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苏:不,不准碰尾巴。
他紧张地拍开牧沉的手。
“抱歉。”牧沉轻声答。
时苏透过龙翼的缝隙,偷偷往外瞅。
好奇怪。
这也不是牧沉第一次为他擦身子了。
可这次怎么变得......有点正经,又有点礼貌?
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牧沉小心地避开不合适的部位,帮小龙擦干身子。
完事后,小龙一跃而出,爪子在地上拍出湿润的脚印。
“走吧,”牧沉单膝下地,抬起右手臂到及肩的位置,“带你去用餐。”
很标准的绅士姿势,把小龙都看呆了。
时苏:哦......
他探出湿润的爪子,犹豫地抱住牧沉的肩,扑扇翅膀蹬了上去。
魔王带着小龙去了餐厅。
而一路上,小龙都趴在他的肩膀,偷瞄他侧脸。
魔王微妙的态度转变,总让他觉得有什么阴谋。
但他没琢磨太久。吃完饭后,牧沉就出去办事了。
这周黑曜组织了一次活动,三分之二的人都去探图了,厨师只留下了三两个。
好在皮丘还在,他为小龙制作了丰盛的午餐和晚餐,还陪他玩了会儿跳棋。
至于剩下的时间,时苏都在领地里无聊地滑翔。
牧沉不在,他打算先熟悉一下地盘。
黑曜的领地很大,城堡**错重叠,魔法阵笼罩着整个空间,小龙飞不出去。
领地的守卫和工人们都是原住民,成员则是外来者。
这个城市已被外来者掌控。
时苏飞累了,便立在最高的塔尖上晒太阳。从这里,可以远眺到永望城外的山脉。
他想起自己的家乡,那个消失的世界已如模糊的相片。
严格来讲,他自己也是条外来龙。
小龙昂头展翅,向云端发出尖柔的龙啸,宣布自己的到来。
这一天,领地里迎来了一条可爱调皮的小火龙。
谁也不知道,他曾是凶猛的恶龙BOSS。
晚上,时苏找到了牧沉住的白雾塔,从窗户钻进了卧寝。
他把小毯子铺在窗台上,趴着小睡了一会儿,被门锁的动静吵醒。
牧沉回来了。
他脱下衣袍,又出了门去,房间里留下股浓烈的铁锈气味,把那股木质香气都盖住了。
小龙翻了个身,悄悄拉开个眼缝。
牧沉再次进屋时,一股花香味传入鼻尖,混着沐浴后的水汽。
他没有进卧寝,而是在半弧形的露台上盘腿而坐。
月色高挂,时苏见牧沉没有睡觉的意思,便轻着爪子爬到他腿边。
他想起之前在希西尔宫殿里,牧沉就是这么坐了一晚。
难道这也是魔王的睡觉方式?
小龙转过脑袋,好奇地观察他。
“不睡觉么?”牧沉忽然道。
时苏脖子一滞:你不是也没睡么。
“我是难以入睡的体质,”牧沉睁开眼,“睡不着时,就会起来打坐。”
小龙蹲坐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又轻轻道:那你,要不要喝点助眠的茶?
“没什么用,”牧沉说,“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时苏:哦......
小龙依旧不走,一人一龙傻傻对视。
时苏:你......今天去哪儿了?
“去平底谷抢了一头A级怪,有其他工会的人来找事。”
时苏:哦......
他眨巴着水灵灵的粉色眼珠。
“怎么了,”牧沉勾起嘴角,“想找我玩?”
时苏:咳,跟你有什么玩的。
但这个下午是有点漫长。
捣乱的对象不在,蛮无聊的。
时苏:我只是想问问题。
“你说。”
时苏:你们这些人,都不回去的么?
记忆中,牧沉已经连续好几年,上希西尔山谷来挑战他了。
那些领地里的影巫,看起来也是完全融入了当地生活的样子。
时苏:我听他们说,这是个游戏世界。
“嗯......”牧沉移开视线,侧脸染上白郁的月色,“其实已经不算了。”
“至少对我来说,这不是游戏,”他缓声道,“至于离开,有的人会,但我不会。”
时苏:为什么?
“因为我无处可去,”牧沉语气轻松,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我死过很多次,早已该灰飞烟灭。”
时苏听得似懂非懂。
时苏:你怎么死了?
他小爪扒上他的膝盖,狠狠捏了一下。
时苏:这不是活着的么?
“死了过后来这儿的,就没地方去了,”牧沉往下瞥了一眼,“你手抓得有点重。”
小龙又加重了爪力。
“......好了,别闹。”牧沉轻柔地捉住他的两只小爪,放到地上。
“去休息吧,明天我给你请了几个高级大厨,有很多好吃的等着你,别到时候赖在窝里补瞌睡。”
时苏睁大双眼:真的?
“嗯,”大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答应你的。”
小龙拍打着翅膀,啪嗒啪嗒往回爬了几步,在小毯子旁转了个身。
牧沉还坐在那儿,风有点大,将他的白绸睡袍吹得乱飘。
看起来蛮落寞的。
时苏捏了捏爪子,告诫自己不可被假象蛊惑,牧沉是狠辣的魔王,还曾妄想把他击败,是他讨厌的敌人。
他可不能傻傻地被骗了。
魔王的示好,都藏着阴谋。
小龙暗自点了点脑袋,准备躺回他的小毯子上。
然而十分钟后......
牧沉听见小爪丫踩在地面的声音,他一睁眼,就见腿边蹲了个奶白的球。
“你......”他只觉呼吸发紧。
小龙抱着个枕头,嘴里叼着小毯子,一下一上叠到他盘着的腿上。
还伸出两只前爪,整整齐齐地将小毯子铺好。
“你这是?”
小龙蹬腿一跳,重重地坐了上去,把他的脚踝压得一疼。
不过他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小心地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时苏:本座要睡了,不许乱动。
小龙侧趴在他怀里,惬意地眯起眼。
一团温暖的火炉。
牧沉屏住呼吸,左手以极轻的动作,覆上软白的龙肚皮。
温度沸腾在他冰凉的指尖,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冲得他眩晕。
他离成功又进了一步。
而就在他打算揉一揉时,一只小爪子覆了上来。
时苏:不许得寸进尺。
小龙推开了他的大手。
“......好。”他忍住了笑意。
“今天有个紧急议事,我得先过去一趟。你待会儿直接去餐厅等我。”
时苏动了动小耳朵,伸出前爪抱住牧沉的胳膊。
时苏:我也去。
听说议事殿里有魔王的宝座,是黑曜讨论重要事宜的地方。
他昨天就想去看看,可那大殿封得严严实实,连窗户都没开一个。
“不行,你不能去,”牧沉轻轻扒下他的爪子,“这次你不适合参与。”
时苏:为什么?你说过我是第二会长的。
“你是。但这件事很复杂,不适合你这样的小龙。”
时苏:怎么不适合了!我又不是真的小龙,我是大恶龙!
“嗷!”
小龙怒了一声,猛抱住牧沉的脖子,拉开獠牙做威胁状。
时苏:带我去议事殿!否则我就咬断你的脖子!
他耍赖似地晃动着后爪,脑袋凑向牧沉的颈窝。
然后吧唧一下,被牧沉单手就捏住了小龙嘴。
“下次带你去,好么?”温和的气息吹进小龙的耳朵,“乖。”
这一声喊得时苏尾巴都麻了,他嗖地跳到床的另一头,抱进翅膀缩成一团。
时苏:你,不许这样说话!
牧沉浅淡地笑道:“我怎么说话了?”
时苏:就是,就......
他支吾半天,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好了,待会儿见。”牧沉披上一件黑金相间的长跑外套,“浴室里有一碗清洁水,是留给你的。”
小龙趴在床上,脑袋还烫烫的。
总觉得又被逗了。
但他没有证据。
玄廊处传来大门推开的声音,小龙蹬腿起飞,越过大厅,后爪拾起桌上的一杯过夜了的凉茶,然后一气呵成地——泼到了魔王的袍子上。
牧沉:“你......”
他深吸一口气,从袖管抽出附魔绳准备教训一下这小调皮,可惜小龙已经没影了。
“魔王大人,”卓乌正立在门口,“他怎么了?”
“谁知道,”牧沉挥手一甩,袍摆的水渍就消失了,“你去跟着,照顾好他。”
“是。”
魔王疾步离开。卓乌掏出手杖,往地上敲了两下,手杖瞬间变成个木质小推车,里面正好能坐下一只小龙。
他趟进寝宫内,在浴室里寻到了小龙的身影。
时苏脑袋闷进清洁水盆里,正咕嘟咕嘟吐泡泡。
清洁水里放了一种粉膏,牧沉每天都会用那个洁面,也就为他顺手准备了一盆。
其实魔龙可以使用魔法自洁,但这些有趣的东西,他也想试试。
据说这粉膏还能清洁牙齿呢。
时苏听见门外的动静,便抬起湿漉漉的小脑瓜,使劲甩了甩。
“魔眼大人,今天由我带您去餐厅。”
时苏闷闷道:我知道餐厅在哪儿。
“那您需要我陪吗?”
时苏瞥了眼他手上的推车:你打算让我坐那个?
“是的,”卓乌介绍道,“这是应会长要求,为您准备的。”
时苏不屑地喷出一缕热烟。
时苏:我可是龙,怎么会坐这种幼稚的东西。
“您说的是,”卓乌点点头,推车又变回了手杖,“那您自己飞过去吧,我会在餐厅等着。”
时苏:......
莫名觉得有些不甘。
时苏:咳咳,都说了是给我的,那我就勉强用一下吧。
“好的,”卓乌再次放出小推车,“请上来吧。”
时苏从卧寝里找出了他的金丝小毯子,铺进了推车里,然后蹲进去。
他是短腿小龙,还没有以步行的视角逛过这些城堡,就当观光了。
卓乌推着这一小团龙,往餐厅走去。
路上的人比昨天多了些,大部分影巫已经回来了。时苏焉焉地趴在小推车的边缘,一些小声的讨论传入耳中。
“那是不是就是,会长的那条小龙?”
“太可爱了,小龙宝宝坐推车......”
“各位,”卓乌阻止了靠近的人,“请站远一点,与魔眼大人保持距离。”
影巫们都保持着矜持的距离围观,一路跟到了广场上。
然而时苏都视而不见。
他还是焉焉地趴在边缘,扇形小耳一上一下地耷拉。
“魔眼大人,”卓乌突然道,“您是有心事吗?”
时苏:......嗯?我吗?
他扭头狐疑地看着这大搞个。
“是的。魔王说要照顾好您。照顾您的心情,也是我的责任。”
时苏:哦......
他又趴回身去。
时苏:我没什么心事。
就算有,这个傻大个也听不懂。
时苏不想和他说这么多。
车子往前轱辘着,餐厅的大门隐现,而就在这时,卓乌忽然又道:“其实您可以信任会长。”
时苏动了动耳朵。
“魔王对我们很好。当年,我和几个影巫在烈蛛洞遭到敌人偷袭,我们本想以死相搏,而他直接炸山开壁来救我们,还因此受了重伤。”
小龙转回身来盯着他。
“为此,他魔力受损,好长时间都不能下地走路,”卓乌神色平稳地说,“对于忠诚者,魔王会给绝对的庇佑。”
小龙懵懵眨巴着眼。
“所以我相信,魔王也会以同样的态度对您。”
时苏立起了小身子:我不要他救我。
时苏:我很强的。
他拍了拍肚皮。
“嗯,您说得对。”卓乌认真地赞同。
傻大个虽没解决问题,但时苏心情莫名好了些。不一会儿,小推车到达了餐厅。
这是为小龙专备的喂食大厅,一圈长条状的餐桌连成圆形,可以摆上百个盘子。
皮丘站在墙边的出菜口向他挥手:“小时,你来啦!”
时苏朝他挥了挥翅膀,然后转着脑袋巡视牧沉的身影。
“大厨们在隔壁就位了,”皮丘说,“会长说了,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是一条龙。所以小时,你把想吃的类型告诉我,由我转达过去。”
时苏:怎么不能让他们知道?
“魔眼大人想知道,为什么保密。”卓乌向皮丘转述。
“因为你是条珍贵的小龙,”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最近外面挺乱,会长怕你被别人盯上。”
是夏德拉。她今天穿了身墨绿色的袍子,手里还垮了个大布包。
但只有她一人,后面没有牧沉的身影。
时苏:牧沉呢?
“夏德,魔眼大人问你,会长什么时候来。”卓乌开始充当翻译机。
夏德拉耸肩:“有人在外面找事,他得出去解决一下。”
“小宝贝,”她蹲身在小推车前,“会长还在忙,我们先吃东西吧。”
时苏:是谁在找事?
“抱歉,这个不能告诉您。”卓乌答。
时苏:凭什么!
什么都不告诉他,这算什么第二会长?
他一定要拿到实权。不然,还谈什么驯服魔王!
小龙的倔劲又上来了,他扬起龙翼呼啦啦扇出一阵热风。
时苏:我是魔眼,还是第二会长,我也要——
“小时,快来尝尝这个!”皮丘欢快地打断了他的扑腾,“你最喜欢吃的烤猪蹄,还有菠萝!”
香味钻入鼻尖,小龙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小前爪还举在半空。
“这也太香了吧!”夏德拉凑上前去,与皮丘合力端出一大盘油亮的猪腿,“小宝贝,你可有口福了。”
时苏吧唧了一下馋嘴,还是飞了过去。
一盘盘美味从出菜口推出,三人一龙搬来几张椅子,吃得不亦乐乎。时苏拿着菜单一个接一个的点,不一会儿,整个屋子里围满了香喷喷的菜肴。
大厨们来自五大城,手艺各有特色,他应接不暇,很快就吃撑了。另外三人也放下刀叉,夏德拉从布口袋里掏出一瓶酒开了,卓乌喝了三杯开始上脸,而皮丘只喝了一小口,就倒在长椅上睡着了。
至于小龙,他正沿着餐桌踱步,一边消食,一边寻找还没吃过的菜。
他看见了一盘白嫩嫩的朴素包子。
也许因为过于质朴,它夹在众多华丽的菜肴中间,显得格格不入。包子们堆了个小尖,似乎没人碰过。
时苏不记得自己有点这个菜。
不过也不一定,好吃的东西太多,菜名又那么花哨,对不上菜名也很正常。
他鼻尖戳在软软的小包子上,试探地闻了闻,一股诱人可口的香味淡淡地钻入齿间。
不知道是什么馅的。
他吭哧咬下一口,一股微甜的醉人汁水涌入口中,是酒心包子。
时苏:好吃。
他一口将小包子吞下,又连着吃了两三个,然后沿着桌沿继续转悠。
啪叽,他爪子踩进了一盘没端出多久的铁板蛋花里,发出滋滋响声。还好,他不怕烫,于是淡定地把腿收了回来。
好像有点晕。
时苏越走越觉得身子轻,只觉眼前的景色忽远忽近,不知不觉就趴到了夏德拉的酒瓶旁。
“昨天那群渣滓没有除完,真是遗憾,”夏德拉对着卓乌说,“竟敢伤了会长。”
“还是那头狼兽没有控制好,”卓乌依旧口齿清晰,不过脸已经醉成西红柿了,“若是我没有被灼月鸟分神,也不至于......”
时苏:牧沉受伤了?
卓乌转过头来:“魔眼大人,是的。会长他被灼月鸟的利剑刺中了。”
小龙噌地站起身子。
时苏:刺到哪儿了?
他想起昨晚闻到的铁锈味。
难道那时还没治疗好吗?
卓乌比了比左肩的位置:“大概是这里。”
“怎么了小宝贝,心疼会长么?”夏德拉拾起酒杯,“别怕,他的治疗术是顶级的。”
小龙又卧了回去。
时苏:我没有心疼他。
他嘴尖呼出一团热气。
而喝醉酒的卓乌仿佛只听了半句:“放心,魔眼大人的心疼,会长一定会收到。”
时苏:我......
他着急地跺着小脚丫,想着要如何反驳。而夏德拉完全会错了意,她忍不住捏捏小龙的前爪,轻叹道:“我总算明白,会长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
时苏更着急了:他没有喜欢我!
“像你这么善良的小可爱,以后出去了,可不得被人给骗咯。”
“没有人敢骗魔眼大人,魔眼大人很强。”卓乌突然插话。
时苏:我......
他决定放弃解释。
广场外响起了微弱的马蹄声,稀稀拉拉的人走过。时苏动了动折扇小耳,精确地捕捉到了牧沉的脚步声。
比别人的步伐快一点,又沉又稳。
小龙扇动翅膀,飞到了大门前,静静蹲坐。
于是,当牧沉风尘仆仆地推开门时,一团奶白色的小龙就朝他怀里扑来。
“怎么......想我了?”他犹疑着说出后三个字,等着时苏反驳。
而小龙只是用前爪扒拉住他的袍子,脑袋贴在他的左胸,随着呼气的起伏,一股甜醉的气味溢满他鼻腔。
牧沉的心已化作软糕。
他捧住小龙的身子,感觉这重量增了不少,于是低头想看看那鼓囊的肚皮,却正撞上扬起的嘴尖。
一人一龙都呆滞了一秒。
紧接着,小龙又扭开脖子,鼻尖往他的左肩领子里钻。
“时苏?”
他僵在那里,任由小龙嗅闻,那白色的翅膀呼地一扇,把他头发拂得乱飞。
时苏呼出一团热烟,歪歪扭扭地飞回了餐桌上,一头撞到桌角上。
时苏:呃......
他懵懵地摸着自己的脑门。
“你怎么回事?”牧沉伸手去抱,然而小龙又蹦跶到了几米外的餐椅上,只拿奶橘的脊背对着他。
时苏:本座可不心疼你。
小龙尾巴翘得老高。
牧沉:?
完全摸不着头脑。
时苏:你去干嘛了。
“解决了一些烦人的跳蚤,”牧沉用指腹擦去他小粉嘴上的奶油,“抱歉,来晚了。”
时苏:下次带我一起。
牧沉手上一顿:“不行,太危险了。”
时苏:我不怕。
“这是怕不怕的问题?”牧沉一把捏住他乱动的两只前爪,“那个击杀你的人,随时可能再出现。难不成,你是想出去迎接他?”
时苏呆呆地张着小嘴。
他想不明白,牧沉为何还在纠结这件事。
“怎么,又说不出话了。”牧沉的脸色逐渐不妙,“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能够击杀希西尔的人,至少得和魔王一样强大。
魔王不允许这样的人出现。最重要的是......
希西尔只能是他的。
他黑沉的眸子如深渊一般,盯得时苏背上凉飕飕的。
时苏:没......没有这个人。
小龙心虚地缩着脑袋。
时苏:真的没有,你别管了。
牧沉凝视着他:“好。”
时苏:好......什么?
小龙紧张地扒在他袍子上。
“时苏,”牧沉抬住他的小短腿,“这几天,我对你不好吗。”
时苏:......好?
牧沉微微低头,对上那双迷糊的小眼珠:“那么以后,别再让那人碰你。”
时苏懵懂地“吱”了一声。
总觉得牧沉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他醉了酒,一时想不清情况,也就稀里糊涂地应了。
“先睡会儿。晚点起来,我帮你洗澡。”
牧沉将小龙裹进毯子中,放入蛋形窝。
他指尖抚过绒毯的触感,只觉温软到令人留恋。
就像小龙软白的肚皮。
只不过那是无毛版的。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时苏成了魔王的“暖手龙”。
当然,这是有代价的。
比如魔王的手腕上总是出现咬印,还比如,他每隔三天就要为小龙提供一次高级厨师大餐。
时间过得很快,两周后的一天早上,时苏醒来时,牧沉又不在屋里了。
于是,他跳到窗边,张开龙翼,朝议事殿滑去。
一场紧急议会即将召开,议事殿提前开了门。
此时的牧沉正在书房与几名影巫做商讨,早上走时,他特意叮嘱小龙,今天不要往大殿那边去。
而这次时苏不打算听了。他还要叛逆一把。
于是,他大摇大摆地溜进了殿里,见到了他最感兴趣的王座。
王座下,是一条通向权力的阶梯,左右插满了权杖与铁剑。那王座是银色的,镶着一圈红黑相间的宝石。
时苏张开翅膀,正打算起飞,耳边突然响起个严肃的男声:“魔眼大人,您怎么来了。”
小龙以垫着脚姿势僵住,他偏过脑袋,见一根高高的鸡毛掸子立在一旁。
这不是卓乌么?
时苏:我,就是来逛逛。
桌乌:“会长吩咐了,今天您不可以来这儿。”
时苏蹲坐回地上:我也是会长,凭什么不能来。
他昂起高傲的小头颅,准备好随时反驳。
谁知卓乌竟做出沉思状,然后重重点头:“嗯,您说的是。”
时苏:......
这么容易被说服的吗?
他准备好的措辞全都咽了回去。
“会长说了,要照顾好魔眼大人,”卓乌走到小龙跟前,单膝蹲下,“大人,请上来。”
小龙呆呆地盯着摊到他跟前的手掌。卓乌的手和牧沉差不多大,但指节要粗矿许多,掌心的纹路也要深很多。
时苏:这是干嘛?
“我抬您入座。”
这是想用手掌把他捧上去。
也太贴心了。
时苏探出鼻子往上嗅了嗅,卓乌的手挺干净,还有股很轻的甘草味,站上去应该没问题。但他伸出前爪轻轻按上去的时候,那种陌生的触感还是令他不安。
时苏:我自己能上去。
他有腿有翅,不需要人抱来抱去的。
虽然这他总是窝在牧沉的手上......不过他现在已经成长了“整整半个月”,应该独立行动了。
“好的,您小心。”卓乌退到一边。
时苏不明白,上个王座有什么要小心的。他展翅蹬腿,嗖地飞上了王座的椅背。
他在座椅上踩来踩去,试图留下自己的气味,然后扒上椅背,藏到了王座后面的宝石台上。
他缩成一团,扩开折扇形的小耳,捕捉远处的声音。
一大群人要过来了。
他又往边上挪了挪,探出脑袋寻找阶下杵着的卓乌。
时苏:那个,卓乌?
“我在。”
时苏:你,不许跟别人说我在这儿,包括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