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恂先别开眼。
傅书行把手插进衣服口袋，片刻后，应道：“嗯。
傅书行说：“伯父伯母，我先回去了。”
纪母是向导，当然没漏掉傅书行在短短时间里不太对劲的情绪波动，她看向丈夫。
纪父却给她使眼色，示意别多问，然后喊道：“儿子，过来！”
纪恂兴冲冲：“爸！！”
纪父亲热的勾过儿子的肩膀，再拿过他手里的行李，“两个月里又结实不少啊。晚上想吃什么菜？爸去买！”
“那我想吃得可多了。”纪恂眉飞色舞的说：“妈妈做的所有菜，每一道菜我都想吃~”
纪母在一旁笑：“成，妈妈都给你做。”
“那可太好啦~~”纪恂尽是被宠爱的喜悦，他看向赵展磊，说：“石头，有口福了你。”
赵展磊立刻收回看行哥走远的视线，笑着搭腔，“纪阿姨的厨艺，我还能没口福吗？蹭饭我可是专业的~”
傅书行头也不回的离开，却一直听着他们其乐融融的聊天内容。
他本来也该在那。
本来应该。
回到久违的政府小区，纪恂感觉简直跟记忆中的大院变了个样，他一边看一边寻找曾经的痕迹，一路上跟赵展磊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直到回到家门口。
纪恂看到对面的傅家。
或者应该说，是前元帅府。
漂亮的院子生了杂草，喷泉水池也已经干涸，小路上掉着一层腐朽枯败的落叶，就连那扇白色栅栏边上门锁的地方，好像都生了一点点铁锈的痕迹。
陈旧，冷清。
被遗弃是这样的。
住在这十几年都不会变，一旦离开哪怕两年也足够面目全非。
纪母喊：“小恂？”
“诶！来啦！”纪恂立刻收回视线，应了一声就要往家里走，却让赵展磊勾去肩膀。
大人不在，赵展磊低声问纪恂：“恂恂，你怎么把行哥赶走了？”
“啊，我有赶他吗？”纪恂装傻，“他不是自己有事吗？”
赵展磊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赵展磊不说还好，他一说，纪恂立刻跟他算起账来，“你知道？你知道你还敢把我回来的船票跟他买一起，你知道还跟他换位置让他跟我坐一起？？”
“……”赵展磊一瞬间理亏。
纪恂横他一眼，继续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投敌，现在是敌军队伍里的人了！”
赵展磊忙道：“不不不不，我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赵展磊哄着说：“恂恂，我这是潜伏在行哥那边，给你当卧底呢。”
“卧底什么卧底。”纪恂说：“你幼不幼稚。我跟他早没关系了，爱恨纠葛爱恨纠葛，那得有爱才有恨然后才有纠葛，我已经决定把他相忘于江湖，让那些年少轻狂、识人不清的糟心往事随风去！”
赵展磊有些惊悚的看着纪恂，“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纪恂看向赵展磊，拍了拍他的胸口，带着几分语重心长的语气说：“石头，人是会成长的，以前那是中二，为一点小事要死要活，现在回头看看，也不过就那样。别想了，快看看我妈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纪父纪母进厨房忙活，纪恂就兴冲冲跑到楼上卧室放行李。
看见床，纪恂眼睛一亮！
大王看见床，也凭空出现，兴奋的飞扑！
一人一精神体速度不相上下。
睡惯军校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再回到家，简直就是天堂，纪恂幸福到忍不住在大床上打滚和“游泳”。
大王也在他旁边欢乐的扭动。
赵展磊站在门口，点开智脑把这一画面录下来。
纪恂对此浑然不知。
大王却很敏锐，它警惕的一下竖立起身躯，冲赵展磊吐吐纯黑色的信子。
现在的大王早已经不是当年那条比手指头还细的小黑蛇了，它虽然还没有手腕那样粗，却已有四五指粗，立起来相当有震慑力。至少赵展磊识趣的把智脑收起来，再抬起空空如也的双手示意没了，才抬步走进卧室。
纪恂趴床上，拉过枕头抱住，幸福的感叹：“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军校了，在家好幸福啊~！”
“别回了。”赵展磊说：“叔叔阿姨巴不得你在家。”
纪恂却一下坐起来，“那可不行。”
纪恂说：“我还要升级成高级向导呢！”
赵展磊一顿，看向纪恂，“因为均配型？”
“切，傻子才因为均配型。均配型到底是便宜我还是便宜哨兵？我才不是为了那个。”纪恂握拳说：“我升高级向导，是为了以后有更多更强的力量去保卫我们联邦星际~！”
赵展磊哈哈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赵展磊看纪恂凹出的造型，笑得眼泪都出来，他擦了擦，“就是觉得好笑。”
纪恂眯眼，立刻指使大王：“大王，咬他！”
“诶诶诶，恂恂！恂恂我错了——！啊！大王别咬！！”
尽管赵展磊是S-级别的高级哨兵，但对纪恂的精神体，哪敢还手，打不得骂不得，放以前，少不得还要担心一下小蛇的牙口问题，而现在，大王的牙口是不用担心了。
赵展磊举着整条青紫的胳膊下楼。
纪母看见，惊得哟了一声，“小赵，你这手怎么回事？”
赵展磊立刻做一脸委屈的告状，“纪阿姨，是恂恂让大王咬的！你一定要狠狠为我做主！”
纪母一听就知道两个小孩打闹着玩呢，她忍不住笑，“我们恂恂精神体都这么厉害啦？”
说话间，垂耳兔精神体也冒了出来。
球球在桌上轻轻蹦跶了两下，然后两只后足立起，仰起小脑袋，两条长长的毛茸茸的兔耳朵垂在后头，它看着楼梯扶手上那居高临下，盘着身子，十分漂亮威武的银灰色长蛇。
大王咬完人，嚣张姿势十足。
但下一刻就被纪父轻轻捉拿到了手里。
纪父很有手法，抓着黑曼巴蛇，既没有让它痛也没让他不舒服，只盘顺了一下它屈起的长长身躯，说：“都有小三米长了，之前看着还没这么大呢。”
纪母看着，也说：“哪能想到，之前大王在家怎么也不肯长大呢。”
“就是从军的料。”
大王被量完，顺着纪父的手臂亲昵的绕上他脖颈。
纪父也没摘它下来，摸摸它脑袋，“这是冷了，估计从军区回来，还没适应星航的气温。”
纪恂追着大王和赵展磊出来，看见大王挂爸爸脖子上了，就趴二楼栏杆上美滋滋的问：“爸爸，大王酷不酷？”
“酷，怎么不酷。”纪父配合儿子夸说：“向导的精神体是蛇就已经很酷了。”
“嘿嘿。”纪恂得意的跑下楼刚要说什么。
纪父瞥了一眼他赤脚穿棉拖，说：“袜子穿起来。”
“噢……”纪恂于是噔噔噔又跑上楼进卧室换了冬天的长裤、穿了厚袜子，才又跑下来，眉飞色舞的说：“郑伯伯的精神体都没我的酷，他那条翠青蛇那么小。”
“根本就不是一类蛇，怎么能比较。”纪父把沉甸甸的大王握在手里，笑说：“漂亮是真漂亮，咬人也疼吧？来，大王，咬一口。”
纪父把手放到大王嘴里让它咬。
大王扭开方圆的脑袋，完全不肯咬纪父，但它黑溜溜的眼珠子很快锁定目标，下一刻“嗖”的飞扑过去，只听得赵展磊又一声惨叫：“嗷——！大王你怎么又咬我！！”
纪父看着赵展磊那东一块青西一块肿的胳膊：“……”
在纪家吃过晚饭，赵展磊没回家休息，而是连夜驾驶飞行器到了元帅府。
傅书行本来就约了赵展磊练练。
看到赵展磊整条胳膊青青紫紫的肿起，傅书行摘下拳套，拧开盖喝水，“大王咬的？”
赵展磊看傅书行穿着短袖，露出的胳膊肌肉偾张，显然刚热好身，立刻卖惨道：“行哥，你不知道，我太惨……”了。
话还没说完，傅书行就打断说：“大王被你带来了吧，这是下飞行器时候刚咬的。”哨兵的身体细胞更新快，伤口愈合快，代谢速度当然也快，就以赵展磊高达S-级别的身体素质来看，晚上被咬伤，绝对不可能这么久都没好。
赵展磊：“……”
赵展磊干笑，还想不承认，“大王一直追着我咬也没办法。”
傅书行把拳套丢给他，“来。”
“行哥……”赵展磊接过拳头，又哭丧着个脸，“我晚饭刚吃饱。”
傅书行垂着眸戴拳套，状似随意道：“吃得不错？”
赵展磊立刻兴起，“那必须啊！军校的菜完全不能比，纪阿姨的厨艺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吃到恨不得把筷子跟碗都吞了！”
傅书行神色淡淡瞥他一眼，“是么，我晚饭没吃。”
“……”赵展磊一秒踩雷，立刻闭嘴。
傅书行说：“来。”
赵展磊只好认命的戴起拳套，心想天底下他最倒霉，两年前行哥跟恂恂一有什么不顺，倒霉的就是他，现在两年后，倒霉的还是他！
连恂恂都不再是当年那个中二少年了。
可自己的地位，依！旧！没！变！！
过分！！！
赵展磊陪练了一晚上。
最后，赵展磊累到倒在地上耍赖不肯起了，他躺着，气吁吁的看着傅书行说：“行哥，行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什么根本？”
“柏家那个私生子啊！”赵展磊一下坐起来，扯到了身上挨揍的地方，他嘶了一声，但立刻继续说：“那个姓柏的对恂恂心怀不轨，约了年假过来找恂恂玩，还说要带恂恂去滑雪。”
傅书行眸中情绪不定。
赵展磊起身，见行哥态度有所松动，趁机又怂恿说：“行哥，恂恂是均配型向导，既然你跟那个柏唤辰都配得上，说什么也不可能让那孙子抢了先啊是不是？虎口夺食，纯粹找死嘛这不是！”
傅书行掀眼皮看他。
赵展磊挠挠头，他其实也不太明白行哥的态度，所以决定点到为止，“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行哥。行哥你放心，这几天我会盯紧恂恂的，一旦那个柏家私生子来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赵展磊一走，白虎就凭空出来了。
将军甩了甩长而有力的尾巴，强壮的大爪子落在地面，神色仍然有些恹恹。
上次不小心吓到小向导，它被关进了精神领域黑牢里整整一周，今天才能出来，可是，它知道，这里没有它的恂恂，于是尾巴在地上甩得更响了，借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傅书行摸了摸它的虎脑，“将军。”
将军仰头就对他吼了一声。
傅书行知道它在吼什么，本来就心烦意乱，被这么一吼更心浮气躁，傅书行把将军关回去，沉默片刻，点开了手环，但要打开那条匹配名单的信息时，又放下了手。
这样反复几次。
傅书行皱眉，索性去冲澡。
冲完澡，傅书行躺到床上。
灯关掉后，只剩下一声一声沉稳清晰的心跳声。
傅书行沉默很久，到底还是点开手环，点开了那个结果。
第152章
纪恂半梦半醒间听到赵展磊叫自己, 他迷糊地从床上起来，听了一会儿，确定没听错, 起床去打开窗。
迎面吹来冷风, 纪恂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赵展磊身手敏捷，已经两三下爬上了外墙, 把大王递还给纪恂。
纪恂虽然人醒了，意识还没清醒, 只感觉赵展磊往自己怀里猛地塞了一大堆冰坨坨，又冰又沉, 当下一激灵，条件反射的把“冰坨坨”扔了回去！
以S-级哨兵的反应, 赵展磊当然能躲开这一下。
但他要是躲了，大王就得掉到楼下去了。
赵展磊于是没躲，被大王迎面糊了一脸, 又被大王应激性的咬了一口。
咬到他眉毛。
赵展磊：“……”
谁让他大半夜不睡觉来吵醒这位有起床气的小祖宗……
赵展磊喊了一声恂恂，你不要大王了？
大王为了避免再次被丢，迅速盘上纪恂的胳膊。
纪恂这时候也清醒了一点, 他接过大王，再看赵展磊, 看到他半张脸肿得老高，吓一跳，“石头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赵展磊赶紧把窗关上，省得把只穿着睡衣的纪恂冻感冒，再跟小向导挥挥手, “纪恂快睡吧，我回了, 晚安恂恂。”
纪恂眼睁睁看赵展磊从眼前“唰”消失，疑惑了半秒，又打一个哈欠，零星的清醒散去，困意卷土重来。
纪恂困得眼皮直打架，抱着大王沾床就睡。
被纪恂压在身下的大王“游”出来。
卧室里很暖和，但也不能不盖被子睡，大王一会儿咬、一会儿用尾巴和身躯去卷，废了小半天劲儿终于把掀开的被子“盖”到纪恂身上。
成功后，大王贪暖和，立刻整条都钻进了暖烘烘的被窝。
但不多会儿，大王又贪纪恂的气息，从被窝里爬出来，小脑袋探啊探的，最后像是小时候一样亲昵的缠到纪恂的脖子上。
可大王毕竟不是当初那条小黑蛇了，以前又细又小，整条蛇蛇想盘哪里盘哪里，哪怕窝纪恂锁骨上都能睡一晚上。
现在……
纪恂不出意外地被大王压着脖子做了个噩梦。
梦里，他成功升级成了高级向导，要去挑选哨兵，他选了一个很厉害但他不知道是谁的哨兵，然后站在哨兵堆里等待被选的傅书行就羞恼成怒冲上来打他，掐他脖子骂他渣男。
纪恂差点被“掐死了”，噩梦中惊醒，摸摸额头的冷汗。
大王浑然不知自己是罪魁祸首，它冰凉的身躯还缠在纪恂胸口，拿凉凉的吻部轻轻碰纪恂的脸亲他。
纪恂把大王拿下来，抱手里，等喘匀了气，才下床去冲澡。
纪恂其实也很郁闷。
他不知道是回来飞船上傅书行一系列行为太诡异，导致自己思维发散各种胡思乱想，还是因为赵展磊三句不离傅书行，连累自己阴影太大才做那样的噩梦。
总之，那个梦没有消散，反而越想越清晰，也越想越离谱。
傅书行竟然骂他渣男，边骂还边红了眼睛。
好家伙。
他们俩谁才是渣男？！
纪恂一边刷牙，一边愤愤，但同时又庆幸自己已经回头是岸。
谁中二时候不曾喜欢过一两个渣男……
不头铁就好！
大王长大以来第一次回家，对家里熟悉又陌生的一切都怀揣着好奇心。
毕竟长大时候看跟小时候就很不一样，它总以为自己还是以前小的时候，要去爬台灯，要去挂毛巾架。
试来试去发现行不通，歪起方圆的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珠子里充满疑惑。
纪恂被大王萌到，乐不可支的笑着吐掉牙膏沫。
下了楼纪恂才发现时间还很早，连他爸爸妈妈都还没醒，推开门，寒风凛冽，院子土地硬邦邦的，有些还凝了霜。
纪恂搓搓手，呵呵气，昨天在星航还热火朝天的，今天回来直接跃了两个季节，也是够不适应的。
不过……
起都起了。
纪恂带上门，开始围政府大院晨跑。
训练还是不可以荒废的！
要知道，养习惯难，荒废习惯却从每一个“算了，下次”开始，多一个懈怠的念头都会让一切功亏一篑。
纪恂完第二圈的时候，天色微微亮起来，路灯也自动暗掉。
纪恂一边跑，喘出来的气息全冒着白。
这气温也太太太，太低了！
尽管跑了两圈身体是热起来了，但呼吸进肺里的空气还是冰凉冰凉的，鼻头也冰凉冰凉的。
纪恂心里念头一闪，果断抄近道。
结果经过赵家楼下的时候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恂恂。”
纪恂仰头。
像“毛巾”一样安逸的挂在纪恂脖颈上的大王也抬起脑袋。
纪恂看赵展磊打着赤膊站在严寒隆冬的阳台，眼睛瞬间瞪大，“石头你疯了？！”
赵展磊压在围栏上，“干嘛一大早就说我疯了？”
纪恂很震惊：“你不冷？！”
“噢。”赵展磊反应过来他指得是什么，说哨兵体质好点儿嘛，冻一冻健康点，又问恂恂你上来吗？
“上来干嘛？”
“等我啊，等我穿个衣服刷个牙。”
“然后？”
“去你家蹭饭。”
“……”纪恂说：“你爸妈又不在家？”
“一大早出门去了。”赵展磊说：“虫族要过来找死，哪会挑日子，管你年不年关的。我估计行哥他家也没人。”
纪恂撇撇嘴，没搭腔这后半句，走进了赵家。
纪恂走上二楼，推开赵展磊的卧室，正好看到赵展磊打着赤膊从阳台走进，仍然哈欠连天。
纪恂走去床边坐下，“快把衣服穿起来吧，真辣眼睛。”
“辣眼睛？！”赵展磊一个哈欠打到一半，顿时不困了，指着自己结结实实线条流畅分明的八块腹肌，不敢置信的问纪恂：“我大猛男的腹肌，辣眼睛？！”
纪恂慢吞吞掀开自己的加绒卫衣，“腹肌而已，搞得谁没有吗？”
赵展磊看过去，愣了一下，等纪恂放下来，他才反应过来哟了一声，走过去随便拿了件衣服套头穿，说：“可以啊，我们恂恂都长大了，腹肌都有了。”
“是吧？”纪恂被夸得有些美滋滋，低头又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腹肌，说：“等我回头找钱鹏他们，让他们狠狠羡慕嫉妒恨！”
赵展磊：“怎么让他们狠狠羡慕嫉妒恨，给他们看给他们摸？”
纪恂大喇喇：“这有什么，大家都是向导。”
赵展磊一噎，看一眼纪恂，走进盥洗室。
纪恂就势在大床上躺下，这床不像他卧室的那么软，甚至有点硬，但更像军校的，纪恂翻了个身，忍不住也打了个哈欠。
赵展磊没听到后续动静，边刷牙边走出来看，就见纪恂在他床上睡着了，大王像是骑士一样，警惕又威风的一圈圈盘踞在旁边看守。
纪恂也就眯了一下，很快醒来。
赵展磊看纪恂睡觉就多冲了个澡，出来看到自己卧室火光满天，是纪恂用精神力搞了一堆火出来漂浮在半空中。
纪恂说：“你房间也太冷了，烤一烤。”
赵展磊：“……”
赵展磊本来在擦湿头发，见状丢了毛巾，走到火堆边上烤火，再问纪恂：“恂恂，你跟没跟叔叔阿姨说你是均配型这回事？”
“还没。”纪恂说：“等我变成高级向导之后吧，变不了的话百搭，没什么影响。”
赵展磊立刻说：“怎么没影响，万一你爸妈不知情，给你找个B-级的相亲哨兵怎么办？”
“相亲？！”纪恂惊悚的看向他，“我才几岁啊，就要相亲了？”
“举个例子啊。”
纪恂想也不想的说：“在那之前我肯定已经是高级向导了。就算不是，我也会跟我爸妈说的，现在还不急，说了只会让他们担心而已。”
赵展磊心想也是，又随口问：“诶，恂恂，你能跟我配上，是不是也能进我精神领域给我做疏导啊？”
“我不知道……要不然现在试试？！”
赵展磊看纪恂跃跃欲试，立刻打消念头。
低等级向导严格禁止进入高等级哨兵的精神领域。
因为各种反噬很危险。
就好比高级哨兵的疏导需求是一张吸纸，需要一杯水才能浸润，而低级向导能提供的不是一杯的量、仅仅是一滴水。
一滴水落到吸纸上会直接被榨干。
这种索取出自哨兵霸道强横的本能，需要疏导的哨兵当然根本不可能控制得住。
而且，如果向导只是在疏导过程中精神力耗尽，那都还好，至少能养回来，一旦在哨兵混乱的精神领域里迷失，那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赵展磊怎么可能冒险？
纪恂想也知道赵展磊不会同意，又说：“我以前还进过行、进过傅书行的精神领域呢，那时不是还跟你说过？”
赵展磊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但当时你自己不也不确定？”
“是啊，因为做梦的时候进的嘛。”纪恂说完，想起来每次进傅书行精神领域后的感受，后遗症巨大，也就支吾着没再说。
赵展磊说：“等你升高级向导后再试吧。”
“行。”
纪恂躺下来，又说：“石头，你这样不行啊，一回家就懈怠了。晨练呢？”
赵展磊说：“三点起床负重跑跑完了，刚睡了个回笼觉，就听到你喊冷的声音。”
纪恂：“我有喊冷吗？”
赵展磊在柜子里找外套，说有啊，然后学纪恂说话——“啊，好冷好冷好冷，以前家里冬天有这么冷吗？！”
纪恂：“……”
赵展磊笑一声，穿好了，勾过纪恂下楼去，路上又套纪恂话，“所以这几天什么安排，去见初级圣所的老同学？”
“还没约呢。”纪恂说：“看情况吧。”
“没人约你？”
“没。”纪恂以为赵展磊指的是钱鹏他们，说：“他们应该都还不知道我昨天回来了。”
赵展磊：“不是，那那个谁呢？”
纪恂：“谁？”
“柏家那个。”
“哦，唤辰啊，他之前倒是说约我滑冰。”
纪恂说：“但我觉得他这几天应该很忙吧，柏家在政界也不是什么小家族，他又是家里唯一一个S级哨兵，肯定有很多宴会应酬之类的。”
赵展磊冷哼一声，“狗屎运。”
纪恂给了他一胳膊肘。
赵展磊不痛不痒，又说：“滑冰我也要去。”
“你去干嘛？”
“给你开飞行器啊。”
“也行。”纪恂正好缺个司机，又说：“但约法三章，到时候你不准搞事，不准跟他闹不愉快，大过年的，我们是去人家那作客。”
赵展磊满口附和：“行行行，我完全配合。”
纪恂以为柏唤辰会晚点联系自己，但中午才吃着饭，通讯器就收到了对方的讯息，询问什么时候过来接。
纪恂嘴里嚼着菜，放下筷子给唤辰回讯息。
纪母说：“怎么那么忙？”
“唤辰的消息。”纪恂回好了，放下通讯器说：“对了妈妈，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军校今年来了个S级新生哨兵，柏唤辰。”
纪母说：“我怎么不知道，十区柏家的对吧？柏家因为这个最近都出尽风头了。”
出风头？纪恂愣了愣。
纪父又问儿子：“你跟柏家那个关系很好？”
“还好。”纪恂回答说：“之前在傅叔叔的庆功宴上认识的，那个时候他跟我一样连精神体都没有，现在他成了S级哨兵。我也要变成高级向导了！”
纪母只当儿子开玩笑，往他汤碗里舀去一勺山药排骨汤，笑说：“是是是，你也高级向导。”
纪父：“你怎么不直接说要变成S级向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