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计划设计一套十二星座的穿戴甲, 不管是用于哪个位面都足够给客人们带来新鲜感。
一直忙活到下午雨停,宁知夏伸了个懒腰,换了身外出的衣服。
书页翻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奥德罗的视线从营养学枯燥的专业词汇上移开,轻声问:“要出门?”
“嗯嗯,一起去新城的购物中心吧。”宁知夏戴好曲半青给自己新织的粗毛线帽子,眼睛又黑又亮,“我想给你买礼物。”
奥德罗唇边泛起微笑,啪地一声合上书起身朝他走去:“走吧。”
新开的购物中心位于余城新区,许多高奢店铺扎堆似的入驻,走进大厅,每一口气息都是纸醉金迷的味道。
“真瘠薄烦,还要排多久啊,这么大的店就不能一次多放几个人吗?”张斌和他母亲排在一家蓝血珠宝店外面,伸长了脖子往前看了两眼,不耐烦地抱怨。
最近他和女友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虽说他装模装样立了个还算不错的好男人形象,不过女方家里人倒是不好敷衍,说是该有的彩礼仪式一样不能少。
市里财政紧张,不少项目都停工,他家是做供应商生意的,自然愁得焦头烂额。顾虑到女友家的条件,只能忍住不爽,来她喜欢的品牌买求婚戒指把人哄欢心。
“她爸妈都是规划局的,以后不得在多帮衬帮衬咱们,随便拉几个项目就回本了。”
张母宽慰了几句,想到等会儿要花的钱,就跟挖了块肉似的有些不痛快,“不过也是,现在的姑娘物欲真高,买点三金不就好了呀,还得单独要什么钻戒……”
他们来了才知道除非有预约,不然只能在外面排队等候,百无聊赖之际,余光撞入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张斌定睛一看,发现是宁知夏正朝着这边走来。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提着甜品盒的长发男人,微微弯腰和他说着什么。
或许是灯光太晃眼,总是看不清面容,但身姿与气质足以吊打广告屏幕里的当红明星,衬得一干人像是灰扑扑的鸡仔,张斌不爽地站直溜了点。
“那人谁啊,你认识?”张母扯着他往队伍前面走了几步,
张斌想起文创街的事就觉得晦气,没好气道:“还能是谁,宁知夏呗。”
“他啊。”张母有点印象,问了一嘴,“现在上哪里工作呢?”
“就开个什么美甲店混日子。”
张母哦了一声,撇了撇嘴,艺术生都是烧钱混日子的差生,能有什么出息。
见他和身边的男人结伴而来,张母拉住儿子往前面的人挤了挤,生怕宁知夏借着什么同学情谊寒暄插位。
玻璃门内走出妆容精致的销售经理,见到宁知夏客气地侧身引路:“宁先生这边,我们准备好了茶点。”
“哎呀,还有小点心!”
宁知夏乐了,拉着奥德罗快步从张母身边走过,跟在销售经理身后进去,张斌和他母亲神情恍惚,一路目送。
“他凭什么不排队?”张母错愕地喊出声。
不少安静等候的客人本就被她外放的短视频声音弄得烦躁,闻言转过头去想看傻子一样看了眼她。
“这还用问,人家有预约。”
不就是预约嘛,提前打个电话联系能费多少功夫,神气个什么劲儿。
张母低声嘀咕着,心里又有点堵得慌,预约确实不费功夫,可年消费上百万才有预约资格。
事实上宁知夏还没有那么豪气,这家店就是殷拂柳代言蓝血品牌的珠宝子系,有女明星搭线自然方便,贵宾级的货源足够他慢慢挑选。
宁知夏坐在沙发,往奥德罗手心塞了个小点心,趁着他慢悠悠品尝的功夫,转头给销售经理说:“唔……我想看看对戒,两个都是男士的那种……”
“好的,我马上拿来。”销售经理的视线从两人之间扫过,心领神会地笑起来,让人端着托盘过来。
此时张斌母子也进来了,瞅着几个初级款来回比较,又想要钻石显大,又想花钱少,巴心不得这些钻石被切得越薄越好。
余光看见有销售端着一盘限量对戒路过,满天星和大粒的方形钻足够闪瞎狗眼,张斌傻眼,开美甲店居然这么赚钱?
“那是什么体面工作吗?和这儿站着卖笑搞服务的有什么区别。”张母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听得面前的销售小姐低垂着眼不再吭声。
宁知夏挑挑拣拣,选了一对方形冰糖钻戒,左右两边嵌入窄版排钻,工艺精湛款式简单大气,自然也是价格不菲。
“好看吗?”宁知夏撞了撞身边的肩膀。
光线在他高挺的鼻梁打落下来,奥德罗歪头打量了一眼,点了点头。
宁知夏无比爽快地准备掏钱刷卡:“行,那就买吧。”
张斌在一旁越看越泛酸,居然都潇洒得包养上小白脸,犹豫片刻,暗戳戳地朝他们的方向举起手机。
就在这时,一直看不清面容的长发男人仿佛背后长眼睛似的,忽而转过身来。冰冷的目光锋利如寒刃,张斌心虚得手一抖,按下了几声快门。
“张斌?你拍什么呢!”
宁知夏听见动静扭过头,就见他慌慌张张地放下手机,神色有些古怪。
“关、关你什么事,我和我女朋友视频呢……”张斌瞪他一眼扬声反驳,见不少人侧目看来,仿佛扳回一局般轻慢地笑起来,“我说你小时候怎么就和女生们凑一起,原来喜欢男的啊,真恶心,不仅是娘娘腔,还是个同性恋!”
他声音越说越大,露出被膈应的表情搓了搓手臂,生怕对方看上自己一样。
许多或是探究或是好奇的目光落了过来,宁知夏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挺了挺腰杆,仰头环视一周:“那咋了?我犯法了?”
他拉住奥德罗的手,目光直直停在张斌脸上嫌弃打量,“放宽心,我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看得上的。”
余城本就是包容性极强的城市,众人往那道身影与张斌来回看了看,忍不住耸肩笑出声。
张斌脸上有些挂不住,脸色渐渐憋得通红,低头朝宁知夏脚边呸了一口,就要转身离开。
“他、他刚刚拍了您和您的恋人。”
这时一道声音重新响起来,刚才服务张斌母子的销售小姐忽然出声。
“你个小蹄子乱说什么!”张母一愣,反应过来大力推了女孩一把,女孩踉跄着快要撞到展柜时,被围观的另外几个女孩扶稳。
女孩道了谢,声音有些发抖但是愈发坚定:“就是拍了!还发到一个群里,你们不信可以查监控!”
“你少胡说!”张斌气急败坏,冲过去直接对她扬起手臂。
惊呼声中,宁知夏还没来得及拦住,就见几个女孩直接钳制住了张斌的手,反剪到背后,一人掏出他的手机丢给了宁知夏,动作行云流水利落得不行。
宁知夏看着身板瘦小,气势倒很足,他知道自家小鱼人美心善不方便与人类动手,回头板着小脸豪气冲天地说:“小奥别怕,我保护你。”
奥德罗眨了眨眼,极为享受这种新奇的体验,礼貌退后一步伸出手无声示意:您请。
张斌羞恼地想抬起头,仿佛有道目光落过来,头顶顿时像压了千斤石僵硬得动不了,他惶惶不安暗道邪门,任由手机群里的照片和污言秽语被宁知夏全部录下来。
宁知夏看得直泛恶心,里面甚至还有各种地铁电梯偷拍的裙底照,一看就知道是惯犯。
销售经理大惊失色,听闻张斌的手机里还有许多裙底偷拍,甚至包括本店职工的,一想到这样恶心的事就发生在刚才,又叫来了安保限制住张斌的行动,准备报警。
张母急得团团转,推搡着安保,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难听的话:“报警啊!你们报啊!你们还侵犯隐私呢,等我找律师过来非要把你们一个个告上法庭!”
“不劳您费心了。”刚才那几个女孩出示了警官证,直接把张斌架起来冷笑道,“直接走一趟,去局子里坐坐吧。”
张斌母子顿时傻眼,脑子混乱不堪,不停地转着脸开始各种求饶,见没人答应,又开始不停挣扎扯着嗓子胡喊乱叫。
奥德罗难以置信如此聒噪的声音是人类能发出的,压低眉眼打了个响指,前面很快传来一阵口水呛咳声。
到了警察局,张母全然不当回事,公共场合拍几张照算得了什么,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卖惨说是被几个兔崽子污蔑。
直到一张张不堪入目的证据截图摆在面前,张母浑身无力抖动着嘴唇,后背一阵阵发凉。
她看着还在狡辩的儿子,又看向不远处两个长身而立的青年,黯然失色地跌坐回座位。
“拜拜,有空去我们店里坐坐,可以定制穿戴甲哦!”
宁知夏与警官们挥挥手,还不忘习惯性地推销一波。
从警察局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行人道的路灯投下一道道光影,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原计划是在购物中心顶楼的空中花园请奥德罗吃顿生鱼片大餐,不过这个时间点已经错过了定位时间。
一想到计划被张斌的晦气事搅合泡汤,宁知夏丧气地□□肩,浑身都充满沮丧的气息。
奥德罗并不在意晚餐吃什么,打开手里拎着的甜品盒,给他嘴里喂了块小蛋糕,指腹轻轻抹去唇边的一点奶油。
现在的青年闻起来有点苦,需要快些甜起来。
宁知夏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轻眨了一下眼,将手摸进兜里的戒指盒:“奥德罗……”
“嗯?”
奥德罗停下脚步,眼睫随灯影在眼睛下方落了一层剪影,神情如冰雪消融,温柔得叫人心痒痒。
宁知夏打开戒指盒,给自己戴好一枚:“我知道你肯定见惯了好东西,这类珠宝与你海底的宝藏来比算不得什么稀罕物。”
他又将另一枚拿出来,举到奥德罗面前,继续说,“但我希望你能收下它,人类的承诺并非一文不值,至少……我的不是。”
青年竭力压抑住声音里的颤抖,当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奥德罗目光垂落,似乎因为仪式被抢先,蓦地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我以为你会觉得太快。”
“算快吗?可能吧。”宁知夏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咧嘴笑道,“可是我一想到每天睁眼都能看见你,就觉得很开心。”
笨拙而热烈的情话像丘比特的金箭击中胸口,难以形容的温柔笑意浮现在奥德罗浅色的眼睛里。
他将戒指戴在无名指,迎着路灯下昏黄的灯光徒自欣赏了一阵,忽然偏头很有礼貌地问:“可以接吻吗?”
宁知夏一愣:“啊?现在?”
奥德罗点点头:“我很想亲亲你。”
不等他回答,一只大手拦过脖颈曲线,戒指微微冰凉的触感贴紧皮肤,宁知夏收起惊讶的神色,主动地扬起脸,扯住对方平整的衣领吻了上去——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空气里的呢喃暧昧。
对面路边的黑色轿车降下半扇车窗,里面的中年男人脸色涨红,怒不可揭地扒拉在玻璃边缘探头大吼。
宁知夏惊慌失措地扭头看去,一脸错愕:“爸爸?”
第72章 新年好
老宁捂住心口深呼吸, 没有什么比看见自己儿子与一个陌生男人当街接吻来得更刺激。
耷拉脑袋的宁知夏和奥德罗手拉手,像极了被抓住早恋的高中生站在路灯下听训。
“爸爸……他不是什么鬼火黄毛……”宁知夏往旁边撞撞,将奥德罗挤出了灯影, 仰头理直气壮地大声说,“这是我的男朋友, 他叫奥德罗!”
老宁把眼睛一瞪:“奥德罗,奥利奥也不行!”
他揉了揉眼睛, 总觉得无法看清这个男人的面容,没好气地叨叨, “安排了那么多精英海归,个个盘正条顺, 居然拉着底细不明不白的黄……额银毛鬼混!”
“宁总……”
这时,身后传来司机为难的声音。
老宁邦邦锤胸,扭头朝司机不耐摆手, “别劝我, 我有分寸, 用不着给他求情!”
“不是哩。”司机从车窗摇晃手机, “这里限停三分钟……收到了短信哩……”
“……啊!”
老宁大惊失色,整了整领带转身就缩回车里, 不停催促,“走走走!”
黑色轿车很快亮灯启动,刷地一下掐着点从面前蹿过——
“明天在家待着, 老子忙完生意再来收拾你!”
车窗突然降下, 中气十足的声音呼啦啦从左右耳道飘过,留下一截车尾气。
“好、好的……”
宁知夏目送远去的车屁股, 茫然地举起手摇动,“爸爸再见……”
“哎呀哎呀……”
等两人回去得知了此事, 曲半青顿时精神了,仿佛有了后台,摊在沙发翘脚嘚瑟,“等叔叔阿姨一来,看某些人怎么办!”
“阿姨?我妈也要来?”宁知夏愣道。
此时,奥德罗撑着一边脸,拉过宁知夏的手放在膝上,安静把玩那根戴着戒指的无名指。
“当然。”
曲半青晃了晃手机上的通话记录,脑袋仰得更高,余光斜斜地瞄向另一脚沙发的方向,“丑媳妇也是要见公婆的。”
拨弄钻面的指腹忽而停顿,奥德罗掀起眼皮,目光冷冷地捕捉到那股幸灾乐祸的视线。
曲半青缩了缩脖子:“我可是在提醒你早做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嘛。”宁知夏不以为意,往旁边蹭了蹭,安抚道,“小奥别担心,他们不是偶像剧里的那种公婆。”
关键词出现在脑海,奥德罗垂眼盯了他一会儿,浅色的眼瞳因为思考变得有几些看不分明。
沉默片刻之后,他若有所思地点头:“曲半青说的对,确实要做点准备。”
宁知夏一愣:“啥?”
奥德罗打了个响指,屋内出现一道光门。
“我出去一会儿,晚上你困了就先睡。”
他在懵圈的青年额心印上一吻,起身拎起外套穿好,在宁知夏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大衣的一角很快随光影消失在视野。
曲半青问:“他做什么去?”
“不知道……”宁知夏喃喃回答,只要别拖个砗磲回来给当二老的见面礼就行。
谁也没有想到这人一去就是大半晚,等宁知夏躺床上感觉被人搂住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他被翻了个面,掀起眼皮瞧见那颗银灰色的脑袋往他胸口埋,大方地挪开手捏住柔软的一缕发丝,再次陷入睡梦之中。
到了第二天,家里搞起了大扫除,就连几只小猫都刷了牙梳了毛,盘得油光水滑等待检阅似的被放到猫爬架团好。
“都快中午了,怎么还没来?”宁知夏收拾完自己见不得光的xx漫,全部换上文学名著空壳,看了眼手机时间。
奥德罗指了指窗外:“到了的。”
宁知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对面街边果然停了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走吧,老宁。”
气质高雅的路女士揉了揉太阳穴,相当无奈道,“在这里停再久你也不会看上去像电视剧里的霸总,只会让你多遭两百罚款。”
“不急不急……你不把态度端起来,怎么给人下马威。”老宁抱着手臂,靠着后座闭目养神。
路女士想了想,跟着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
“可是……”
司机忍不住开口,“我看少爷挺急的哩。”
“嗯?”
两人齐齐朝着车窗外看去,宁知夏站在小屋门口使劲儿招手。
路女士热泪盈眶:“呜呜,儿子好热情!”
“哼,还算有点良心。”老宁神色稍缓,打算应和两声,刚降下车窗,就听宁知夏喊得愈发大声——
“爸爸快挪车!交警要来啦!”
两人一愣,慌慌张张地下车从轿车后背箱拎出土鸡土鸭,就像赶集归来似的,哼哧哼哧过了马路来到小屋门口。
见到长辈到来,最高兴地莫过于曲半青。
他一把推开宁知夏和奥德罗,欢天喜地地迎上去:“叔叔阿姨你们终于来了,我可想死你们了!”
“小曲来姨姨这里。”路女士亲热地拉过曲半青,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儿子身边的男人小声问,“就他是宁宁的小男朋友啊?看着有点冷淡呢。”
“就是就是。”曲半青扒拉在路女士肩头,压低声音像个不停蛐蛐的奸臣,“您看他那个傲慢样子,可不得让您费心多教教!”
奥德罗没有再刻意模糊自己的面容,身姿笔挺站在他们面前,对某些人夹带私货的诋毁充耳不闻。
他今天将头发束好,身上浅色毛衣开衫衬得他气质干净柔和,微微躬身向两位长辈表示歉意:“您好,我叫奥德罗,是我考虑不周应该主动提出见面才对。”
曲半青见鬼似的看过去,严重怀疑这条鱼换了个芯子。
路女士眼神微动,突然很理解儿子为什么能栽他身上,这脸谁看谁不迷糊:“年轻人嘛,我都理解的。”
奥德罗摇了摇头:“不,您和宁叔叔匆忙赶来,一定是让您二位担心了。”
“没有的事,快过年了本来就要聚聚。”
路女士满意的笑容变得更明显,情不自禁地松开曲半青的臂弯朝人走过去,“小奥是混血吧?”
“嗯。”
“哦,快和姨姨说说你和知夏怎么认识的?”
路女士把土鸡随手丢给老宁,拉住奥德罗就往客厅里走,余光朝宁知夏和曲半青使了个眼色,让傻愣着的孩子们赶紧跟上。
宁知夏一怔:“那这些土货……”
“傻孩子。”路女士笑得和蔼,“你爸爸不是还长着两只手吗?”
“哦。”宁知夏也放下东西,与曲半青颠颠走开。
老宁冷哼了声,接过肥嘟嘟的鸡鸭放去厨房,拍干净一身毛回到客厅落座。
奥德罗倒了杯热茶,放到他面前。
老宁也不喝茶,目带审视地开始发难:“听说你吃住都在这里,是因为在国内还没有置办产业吧?”
“资产是有的,只是想天天看见知夏。”奥德罗起身回了储物间一趟,早有准备地拿了个文件盒出来,往桌面像发牌似的摆出一堆房产证和财产证明。
曲半青看傻了眼,宁知夏就知道奥德罗不打无准备的仗,乐呵呵地咕蛹到老宁身边撞了撞:“爹地呀,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
老宁恨铁不成钢,拍了一把他拐出天际的胳膊肘。
几人又聊了一阵,大多是两位长辈在问,奥德罗在答,似乎准备得相当充沛,竟然挑不出一点错处。
出身名门,就职外企,身体素质良好,甚至还会烤小饼干!
路女士越看越爱,老宁越看越心烦。
余光朝快笑成一朵花的路女士瞄了一眼,老宁暗道临时组队就是靠不住,不禁清了清嗓子,问起对方双亲:“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你同知夏的事有和他们提过吗?”
“啊,这个……”
话音一落,宁知夏抓耳挠腮,曲半青也跟着不再说话,奥德罗垂眼开始思考,挖骨头出来是不合适了,如果把那颗金球球找来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一瞬间,房间里突然陷入了沉默。
路女士从几人面色扫过,脑中闪过一道白光,夹起手肘疯狂捅前夫。
老宁揉着肚子嘶嘶抽气,瞧见她挤眉弄眼的表情,忽然接通脑电波,转眼凝望着垂眼不语的奥德罗起身去了卫生间。
借着冲水的动静,老宁抬手给了嘴巴响亮清脆的一巴掌。
啊,我可真该死啊!
从卫生间出来以后,老宁的态度明显和缓不少,入席吃饭时,喝了点酒,老宁开始拉着奥德罗说起各种婚姻话题。
“小奥啊,你们才谈恋爱肯定看对方哪里都好,可是两个人相爱容易相守难,以后多多包容多多理解……”
宁知夏知道老宁一喝多就变得感性唠叨,怕奥德罗不习惯,准备把人撕下来。
奥德罗睫毛微颤,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回答:“我知道。我会好好爱宁知夏。”
宁知夏一怔,红着耳朵埋头哼哧哼哧扒饭。
路女士投来洞悉了一切的眼神,蓦地轻笑出声。
用过餐后两人又留了一阵,准备就要离开,宁知夏打算过年就留在余城,他们也不再勉强,只是临走前都抱了抱他。
路女士柔声道:“虽然爸爸妈妈没有在一起,但我们都很爱你。”
老宁抹了抹通红的眼圈:“没、没钱给爸爸说,别累着啊!”
“行,我知道啦!”宁知夏露出灿烂的笑容,送他们出去时,鼻尖落下一点冰凉,他不禁抬头看向天空缓缓降下的白点。
“看什么?”奥德罗走到他身边,往他头上带了顶毛线帽子。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到了下雪的时候了。”宁知夏顿了顿,扭头笑道,“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
奥德罗偏头蹭他:“以后还有很多很多年。”
宁知夏笑了一声,没有吭声,低头用脚拨了拨台阶的水痕。
之前过年时总是在父母两边轮着去,因为他们都有了新的家庭,不管在哪儿都没有小时候的归属感。
这次不同,宁知夏打算热热闹闹地在家里煮火锅,把其他位面的朋友们都邀请过来一起过年。
不过在此之前,宁知夏打算趁着年末香客还不算多的时候,拉着他们一起去碧落山上香。
那位老道士一见到他就捂住签筒,宁知夏嘿嘿一笑,倒不打算抽签。
老道士似乎很健忘,又问了一次:“留在余城吗?”
宁知夏点头:“嗯嗯。”
“那就好。”老道士点了点头,不再与他多聊,将签筒递给了身旁的香客
宁知夏也不多问,转身去财神殿无比虔诚地拜了又拜。
曲半青照旧去长街采购年货,宁知夏嫌人多,拉着奥德罗找了个僻静的树荫坐下一起吃小糍粑。
“像猫砂团。”奥德罗用牙签插起一坨,微微蹙眉打量。
宁知夏边嚼边用脑袋顶他:“你烦不烦,不吃给我。”
“那还是算了。”奥德罗塞进自己嘴里。
远处榕树挂满红绸木牌,被山风一吹,摇晃起来哗啦啦作响,清脆的敲击声里隐约夹杂交缠在一起的呻吟粗喘。
宁知夏咀嚼的动作一顿,起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静心又听了一阵,顿时火烧屁股似地站起来,错愕地看向不远处颤动的树丛。
树叶簌簌摇晃,他面红耳赤地拽住奥德罗小跑离开。
停下脚步后,奥德罗轻轻拍着他的背问:“为什么脸红?”
“你没听见吗?”宁知夏喘了口气,压低声音比划,“刚刚有人在干那种事。”
奥德罗眉毛轻轻挑起:“哪种?我不懂。”
宁知夏板起脸,冷哼一声:“你该不会想说要我示范一下吧?”
“那倒不用,我很聪明。”
奥德罗捏着他的脸凑近,俯身边哄边含糊道,“宁老师亲一个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