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亲亲,先变乖by故栀

作者:故栀  录入:11-17

明显刚从床上下来,衣摆有些折起,带着按压过的折痕。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对方没有那么规整的模样。
或许是孟此霄现在身上的生活家居气质很浓,又或许是柔软的布料让他整个人也显得柔和了些。
所以尽管对方现在满身不耐地冷着脸,好像也没有那么唬人。
但他还是有些结巴道:“学、学长,你、你怎么在这里?”
磕磕绊绊的话一说出口,段崇就感到一阵心痛。
想当初,他们哪个不是在圈子里横行的小霸王,用得着看谁脸色?
但没办法,兄弟不争气,有种连带着他们都“低人一等”的悲哀感。
注意到两人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越过他的肩往屋里瞥,似乎寻找程蔚朝的身影。
“……”他开口道,“我和他换了房间。”
孟此霄报了下自己原来的房间号,然后将不远处的行李箱推给他们:“他的,你们带一下。”
易金川拉过行李箱,顺嘴关切道:“孟教授,是不是有些感冒啊,你嗓子好像有点哑。”
说完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青年身上。
对方的神情、容貌和气质都是偏冷感的那一类,让人觉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对方现在显得有点靡丽。
一种矛盾又融合的、吸引人的奇特气质。
但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苍天可鉴,就算对方再好看,他也没有任何想法,就是纯纯有些好奇。
孟此霄没有反驳,轻轻“嗯”了一声。
现在是春天,就算早晚还有温差,但也穿得不厚,他有注意,没有让程蔚朝特别明显的地方留印子。
何况开门前他整理了下领口,确定看不出来什么。
“需不需要找人送药?”
“谢谢,已经快好了。”
昨天婚宴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见过这两人。
虽然算不上多么亲近的关系,但他们上来找他说话,也能够交谈几句,但着实没有特别多的话说。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孟此霄说了声“再见”,然后转身进了屋。
门一关,两人立马拖着行李箱迅速地朝着程蔚朝现在的房间跑去,赶第一手瓜。
昨晚看到孟教授走后,程蔚朝也走了,发生什么了?
不是,怎么就换房间了呢?
两人急切的敲着房门,过了半天里面的人才不耐烦地将门拉开。
“一大早,发什么颠?”
高大的男生身上还穿着浴袍,头发凌乱,明显才睡醒,带着浓浓的起床气。
“一大早?大哥,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还睡天都要黑了。”
程蔚朝一边不动声色的将浴袍掩了下,领口遮得更高。
目光却直直的落在了自己的行李箱上。
易金川眉头一挑:“想不想知道你的行李箱哪里来的?”
程蔚朝进了房间,回到床上:“你们去那个房间了?”
“就这?没有话要说了?比如怎么换的房间?”
见人四平八稳的,段崇一边问,一边动作随意地跟着他往床上倒。
屁股突然就被人踹了一脚,段崇往前一扑差点没直接脸着地,还是被易金川扶了一把才站稳。
“靠???”
两人都一脸懵地看向床上的人。
程蔚朝怡然自得地倚靠着床头前的柔软枕头上,神情跋扈:“不许上我的床,手都不要碰一下。”
“?”段崇骂了几句,然后不理解问道,“你又犯什么病了??”
他看得出来,对方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不允许他们碰床。
虽然程蔚朝这人作作的,屁事也特别多,但他们仨从小一起长大,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躺过?
程蔚朝随口道:“你们臭。”
“……”段崇甚至闻了闻自己的身上,“我出门前还喷香水了!”
“所以臭。”
易金川不纠结这个,问道:“怎么换房间了?”
程蔚朝看着落地窗外,大面积的花海随风如浪席卷,在炽亮耀眼的阳光下所有的色彩都变得愈发稠丽,像是一幅鲜亮的油画。
半晌,他拖着声音“啊”了声,仿佛是才回过神般:“我想看花,不想看湖,就换了。”
就算他们三关系再好,程蔚朝也不准备说昨晚的事。
太过于私密旖旎,如果只是他个人的隐私就算了,但更是孟此霄的。
当代社会,性很正常,谈论性也很正常。
但他和孟此霄不是亲密的恋人,甚至算不上朋友,他不确定对方想不想别人知道。
私下里,他和孟此霄之间怎么瞎说都行,但不该是私自拿出来向外讨论的事。
易金川有些怀疑:“就因为这个原因?”
段崇倒是觉得正常:“反正就是屁事多,非要找学长的麻烦呗。”
“……”好有道理,但易金川比较好奇的是,“孟教授就这么同意换了?”
“当然。”程蔚朝挑了一下眉,张口就来,“可听话了,说换就换。”
“……”段崇气笑了,“我听你吹。”
易金川也笑了,但不再多问。
他看了下手机,开口道:“蒋斯宇现在正在群里问,昨天把他拦下灌酒的人是谁?”
三人同时沉默住了。
见易金川和段崇看着自己,程蔚朝开口道:“看我干什么,我走了。”
易金川:“也别看我,那句‘我们的新人要逃跑!快抓住他们’也不是我说的。”
段崇:“……靠!”他只感到一阵心痛,指着程蔚朝,“狗贼,还不是为了你?!”
昨晚宴会上,程蔚朝见有个男的跟着孟此霄走了出去,他直接放下酒杯就走了。
还好死不死的被蒋斯宇撞见,觉得他要上去找麻烦。
不用程蔚朝多说些什么,段崇已经一嗓子嚎了出来,宴会厅里的其他人也被煽动去堵蒋斯宇。
程蔚朝想了想,以蒋斯宇和孟此霄的关系,就算自己脱不开身,也会派服务人员过来看看。
但昨晚他和孟此霄都没有被打扰,估计服务人员也是被段崇和易金川阻止了。
“行,我车库里面的车随便挑吧。”程蔚朝心情不错。
段崇挑了一下眉,神色有些微妙,他缓缓开口道:“蔚朝,你知道蒋斯宇昨晚没有新婚夜吗?”
“他新婚夜怎么了?”
“有人拉诗彤去打牌,蒋斯宇去找她的时候,人正上头,让蒋斯宇滚远点,别烦她。”
程蔚朝伸手“啪啪”鼓了两下掌:“她牛。”
“蒋斯宇没有新婚夜,倒是你……”说到这里,段崇上下扫了扫程蔚朝,“像过了个新婚夜。”
程蔚朝的眸子聚焦到他身上一瞬,又快速扭开头:“你脑子烧坏了?”
“朝朝啊,你今天看上去真的格外荡漾。”
“滚。”

程蔚朝骂完人,然后起身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衣服,去卫生间里换好后三人才一起出门。
虽然是中午,但温度不高不低,春天大多数时候都是舒适的。
空气中带有清新绿植的气息。
在侍者的指引下,几人一路沿着浪漫古典的棕色和红褐色建筑群,穿过花园,最后到达一个开放式用餐区。
准确来说是半开放式,前后打通,头顶和一侧是带有金色花纹的白顶和墙面,另一侧是透明的玻璃隔断。
窗外流水潺潺,枝繁叶茂,是人造森林景观。
通透敞亮,雅致清新。
面前本正在说话的霍诗彤眼神突然飘忽了下。
孟此霄一顿,扭头顺着她视线的方向望去。
果然就看到程蔚朝正和身边的好友说笑走来,一路都有和他打招呼的人。
蒋斯宇正朝着他走去。
孟此霄收回视线回过头,面前的霍诗彤尴尬地笑了笑。
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开口道:“你们夫妻俩是准备一边盯一个?怕我们吵起来?”
霍诗彤挑了一下眉,虽然对方没有说什么,但她突然觉得这两人的关系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其实她从未见过孟此霄和程蔚朝是如何相处的。
所有与他们有关的事,她都是从蒋斯宇那里听说,对方描述的极其夸张恶劣,导致她也紧张兮兮的。
“我可不担心你,我是怕蔚朝乱来。”霍诗彤笑着道。
她这说的是实话,孟此霄不会把事情摆在台面上有失体面。
但程蔚朝我行我素,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孟此霄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只是握着杯子喝了一口水。
看到有其他人过来,孟此霄开口道:“有人找你了,去吧。”
霍诗彤笑着点了下头。
身边空了下来,但很快就被一个新的身影占据。
孟此霄头都没抬,听到对方开口道:“真的不说是谁吗?”
他这才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人,知道程蔚朝说的是认错人那事,看来是后知后觉意会到了不对劲。
但还是故意问道:“什么是谁?”
“你说你认错了,但一点信息都不提,不会是根本没有这个人吧?”他可能觉得自己又行了,欠欠地开口,“师兄,不行啊,现在都整上骗人这一套了,亏你还是老师。”
孟此霄冷淡的表情似乎流露出几分意外:“你这么在意吗?不会想了一早上吧?”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昨晚和早上发生了什么,主要是没什么记忆点。”
程蔚朝:“……”
说完,那边的蒋斯宇已经在招呼大家吃午餐。
孟此霄也没有和他再纠缠,朝着餐桌的方向走去。
程蔚朝缓步跟在后面,将自己未尽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现在追上去继续说倒真的显得特别在意似的,对方明显一副翻篇的态度。
他才不在意!
于是绷着脸回到了段崇和易金川身边。
剩下还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和新人关系极好的朋友。
有些宾客早已坐私人飞机,回了国。
大家也就不顾忌讲究什么,随意寻了位置在长桌边坐了下来,准备吃午餐。
孟此霄其实不太喜欢过于吵闹需要社交的场合,他很少主动和人进行交流来往。
看起来尖锐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也不介意别人这么看自己,因为确实如此。
这里大多数人他都认识,但到底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也仅限于认识了。
所以他不准备凑那个热闹,坐到了挨着玻璃隔断的最边缘处。
蒋斯宇带着霍诗彤坐在了他的右边。
作为主角,他们俩本应是坐到中间的。
孟此霄知道,纯粹是为了考虑他,担心他没有伴。
他不禁有些好笑,他一个人也能自洽,其实并不在意,但还是感觉到熨帖。
不远处,段崇拍了下程蔚朝的后背,下巴朝着孟此霄对面的位置扬了扬:
“干嘛呢?过去。”
“我要坐C位,不坐边角。”
段崇:“……”
易金川:“……”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一个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孟此霄对面,还冲着孟此霄笑了笑。
“……”
“记得叫我爹。”
易金川说完,就越过程蔚朝,直接走到蒋斯宇对面坐了下来。
他的神情已经快速转变成社交模式,带着笑意道:
“房间里待久了,还是想晒晒太阳。”
这里确实只有挨着玻璃隔断这边的几个位置有阳光斜斜洒落。
说完他就拍了拍身边男人的肩:“哥们,我和朝朝这么久不见了,让我们坐一起说说话呗,改天请你喝酒。”
他五官走势较为柔和,看起来是副好脾气的模样。
何况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平时关系也还行。
一个位置而已,男人爽利地站起来:“行,我去那边。”
“金川怎么这么麻烦,非要我陪他。”程蔚朝一边走一边跟身边的段崇抱怨,“哎呀,晒死了。”
段崇:“滚蛋,我来坐。”
程蔚朝当没听见。
最后,蒋斯宇看着程蔚朝在孟此霄面前坐了下来,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刚刚看到程蔚朝和孟此霄说话,两人不知道又吵了什么,孟此霄转身就走。
程蔚朝在后面脸色很不好,带着怨气。
偏偏这个屁事精又喜欢追着人惹。
他刚刚跟易金川使眼色使得眼睛都抽抽了,对方没看一眼。
他无奈叹了口气,捏着鼻子认了。
他其实一直很纳闷,以前他和程蔚朝最纯恨的那些年,都是两看相厌,看见对方就想吐。
没有必要的话,请各自滚远点,不要出现在对方的视线中。
哪有像现在这样的?
不过看孟此霄和程蔚朝两人没有说话的打算,他暂时放下心来。
正好有朋友好奇地问他和霍诗彤是怎么认识和恋爱的,于是注意力被转移。
孟此霄就静静地听着身边的蒋斯宇带着笑意说话。
虽然有些饿,但他的进食欲望仍不是很强烈,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南瓜粥。
思绪不由得随着对方的话题飘散,第一次见面啊……
其实他和程蔚朝见的第一面并不是剑拔弩张的,甚至可以说和谐。
孟此霄还记得,是夏天。
空气燥热,天空蓝得没有一点杂质,甚至一丝云絮都看不见。
拂来的风中带着温度,让人总有种心里难以安静下来的感觉。
那时Q大才开学不久,22岁的孟此霄已经在读博,平时都很忙。
那天他抽空将自己本科的学习资料整理好,准备送到蒋斯宇那里去。
孟此霄进入教学楼时,正是一节大课中间的休息时间,走廊上人来人往。
大多是才刚进入大学校园的学生,对什么都抱有一种好奇的新鲜感,扑面而来的满是鲜活。
其中最鲜活热烈的那个,就那么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了过来。
准确来说,对方同样始料未及。
那时,程蔚朝正顽劣地倒退着走路,一边和朋友说笑。
在转身之际,被朋友闹着玩推了一下后背,改变了原本的轨迹,直直撞到了孟此霄身上。
结实地一撞,惦记着疼都来不及。
孟此霄没能稳住身形,手肘和后腰直接磕在了栏杆上。
男生也没能稳住,但很快站直和他拉开了距离,似乎懵了一下,然后声音清朗道:“抱歉。”
孟此霄后来仔细回忆,发现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反而是看起来脾性更坏的那一个。
他甩了下有些麻痛的胳膊,只是看了一眼人,就去捡自己落下的书本,表情应该是有些冷的。
面前很快一道身影落了下来,对方蹲在他面前,开口道:
“你胳膊流血了。”
“嗯。”孟此霄还是回应了对方,到底做不出彻底失礼的行为,“我等下自己处理。”
于是男生就不说话了,帮他捡地上的书。
尽管孟此霄低着头,但还是察觉到了对方落在了自己脸上的目光。
捡一本书,抬眸看一眼,捡一本,再看一眼,反反复复。
最后变成了直直地盯。
“……”
孟此霄又不是没照过镜子,他实在说不出自己这张脸很丑或平平无奇这种话。
他知道他生得如何,也很习惯各色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
但这个盯是不是太明显了?而且太不礼貌了吧?
于是,孟此霄抬头看向他。
但却有些出乎意料。
那双眸子里,什么情绪也没有。
颜色很黑,但不是那种晦暗的黑,反而显得干净透亮,映着蓝天,投射着烈阳的碎光。
没有旖旎暧昧,没有欲望晦涩,甚至不会烫伤人。
他就好像真的只是在看,使用“眼睛”本身具有的功能,纯粹地。
真的很难想象,这么有攻击性的一张脸,居然能产生这样完全不会刺伤人的目光。
太简单了,太敞亮了,太……纯情了。
以致孟此霄升不起怒气,甚至整个人都平和了下来。
他没有感觉被冒犯,甚至都没有觉得不适。
算了,傻的。
他说:“别看了。”
男生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他仍看着他,说:“好。”
对当时的孟此霄来说,就只是一个意外的小插曲,转头就能忘。
皮相最不值得一提,他没想太多。
那个目光,欣赏、好奇、探究,很多情况都有可能。
孟此霄不会因此自恋地觉得有什么深刻特殊情感。
事实也确实如此,后来他和对方的关系很差劲。
直到多年前的某个瞬间,那个曾被忽视尘封的目光才被他捡了出来,然后,赋予了特别的意义。
“哐当”一声,他人不小心磕碰到餐盘的声音拉回了孟此霄的思绪。
蒋斯宇的故事也讲完了,周围的人群带着笑意正在调侃他和霍诗彤。
耳边是欢声笑语,一张张或陌生或熟悉的脸在眼前划过,与教学楼走廊的记忆交织,让他突然有些恍惚。
抬起头时,孟此霄整个人一顿。
对面坐着的男生正单手支着下巴,灰色卫衣袖口随意撸起,设计特别的银色手绳下滑,松松垮在腕骨上。
融了太阳碎金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
干净的。
直勾勾的。

其实比起视觉,他最先感受到的是嗅觉。
他刚刚的课是多个班级一起上的大课,前面两台柜式空调根本兼顾不了那么大的教室。
偏偏又为了那么点微不足道的冷气封闭了所有窗户,于是整个空间都不通风。
炎炎夏日,空气里满是汗水的潮湿闷热感。
程蔚朝甚至怀疑还有人脱了鞋,他恨不得自己当场失去嗅觉,在里面待得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下课铃声一响,他就出了教室。
都快被熏醉了,又被人推了一下,所以撞到孟此霄的时候,他根本没能立马反应过来。
薄荷和柠檬相融的浅香就迅速闯入了他的鼻尖,但不是香水的味道。
再自然的香水也是工业制造,或多或少带有化学物质的感觉。
但对方身上的味道太过于自然,仿佛只是来之前喝了一杯放了冰块的薄荷柠檬水,连带着这躁动不安的夏日都清冽起来。
满身干净清爽,那么浅淡的味道,却又如此强势的覆盖了程蔚朝之前在教室里的所有嗅觉记忆。
他站直了身子,眨了下眼睛,对方整个人清楚的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他脑子全程都是空白的,他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直到对方接过了他帮忙捡起来的书,然后越过他。
程蔚朝转身,看到孟此霄走到了另一个男生身边,和对方一起朝着自己望来。
——和蒋斯宇一起朝自己望来。
程蔚朝想着过往的那段经历,于是视线也不可避免落到了相关的人身上。
对面的青年穿着一件休闲白衬衫,袖子只挽到了腕骨处,露出一节清瘦的手腕。
程蔚朝知道,不能再往上了。
还上面一点,手臂内侧应该有一个牙印。
或许不止一个。
可能是因为已经工作了一些年,孟此霄身上已经全无学生的青涩气息,带着愈发从容自若的成熟气质。
但似乎比当年更瘦了,脸部线条清晰。
皮肤特别白,现在坐在阳光里,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暖光,眸色都浅了些。
安静清冷,仿佛和其他人不是一个世界,但他却并不因为这种“不融”而局促。
他总是这样,好像谁也没有放到眼中,完全不在意他人的想法,冷漠的、隔绝的。
“……”
孟此霄缓缓将瓷勺搁在碗里,发出很轻的声音。
5年前,他能够泰然自若地面对那个眼神,心无波动并转头就忘。
可现在不是5年前。
易金川低低咳嗽了一声,没有用。
最后干脆直接用手肘重重捅了下身旁人的身子。
程蔚朝整个人回过神来,将支着下巴的手放了下来,他眼神飘了下:“有个虫子飞你身上了,我看了半天。”
然后视线再次回归,声音拖长道:“爬~你~衣~服~里~面~去~了~哦!”
孟此霄:“……”
易金川:“……”
段崇:“……”
兄弟你……
蒋斯宇不知道好端端的,这人怎么突然又发作了。
有虫子他不提醒,非等爬进去后再说?!
蒋斯宇担心孟此霄身上不舒服:“此霄哥,要不要去处理下?”
对面的人脑子活跃,性格恶劣爱玩,又有些幼稚。
孟此霄一时也不确定他是真的看到了一只虫,还是胡乱找的理由。
眼看着蒋斯宇都要着急地翻着孟此霄的衣袖找虫了,程蔚朝开口道:“飞走了。”
孟此霄心中冷笑一声,刚刚抓着袖口以防蒋斯宇看到身上痕迹的手放了下来。
这么一说,他就知道对方在胡说。
程蔚朝那种简单干净又纯粹的目光总是很短暂,所以会误导人,传达一种错觉。
可惜人还没来得及仔细想想那是什么错觉,他就已经流露出了攻击性。
5年前,准确来说,他们刚认识之际,是6年前。
只有那时候相撞的场景是最和谐的。
当时,书刚捡完,孟此霄正好看到蒋斯宇从教室里出来,他越过程蔚朝走到了蒋斯宇身边。
蒋斯宇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流血的胳膊,有些急切地握住问道:“怎么回事?”
孟此霄轻轻动了下,但没能从他手中挣开。
蒋斯宇是个纯直男,性格大喇喇的,对他来说都是男的,没什么区别,兄弟之间有肢体接触很正常。
但自从知道孟此霄的性取向后,他其实大多时候都很注意。
而且他清楚,对方边界感特强,有些抗拒亲密接触。
只是蒋斯宇自小就认识孟此霄,学生时代以来,几乎所有功课都是对方辅导,由对方带着成长。
他是真的一直把孟此霄当亲哥哥,一时急切起来就忘了对方的忌讳。
孟此霄了解蒋斯宇的想法,所以也没恼。
对方也很快就意识到他不适,迅速松开了手。
“没什么,刚刚不小心撞了下。”
说着,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个拥有敞亮目光的男生。
蒋斯宇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脸色立马就黑了。
孟此霄却愣了下,他看到男生的目光缓缓由蒋斯宇转移到他身上。
眼尾有些耷拉着,带着漫不经心的倨傲感。
就算没有什么神情,眸子里也天然的带着几分攻击性,轻而易举地就能刺伤人。
却一点也不显突兀和奇怪,是高度符合他外貌和气质的眼神。
就好像他这个人,就该是这样张扬骄纵的。
之前对方蹲在他面前,甚至显得有些乖的那个眼神,仿佛是他的臆想。
一瞬,也就一瞬,22岁的孟此霄有点怅然。
现在,28岁的孟此霄却好似又看到了那种目光,只是里面又很快带上了乖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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