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库拉能近距离看毛球球,自然乐意至极,贴着玻璃壁的粉色小触手啵啵啵地拔起来,冒出水面挥舞两下算是回应。
宁知夏知道其他位面的生物不能停留太久,侥幸地想着偶尔就在家里多留一天应该不打紧。
谁料隔天上午,奥德罗轻车熟路地来到怪物美甲店,将在海景房快乐吸猫的波波库拉当场抓包。
“为什么要把莫尼斯大海怪留在这儿?”
奥德罗拨弄着水面搅出层层涟漪,忽的一击就中,将伪装成珊瑚的粉色小章鱼捞了出来。
他用两根手指提着这坨软滑无骨的生物,眯起眼细细打量,想不通这玩意儿有什么值得宁知夏把它留下的理由,半晌后侧过脸问,“你打算卖小吃?”
宁知夏迷茫:“什么?”
“章鱼小丸子。”
淡红舌尖下意识地舔过嘴唇,奥德罗盯着波波库拉恶魔低语,“它的触手再生很快……”
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简直是绝佳的原材料供应商!
“不不不!不可以!”
波波库拉吓得褪色,内心疯狂尖叫人类是什么魔鬼,不停扭动起来妄图将触手们一股脑地藏进脑袋底下压住。
“我不是那个打算啊!”
宁知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信誓旦旦地和快哭干的波波库拉解释,自己对它的触手一点想法都没有。
“太好了,呜呜。”
波波库拉从奥德罗手上挣脱,啪叽一下掉在桌面。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贪图吸猫才赖在这里,波波库拉揉搓着触手,对奥德罗大着胆子哼声说,“我、我是要给宁老板推销好东西的,我们是、是有正经生意要谈!”
触发关键词,宁知夏瞬时眼睛发亮!
什么好东西?
让我康康!
“海藻糊糊,黑色珍珠粉,呃,还有不知名鱼类的液体……”
宁知夏神情复杂地看着波波库拉将这些玩意儿混合在一起,触手插入盆子里不停搅拌,发出咕叽咕叽的糟糕声响。
由于视觉冲击太强,只喜欢可爱事物的曲半青看到一半就头晕目眩地瘫倒在沙发,他实在不允许这种黑汪汪的黑暗产物污染双眼。
那天等奥德罗走后,波波库拉当晚就回到了自己位面卷了不少材料回来,兴致勃勃地给他们展示神奇海洋泥!
“润滑肌肤,晒后修复,细嫩亮白……所有功效都能做到!”波波库拉热情推荐,“我有一群好朋友特别喜欢用!”
“谢谢哦。”
宁知夏低头凝视那团海洋泥片刻,忽的抓起曲半青的手,在他错愕的目光中,一起扎入水盆里——
“啊啊啊啊!我脏了!”
曲半青浑身寒毛直立,双手完全被冰冷湿润的啫喱状玩意包裹,随便一动,就跟着发出黏腻的糟糕声响。
“唔~~~~”宁知夏小脸颤动,连带着全身打了个摆子,晃荡出滑稽的波浪,没过几秒就习惯了这类上头的触感,像玩水晶泥似的揉搓起来。
波波库拉看着沙漏,欢呼道:“时间到了!”
“快快快给我毛巾!”
曲半青迫不及待地把手抽出来,接过触手卷来的毛巾擦拭两下,忽的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光洁白嫩的手背。
“好嫩,好滑,好舒服……”曲半青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连猫猫们留下的爱的印记都消失不见,不禁激动地喊到,“居然真的有用啊!”
“哇哦神奇!”
宁知夏用滑嫩的小手搓搓脸蛋,舒服得眯起眼,扭头问波波库拉:“能不能全身都用啊?”
“可以呀!”波波库拉咕叽咕叽玩着卷起一坨泥,两根触手搓丸子似的搓着玩,欢喜道,“只要整个人泡进去就好啦!”
两人对视一眼,想象着黏腻湿滑的黑泥裹满全身的景象,情不自禁地齐齐打了个颤。
还、还是婉拒了哈。
由于海洋泥的惊人功效,宁知夏买来一批精致的小罐子,将波波库拉调配的海洋泥分装好,送去了办理了备案手续打算给客人用。
周一的预约向来不多,宁知夏干脆在这天休息,午饭后就抱住小猫看动画片。
曲半青穿戴整齐,噔噔噔踩着楼梯下楼。
宁知夏听见动静,扭头问道:“你要出门吗?”
“嗯嗯,超市大减价。”曲半青挎着帆布包,将厚实的塑料袋也叠整齐塞里面,边换鞋边说,“自己在家别吃太多零食,晚上吃鱿鱼鸡翅煲。”
“好哦,妈咪再见。”宁知夏挥手,后脑壳得到了一记轻敲。
曲半青走出屋外,回头瞧见好友和小时候一样,夸张地抱头在沙发呜呜呀呀地乱拱,不禁被逗得弯起眼跟着笑。
几秒后笑意渐渐从嘴角淡去,他安静地看了一阵,耷拉脑袋转身离开。
午后轰隆隆响起几声春雷,没一会儿就下起来雨,近日的雨水连绵对半是不会停的。
宁知夏守在窗口给曲半青发消息,也不知道他出门有没有带伞,忽然记起他也有车钥匙,瞬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鹿瑶光带着朋友过来时,就见他昏昏欲睡地和趴窗台上的猫猫们头碰头。
“宁老板,今天休息吗?”鹿瑶光敲敲敞开的门板,“我带外地过来的朋友想做次美甲。”
“唔。”宁知夏偏头瞧见她身后还站在个眼熟的女人,揉了下眼睛仔细一看,惊讶道,“贺明珠?”
社交平台的网红千千万,什么打肿脸充胖子搞千金人设的牛鬼蛇神都有,但贺明珠绝对是例外,因为她真的是海晏集团的大千金,全网粉丝不多,但号召力强,粉丝黏度高,自己不缺钱也不恰烂钱。
“嗨,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贺明珠大大方方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鹿瑶光愣道:“你们认识?”
宁知夏笑笑,招呼她们坐下说话,“我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大学时在一个宴会见过。”
宁父的生意从他初中后开始越大,也是因为忙于应酬交际,与路女士想要的生活步调出现分歧,两人才选择和平离婚。
那次参加宴会碰见贺明珠时,两人一个炫饭一个炫酒,主打的就是不白来,在自助台周围游走偶遇数次,再脸盲也混眼熟了。
鹿瑶光失望地嘁了一声,还以为是什么豪门联姻,原来就是两个饭搭子。
“我来余城旅游,顺便拍期vlog。”贺明珠抓住一只好奇小猫搓搓头,轻笑道,“听瑶光说有家很棒的美甲店就想过来试试,没想到是咱宁少开的。”
“那你可来对了。”
宁少得意哼哼,大手潇洒一挥,“想做什么款式的都行!”
贺明珠清楚他不是瞎吹嘘的人,对他的本事还是很相信的,从手机里翻出要做的款式给他瞧。
宁知夏不觉得有什么难度,掏出工具就开始给指甲壳施工。
这次的款式贵气招财,与贺明珠的气质还挺相符。长杏仁状的甲片以裸色打底后,需要薄铺层猫眼甲油,图案是直接用造型胶勾画出小花和蝴蝶,再封层搓金色魔镜粉。
做起来简单,不过要想保留清透感,对猫眼胶要求挺高,宁知夏把准备的甲油胶摆出来时,贺明珠挑眉:“宁少大手笔啊。”
这款猫眼胶出自一个贵妇品牌,单价接近一百一瓶,宁知夏开店时顾忌成本,也只买了猫眼系列这一套。
但别说,贵有贵的道理,薄刷上甲面金光清浅透亮,磁粒洗起来顺滑也不会发灰。
鹿瑶光感叹:“真好看,你干脆都换成这种级别的甲油吧!”
宁知夏本想说亏死我算球,但转念想起晚上出手大方的客人们,诡异地沉默下来。感觉好像再过不久,真的能实现贵妇甲油的色号自由!
鹿瑶光单纯是陪贺明珠过来,宁知夏怕她等着无聊,想了想,提议道:“我最近有款新的手膜泥,要不要试试?”
“嗯?新品吗?”
鹿瑶光满眼期待地答应下来,“我最喜欢试用新品啦!”
于是等她去洗了手,宁知夏趁贺明珠照灯的功夫,掏出一罐海洋泥倒盆里推到她面前。
“你说……这是手膜?”
贺明珠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一盆黑色史莱姆模样的不明物体,将板凳移开一点。
宁知夏点点头,极力推荐:“虽然长得不太乐观,但是效果真的好!”
这何止是不太乐观啊……
鹿瑶光将信将疑,反正认识宁知夏以来就没被他坑过,鼓起勇气一闭眼,把双手插了进去。
“呼呼……”
就像是一团湿软度完美的起泡胶,十根手指一放进去就无师自通地揉捏起来。
贺明珠被她玩上瘾的模样勾得时不时回头。
“你要试试吗?”鹿瑶光捏得起劲,“就和把手插进大米一样爽哦!”
“……”
贺明珠神情顿时纠结起来,深吸一口气,妥协道,“等会儿也让我试试吧。”
一小时后,店里多了一盆被抓得咕叽作响的海洋泥。
贺明珠捏着就停不下来,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兴奋道:“快点批量生产,我要买一大堆囤在家里天天捏!”
“嘁。”鹿瑶光正摸着自己光滑的手背,闻言悠悠说道,“有些人囤的面膜在家敷都不敷,去旅行时倒是每晚一片。”
宁知夏默默补充:“就像放假往书包里塞书一样。”
贺明珠:“……”
海洋泥的效果超乎想象,虽说带着点海水的咸湿气,不过洗手后再抹了点香膏,浑身都是清甜舒服的气息。
贺明珠神清气爽,付完钱被宁知夏送出来时满心愉悦,她回头笑道:“真羡慕你,能把自己感兴趣的事做得这么好,不过以你的能力不一定要留在余城吧。”
“自由一点嘛,每天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见到好朋友,看见好风景,出去转了一圈才知道拥有这些是多幸运。”
宁知夏耸了耸肩,“我现在只想好好享受这一切了。”
贺明珠像被青年的灿烂笑容感染似的,也跟着笑起来。
“别送了,祝你生活愉快,有机会咱们再约饭。”
她挥挥手,与鹿瑶光挽着手离开。
说好了休息,结果熟人一来又忙活好久,宁知夏站在屋檐下,恶犬咆哮般朝天打了个哈欠,瞧见曲半青肩头尽是雨痕,提着包沉甸甸的塑料袋回来。
“你没开车呢?”宁知夏吓了一跳。
“开了,从车库回来雨势突然又变大了,烦人!”曲半青提着东西进屋,扭头喊他,“你也别站外面了,这雨斜着飘全灌你嘴里。”
“噢。”
宁知夏抹了把脸也要跟着进屋,侧过身晃眼瞥见院墙外的一角,瞬时有些怔住。
清溪路的樟树遮天蔽日,盛在叶片的水滴落于黑色伞面跳动,隔着无数透明细线,奥德罗安静地注视着他。
宁知夏用手挡雨,啪叽啪叽踩着前院积起水洼的石板凑到院墙前问:“你怎么来啦?”
他仰着沾满雨露的小脸问完,又呼噜噜晃晃脑袋,像只淋湿的小狗,要把粘在毛毛的露珠通通甩开。
奥德罗握住伞柄朝他一扣,伞面倾斜抵住他后背,将呆傻淋雨的人往面前一带,整个人被纳入黑伞之下。
宁知夏笑道:“又来买蛋糕?你还真是吃不腻。”
“不是。”奥德罗摇头,也没说别的,只是朝他身后的屋子看了一眼。
“那要来吃晚饭吗?”宁知夏也跟着朝身后望,像来了兴致般喋喋不休道,“今晚吃鱿鱼鸡翅煲,你吃过吗?我给你说啊这个菜可好吃了……”
“不合胃口。”他像个挑剔的食客,没什么兴趣地说道。
这都不吃?没品。
宁知夏撇撇嘴:“那你喜欢吃什么?”
奥德罗盯着他缓缓勾起唇角:“人肉啊。”
握住伞柄的手皮肤冷白,隐约可见泛蓝的蜿蜒血管,在阴雨朦胧的光线下显得十分突兀。
宁知夏愣了半晌,移开目光嘟哝:“你少骗我。”
他早就发觉这家伙看着冷冷淡淡人模狗样,其实骨子里焉坏,就喜欢吓人玩。
奥德罗很轻地笑了一声,在黑色发丝挂着的水滴沿着细皮嫩肉的脸颊滑入脖颈之前,屈起手指让它消失在自己指腹。
“走了。”
他将伞留给宁知夏,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就这么转身离开。
贺明珠在余城又多带了一天,回去后发布了自己的旅行vlog,她不靠自媒体吃饭纯粹是兴趣使然,视频也剪得随性,不过这期观看量却出奇的高。
本是来看看千金小姐花钱做了什么高端美甲,没想到一盆黑乎乎的啫喱状物体出现时,关注点直接拐弯跑偏,当贺明珠把手插进去的那一刹那,众人头发都要惊得立起来了!
“啊啊啊救命!她在用自己上周才做过保养的手干什么啊!”
“那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恶心……”
“啧啧,现在连真千金也开始搞这种猎奇向主题了吗?”
“这算什么手膜啊!根本就是变异史莱姆好吧!”
贺明珠不恰烂钱这件事都是人尽皆知,大家想不通她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尤其是还有道画外音在轻轻介绍这款手膜的功效,粉丝们更是嗤之以鼻。
消费千元才能享受?简直是想钱想疯了,免费做都不去!
然而等到视频后面,贺明珠完全沉浸式揉捏着那团泥,“咕叽咕叽”的声响很快吸引来两只小猫,歪头看了一会儿,像是被贺明珠的模样带动似的,竟然蹲坐在一旁跟着用爪垫在桌面踩奶。
“好奇怪,好可爱,好奇怪,好可爱……”
“mad我竟然也很想试试了!”
“不是,你们没玩过起泡胶吗?假水史莱姆水晶泥,超级解压啊!”
众人已经不在乎手膜的功效,猎奇心理总是让人容易上头,正准备待会儿打开购物商城买起泡胶时,瞧见贺明珠擦干净海洋泥的手,瞪圆了眼拉着进度条反复观看。
“没、没剪辑?不会是加滤镜了吧?”
“真没有,连光线都是一样的,这效果也太绝了吧!”
“不好意思我刚承认自己大声了一点,如果是真的,我的粗糙手简直有救了!”
“这样一想好像也不贵,店主美甲技术这么好,做次美甲还送这么有效的护手服务,简直赚翻了啊!”
贺明珠的视频里虽没明说去了哪家美甲店,但难不倒神通广大的网友们,很快摸去了怪物美甲店的账号。
而宁知夏刚刚上传了自己整理新货华子的卡点视频。
这位店主像是有强迫症一般,每种型号分开放到不同的亚克力收纳层,一格一颗,按颜色从深到浅依次排列,镊子每放置一颗都刚好卡在配乐鼓点。
“好了,今晚让我们和蹄妃与蘑菇贵人说再见,告诉掏耳贵妃,朕明天再过去。”
如同从一个坑跳入另一个坑,众人顿时被闪亮亮的华子大别野迷成星星眼。
因为手膜的功效,来预约客人的消费额迎来一次小飞升,宁知夏总算舍得采购自己看上的贵妇甲油胶,将心仪的几个系列买了回来。
“这样的话,一些款式的效果应该更不错。”
宁知夏欢天喜地地签收快递,曲半青帮他把这些装有瓶瓶罐罐的箱子抱回屋整理。
殊不知,街对面兰华头疗店的那对夫妻正隔着窗,神色晦暗不明。
当初乘兴而来的客人就像疯了魔似的花钱消费,隔三差五地就来换款式,每次一去又会办卡充钱,时间一久,磨损过度的指甲带来的疼痛也让大脑清醒了些,许久不去也就不怎么想。
兰华老板娘看着日渐冷清的店内大堂,对丈夫使了个眼色。
老板不动声色地转身,沿着光线昏黄的楼梯往上走,警惕地看看周围,独自进办公室,虔诚地从柜子里请出一尊盖有红布的物件。
布角被风吹得微微浮动,隐约瞧见有黑影兴奋浮动。
男人汗如雨下赶紧把窗关上,深吸一口气,恭敬地跪了下去……
与此同时——
宁知夏给窗台的吊兰修剪掉泛黄的病叶,放下园艺剪满意地点点头,端着镜子照向它:“这下就好看了,对叭?”
吊兰轻柔地用叶片蹭了下他的脸蛋。
宁知夏笑起来:“嘿嘿,晚安。”
吊兰抬起开出白色小花的枝条,摸了摸青年黑发蓬松的脑袋,可劲儿挥挥。
等到青年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才渐渐停止挥舞安静地悬吊在窗前随风轻摆。
第17章 巧遇
一场蒙蒙细雨到了晚上也没停的意思,水洼的倒影荡起圈圈涟漪,宁知夏洗了个热水澡,小脸蒸得暖烘烘的泛起层薄粉,咕蛹进被窝伴着雨声入眠。
这种舒适的天气格外好睡,宁知夏蜷缩在被窝里睡得昏沉。
黑漆漆的房间倏地响起刺耳的声响,分不清是猫叫春还是小孩尖叫,在寂静的黑夜里听着有些渗人。
“嘶……”
不多时,被窝里的人打了个冷颤,被硬生生冻醒。
宁知夏睡意朦胧地睁开眼,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黑漆漆的屋子冷得像冰窖。
“滴滴滴滴滴——”
一连串电子音在房间里急促又突兀的响起,他应激般翻身坐起来按开小夜灯。
墙上挂着的空调挂机正在嗖嗖吹着冷风,绿莹莹的数字显示只有16度。
“靠,我的电!”
宁知夏惊得拉开床头柜翻找遥控器,下床将空调关上。
刺骨的冷风戛然而止,他松了口气转身,瞥见满是水痕的玻璃窗倒映出自己的面容。
困顿疲惫,无精打采。
美梦中断任谁都没精神,宁知夏哈欠连天地想拱回床酝酿睡意,刚走几步,忽然停下脚步,僵着脖子回头看去——
他人已经快走到床边,自己的人影依旧停在那扇玻璃窗,惨白的脸庞渐渐堆起了笑,诡异地移动瞳孔斜斜地朝他看来。
宁知夏周身的血液快要凝固,抖着声音喊——
“hi,siri!放……”
下一秒——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高昂激扬的歌声瞬时冲破屋内的古怪氛围。
宁知夏捏住衣角,垂眼在原地僵立很久,再抬眼看去时,窗外只有吊兰随节奏悠闲晃动着枝条。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它还卷起花花最多的两根枝条,朝呆滞的青年比了个心。
一夜透雨后,街头新叶冲刷得油绿明亮。
窗外本该吸饱露水的花花草草像没睡醒般,有些蔫蔫的,吊兰盆里又多冒出几根黄叶。
“你吃什么脏东西了?”
曲半青拈着叶片检查一番,神情变得有些不悦,起身回屋时,瞥见了趴在沙发有气无力的长条状生物。
准时巡视领地的猫猫们像尽职尽责的巡逻队小骑士,围着沙发转了两圈蹦上来,黏糊糊地蹭过青年的脑袋,仰躺在他脊背,露出因为之前体检失去肚肚毛的软嫩肚皮。
“唔……”
宁知夏眼下青黑,侧脸枕在靠垫枕头上无动于衷,半眯着眼哼哼唧唧。
曲半青欲言又止,手肘搭在沙发靠背处劝道:“强撸灰飞烟灭,看片也要适可而止啊。”
“什么啊。”
宁知夏嘟囔,“昨晚上应该有猫叫春,太吵了完全睡不着。”
“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曲半青揉着他脑袋说道,“而且过两天就要带它们去绝育,它们现在可不在发情期。”
“嗯?”
难道昨天不是睡迷糊的幻觉吗?
宁知夏悚然一惊,坐起来同曲半青颤抖地说了晚上的事:“妈咪怎么办啊,我怎么感觉屋里有脏东西!”
“没事的没事的,你见过的非人还少吗?”曲半青笑抚狗头安慰,却被宁知夏倏地打断。
宁知夏一板一眼地说:“不一样哇!”
居然用自己的脸做这么诡异的表情,跟恐怖版的旺仔似的!
宁知夏回想那玩意儿,捧着脸喃喃,“好丑,好恐怖,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辣眼睛的东西!”
曲半青愣了一下,瞧见宁知夏无力地倒回沙发,赶紧往他嘴里塞了块果脯紧急救援。
“唔……”甜滋滋的味道充斥口腔,宁知夏安静下来,叼在嘴里慢慢吮。
曲半青笑笑,转身要进厨房做早饭,路过挂在墙上的镜子时,侧过脸瞥了一眼,垂眼快步走开。
为了安抚萎靡不振的宁啰啰,今天的早餐是牛筋丸粉丝和糖心荷包蛋。
暖乎乎的食物入肚,宁知夏总算精神起来,开启营业状态等着预约的客人上门。
几位客人结伴而来,坏心眼儿的小猫们总能准确地挑出怕它们的那一人,扭着尾巴凑过去用爪爪掏着人家脚跟。
猫猫们:嘿,好玩!碰一下叫一下!
曲半青往它们屁股拍了一巴掌,通通塞进航空箱。
客人连忙问道:“这是要关禁闭吗?”
宁知夏摇头:“告别猛男岁月而已。”
善良的客人露出惊恐表情,不、不至于吧!
绝育手术是早就预约好的,幸而五只都是公猫,术后护理操心程度要小许多,便分了三天将它们送去医院。
第三天位面通道开启时,狐狸崽和波波库拉还特地过来看望已经先完成手术接回家的四只小猫。
“咪咪给你花花,祝你早日康复哦!”
白竹还不懂什么是嘎蛋,只模糊的知道是帮他们延长寿命的修炼方式,笑嘻嘻地举起新摘的山花凑到它们面前。
白板猫用前爪拨了拨叶片,低头舔了下小孩的手心,把他痒得咯咯直笑。
波波库拉用触手数了几遍,失落地戳戳宁知夏,扬起两根触手不断画圈比划:“还有一只猫猫呢?特别圆的那只。”
“胖橘今天才嘎,等通道关闭后我再去接它。”宁知夏让波波库拉别太担心,“都是小手术,明天你就可以看见它了。”
“好啵。”波波库拉的触手们扭动成快乐的波浪。
送走来看望小猫的朋友们后,熟悉的街景出现在窗前,此时在自己的位面也不过七点半。宁知夏早已经习惯每天27小时的作息规律,同曲半青打个招呼去医院接猫。
胖橘麻药过了后,在医院的隔间里气鼓鼓的生闷气,直到看见宁知夏,才不情不愿地扭过脑壳“喵”了一声,像是在谴责怎么这个时候才带自己摆驾回宫。
“走着。”
宁知夏看它精神不错,提着航空箱从医院出来往回走。
因为医院离得不远,他并没有开车,谁料抱住航空箱才走了一半,心里就疯狂后悔,直接转入了小路近道。
宁知夏不满地嘀咕:“你该减肥了胖橘,谁家小猫抱着像个煤气罐。”
“喵喵!”胖橘不甘示弱地回击。
一人一猫有来有回地对骂,悬挂在头顶的路灯滋啦闪烁了下。
“嘿咻。”宁知夏抱着箱子一耸,又走了几步。
小巷里路面不平还带着潮湿的水汽,若踩到不稳的砖石,砖缝就会飙出一汪黏腻黑水,宁知夏走得小心翼翼,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寂静无人的小巷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