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没落，银灰色的南意坐起来直勾勾地看着他：“有事？”
“我靠，你怎么没让他失去意识？”顾承星跳起来，谁想南宫寒光直接开了靴子上的动力系统，飞身朝他踹过来。他刚才听得明白，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机甲师要拆他机甲。
刚打了一架，把自己打出局的南宫寒光，正气的要死，完全忘了自己已经出局这件事，跳起来就开打。
顾承星没怎么防备，被他掀翻在地，“南意”抡着巨斧往财神脑袋上劈。
“当”第一声巨响，财神的钻石化外壳承受住了这一斧，连条划痕都没有。
顾承星眨了眨眼，南宫寒光已经跪在了他身前。
南意的后背上插着一柄长剑，从背后穿透了机甲防护，剧痛使他一个趔趄跪坐在地。
越橙也赶了回来，把躺着的顾承星拉起来：“没事吧？”
“当然没事，也不看看我的机甲防护等级，想砍穿，做梦！”
萧湛然飞掠过来，收回自己掷出的寒锋，南宫寒光疼的直冒汗。
顾承星竖起大拇指道谢：“学长牛逼，谢谢！”
这时，守在赛场外的圣埃斯特军校的老师姗姗来迟，抬走了南宫寒光。
老师们也很无语，按照以往的经验，两支校队打群架时候，淘汰人数会一点点增加，所以都是等打完才来清理战场的。而且每届的军校生也很正义，打归打，不会往已淘汰的人身上补刀，所以哪怕不及时带走他们，学生也是安全的。
谁想到无尽海这届主力队出了个铁憨憨，一个指挥，精神力都没用，就被人开局淘汰了。无尽海的主力队是靠走后门当上的吧？
被淘汰了还不安分，哪有“死人”跳起来打人的，把联赛当游乐园吗！无尽海军校在下一轮比赛中必将全体受罚。
有指挥和没指挥的区别，很快就体现出来了。
越橙开始统筹战斗后，帝国军校校队压力减轻，反之，无尽海的校队压力骤增。双方厮杀了几分钟，无尽海出局人数高达七十。
一个女声高高扬起：“帝国的主指挥，谈判！”
越橙示意校队停手，看向了对面人群里，一架青绿色的机甲走出来。
对方跳出机甲，露出真容，是个短头发的女孩子，穿着无尽海的灰蓝色军装校服，目光清明。
南宫莲心：“还有三分钟，圣埃斯特军校就要进场了，我们再打下去，只会被渔翁得利一网打尽，停战对你我都好。”
她说的事越橙也想到了，所以对方一喊停战，他也立刻让人停手。
在入口处交战，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否则就会背腹受敌。而入场顺序是今天才抽取的，和其他几场比赛不一样，不存在提前知道顺序联手的可能。
所以南宫寒光选择埋伏在这里，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入口处的大规模混战，最多五分钟，无法拿下对方就必须考虑撤离了。可是由于无尽海的主指挥出局，越橙居然一时找不到谈判的人选。
这届无尽海的人好像不爱动脑子，打起架来跟伏虎院似的，莽得很。直到七分钟，越橙决定下令离开时，才有像样的指挥站出来。
越橙没有离开机甲，就这样和南宫莲心对话：“交出所有的资源，包括食物，放你们剩下的27人离开。”
南宫莲心摇头：“没有食物我们走不到下一个地图，基础材料可以给你，能源我需要留一点。”
“哦？那么我们的交易失败。”越橙举起了机甲右手，只要他的动作落下，帝国军校剩余的62人，就会再次进攻。
南宫莲心叹气：“好，我答应你。”
条件谈拢, 双方快速撤离了入口，远离即将进入的下一个校队。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前方出现了一片树林，像一片粉色的海。粉色花朵层层叠叠，如云雾罩山，将粗壮的树干整个包围住。数不清的花树组成了这片林海。
随着风一吹，轻柔的粉色花瓣像雪花一样落下，漫天飘舞，赛道入口的飞花雨就是从这里来的。
两支队伍在这里停下。
无尽海军校交出所有的基础物资，南宫莲心准备带人离开。
“等等。”越橙喊住她。
“帝国军校的主指挥就是如此作风, 准备出尔反尔吗？”南宫莲心面有愠色，一手触上机甲项链, 一边厉声质问。
“我只是有一个提议。”越橙说道：“你的人不多了, 并且没有任何资源, 不如和我们一起走。”
没有任何资源……难道不是让你们帝国军校打劫了吗？
南宫莲心努力忍住不吐槽，问出心中疑虑：“你愿意和我们联手？”
无尽海只剩二十余人, 任何校队都不会选择和他们联手, 只会选择歼灭。南宫莲心面上闪过黯然, 校队在主支的那个废物带领下, 开局就几乎废了。
但是她不能放任校队全灭。
这是联赛的第一场, 无论如何，就算只剩一个人，也应该肩负起无尽海校队的职责, 走到终点。
尽管她明白, 只剩27人的队伍, 想要到达终点，太难了。
帝国军校的主指挥是一个理智的人, 不会看不出无尽海现在有多薄弱，实力并不足以成为联手对象。那么，他为什么还会向她提议？
“不是联手，而是附属。”帝国军校的主指挥声音清越柔和，话语却犀利现实：“无尽海现在已经不具备和帝国军校联手的资格。成为我们的附属，你才有可能抵达终点。”
话音一落，无尽海还站在场上的人瞬间炸了。
“帝国军校实在太猖狂了，就是帝国军校的校长站在这里，也不敢叫无尽海军校成为谁的附属！”
“莲心师姐，我们走！”
“姓越的，士可杀不可辱，我劝你善良！”
南宫莲心皱起眉头，抬手止住众人的争议。她直视越橙的双眼：“你想要无尽海的人做什么？”
如果对方只是为了折辱战败的队伍，那么无尽海就算全部人淘汰在这里，无缘终点，也不会任其他任何军校驱使。这是帝国军人的骄傲，无论是第一星系，还是第五星系，没有人会认为自己该屈于人下。
“这只是一个提议，基于站在这里的人是你而不是南宫寒光，才有的提议。
帝国军校有自己的荣耀坚守，不会让你们探路送死。”越橙目光澄澈，任她审视判断，平静地给出解释：“至于为什么需要你们，答案很明显，因为我们也折损了一半的人。接下来如果和两外三支校队对上，会很不利。”
“如果我同意了，帝国军校全程不再对无尽海出手？”南宫莲心开始犹豫。
“是，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把指挥权交给我。到终点之前，我会视你们27人和我为一个队伍，一视同仁。”越橙的回答很干脆。
到终点之后，无尽海能否争得名次，就看南宫莲心自己的能耐了。
南宫莲心苦笑：“难怪你连食物都不放过。”对方早就准备好了光明磊落的阳谋，上来就直指无尽海校队的指挥权。偏偏无尽海现在很需要盟友，和帝国军校一起走，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全灭。
她回身看自己校队仅剩的人，所有人都紧张而期待地看着她。
“你们相信我吗？”南宫莲心认真问。
“指挥，我们只相信你！”“莲心师姐，你才是真正的指挥！”
南宫莲心闭了闭眼，压下了眼底的一丝无奈和感动，转过身面向越橙伸出手：“我接受提议，从现在起，无尽海校队在这个赛场内，任你调遣。”
越橙轻轻挑眉，伸出手和她相握：“相处愉快，临时队友。”
南宫莲心明明不是主指挥，在校队却威望颇高。从她站出来止战谈判，到她做主决定交出指挥权，无尽海校队都无人反对。
不远处亮起一道红色的光束，意味着圣埃斯特军校入场了，场上投放了第三个战备资源包，并且看颜色，是最豪华的那一个。
此时，场上一共亮着三道光柱，一道蓝色，一道红色，一道橙色。三道光柱长亮，意味着有三个战备包目前无人拾取。
无尽海第一个入场，十分钟，啥也没干，就在入口蹲帝国军校。
帝国军校入场后，和无尽海混战了七分钟，接着就是谈判协商，也没时间去拿战备包。
而刚刚，主办方空投了第三个。
越橙也不拖泥带水，立刻安排人去取战备包。红色和蓝色离得很近，可以一并拿了。而橙色，他转向南宫莲心：“你带人去拿橙色的，注意避开新入场的校队，之后在这个坐标汇合。”
南宫莲心点头应下。
一群人兵分两路离开。
另一边，圣埃斯特校队进入赛道，一出来就看到，场上居然还有三道光柱。虽然疑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人拿战备包，但是无妨碍他们精神一振，往红色光柱赶过去。
谁知，走到半路，红色光柱消失了，豪华战备包已被拾取。紧接着，蓝色和橙色也没了。
场上啥也不剩了，圣埃斯特两手空空，没有战备，没有地图。
风·亚瑟：“……哪所军校这么无聊？”
简·唐纳德拧眉：“不知道，而且还是差不多的时间拾取的。很难说不是两所军校联手了，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我们前几天去打招呼时候，得罪无尽海和帝国军校了？”机甲师卡斯帕挠头。
“我觉得我们很礼貌，倒是那两支队伍，一支古古怪怪搞内部霸凌，另一支主指挥拿鼻孔看人，一看就是个傻逼。他们会干什么都不奇怪！算了，没拿到战备资源，开抢就是。每届联赛都一样，出手抢能源多常见。”
简·唐纳德沉吟，圣埃斯特的综合实力不是最强的，她倾向于稳扎稳打攒积分：“如果两所军校联手，我们人数不敌，还是先暂避锋芒吧。那三个方向已经不会有战备包，我们走这边，还能遇到接下来的两次空投。”
圣埃斯特校队调整了行军方向，与越橙他们错开，双方暂时不会遇到。
越橙打开赛场的完整详细地图。
赛道地图名为春意，内有四个板块，他们现在所在的是“飞花”，此外还有“融冰”、“草长”和“莺啼”。
整条赛道和这颗星球一样，春意盎然风景如画，让人看一眼就能拥有美好的心情，除了出师未捷的无尽海校队。
通过每个板块内的障碍，就能走向下一个板块，四个板块走完就能到达终点。
帝国军校和无尽海的校队重新整合，成为一支完整的90人的队伍。在越橙的指挥下，启程穿越粉色林海。众人的发间肩头很快落了一层花瓣，香气扑鼻。
阳光悠悠，落英缤纷，时光仿佛一下子变得闲暇悠长，让人只想在静坐在树下赏花，不辜负明晃晃的春光。
环境越是浪漫慵懒，越是蛰伏着危险。
越橙一踏入花海林，就感知到了三头3S级星兽，两大一小，像是一家子。
在主指挥的一声令下，队伍迅速进入机甲列阵，藏匿的星兽见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从花海深处现出身形。
那是三只3S级毛丝鼠，白色的身体圆滚滚，头小肚子大，耳朵尖尖，尾巴长长。金色的大眼睛流淌着饥饿的凶光，一口獠牙半张，口水滴滴答答，破坏了外形的萌感。
队伍成员分成三波，各自对上了一只。
白冰鲤的光剑刺向公毛丝鼠的胸口，那只毛丝鼠却一下子消失了。
下一瞬，它出现在了另一波军校生们的阵型里，母毛丝鼠的身边，大口一张，咬断了一个军校生斩向母毛丝鼠的刀。
所有人神色一凛，这三只毛丝鼠的异化方向是空间，能够进行空间转换和瞬移。
下一秒，像是为了嘲笑这群军校生，三只聪慧的星兽玩起了大变空间游戏。
不仅毛丝鼠自己突然消失再从别的地方出现，连花海林的树木都在不停变换。很明显，大的那两只，对空间运用很熟练了，不仅能改变自己身周的空间，还能变换整个花海林的位置。
突然，“咚”地一声，最小的那只毛丝鼠像是撞在墙上，被透明的屏障挡住，它疑惑地想要再次变换空间，却发现自己变不了了。
小毛丝鼠的眼里终于充满慌张, 努力用脑袋撞空气墙。
却发现自己始终无法突破障碍，它被彻底关住了！小毛丝鼠扒着透明的盒子往外看, 只看到一架巨大的白色机甲，它能感知到，就是对方身上的精神力，封闭限制住了它，让自己无法再瞬移。
小毛丝鼠赤金色的眼珠渐渐噙满泪水，片刻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落，忍不住张嘴大哭出声。
不一会儿, 小毛丝鼠就成了一只小喷壶，眼泪和口水一起哇哇流下, 砸在了那个精神力凝成的封闭盒子里。
越橙：……
能运用空间能力的星兽不多, 这次主办方十分大手笔, 一口气放了三只进来。越橙看到乱窜的毛丝鼠一家时，心念一动, 尝试性用精神力架构起一个封闭的空间盒子, 想看看毛丝鼠的空间能力是否能突破。
事实证明, 3S级的精神力能够封住3S级毛丝鼠, 让它们无法再转换空间。毛丝鼠在精神力空间内横冲直撞, 越橙能感觉到磅礴的力量冲击。如果是2S级精神力的人构建的空间，很有可能被其冲破。
越橙刚想继续实验精神力攻击，谁知这只毛丝鼠哭得涕泗横流, 脏兮兮的。
精神力传来湿漉漉的触感, 让他差点把这只毛丝鼠甩飞出去。
精神力触感和身体感官是不一样的。他可以忍受身上沾满血污, 却不能忍受自己的精神力沾到毛丝鼠的口水。
他死死皱着眉头，努力压下精神力的排斥感。
突然, 一架黑色的机甲来到自己身前，是队友萧湛然。
青年Alpha说了句：“别勉强，不适应的话，把它交给我。”
越橙有些诧异，这人，隔着机甲都看出来自己不适应了么？
精神力盒子透明无色，可不会把洁癖两个字表现出来。精神力彼端传回的难受只有越橙本人知晓，而战斗中，所有人都穿着机甲，连表情都看不见，萧湛然是怎么发现的？
虽然没想通，但越橙也不矫情，既然有人接手，他果断选择把小毛丝鼠交出去。
萧湛然控制精神力，在越橙的精神力盒子外形成了一个笼，把盒子和里面的毛丝鼠一起装了进去。
越橙一点点收回自己的精神力，忽然，两人的精神力不小心触碰在了一起，霎时间两人俱是一震。
那是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越橙只觉得自己的精神海酥麻了一瞬，几欲失控。
分明只相触了一秒就分开，可是余韵却让人有些想颤抖。像是跌进了滚烫的怀抱，找到了最熟悉妥帖的温度，下一秒就被粗暴的分离。
惊鸿一瞥的神魂契合，和慢慢从精神海渗透到心底的不舍，想要再试一次。
两人都有些失神，就在这时，小毛丝鼠抓住了精神力笼未封闭的空隙，尖叫哭嚎着往外逃。
刚才小毛丝鼠完全被越橙的精神力屏蔽住，所以它的父母并未发现它被抓，此刻它的哭声一出，两只毛丝鼠立刻瞬移过来，张着血盆大口，能咬破机甲的獠牙冲着萧湛然两人咬过来。
萧湛然迅速回神，精神力转向，瞬息之间，一个更大的精神力笼子形成，把逃出半步的小毛丝鼠和急奔而来的毛丝鼠父母，一起关了进去。
萧湛然形成的精神力笼和越橙刚才的封闭空间又不一样。
越橙本着实验的心态，构建的是一个没有缝隙的匣子，完全隔绝了内外。萧湛然建立的却是鸟笼一样的空间，空隙很多，却依然封住了毛丝鼠的空间能力。笼子的条框上闪烁着寒冰，毛丝鼠一家试图往外逃时，就会受到攻击。
公毛丝鼠暴跳如雷，愤怒地大吼，催动自己的空间能力，“倏”地一下消失，紧接着，它又出现在了原地。
如此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变换空间离开，它试图用锋利的獠牙咬上四周的笼子，却咬不动。半晌后，终于安静下来。
毛丝鼠父母恶狠狠瞪着外面的人，小毛丝鼠趴在妈妈背上抹眼泪，泪珠落下穿过笼子的空隙，直直坠落在地上。
越橙却顾不上夸萧湛然的精神力笼设计得精妙。
他后知后觉，刚才两人之间那玄妙的感觉是什么。
是全民素质教育培训班上，老师所说的“契合”。
Omega的生理卫生课特意教过一个词，“契合度”。这是星际时代特有的东西，Alpha和Omega的契合度越高，二者的结合越完美。
一千多年前，帝国就已经废除了《强制匹配婚姻法》，支持自由恋爱，支持无性别恋爱，所以老师并没有多讲契合度这件事，只说了几句。
“有调查数据说明，信息素高度契合的人，精神力也会高度契合。这样的伴侣在结合的时候，能获得双倍的快感。”
说到这里，老师遗憾地叹息：“没有了基因数据库的强制匹配，很少有人能一下子就遇到高契合度的伴侣，同学们，如果你们幸运地逮到了那个人，要珍惜哦～”
越橙只把生理卫生课当成必修的学分来对待，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到精神力高度契合的人，而且还是朝夕相对的战友。
他莫名地想起了，前几天顾承星向他坦白的那些话，以及那只元帅夫人特意送给他的纯银色腕镯。
热度一丝一丝爬上了Omega的脸颊，幸好所有人都坐在机甲里，没人看得见。
这几天，越橙刻意减少了和萧湛然说话的频次，非必要不交流。两人渐渐从那天尴尬又强装镇定的氛围中走出来，默契作战，却又礼貌疏离。
这一切在刚才那不经意的精神力触碰下，土崩瓦解。
越橙打开浮光机甲舱内的冷气，温度一点点下降，理智赶走了纷扰的思绪，少年的目光渐渐清晰，先解决比赛。
毛丝鼠被萧湛然解决，校队已经重新编整完毕，南宫莲心走过来，询问他是否出发了。
越橙点头，下令继续前行。
越橙没有杀毛丝鼠一家，他叫顾承星联合校队机甲师，用隔绝空间的材料，做了一个真正的囚笼，把它们关了起来。等出了赛场，可以拿它们和老师换下一场比赛的能源。
队伍重新往前，全程，越橙都刻意保持姿势，没往黑色机甲那边看一眼。
直到走出花海林，从“飞花”地图来到了“融冰”，队伍都没再遇到星兽。
“融冰”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湖，湖面凝结了一层浅浅薄薄的冰。正是冬春交替之际，积雪陈冰融化成水的景象。
冰蓝的湖面安静平和，雪白的波浪凝结成了碎冰碴，想要渡过冰湖，就要解决融化到一半的冰面。
越橙看了眼天色：“所有人原地休整。”
从入口处走到这里，已经过了大半天，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太阳将落。校队先是和无尽海打了一场激战，又徒步穿越了花海林，体力消耗极大。
越橙的感知范围内，冰湖现在没有星兽威胁，又有干净的水源，视野开阔，很适合作为临时休息点。
众人出了机甲，开始以小队为单位，扎营吃饭，机甲师抓紧时间给机甲受损的队友修补。
顾承星拉着皇甫茜到湖里抓鱼去了，少了他俩，恭喜发财队的驻地一片清净。
越橙闭目思考了一会儿接下来的赛程安排，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感受到了精神力波动，十分紊乱的波动，像是痛苦的呻吟。
他起身走出帐篷，精神力波动离自己很近，就在恭喜发财队的驻地内。那里是，Alpha的帐篷。
恭喜发财队的帐篷一般搭三个，Alpha一个，Omega一个，队长Beta独占一个。皇甫茜不在，此刻里面精神力紊乱的人是谁显而易见。
越橙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了，轻轻唤了声：“学长？”
无人应答。
少年走了进去，Alpha的帐篷和他们的没什么区别，都是精简的行军用品。
黑发青年面色酡红，双眼紧闭，额前的头发微微被汗濡湿，看起来十分难受。
纯黑色的军装外套被挂在一旁，白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几粒，衣角因为躺在床上被压出了几分褶皱。
越橙又叫了一声学长。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丝毫动静，越橙感知范围内的精神力波动依然是紊乱四溢的。
萧湛然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只有胳膊上有一个针眼。越橙想起点什么，转身去看垃圾桶，果然，里面躺着一支空了的阻隔剂针管。
信息素紊乱症吗？在这个时候？
越橙想起了上一次，在皇甫中将的军舰上，Alpha信息素紊乱时的样子，那时萧湛然至少是清醒的，并没有失去意识。
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拨通了皇甫茜的通讯。
皇甫茜拎着一条鱼，惊讶不已：“上次他说他已经好了啊？医生说他的状态很平稳，不会影响比赛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越橙皱起眉头：“他的紊乱症具体是怎么回事？”至少要找到萧湛然突然陷入昏睡的原因，才能确定是否该向主办方求助，送他离开赛场治疗。离开意味着淘汰，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就这么出局，更何况是主力队成员。
萧湛然患上信息素紊乱症的具体事由，知道的人不算少，皇甫茜也没隐瞒，告诉了越橙自己所知道的事。
越橙听到废弃星时，愣了一下：“你确定是五月份的事？”
皇甫茜点头：“是，指挥，我们这就回来看老萧。还有，这条鱼我们烤着吃吧？”
越橙清冷地扫了一眼光屏那边的银鳞鱼：“行，你来烤。”
皇甫茜：……她不敢再说话，火速挂了通讯。
越橙看着床上安静无声的人，神色复杂。
废弃星，五月，被高契合度的Omega信息素诱导，过度爆发造成的紊乱症。
这些关键词和刚才两人的精神力契合联系在一起，越橙在听到事由的瞬间，就完全想明白了。
萧湛然变成现在这样，居然是因为自己。
信息素紊乱是被他那晚外溢得满丛林都是的信息素诱导，现在昏睡不醒是因为刚才两人的精神力触碰到了，精神力和信息素是互相影响的，那短暂的一触即分，再次诱发了萧湛然敏感的信息素。
少年迟来地惊觉歉疚，和心头不易察觉的慌乱。
凌乱的脚步声出现在了帐篷外，是皇甫茜他们回来了。
皇甫茜急吼吼地冲进来，上前摇晃萧湛然的肩膀：“老萧，醒醒？”
越橙：……
“别乱动他，他是病患。”少年忍不住说了一句。
皇甫茜乖巧地松手，又想起什么：“指挥，你是Omega，还是和星星一起在外面等吧。”
越橙没再说话，走出了帐篷，站在门口，看皇甫茜和白冰鲤商量该怎么给萧湛然降温。
床上的人却轻咳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