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算了吧。
沃克将军一身怒气未消地从书房走入卧室时,就见妻子满脸放空地看着天花板,手里拎着的光脑还放着投屏,上面是他们的小儿子在法庭上被戳穿犯罪事实后证狰狞的面孔。
沃克将军:“……”
宋夫人瞥了他一眼:“……”
两位平时表情管理很到位的父母脸上此时写满了相似的疲惫。
此时两人也没了对彼此的埋怨,他们站在统一战线,对自己不争气的小儿子感到无比的心累。
沃克将军爬上了床,一头躺在夫人旁边,和她一起面朝天花板放空表情。
“下午还去聚会么?”沃克将军淡声问。
“去什么,挨白眼么,不去了。”女人完全放弃了挣扎。
“这孩子,真会给我增加额外工作量。”沃克将军闭上眼,脑子里还是刚才汉森元帅跟他甩脸威胁的样子。
“哈”女人很没同情心地嘲笑了一声,这一刻她也懒得装腔作调,扮什么可心的小女人了,反而很放松地和丈夫聊起了天,“他又坏你什么事了?”
“第八军那个将军,谭遇,是我们之前打算弄掉的,结果他没死回来了,尼克这孩子还惹到了他的人鱼身上。”
“元帅觉得这次谭遇回来,估计是知道什么了才冒出来的。”
沃克将军也懒得管什么机密不机密的了,有些东西憋在自己心里太久了,他感觉自己都要憋出毛病来了,今天面对和自己同样无奈的妻子,反而顺理成章地脱口而出了。
“现在要想弄掉谭遇,还得一起弄掉维诺,这孩子跟谭遇的关系太近了,可能知道点什么,留不了他了。”
沃克将军抬手揉了揉眉心。
“那不是挺好,”女人轻而易举就接受了丈夫短短几句话里的讯息,甚至还想拍手叫好,“赶紧把他俩一起弄了吧,太能找事儿了,你想想这半年,是不是所有的不顺都是维诺给你添的堵?”
“唉……”沃克将军长叹一口气,“都说虎毒不食子,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也不想害他的命。只是为了有些更重要事情,我不得不牺牲掉他。”
“要杀就认真研究布局,一杀必中,别磨磨唧唧瞎仁慈。”宋黎玥简直想嗤笑丈夫,一个对大儿子不闻不问十多年的男人到现在还装什么妇人之仁,“我之前听尼克说了,维诺之前遇到的那次虫潮,里面也有你的手笔吧?”
沃克将军沉默着没说话。
宋夫人就当他是默认了,她随口说了一句,“上虫子没杀死他俩,那这次再让虫子杀他们一遍吧。”
“听说古蓝星冒出来挺多虫子,还没人去管吧?”
“让他们去呗。”
女人淡声抱怨了一句,“最近商队不敢过去,市面上天然珍珠都少了。”
“我想换一条新的珍珠项链了。”
第130章 完全崩坏
落地窗前洒满了明媚的光辉,照亮了钢化玻璃后纯白色的房间,也将跪坐在窗前的青年笼上一层灿烂的金光。
纤细的脖子上缚着白色的毛绒项圈,堪堪遮住一小部分红色的斑痕。
单薄不合身的白色衬衣裹在他瘦弱的身躯上,松垮的衣摆下露出一截细瘦的脚踝,像是一握就能断掉。
日光下,青年蜜棕色的发丝像是变成了金色一般,柔顺的披在他身后,闪烁着安静的柔光。
像是一尊不会说话不会动的人偶娃娃,他闭着眼,毫无知觉地跪着,浅色的睫毛在他苍白到透明的脸上打下浅浅阴影。
他是这个雪色牢笼里,一只被人剪掉翅膀圈养的起来的小天鹅。
身后的空间内,除了柔软的水床,厚厚的白色长毛地毯,整个房间内再也没有别的家具了,在任何一处都找不到锋利的东西可以将他碰伤。
剪刀之类的尖锐物品更是好几年前就彻底消失在了这个房间。
他被养在一个完全安全的窝里。
伊恩从早上起爬到窗边后,就一直看着窗外,看着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冲破地平线遥遥来到窗前,看花园里被修剪好形状的花朵在秋风中瑟瑟低头。
他看了很久,直到阳光爬上自己的脸,直视那轮明亮的光团会流泪的时候,才闭上眼,盯着视网膜上的红光出神。
像是失去了思维能力,脑子里一片空白。
身后传来脚步声。
窗边的青年没有听到一般,一动不动。
“伊恩宝贝,说多少次了,不要大早上跑去看太阳,眼睛不疼么?”
男人站到他身后,一把抱起团在窗边的青年,将人搂在自己胸前,往房间内唯一的水床走去。
乖顺的小兔子一般的青年安静地窝在他怀里,依旧闭着眼一声也不吭。
罗伊将人放入床上,随即自己也压了上去。
“睁眼。”他掐着伊恩的两颊,颊边不多的皮肉被挤出鼓起,形成一种可爱的弧度。
乖顺的青年缓缓睁开了眼,浅绿色的眸中是一片无神的死寂,像是在春日里枯死的嫩草丛,虽然还保留着绿的颜色,但已完全失去了生机,风吹过后,就会跟着碎成一片。
男人的阴影笼罩在他的上方,完全挡住了光线,声音不悦,“你摆这幅脸色是给谁看的?”
身下的青年死了一样,睁着眼睛不说话。
“你那个懦夫哥哥死了就这么让你难过么?”
罗伊咬牙嘲讽,以前他想尽办法要折断伊恩的翅膀,想让人乖顺地依靠于他,结果真的打碎伊恩最后的支柱后,这人就彻底没了人气儿。
从他有一天随口告诉青年,他那个哥哥为了救他当了第三军团的叛徒,结果被人揪出来处死后,他的小天鹅就彻底不会振翅了。
不论被怎么玩,被怎么侮辱,都没有正常人的反应。
伊恩变得毫无羞耻感,被艹到生理高朝的时候完全不压抑自己的声音,搂着他的脖子尖叫,不论往他嘴里放进什么东西,他都会伸出一截软舌**。
像是完全崩坏了自我意识的伴侣娃娃,丢掉羞耻感、丢掉愤怒感、丢掉一切身为人应有的情绪与本能,彻底沉浸在了罗伊带给他的无边感官浪潮中。
就算他叫来好几个人一起,伊恩也来者不拒,在他们身边依旧乖顺地接纳所有行为,再也没出现过主动伤人事件,看得罗伊在旁边阴着脸皱眉。
但除了那些被迫获得生理快感的时刻,伊恩就彻底不会说话了。
他确实想掐断小天鹅的翅膀,但愿望真的达成后,他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不是他想要的乖顺小天鹅。
罗伊不再叫那些狐朋狗友来家玩了,有人怀念漂亮美人的滋味,想继续赏玩大少爷的玩宠时,被他骂了回去。
少爷困惑而暴躁。
确认达斯死亡消息的一个月后,伊恩没有再表达过一次属于他自己的情绪。
大少爷掐着小美人苍白的脸,皱着眉问他,“你差不多也该行了吧?还要闹多久的脾气?”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甚至青年的眼神都没有改变一丝。
罗伊狠狠咬着牙根,任何前期准备都没有,粗暴而直接地开始摆布青年的身体。
而断了翅膀的小天鹅任由他随意伤害自己。
单薄的衣衫大敞,根根肋骨清晰地凸出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的苍白指尖颓然地垂落在床边,血液沿着皮肤蜿蜒流下,在苍白的床单上洇出鲜红的印渍,刺人眼球。
“唔……”青年终于皱起了眉,被身体的疼痛刺激出了声,干涩的嗓音听得罗伊越发烦躁,他恍惚感觉自己像是个粗鲁行凶的刽子手,但又厌恶这种自我否认的感觉。
“非要这样你才肯出声么?嗯?小婊子!说话啊!哑巴了么!”说到最后,大少爷面目都狰狞了起来,愤怒的声音从他胸腔翻滚出来,在这个纯白的房间内震荡。
然而除了痛苦的呻银,失去自己情绪表达能力的天鹅始终没有发出别的声音。
罗伊太熟悉青年的身体了,这只被他从小调教大的天鹅,碰哪里会让伊恩皱眉,哪里会让他颤抖到尖叫,他都了如指掌。
很快他便找到了青年的敏感处。
于是随着水床的波动而颤抖的青年,面颊迅速染上了红润,他的出神地盯着天花板,发出甜腻到叫罗伊感觉刺耳的声音。
罗伊单手掐住青年的下巴,强行让他看着自己,但很快他发现,这人看着他叫时的样子,和看着天花板叫时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伊恩确实是看着他的脸了,但并没有把他看进眼里。
“维诺去古蓝星送死去了,你开心么?嗯?杀了你哥的人马上就要死了。”
男人一边动作,一边压低了身体凑到青年耳边,低声道:“据说那个星球上早就在几个月前被虫子占了,经过这么长时间,上面虫子的数量肯定已经翻了几翻了,他这次去就是有去无回。”
伊恩这么在意他哥的死,听到这个消息后,应该会感觉痛快点吧?
男人有些期待地侧头看向伊恩的脸。
然后他翘起的唇角僵在脸上。
青年仰着头随着他的动作喘息,纤细修长的脖子如天鹅颈一般弓起,生理性的泪水划过眼角,唇齿微张,看上去相当沉浸在身体快感中。
——但对他刚才说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索然无味。
罗伊草草发泄出来后,把自己贴在青年唇边。即使伊恩已经累得闭上了眼,他还是主动张开了嘴,把唇边湿润带着腥味的东西舔干净,丝毫没有不情愿或者被侮辱的气愤。
少爷皱着眉,被人伺候着,还是事儿逼地感觉非常不爽。
不对劲,就他妈不对劲!
这不是他想要的天鹅!
但他又不知道补救的办法,只能黑着脸提起裤子啪地摔门走了出去。
门口传来落锁的声音。
屋内又恢复了死寂。
人偶般的青年睁开眼睛,慢慢蹭到床边,狗一样爬到窗边,在被阳光照得暖洋洋的地毯上,蜷着身体睡下了。
罗伊阴着脸走过客厅,准备出门找人喝酒,被他父亲叫住了。
“你干什么去?”
罗伊满脸不耐烦,强忍着心中的不爽,“出去玩。”
“玩玩玩,玩个屁!”中年男人激动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指着他大骂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你家都快没了,你还出去玩!心怎么这么大!”
罗伊这才发现激动地满脸通红的老头旁边,自己的母亲低着头一声没吭,他停下了脚步,隐隐感到不妙,“怎么了?什么就家没了?”
中年男人气得捂了一下胸口,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趁手的东西,索性弯腰脱下自己的鞋,一拖鞋就甩了过去,“你天天就知道在家胡闹,在外头玩!天天闲出屁来了也不知道看看新闻!”
乌列尔家主怒吼,“维诺昨天把达斯给告了!军部要彻查这起内部陷害的案子!”
“但达斯不是已经死了么,”罗伊不懂他家老头干嘛这么生气,反正叛徒已经死了,这案子也没什么好查的了,“案子不就相当于已经可以结束了?”
“你怎么比我还废物!”
乌列尔家主愤怒到口不择言,一时间把自己对自己的清晰认知也骂了出来,一句话用时侮辱了两个人。
“天天玩男人把你脑子都玩废了!动动你满是精虫的脑子想想!他达斯一个无权无势的副官干嘛要背叛第三军!再想想达斯是哪个家族的!是乌列尔家的旁支啊!”
“但也不是我们指使他背叛的啊?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罗伊松了口气,转过身就走,不想跟一惊一乍的老头废话了,“你别那么紧张,现在又不是一人犯罪全家下狱的时代了,就算要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没救了你这脑子!我怎么就生了个大傻子!”乌列尔家主面对比自己还没脑子的儿子崩溃道,“你觉得那位会主动承认是他指使的达斯么?他肯定会找个替罪羊啊!你觉得谁是最好的替罪羊?!”
“你他妈要了人家的弟弟天天放在家里跟人乱玩!别说查不到沃克将军,就算真查到沃克将军头上,他也可以说达斯是被乌列尔主家扣住了弟弟十几年威胁的!”
罗伊面上终于轻松不起来了,他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是了,虽然他们家都心知肚明,将军是在用主家手里的伊恩作为控制达斯的筹码在让他做事,而达斯对第三军团的“背叛”行为跟乌列尔主家没有丝毫关系,他们甚至不知道达斯怎么背叛的,背叛什么了。
但外人看来,达斯的背叛行为一定是有原因的,家主把他弟弟扣了十几年不给见,会不会是用他弟弟的性命,要挟他做一些什么事呢?
而沃克将军是肯定不会自己主动背下这个锅的。
那么最合适接这个黑锅的人,无疑就是他们乌列尔主家了。
维诺昨天才出发去古蓝星,出发之前把达斯告了,按照审查部门人员的办事效率,查到他们头上顶多也就是三天的事。
“那现在怎么办?”罗伊看着父母,有些慌乱。
“我们今晚就收拾东西走人。”沉默了半天的乌列尔主母终于抬起头发话了。
她扭过脸,冷冷地看着儿子,意有所指道。
“除了管家和我们三个人,其余没用的人一律不许带。”
“不!”他要带着伊恩一起走!
女人抬眼,面无表情地朝他看了一眼,她精致的面容中流露出一种冰冷的不近人情感。
罗伊猛地睁大了眼,张嘴就想反驳,但迟疑了一瞬后,嗓子里的话又被那道目光堵了回去,嘴唇蠕动着站在原地,攥着拳不肯应声。
比起乌列尔家主,罗伊更不敢反抗自己的母亲。这一代的乌列尔家主没什么本事,在家里大事小事都是由他妻子拿主意,少爷的母亲一向神色淡淡,但做出的决定却是说一不二的。
面对自家老头罗伊还能出声呛两句,但面对母亲的决定,他却只能咬着牙,任凭内心的火烧得他焦躁难忍,也不敢在他母亲面前耍赖。
“妈,我想带着伊恩。”少爷在母亲面前低下了头,用略带恳求的语气低声说道,“反正就多一个人而已,飞船也能带得动的,而且伊恩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多带上他一个,也不算什么累赘的——罗伊想这样告诉母亲。
他的天鹅已经这幅彻底和外界断连的样子了,每天进食都得由他去喂下去,如果他一走了之,伊恩肯定会趴在窗边活活饿死的。
又或者在饿死前,就被调查部门的人抓去审问,因为消极对抗调查问话而被关在条件恶劣的看守所内,被看守所内不怀好意的人欺辱致死。
只要想想有发生后者的可能性,罗伊就觉得整个人都暴怒起来——他不允许有人这样对待他的人,不可以!
罗伊曾经想尽一切办法想敲碎伊恩骨子里的坚韧,让青年放弃一切希望,只能乖顺地依附于他。
可当青年被他折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后,不光眼中的锋芒消失了,现在更是连主动进食的本能都没了。
扪心自问,罗伊是有点后悔告诉伊恩他哥死了的。如果不告诉他这个消息,他的小天鹅是不是还能扑棱着翅膀,挑衅又不屑地看着自己,碧眼中露出凌冽的光彩?
罗伊想,他好歹也算是养着伊恩的主人,虽然现在养得有点坏了,但也不能就这么把伊恩扔在这儿等死。
乌列尔夫人平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她并不去管束儿子。
小时候罗伊把分支家那个笑起来很甜的孩子带回来当玩伴时,她没阻止儿子——分支家的孩子被主家的少爷看中做玩伴,这意味着这孩子在成长过程中能够接触到的一切资源,天然就比别的分支的孩子多了一大截。
这是多少分支家的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她没有理由阻止。
后来儿子显然没把那个小孩儿当正经玩伴,那孩子经常偷偷躲在花园的灌木丛里抹泪,还几次跑到她面前,求她放他回家。
乌列尔夫人也没有干涉,并告诉儿子他的小玩伴在他身边过得并不开心,想要回家。
她将选择权交还给儿子,这是罗伊的玩伴,他有权决定是不是要放这个小玩伴走。
后来那个分支家的孩子再也没有跑到她面前哭求。
只是儿子的卧室里,时不时会穿出传来一些声响,青年人的笑声和年幼孩子的哭喊交织在一起,有时儿子会带着几个同伴来家里,这时乌列尔夫人就会拉着丈夫出门。
再后来,乌列尔夫人几乎没有再见过那个有一双绿眼睛的男孩。
她也顺理成章地忘掉了,这个家里的某个角落,还有个人在艰难的挣扎求生,拽着一根期望的稻草,在她儿子身边苟活。
再后来,分家那个孩子的哥哥上门来求,希望他们能归还他的弟弟——然后被罗伊打了出去,没有让他见一眼他弟弟。
沃克将军用伊恩的存在控制达斯的事情,乌列尔主家是知道的,毕竟他们就是坚定的站在沃克将军一派的。
所以乌列尔夫人更是觉得,扣留这样一个“人质”在身边,让达斯好好为将军做事,是无可厚非的事。
只是没想到维诺的反手一告,原本留在他们身边的人质,竟成了他们胁迫达斯迫害第三军团的把柄。
沃克将军肯定不会出来保他们家了,这是毋庸置疑的,那谁来当这个替罪羊呢?
——显然就落在乌列尔主家的头上了。
现在她想救全家人的性命,她这儿子还昏头昏脑的要带上那个要命的“炸弹”。
她本来以为罗伊养了个小玩意儿,只是没心没肺的玩玩,结果玩着玩着,他这个大少爷到是栽进去了,还一副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这可能就是报应吧。
当年有那么多机会,她可以阻拦儿子的选择,让那个分支家的孩子回去,但她选择了无视。
于是现在大祸临头,丈夫靠不住,儿子也是个拎不清的。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深色有些莫名,“你带着他能干嘛?”
“……”罗伊张了张口,一时间说不出话。
她叹了口气,“你觉得养了他这么多年,不舍得把他丢开是么?”
“嗯。”罗伊点点头,顺着母亲的话说下去,“而且就多一张嘴而已,咱们家不至于养不了吧?”
“多一张嘴是可以养的,”乌列尔夫人点点头,没有管儿子面上露出的希望之色,继续说,“但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你养的那个人就是个定时炸弹,只要他被你带在身边,你就是指使达斯叛军的第一嫌疑人。”
罗伊的表情僵住了。
他的母亲冷静到几乎不近人情。
“家里现在要遭遇的局面,都是因为你执意养了那个人引起的。”
乌列尔夫人并没有太过责怪儿子的意思,毕竟走到现在的地步,她也有一份责任。
是她太放任孩子了。
她高估了乌列尔家的未来发展,又低估了人性的软弱和强硬。
如果当初干脆利落的把达斯的弟弟还给他,他是不是就没有理由做出背叛行为,乌列尔家也就不用遭此一劫?
然而没有如果。
事到如今,他们只能考虑着最坏的情况做打算。
“这时候了你还带那个祸害!你脑子是不是全都拴在那个小崽子身上了!想把我们都害死你就带着他吧!”
中年男人被儿子气得直翻白眼,他拍拍胸口给自己顺气,惊惶地凑到夫人身边,抓住她的手,像是在给自己力量一般,“你看咱们走之前要收拾什么东西,我让管家准备。对了,得悄悄地,不能暴露咱们的行程计划……”
两人开始低声讨论起来,罗伊被父母三言两句替他做好了决定,呆呆的站在边上,有些茫然地听父母做的逃亡计划。
他们说,要先去混沌星待一段时间,那个地方属于星际的三不管地带,没有政府军会去那边抓人,等避过风头后,他们再搬去一个偏远的小行星暂住,然后看形式决定还要不要回帝星。
不过大概率是以后都回不了帝星了。
这会儿罗伊才意识到,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他站在装潢矜贵的客厅内,看着墙壁上几十万通用点的壁画愣了一会儿,明明他们还呆在条件优渥的家中,他怎么也不能想到自己一家一夜之间就要变成逃犯了。
他又看了一眼在那边讨论要把一部分通用点先转到管家账户里,以防后续被帝国冻结账户的父母,也没有出去玩的心思了,整个人被泼了一盆凉水似的,蔫蔫走了回去。
罗伊从来没有对谁产生过愧疚、惭愧这类的情绪,但此刻他站在伊恩的屋门前,却发现自己的呼吸都在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解开了电子门锁。
紧闭的屋门打开,他一眼就看见了蜷缩在窗边,带着一身狼藉疲惫睡去的青年。
他后背靠在窗边,蜜棕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煮熟的虾一样缩成一个球。
那张沉睡的脸苍白而精致,他看起来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只有与世隔绝的麻木。
罗伊慢慢走过去,抱起他轻飘飘的天鹅,把人放到柔软的水床上。
他找来一块湿毛巾,一点点帮青年擦净了身上的脏污,边擦边把他想说的话,说给了昏睡中下青年。
这样也好,罗伊想,这样他的罪恶感和紧张感就没那么强了。
“伊恩,我们今晚就会走,以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你哥背叛了的少将,把他告了……所以现在控制你哥让他做出那些背叛举动的人,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乌列尔主家了。”
“对不起不能带上你。”
“你要自由了,”罗伊深深地看着沉睡的青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开心么?”
“如果我能回来的话,我会来找你的。”
他俯身低头,在青年唇边落下生涩的一吻。
“等我。”
给毫无反应的青年盖上被单后,罗伊走出了屋子,房门自动落锁。
睡床上一脸苍白的青年,在无人察觉的时刻,被子下的手轻轻攥了起来。
指骨绷出发白的印记。
第132章 你还有最后一件事能帮我做
乌列尔主家的下人们突然被管家通知,今天要做大扫除,并宣布扫除完后,当晚会举办一场盛大的晚宴,所有的下人们都被邀请到主厅用餐。
大扫除一般一个月做一次,距离上次做完才过了两周不到,就又要做了?
下人们疑惑归疑惑,但没有人站住来质疑什么,他们微不足道的对于额外劳动的不满,立马就被管家说的“晚宴”搅碎了。
所有人都可以去用餐!下人们兴奋地互相对视,露出喜不自胜的笑容来。
立马有人大着胆子说道:“谢谢家主老爷!我们浑身是劲儿,肯定把家里所有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要知道乌列尔家主他们平时吃的可是昂贵的天然食物,他们这些人虽然在这家干活,可平时一个月才会被分到一颗小小的酸果子,平时都是吃营养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