诀说,“如果您的心跳和我一样快,那么老师,或许您也明白为什么,对吗?”
他说着,伸出手将沈恙的另一只手握住,慢慢地放在了沈恙的心脏上面,他没有接触到沈恙的心脏,他只想让沈恙自己感受一下,他的两只手掌心上面,是否是两个同频的心跳。
“或许学生的心跳还要比您快,因为您想不到学生有多爱你。”陆诀看着沈恙微微怔然的眼睛说。
沈恙不可否认,他的心跳比以往都要快一些,而陆诀的心跳,也的确要比自己的快上很多。
陆诀在一点一点地教沈恙认清自己的感情。
“您不要再说伤人的话了,因为就算是小狗,也会难过的。”陆诀跪着也要比沈恙高一些,他却弓着腰和沈恙说话。
沈恙别开了头,他将自己的两只手抽了回来,然后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
这是他选择回避的一贯的话术。
好在陆诀终于摸透了。
他说:“没关系的,您不知道就算了。”
陆诀像一个温柔的年上爱人,一次一次的迁就着沈恙的小脾气,事实上他也不过才成年而已。
“不过您可以听我说几句话吗?”陆诀又伸出手去将沈恙的手拉了过来,他的手掌宽大又火热,轻而易举地就将沈恙的手包裹住了。
见沈恙没拒绝,陆诀就松了一口气,他开口:“您或许是将学生当做了洛佩兹那样的人,觉得学生终有一天也会做这忘恩负义的人。”
“学生知道您在想什么,您想‘我沈恙身处高位,让人敬仰畏惧了一辈子,怎么能让这么一个小屁孩毁掉呢’,对不对?”陆诀模仿着沈恙的语气,说实话有些蹩脚,但胜在他确实说到了沈恙的心里去。
沈恙抬了抬眸,示意陆诀继续说下去,陆诀笑了笑,发出低低的声音,如羽毛一般轻轻划过胸膛,沈恙觉得心里怪怪的。
陆诀继续说:“但洛佩兹是洛佩兹,陆诀是陆诀,您不能混为一谈,至少学生也很鄙弃他这个人的。”
“您把洛佩兹当做了我,那您想过学生吗?学生还不愿意和洛佩兹相提并论呢,我和他是不一样的。”陆诀温柔的声音带着哄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