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祝旭,更大的可能则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善良到极致的好人。
培养出祝旭的家庭,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祝旭看到这一幕也没多说,他近些年是贪财没错,但林微澜的就是自己的,等价代换一下,自己还是发大财了,他把那四个红包一一塞进林微澜的卫衣口袋,左右各两个,然后心满意足地拍拍:“哥哥,吃软饭的感觉真好,未来一个月就靠你养我了。”
祝致理原本正准备给祝旭夹个他自己包的饺子,因为实在丑得突出,所以格外好区分,结果夹到一半听见这声“哥哥”,他手指一抖,那艺术结晶Plus版直接摔进了林微澜的碗里,因为冲击力太大,连碗里的醋都溅出来几滴。
祝致理将错就错,他示意林微澜把那丑不啦叽的玩意儿吃掉,然后放下筷子,开始教育起祝旭:“祝旭,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儿当自强,一天到晚光会喊人顶什么用,现在倒好,除了姐姐还不知道从哪冒出个哥哥,吃这个马屁精的软饭跟回家啃我们的老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祝旭“啧”了一声:“祝致理同志,组织上忍耐你很长时间了,人家有名字,林微澜林微澜林微澜,到底要说几遍才能记得住,你要不就跟我姐一起喊小林,要不就学学我妈喊微澜,什么马屁精,多难听。”
祝致理觉得祝旭这话在理,他沉思几秒,然后重新拾起筷子,醋也没沾,直接夹了个饺子塞进嘴巴里边,囫囵吞枣道:“微澜。”
祝旭这才勉强算他过关。
这位五十六岁的老父亲可能还是不擅长和这些年轻一辈相处,但他想,有了这第一步的尝试,以后就一定会有第二步、第三步。
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祝旭不再是个小孩呢?
好像就是在林微澜出国以后,祝旭开始自己做决定,自己支配自己的人生。
祝致理知道自己的传统观念一时难以更改,也知道林微澜可能真的是个好孩子,只是他的思考步伐实在太慢,很长时间内,他都难以理解祝旭的真实想法。
有一次他去北京出差,想着去祝旭住的地方看看他,好巧不巧,那个时候祝旭刚好在为了新一轮巡回赛集训,每天到家的时间都很晚,他甚至不知道祝致理来过。
因为祝致理只呆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离开了。
他看到了茶几上平躺着的那本治疗手册。
祝致理在行业里摸爬滚打近30年,自诩成功,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或许做了件离谱的错事。
“爸,你发什么呆?”祝旭伸出一只爪子在自家亲爹面前晃晃,“你刚那个饺子在哪夹的,里边有个五毛钱,被林微澜吃了,再给我夹一个呗,我要一块的,得比林微澜大。”
祝致理回神,他小酌一杯,开始肆意嘲笑祝旭:“怎么,这时候不叫哥哥了?想起你爹我来了?”
笑完之后他又在那两个盛满饺子的大盘子里挑挑拣拣,想给自己儿子找个一块钱的。
作为父亲,他曾经做错过一些事,也错过了一些事。
好在一切还不算太糟糕。
七年了,这也是祝致理过得最开心的一年。
五个人的好年。
第124章 这群少年
照例,除夕夜应该是要守岁的,然而等祝旭从厨房出来时,客厅只剩下了林微澜一个人。
“他们人呢?”祝旭擦着手问。
今晚的年夜饭少爷是一点忙都没帮上,包出来的艺术结晶也是撒的撒、破的破,晚饭结束后某些人可能自己也觉得丢面,便主动包揽了洗锅的工作。
祝致理当下还有点欣慰:“不错,我还在想如果你继续一动不动地坐在那,我就拿擀面杖把你打出去。”
“......”
祝旭还真就不动了,他重新坐回座位,故意和自家亲爹唱反调,翘起个二郎腿说:“拿你的擀面杖去吧,看看咱俩谁跑得快。”
林微澜就坐在二人中间,脸木得不像话。
其实他憋笑憋得非常辛苦,自己原先还好奇过祝旭这种时而恶劣的性格究竟是如何养成的,现在看来,很大可能是遗传的祝致理。
“你这是什么表情?”祝致理瞅见林微澜这幅正经样儿觉得难受,“想笑就笑,又没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
“可不是吗,”祝旭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附和,“您拿的那可是擀面杖,刀哪儿配得上您的身份。”
林微澜当即决定站起来默默开溜。
一边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一边是自己的男朋友,这个中间人他简直是脑子抽了才乐得当。
“你去哪里,”祝旭见状一把揪住林微澜的衣袖,将人重新拽回了座位上。
他的双眼不自觉眯成一条细缝,还带着就算凑近看也没剩几分的威慑力:“你不帮我?”祝旭对此似乎有点不可置信。
林微澜装听不懂,这人自觉端起两个盘子,重新向厨房的方向进发,嘴里说着:“帮。”
祝旭:“......”他说的是这个帮吗。
祝明月晚上也喝了酒,尽管是果酒,度数不太高,但足够她这个事业女精英躲懒,宋梅原本还在担心祝旭做起家务来会不利索,万一把家里的碗筷折个干净怎么办,结果想去帮对方的脚步刚挪动了一下,却硬是被祝明月推着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对方嘴里还说着什么“碎碎平安”,有那功夫不如陪她聊一些女生间的悄悄话。
祝明月认为自己好歹给祝旭留了个面子,没把路都堵死,要她说,祝旭洗碗就等同于祝旭和林微澜一起洗,这少爷估计都用不着怎么动手,只需要在旁边擦擦盘子就完事,她可不想自己善良温柔的妈妈卷入除夕夜终极电灯泡之争。
事实上,故事发展还要比祝明月想象中更省事一些。
祝旭只负责拿专用的抹布擦一下桌面就好,甚至抹布还是林微澜亲手给他洗干净的,这位少爷唯一提供的价值可能就是陪聊。
好让林微澜这碗洗得更心甘情愿一点。
“都上去了,”见祝旭出来,林微澜自觉向旁边挪几厘米,招手让他坐到自己方才的位置,“叔叔好像临时有个会,阿姨和明月姐在房间聊天。”
祝旭听到这解释一挑眉:“你信?”
林微澜其实不信,但奈何人在屋檐下,他冲祝旭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我不敢不信啊。”
祝旭发现林微澜在自己家里人面前似乎格外好说话,他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现象,毕竟七年前他也是这样,然后就把自己打包送到国外了。
“林微澜,你没必要这么......这么......”祝旭尝试组织措辞,却好像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方式。
他想用“温顺”这个词描述今晚的林微澜,又觉得这和林微澜原先高高在上的形象差距太大。
“旭旭,”林微澜叫他。
祝旭停下思考,抬头看这个最近总喜欢叫自己小名的人。
他有点意外自己会用“最近”这个词,高二上课那会儿,他还记得老吴专门针对一些生活常用词开展过讨论,最近这个词就在里边,关于这个词,百度百科给出的定义是,最近指前后不久的日子,祝旭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些不认同。
他觉得最近应该是一种持续状态,比如他最近很喜欢林微澜,指的是自己已经喜欢林微澜一段时间了,而不是只喜欢了三四天。
“发什么呆?”祝旭意识到林微澜叫完自己一直没出声,“不是你先叫我的吗?”
“你又发什么呆?”
祝旭心想明明是我先问的你,嘴上答的话却还是跟着林微澜拐进了死胡同:“就觉得,挺神奇。”
林微澜继续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祝旭从对方身上爬起来,将双腿圈成个环搭在沙发上,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还是由林微澜承担,他从高中起就很爱这样靠着林微澜,李牧他们还经常吐槽自己有软骨病,说只要林微澜在,自己就挺不直腰杆。
“就是这样!”祝旭言行中都透露着新奇:“你不会有那种感觉吗?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太自然了。祝旭想。
他甚至以为今晚家里会掀起一场狂风骤雨,然而并没有,反而其乐融融,自然到好像过去的那些矛盾、冲突都没有发生,他和林微澜只是单纯作为小辈,一起回家过个年而已。
自然到他已经忘记了,他和面前这个人是有近七年的空白期的。
“不是好像,”林微澜勾起祝旭的手指,说,“确实没分开过。”
他知道祝旭指的是物理意义上的分离,但他不愿意承认,摆在眼前的分明是未来的漫长岁月,自己和祝旭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可以走,光明的、灿烂的,无论好坏,至少他们还在一起。
祝旭知道林微澜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个好面子的存在,他也没戳破对方,又重新软成一滩躺了回去:“咱爸刚和你说什么了?我看到你们在沙发上促膝长谈。”
“咱爸说......”林微澜顺口接下来才意识到祝旭在给他挖坑,他缓缓道,“咱爸?”
祝旭把脸对准林微澜的腹肌,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在笑:“嗯,咱爸,红包都收了,那不能当改口费吗?”
林微澜还是那幅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样子,他点点头:“行,就咱爸,咱爸说让你注意点,别在家里搞出什么不良风气。”
祝旭没想到他真敢接:“比如?”
“比如你现在这幅骨头散架的鬼样。”林微澜冷笑一声,肩膀一抖,将人从沙发上半怼了下去。
家里的地毯是祝明月和宋梅新买的,之前那个被祝女士的高跟鞋踩出个大洞,宋梅被那种威力搞怕了,于是干脆买了个双倍毛量且超厚的新品,踩起来软乎乎的,还拜托阿姨每天打扫,因此就算跌在上边,祝旭也没觉得有什么,而且自己只是屁股着地,至少胳膊还搭在林微澜腿上。
少爷不吃眼前亏,他顺势隔着裤子撩拨一下林小澜,毕竟家里还有人在,他也不敢太放肆。
林微澜的脸色没好到哪去,春晚就快播到倒计时了,他压低头吻上祝旭,略过对方嘴角时,他低低道:“我看你是没心思看电视了。”
祝旭没尝试过这个姿势接吻,觉得还挺舒服,他扬起个头,一味承受着对方的引导,喘气道:“这点自信都没有,你不比电视好看?”
十几岁都是浅尝辄止。
讲真的,祝旭活了二十四年,最近才知道接吻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
尤其是和林微澜接吻。
林微澜的吻技很好,和自己那种毛毛躁躁的感觉不一样,他更擅长于哄骗,先是诱使你降低警惕,然后在你沉溺于这种温柔的时候,再灵活地撬开你的唇,有条不紊攻略更深的位置。
这点祝旭深有体会。
不止是接吻,其他方面林微澜也这样,就在三天前的晚上,他刚刚见识过这个人的真面目,非常之绝情,在床上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呼喊——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突兀的铃声在客厅中响起,祝旭隐隐感觉视野变亮了不少,唇上那股柔软的触感也随之一起消失,睁眼后,他发现自己仰着脖子只能看到那个亮的快闪瞎人眼的华丽装饰灯。
祝明月挑的。
他暗骂一声,然后扶着脖子坐正,在林微澜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摁下了接听键:“你们最好有点什么要紧事。”
祝旭表情严肃,态度认真,把第一个露脸的王媛媛吓了一跳,她仔细观察一下祝旭的通话背景,发现依旧是灯火通明后,终于谨慎道:“不好意思,打错了,这就挂掉。”
“嘟——”的一声。
视频聊天被不留情面地挂掉了。
被打扰的祝旭一头雾水,语气中还夹杂着几丝自己都没发现的愤怒:“他们在干嘛?”
林微澜点开自己的手机接通:“你亲自问问。”
众人见林微澜忽然进来了,原本叽叽喳喳的聊天室变得鸦雀无声。
“你们在干嘛?”祝旭真的问了一遍。
“现在已经进行到了第二进程。”宋毅抢着说。
祝旭还是没懂,连带着林微澜也入了镜:“什么进程?李牧要求婚了?”在他看来,只有这种特别重要的事项才能用到进程这个词。
镜头那边的李牧如遭雷击,他满脸懵逼,脱口而出道:“卧槽?澜总你他妈什么角色,神仙转世啊,这你也知道??”
刚知道自己要被求婚的王媛媛:“......”
刚知道自己好兄弟要求婚的其余几人:“......”
祝旭欲言又止,深吸了几口气还是没忍住吐槽道:“牧啊,你......这是能说的吗?”
李牧面如死灰。
他他妈也不想说的。
他这是被诈的!!!
林微澜受不住李牧忿忿不平的目光,他轻咳一声,解释道:“不是我说的。”
祝旭:“......”
自己耳朵没聋,其他几个身体也都倍儿棒,林微澜就算要找理由也能不能稍微走点心。
“你们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地接视频?”王媛媛试图强制自己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开始她以为祝旭正在家里面对多方会谈,这才挂掉的。
刘明杰还没从意外中反应过来,磕磕巴巴道:“啊,对,我们刚还在说要不要拿着家伙什去你家营救。”
祝旭和林微澜对视一眼,懂了。
他挤在林微澜的屏幕前,好笑道:“所以你们的第一议程是商讨要不要来营救我们?”
“对,”李牧老实道,“全票通过了。”
“那你们原本准备拿什么家伙什来救我们?”林微澜也凑过头来问。
“还没想好......毕竟21世纪是法治社会......”王媛媛说到一半实在受不了了,她拿手把祝旭和林微澜的出镜小屏挡住,“您二位是只有一台手机吗?没钱买第二台我可以友情资助。”
言下之意就是别腻歪在一起了,她看了心烦。
祝旭闻言和林微澜挨得更近了,他像高中的时候一样在林微澜身上撒泼打滚,直言道:“她嫉妒我们,因为李牧上次回来被她爸拿扫帚赶出去了。”
几秒后,他肯定道:“还是祝致理同志有品,擀面杖更便携一点。”
这话听得林微澜嘴角抽了抽。
怎么感觉祝旭还挺骄傲。
李牧尝试为自己辩解:“打是亲,骂是爱,你们懂个屁。”
刘明杰久闻尹小原的战绩,他想也没想就回嘴道:“哇靠,牧啊,那原姐高中的时候不得爱死你。”
祝旭听到后在屏幕前笑得抽抽,直接倒林微澜怀里了。
“现在,让我们共同准备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电视机里忽然传出了倒计时的声音,几人家里应该都开着电视机,交杂在一起倒像是开了延迟,没个准数。
这个头是宋毅先开的,他大喊了个“5”,之后王媛媛福至心灵,跟着来了个“4”,然后是李牧的“3”,刘明杰的“2”,祝旭和林微澜的“1”。
六个人就这么喊,好像使出了高二那年为接力跑加油的劲儿,没有事先约定,全凭默契。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这群从未屈服于时间洪流的少年终于在无数扎耳的礼花炮声中迎来了他们的新年。
无比庆幸的是,没有一个人掉队或是离开。
像他们七年前约定好的那样,
“新年快乐,林微澜。”
“新年快乐,祝旭。”
祝旭和林微澜笑着说。
作者有话说:
是最最最好的南八天团!!!朋友一生一起走,他们真的有很认真地走。
刘明杰是第一个发现祝旭和林微澜消失的人。
彼时众人正聊得火热,李牧说校游泳队年后有比赛,初一就得赶回学校训练,所以提议干脆早一天回去,幸运的话,还能看看后辈们苦逼的表情。
大家虽然觉得这做法很缺德,但秉承着“自己当年吃过的苦别人也不能少吃”的精神,全员投了同意票。
上高中那会儿,李牧和祝旭练游泳,林微澜是校队经理,王媛媛和刘明杰一个在女排一个在男排,至于宋毅,一向喜欢当墙头草,跟风跟习惯了。
明天回南原八中的日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毕业之后,大家也都陆陆续续回去看过当年的老师,但从没把时间凑在一起过,这么多人扎堆回去还是头一次,六人之中只有宋毅这些年一直在南原待着,原先每周在学校时间最短的人,如今反倒成了最熟悉南原八中的,介绍起学校的变化时像班主任老吴一样喋喋不休。
“学校后边那条街已经拆了,听说是房地厂商的手续办好了,准备盖学区房,对口的学校就是咱们南八和隔壁实中,原来那块儿的商贩政府也有好好安置,大部分都搬到了新建的菜市场,哦对了,旭哥和澜总经常去的那家早餐店也在,进去一拐弯就能看到,不过菜市场是要定期交摊位费的,还是有几个大叔和婶子不乐意,天天搁校门口和城管们打游击战,学生们看个乐呵,但总是会偏帮着商贩,因为不想晚自习前去挤食堂......”
“老刘!”宋毅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声,他平地起惊雷,怒吼道,“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不怪他注意,刘明杰这厮在屏幕对面简直活跃得不得了,一会凑近看看,一会又不知道干嘛去了,只露出个额头,好像在捣鼓什么东西。
“啊,我......”刘明杰突然被cue有点慌张,尤其宋毅现在的身份还是人民教师,对他这种上学时期经常被点名的典型案例有显著Buff加成,意识到自己已经毕业好多年后,他深吸一口气,说,“吓死个人,我听着呢,我是在找旭哥和澜总,他俩啥时候退出聊天的?”
这时,仿佛是在回应刘明杰的召唤,视频中某个漆黑一片的方格忽然变亮,只见祝旭耳根通红,压着嗓子说:“找什么!我俩没退。”说完他就斜眼瞟向一旁的林微澜,生怕对方再给他来个突然袭击。
刚才投票一结束,林微澜就把他的手机扣向了沙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句内容唤醒了林微澜的回忆,祝旭只知道自己上一秒还在状况外,下一秒就被眼前这人拉过去接吻了。
然后他彻底懵逼了。
林微澜这吻来得气势汹汹,他直接把祝旭提溜起来摁进了沙发,像是想要延续方才被视频打断的感觉,而且这次的姿势似乎更甚,他的膝盖直接卡在了祝旭两腿之间,两只胳膊则是一上一下错开,牢牢限制住祝旭的活动范围,搞得少爷想跑也没处跑。
这短短几分钟内,林微澜吻得无比投入,无比强势,颇有一种强取豪夺的感觉,祝旭靠在软绵绵的沙发上,感觉自己快背过气去了。
他明明有力气可以用来反抗,但他没有。
这他妈就很离谱了。
更别说他觉得这种调调还挺刺激。
刺激到他差点忘记他们两个还在打视频。
享受归享受,他倒很想问问林微澜现在怎么动不动就亲自己,但明显当下不是一个好时机,所以他只能提着灯笼醒着神,以防自己又招架不住。
“旭哥,你声音怎么这么哑,还有,为啥光你一个人,我澜总呢?”
刘明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他是真的在关心他旭哥的身体。
但不妙就不妙在,他这话搞得在场其余人都很尴尬。
可真是刘大聪明,他以为就他一个人发现祝旭和林微澜莫名其妙消失了吗,他们几个又不瞎。
那为什么他们没问,偏刘明杰一个人在那叭叭呢?
“咳,那个,”宋毅率先出来打马虎眼,“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咱明天早上十点校门口见啊!”
王媛媛秒懂,立马带头结束了视频通话,两秒过后,偌大的屏幕就只剩下祝旭和林微澜大眼瞪小眼。
“怎么个事情?”祝旭扭过头去问林微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口道,“都怪你,他们刚刚肯定在偷偷说我们的坏话。”
林微澜不予置否,他又偏过头去亲一下祝旭的嘴角:“嗯,怪我。”
祝旭坐不住了,再亲下去他今晚恐怕就没得睡了,少爷一把将林微澜推开,行云流水般地完成了关闭电视机、设置定时空调等一系列操作,随后快走到楼梯边,一只手扶上古铜色的楼梯把手,冷脸道:“睡了。”
“哟,您二位终于准备安歇了?”祝明月捧着杯现磨咖啡从自己的房间缓缓走出,她拖着长长的语调,“我还以为长夜漫漫能有个伴。”
祝明月喜欢不加糖不加奶的纯黑咖,这种咖啡的香气太浓郁,祝旭在楼下都能闻到味,他的帅脸抽了一下,象征性地关心道:“这个点,你喝咖啡?”
祝明月半翘的兰花指终于落下,她指指祝旭,再指指林微澜:“亲亲,现在美国时间还是下午四点,我男朋友刚从手术室出来,我得关心他、爱护他、远程陪伴他,懂吗。”
祝旭一言难尽地点了下头,祝明月那男朋友他也见过几次,人挺好的,就是有点二,比如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近视手术,这人非得专门飞到美国去做,说什么当时在那存了钱,不用白不用,对方家里条件确实不错,和祝明月也算得上门当户对,所以祝旭还勉强在自家爹妈面前帮祝明月当了几回说客。
想到这,他好心给林微澜解释一下:“哦,忘记跟你说了,我姐她男朋友就是那鬼屋老板,当年送咱们游乐园门票的那个。”
“就那个开迈巴赫,但是心甘情愿给明月姐当司机的?”林微澜问。
“对。”祝旭的脸垮得更厉害了,“你看我的直觉对吧,我当时就觉得他不怀好心。”
被两个小辈编排的祝明月面儿上有点挂不住,她将那只小巧的咖啡杯随手放在二楼的柜子上,试图转移话题:“你们怎么还睡不睡,不是明天要回南原八中吗?”
祝旭上楼的脚步一滞:“你怎么知道?”
“你要不听听你刚刚喊的有多大声呢,”祝明月平静道。
祝旭的目光不自觉移向祝致理和宋梅的房间。
“爸妈睡了,”祝明月看见祝旭这胆小样想笑,“至少表面看着是睡了,你现在知道怕了?”
“......我们也没干嘛。”祝旭嘴硬道。
“......”
祝明月实在懒得理他。
是没干嘛,要不是她刚才恰好出来找咖啡豆,简直都要信了他的鬼话。
不就是几个疯子有事没事凑在一起,然后非常中二地制造了一堆大分贝噪音,其中两个还敢旁若无人地在客厅接吻吗。
她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爸让我盯着你们。”林微澜将一楼灯串的颜色调亮一些后,祝明月忽然说。
他抬头看向祝明月的方向,祝明月紧接道:“不过我这时候睡着了也说不定,是吧。”语毕,她在楼上快速冲林微澜摆了个wink,祝旭没看到。
上楼之后,林微澜才知道祝明月方才那句话的用意何在,之前他在这边是有单独房间的,就在祝旭隔壁,过去几年这个房间被怎样处理了他不知道,他现在只能看到这个房间的设施焕然一新,甚至连被子都是已经摊开铺好的单人被,提醒之意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