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沈恙抬了一下下巴,“应该在你的兜里吧,达达斯姆写给洛佩兹的遗书。”
“其实你也在害怕对吗?害怕你现在这个位置其实是洛佩兹的?对不对?”沈恙说话倒真是伤人心了,一下子就戳到了达达坎南的心里去。
达达坎南脸色猛地一变,靠着身侧的杰亚连才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他几近失态,道:“不是!父亲的遗书白纸黑字,那就是写的我的名字!”
“那你为什么从没打开遗书看过呢?”沈恙问。
“那是父亲写给洛佩兹的,我没权力查看。”达达坎南顺着沈恙的话就说走了。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交给洛佩兹呢?”沈恙说。
“你为什么非要那份遗书不可?”很显然达达坎南发现了他自己已经被沈恙的逻辑带偏了。
风吹了起来,陆诀往沈恙侧后方移了一点,将吹过来的风全部挡住了,然后又把伞往他那边移了一些。
“我需要洛佩兹配合我,他一定知道冥狼星对我们蓝星下手的动机,从昨天看来,他的确很在乎这份遗书。”沈恙说。
“你可以去审爱莉温,她不是荟星的人,随便你处置。”看起来,达达坎南也不肯让步。
“好了。”沈恙伸手将陆诀手里的伞拿了过来,放缓了声音对陆诀说:“你回车里去等我一下,我再和达达坎南说一句话。”
陆诀点了点头,将伞交给了沈恙,又打开车门从里面拿了一件厚披风给沈恙披上,说:“老师,外边冷。”
“嗯。”沈恙放任陆诀给他披好了外袍。
达达坎南也拿过伞,让杰亚连一并进了车里。
两人各自撑着一把伞,往远了一点的方向走了去。
两人停在了别墅的栅栏外,沈恙率先开口:“遗书里写的究竟是你的名字还是谁的名字我都不在乎。”
“换句话说,荟星的统领者是谁都无所谓。”沈恙摊开了手,接住了伞檐掉下来的水珠子。
他看向了达达坎南,说:“洛佩兹抢走了达达斯姆的遗体,对你而言,不也是一件高兴的事吗?”
“你知道,就算有遗书在,洛佩兹想要这个位置也只是唾手可得,或许你们之间有过交易,你把达达斯姆的遗体给他,他不会回来干涉你,对吗?”沈恙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而且看达达坎南的表情,沈恙大概是猜对了方向。
现在身边彻底没有了别人,达达坎南也就没有必要再装不知情了,他弯了下腰,是感激沈恙没有将这些事在外人面前抖出来,“您猜得不错。”
“那天舅舅来抢遗体,我自然是倾力阻止,他本来是想杀了我的,大概,大概是看在父亲的面上,他放过了我,还扔给了我一份遗书,我不知道那份遗书是父亲的亲笔还是他怎么弄来的,总之那的确是父亲的笔迹,我很抱歉,没留住父亲的遗体。”达达坎南声音低沉。
“你不必说这种话,毕竟你用他的身体换了你现在的这个位置,你或许是高兴的,不是吗?”沈恙看他的表情并不好看,即便是沈恙性格薄凉惯了,也觉得达达坎南这个做法让人唏嘘鄙弃。
达达坎南掉出了眼泪,“我,我,是,所以我很抱歉,现在你们到来,我不是努力帮助你们去找洛佩兹了吗?”
沈恙:“后面呢?该枪毙他了么?毕竟您的父亲似乎受了不小的侮/辱。”
“那是自然的,”达达坎南回。
沈恙摇头,“你不会杀他,或许等我们离开以后,你还是会放任洛佩兹带着达达斯姆的遗体离开,不是么?”
“当然,这是我的猜测,你们荟星的家事我并不想插手,我现在只想要遗书。”沈恙的确觉得荟星的家事过于繁琐了,他并不想多过插手。
“您算是个聪明人,洛佩兹给您的那份遗书的真假只有您知道,所以无论他写给洛佩兹的遗书内容是什么,对您来说都不是那么重要,不是吗?”沈恙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耐心可以这样好。
达达坎南疑心太重,又优柔寡欲,许多事想不明白,却又非要争这个高位,如果沈恙不是蓝星人,那么他完全可以作为达达坎南的老师了。
达达坎南像是被戳到了心里最深的柔软,他喉咙哽了一下,沈恙没说错。
他留着达达斯姆写给洛佩兹的遗书,无非是害怕遗书里的内容是让洛佩兹继承统领位置,他不敢拆开也只是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可洛佩兹扔给他的遗书,也未必是真的,或许洛佩兹真的不在乎这个位置呢?
“好。”顿了顿,达达坎南还是同意了,“但是关于我的事,您可以不让第三者知道吗?”
“我说了,我不关心荟星的事情。”沈恙的回答也让达达坎南安心了。
达达坎南踟躇了一阵,最后从衣兜里摸出了那日沈恙也见过的书信,他双手将书信递了过去,沈恙看都没看就往衣兜里面揣了进去。
然后对达达坎南露出了一个微笑:“好呢,请您再派一位亲信送我们去见他吧。”
“我会的。”达达坎南点了点头,给沈恙让开了位置。
两人一前一后往车子旁边走,王长建摇下车窗往外面瞅,看见了两人问:“发生了什么呀?”
他有一种刚睡醒的迷糊感在身上,沈恙对他摇了摇头,“没事的,我们一会儿就去见洛佩兹先生。”
“好。”王长建应下。
两拨人就在这里道了别,达达坎南暂时不打算去看洛佩兹,毕竟达达斯姆的事情还没处理好,而且平心而论,他还是有些抵触这份遗书的内容的,如果他在现场,未必不会下意识的去看。
真正不在乎遗书内容的人,的确只有沈恙他们这些外来人。
车上,陆诀一边拿着毛巾替沈恙擦了擦不小心染在发尾的水渍,一边侧过身去问他:“遗书拿到了是吗?”
沈恙颔首,“嗯。”
“您怎么和他说了那么久?”陆诀握住了沈恙冰凉的手,有些心疼。
沈恙就说:“如果他够聪明,或许我就不会耽搁这么久了。”
“学生似乎明白了您为什么会说他疑心重了。”陆诀没有沈恙聪明,但不代表他蠢,有的事情多想想就会想明白了。
沈恙就说:“你知道就行了,但不用和我说,荟星的事情我们了解太多了,对我们未必是有好处的。”
“学生明白。”陆诀微微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看出陆诀有些萎靡了,沈恙掀唇问他。
陆诀就说:“有点可怜达达斯姆。”
“那倒是,确实挺可怜的。”沈恙并不否认,他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全委,站在他的角度来看,三个人之中,真正的可怜人只有达达斯姆。
当然,还有他的那位妻子,宁樱.洛佩兹。
陆诀突然像一只金毛犬一样往沈恙怀里钻,然后将脸埋在了沈恙胸口,闷闷道:“老师,我爱您。”
沈恙抿了抿唇,垂眸并不说话,他伸出手揉了揉陆诀松软的发顶,一时间车内又安静了起来。
车子很快就到了关押洛佩兹的地方,就如沈恙猜测的,洛佩兹与达达坎南两人之间即便一句话也没有,但也有了一个默契。
达达坎南不会真的杀死洛佩兹,洛佩兹也只是想得到达达斯姆的遗体而已。
所以洛佩兹被关押的地方,也只是表面看起来比较破败,里面的环境却还不错,而关押洛佩兹的那个房间,都是一个明亮宽敞的房间。
房间外面是一层单向玻璃,沈恙他们先在外面观察了他一会儿。
洛佩兹看起来比沈恙昨天初见他的时候还要憔悴一些,他的房间有一张简陋的床,两天锁链从墙上悬下来,一条锁链锁住了他的双脚,另一条锁着他的双手。
他本人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大的生气,和沈恙当初看见的达达斯姆的那张照片一样,眼里充斥着死气。
洛佩兹坐在床边的一个木凳上面,双腿岔开,双手垂在腿间,脸上的青胡茬似乎在一夜之间更深了一些,眼窝深邃无光,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还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
他像是落魄的虎,即便落魄了也不敢让人滋生欺压的心。
他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一坐就是十多分钟。
终于,沈恙在警卫的配合下交出了身上的枪支,他带着那封遗书走了进去。
门被打开,开门的声音并不大,洛佩兹抬眼看了来人一眼,随即掀唇讽刺了一句:“在外面看了十多分钟才进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沈恙从侧边拖了一个椅子在身后的,和洛佩兹面对面。
“怎么会?我是专门来见您的,洛佩兹先生。”沈恙笑了笑,他姿态端正,气质清冷,倒也压了这个落魄虎一头。
洛佩兹掀起沉重的眼皮看他,他漠视一切,也包括这位蓝星的首席上将,“来找我?原来蓝星也能插手荟星的星政了么?倒真是闻所未闻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您,您这样的聪明人并不适合装傻。”沈恙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洛佩兹。
洛佩兹站起了身,他身材高大,站在沈恙的对面,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恙的眼睛,身形带来的阴影足够将沈恙遮住,外面的陆诀握紧了拳,险些冲了进去。
但洛佩兹没能力对沈恙做什么,他起身也只是想看看沈恙的反应,但很显然,他没有从沈恙的眼睛里看出一丝畏惧。
“我果然不喜欢聪明人。”洛佩兹重新坐了回去,顺便翘了一个二郎腿。
沈恙微微眯了眯眸子,说:“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我需要您告诉我,冥狼星此行的目的。”
洛佩兹仰起头去看头顶的白炽灯,全然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这似乎也在沈恙的意料之间,他并不恼,反而接着问:“他是否只盯上了蓝星?对于次席和四席,是否也有出手?”
“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主动挑破了星联合约?”一连四个问题就是沈恙前来的目的。
但对面却还是仰头看天花板,好像没听到沈恙的话一样。
“您不说也没关系。”沈恙慢条斯理地从衣兜里摸出了那封书信。
“我有让您主动和我说的信心。”沈恙又从另一边摸出了一个打火机。
“你拿的什么?”洛佩兹警觉地看向了他问。
沈恙笑,可这个笑并不是那么友善亲和的,“我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达达斯姆先生去世一年多了,留给你的唯一的东西就在这里了。”
“我不关心你们两人之间的纠葛,我只关心我关心的,但是如果你不让我如意,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沈恙站起了身,他往后退了半步,成功躲过了洛佩兹扑过来的手。
洛佩兹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看着信封上面那几个熟悉的字迹,他便瞬间丧失了理智。
“用一封书信,换我四个问题,蓝星的首席上将,战场上从不这样谈判。”洛佩兹在理智几近丧失的时候还能挤出一点清醒来,倒是在沈恙的意料之外。
他抿了一下唇,“您说得对。”
“但您既然知道我是蓝星的首席上将,就应该听说过我,我从来不讲道理的。”沈恙将书信收了起来。
接着说:“那就用书信换两个问题好了。”
“哪两个?”洛佩兹问。
沈恙却说:“另外两个就用其他的来换吧,就用达达斯姆房间密室里的那些照片吧。”
“我有幸得到了一张,您和他的确……恩爱。”或许这些天沈恙与他们相处起来的脾气太好了,才让他们所有人都忽视了,他是那位从有三千将士的军营中,取得了将军首级还能无恙而归的人。
他才仅仅二十四岁。
“或许您愿意让整个宇宙都知道你们的爱情故事么?那张照片可以作为证据给大家看看的。”沈恙说得有模有样,他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一早就想好了应付的对策。
洛佩兹曾经以此来要挟达达斯姆,因为他知道达达斯姆最在乎的就是名声与体面,如今达达斯姆去世,还是带着屈/辱去世的,于是他在乎的名声与体面,也成了洛佩兹所在乎的。
他不信沈恙会这样做,但冥狼星的人在此之前确实和他说过沈恙这个人,他们说没有什么是他沈恙做不出来的,惹恼他并没有好处。
洛佩兹苦笑出了声,“你赢了。”
“所以一个一个回答我吗?”沈恙很满意洛佩兹的妥协。
爱人不可能再睁开眼睛,冥狼星早已经先背弃盟约撇弃了他,如今坚守着最后那点秘密已经没有意义了。
洛佩兹眼圈微红,张开了唇:“温尔去世的时候,我不在他的身边,后来我连夜赶回去,带走了他的遗体。”
沈恙挑了挑眉,心想他说的温尔应该就是达达斯姆。
“我一直在想办法复活他,我或许是疯了吧,连这种事情也敢想,总之两个月前,冥狼星的人突然找到了我,说他们正在研究的基因工程有可能达到死而复生的功效,而我只需要派人来你们蓝星窃取到一些机密就行。”
“他给了我们窃取机密的工具,我知道这很冒险,但温尔能够活过来更吸引人。”
“后来事情败露,你们找来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也知道复活温尔的事情似乎成了无稽之谈,冥狼星的人似乎在谋划什么大事,牵扯到了一个很久不曾露面的星球,哈罗星。”
“次席和四席有没有被牵连我并不清楚,但哈罗星和冥狼星好像都在找一个人,那个人是谁我也不知道,总之事情败露他们就离开了,我得到的信息并不多,毕竟我也只是一个有求于人的人,不是吗?”
洛佩兹说话并不慢,逻辑却比较乱,可能和他这个人的精神状态有关,但沈恙算是听明白了,这又和哈罗星有关么……
沈恙眉睫掩下,又听到洛佩兹和他说话:“把信给我。”
沈恙看了他一眼,把书信递给了他,转而说:“我骗你的,其实我没有那些照片。”
洛佩兹抬起眼皮看了他一下,接着又垂下了头,骗不骗已经不重要了,他本来就输得一败涂地。
沈恙抬脚离开了这里,洛佩兹坐到了窗边,捏着沈恙送过来的那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很久,才慢慢地拆开了信封。
沈恙出了房间以后,再转身从单面玻璃看进去的时候,洛佩兹已经拆开了信封,里面是五六张信纸,写得密密麻麻,至于写的是什么内容,他们就不知道了。
沈恙瞥了一眼,就没有再多看了。
他走到陆诀身边,没去看里面了,说:“走吧。”
陆诀却突然说:“老师,他哭了。”
沈恙掀起眼皮看进去,洛佩兹真是哭了,泪水如决堤一般往下掉,如豆子一般大的泪珠子一个劲地往信纸上面滚,瞧上去,倒像是个可怜人。
“老师,他在伤心吗?”陆诀蹙起了眉问沈恙。
沈恙静静地看着洛佩兹的表情,那是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伤心的表情,喜与悲交织着,并不好看,他慢慢道:“谁知道呢?”
陆诀就弯下腰牵起了沈恙的手,偏头看向了沈恙,眉眼一弯,笑意浮上了眉梢,他说:“走吧,老师,我们该回家了。”
“好,回家吧。”沈恙对他微笑。
哈罗星的事情他会去查清楚,但是他希望陆诀是局外人,因为他爱他。
第46章 无条件相信
他们没有在荟星多耽搁, 沈恙回去当晚就和沃尔特道了别,随后又和达达坎南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
大概是达达斯姆临死前都是在为荟星的土地而操心的这件事感触到了沈恙,他就从司徒岚那里得到请示, 愿意让荟星去蓝星学习救治土地的办法。
临走时,达达坎南他们也亲自来相送了,达达坎南红着眼睛向沈恙道谢。
沈恙眸色深了深,开口:“我是想帮助达达斯姆,不是你。”
两人没有到撕破脸皮的那一步, 但达达坎南的隐瞒却实在恶心。
沈恙未必能给他一个好脸色。
达达坎南笑得有些难堪,但终于是有些进步了,没有将不高兴的心理露于言表。
直至所有人上了星舰, 这场惊心动魄的荟星之旅就算彻底结束了。
王长建在驾驶舱给家里人打通讯, 脸上的笑是遮都遮不住,沈恙简单交代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就在陆诀的催促下回房间休息了。
“老师, 你就先好好睡一觉吧, 你今天都忙了一天了。”陆诀捏了捏沈恙的肩膀,将他半推半就地往床边推了过去,他压低声音在沈恙耳边说话。
沈恙点点头, 光脑界面却还停留在和别人的通讯上面, “军营那边我回去以后会去看看, 实战演练的场地由你决定, 我担任副指挥就可以了。”
“收到。”陆诀听不出对面的声音是谁的, 但知道沈恙是在和对方谈论新兵训练的事情。
沈恙这边才挂断了电话。
陆诀坐到了床上,他把沈恙拉到了自己腿上坐下,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陆诀环住了沈恙的腰, 说:“老师好忙呀,都还没回家呢,就开始操心军队的事情了。”
沈恙任由陆诀在他腰上揉捏,毕竟是他自己做的孽。
“你还知道我忙呢,那你以后消停些知道吗?”沈恙伸手捏了捏陆诀的耳垂,微微发凉。
陆诀眨了眨眼,装傻充愣道:“您说什么呢?学生听不懂呀。”
沈恙无奈抿唇,陆诀就说:“刚刚听您在说实战演练的事情,学生也得去么?”
实战演练是新兵第二个月到第三个月之间的一个训练,类似于实战训练,新生作为我方,敌方则是军营那边安排的精英,以七天为时间段。
新生不仅要保证在物资缺乏,环境恶劣的情况下活下去,还要将‘敌军’全部击毙或者控制,才算赢得了最终胜利。
沈恙想了想,说:“应该不用,这次去荟星也算是你的实战演练,司徒岚说让我评分,合格就免了你的集训。”
陆诀嘻嘻一笑,脸往沈恙的脸凑近了一些,然后压低了声音,用气声问:“那老师给学生评多少分?”
沈恙勾起了唇尾,他伸出手勾住了陆诀的脖子,然后用鼻尖去蹭他的眼睛,问:“你想要多少分?”
两人的呼吸彼此纠缠,沈恙身上特有的那种清香很快就将二人笼罩,蛊惑得陆诀忍不住去亲沈恙,却被沈恙伸出手挡住了,最后他的唇离沈恙的唇只隔了沈恙的手掌。
沈恙笑:“不要评分了呀?都给你作弊机会了。”
“坏老师。”陆诀的声音退却了稚嫩,压低声音说话非常的有磁性,有些勾人。
沈恙心尖有些泛软,他又伸手去捏了捏陆诀的耳垂,义正词严道:“别撒娇。”
“呜。”陆诀瘪了瘪嘴,那双纯良干净的眸子盯着沈恙说:“好嘛。”
“老师怎么评都可以,不及格的话也好,回头您还能接着训学生。”陆诀对此倒是不怎么在乎。
沈恙有些累了,他拍了拍陆诀的头,说:“那就回头再说吧,我困了,你放我下来,我去休息一会儿。”
陆诀看着沈恙眉梢之上的倦意,忍不住伸出手替他揉一下太阳穴,说:“好,您好好休息。”
他松开了手。
看着沈恙躺进了被窝,他为沈恙盖好了被子,关掉了床头的灯,然后俯下身在沈恙唇边亲了两下,说:“我爱您。”
沈恙闭着眼睛笑了一下。
陆诀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里。
沈恙这一觉醒来就是第二天八点多了,他们的星舰在明天早上才会达到目的地,他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天花板。
一翻身就看见了桌上的早餐和便利贴。
他没去管早餐,而是拿起了那张便利贴。
「老师早上好,在找我吗∧∧」
「先吃早饭∧∧」
「我在指挥室∧∧」
凭着这些文字,沈恙就能想象到陆诀笑嘻嘻的表情,他微微一笑,打开了抽屉将便利贴放了进去,然后才掀开被子下床去浴室洗漱了。
沈恙很快就吃完了早饭,本来这天该无事可做的,但是陆诀说他在指挥室,沈恙想着顺路去看看他在做什么算了。
到了指挥室门口,他没急着进去,他就这么倚在门边看着里面的人,陆诀站在巨大的玻璃面前,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银河。
来往的星舰有很多,但是陆诀并没有回过神,他似乎在看什么,或者说是在思考什么,一副离了神的状态。
他有一种淡淡的孤僻在身上,也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冷冽在身上,沈恙眉睫颤了颤,突然想到了洛佩兹和他说的话。
哈罗星在找的人么……
但是沈恙是在离哈罗星最远的星球发现陆诀的,那场动荡杀死了陆诀的双亲,他看见陆诀的时候,陆诀正握着一把匕首在和敌人僵持。
沈恙不曾见过一个一二岁的孩子能有陆诀那般坚定的眼神,因而动了恻隐之心,把人带回了家,但在场的多名将士都保证说,陆诀的父母就倒在他的脚边。
现在想起来何尝不是一个疑点,动荡结束不久,哈罗星就停止了一切外交行为,召回了驻在各个星球的人,并且封上了所有外交通道。
成为了一个真正封闭的星球。
其内因并不能得知。
直至今日,哈罗星开始有了个人行动,蓝星,荟星,甚至冥狼星都牵扯其中。
倘若哈罗星要找的人就是陆诀呢?
沈恙想到了他最开始的那个梦,陆诀是以哈罗星的首领出现在他的梦里的。
他不是伊利艾拉,也不可能会做这种预知的梦,只能是他忘记了什么,也许是忘记了陆诀和哈罗星之间其实是有关联的这条信息。
越想谜团越多,沈恙揉了揉太阳穴,再掀眸看过去的时候,陆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了头,他发现沈恙在看他,就对着他歪了歪头,露出如春风和煦的笑。
刹那间,莫说冷冽,他身上的气场都直接大变了,成了一个待人谦和有礼,讨喜的乖孩子模样,“老师,您什么时候来的?”
沈恙醒了醒神,往他那边走,说:“刚来,你在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陆诀笑吟吟地说:“没什么呢,外面很好看。”
他偏头看去,外面是无垠的银河,壮观又漂亮。
“休息得好吗?老师。”在外,陆诀还是没有动手动脚的勇气,只敢把自己往沈恙身边贴近了一些。
沈恙点了点头,“还行。”
他顺势看了出去,看着陆诀方才盯的那个方向,说:“你知道这里看出去是哪里吗?”
陆诀摇头,表示不清楚。
沈恙笑了一下,“这里的尽头,是星际最大的星球,哈罗星。”
“老师。”陆诀心里一慌,他知道自己和哈罗星扯上关系,对于沈恙来说是一件让他不满意的事情,所以当沈恙提到哈罗星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就紧了一下。
沈恙掀眸看他,眸色平静又自然,又让人看不透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