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筹码都失去了价值,他知道自己再无法逃脱死亡的到来,发疯了片刻后,突然冷静了下来,恶狠狠的看向林曜,恨道:“搜魂术也是邪术!你与我们又有何区别!今日你杀我,焉知明日没有其他自诩正义之人杀你!我等着你如我一般魂飞魄散的那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你可就说错了。”林曜又再次把代表着他记忆的灰色光团扯出来,又送回去,不断来回几次后,笑眯眯道:“我这灵术可比搜魂术强了不知道多少,你搜完别人的魂,那人不死也疯,你如今不是还神智清醒的很吗?你还别说,我就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你们这些垃圾指指点点,有本事你咬我啊。”
顾朗:“……”啊啊啊啊啊啊啊!!!
气完这个垃圾,林曜直接从仓库里找出一个垃圾袋把三人装进去扔到仓库角落,对顾寅道:“咱们先去地宫?然后再去端他们老巢。”
来这一趟,本来就是为了於菟苗,顾衡设下的禁制虽说强大,但到底不够保险,这个世界上意外太多了,林曜理解顾寅的担心,所以跟着过来,准备把他的妈妈转移到家园里,谁知刚到就碰上了这帮找死的。
顾寅点了点头,从林曜肩头跳下来,变成小少年的模样,对他伸出手:“你牵着我的手,不然恐怕会被禁制排斥。”
两人从被撞坏的大门走进去,祖祠大堂极为宽阔,高足有数十米,从上到下密密麻麻摆放着一个个牌位,中央一张灵木供桌,桌上一张祖先画像隐在袅袅青烟之后,依稀可以感觉到慑人的杀伐之气。
顾寅上前,点燃三炷清香,恭敬俯首:“后人不孝,使诸祖受扰,特此告罪。”
林曜也跟着点了三炷香,躬身道:“晚辈打扰了。”
祖祠寂静无声,室外的冷风从门扉透入后便化为暖风,淡淡的香气在室内弥漫,让人心神安宁。
上完香后,一声轻若错觉的剑吟之声响起,随后,一个剑阵围绕着香案露出行迹,原本袅袅向上的烟雾无风乱舞,模糊了两人的视线,林曜眯了眯眼,伸手想要挥散这烟雾,却突然眼前一黑,再睁眼,便身在一个空旷的地宫里了。
确认了顾寅就在自己身畔,林曜才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刚才空间转换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布阵人留下的剪影,模糊的连眉眼都看不清,那股锋利到让人寒毛直竖的杀意却实在吓人,如果不是有顾寅带着,林曜觉得自己肯定会跟顾朗那些人一样,身体不知道要被剑阵戳出多少个洞。
这就是化神期大能的实力吗?不过布阵时候残留的一点气息,竟然就可怕到这种地步。而这样的大佬在原著里竟然那么早就死了,回想起原著剧情,林曜简直感觉老天爷都在针对顾寅这个可怜孩子。
忍不住怜惜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林曜左右看了看。
这地宫层顶极高,空旷而幽寂,他们现在不知在地宫什么地方,四周伫立着数根几人环抱粗细的柱子,柱子上刻画着线条简单的水波纹路,每隔十几根柱子就有一个石制高台,有些高台空着,有些高台上悬空立着诸如刀枪剑戟这样的武器,其中以刀剑为多,气息有强有弱,武器外形锋利有之,锈迹斑斑有之,完好有之,半损有之,有的甚至只剩下看不出原形的残片。
“这些是……?”
“顾氏先人的兵冢。”
顾寅道:“修行之人身陨后很难有肉身留存,后辈用其衣冠与兵器做冢,但衣冠易碎,往往只有兵器长存,后来便只葬残兵,以供后辈瞻仰。”
“所以……”林曜环视了一圈,声音忍不住放的很轻:“顾氏地宫,其实便是顾氏的……祖坟?”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心升了上来。
顾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乱时也做庇护之所。”
看出林曜的不自在,他晃了晃他的胳膊,安慰道:“别怕,便是真的有先祖显灵,也会保佑我们的。”
林曜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也不是怕。”
就是稍微有点不自在,就像他在现代的时候一样,明明是个铁板钉钉的无神论者,走过墓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冷飕飕的。
“唉。”顾寅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用“真拿你没办法”的眼神看了林曜一眼,化成猫猫跳到他怀里,小声喵道:“见到母亲之前,我允许你拿我取暖。”
林曜被毛茸茸扑了满怀,顿时所有想法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抱着猫猫暖呼呼的小身子,脚也不冷了,凭空想象出来的寒气也全都消散了,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喵嗷!”
猫猫四爪用力,踩在人类猝不及防埋下来的脸上,猫猫脸满是严肃:“不可以!”
林曜晃了晃他的小身子,哀求道:“求求你了,我真的很害怕。”
猫猫肉眼可见的纠结了起来,明知道人类在装可怜,还是败在了那双水光盈盈的杏眼下,色厉内荏道:“只许一下!”
“昂。”
林曜语焉不详的回了一个语气词,满脸幸福的埋进猫猫暖融融的腹部,浑身上下都开始飘散出具现化的蓝光小爱心,小爱心还拖着蓝色的小拖尾,顾寅一个没注意,爪子已经拍了过去,四爪齐动,抓碎了好几个小爱心。
顾寅:“……”
这个人类一定有毒。
他爪子用力拍在人类脸上,满猫脸无语:“好了!起来了!”
林曜恋恋不舍的在猫猫胸腹猛吸了好几口,才抬起头来,看到四周的蓝色小爱心还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自己的数据眼还没关闭,再加上在自己的领域里,情绪过于剧烈的情况下,心情具现化成符号,开始到处乱飘。
林曜:“……”
他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用力眨了眨眼,把眼睛恢复原状,重新把猫猫踹回怀里,捏了捏猫猫软软的爪垫,打量了一下四周,道:“现在我们该走哪个方向?”
顾寅懒得说话,猫爪一挥,导航仪一样,指挥着林曜在地宫里一通乱转,最后在转过一个黑洞洞的墙角的时候,眼前突然豁然开朗,竟然出现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山谷。
“哇。”
林曜仰头,看着远处伏卧在溪边的巨大白虎,那白虎真的太大了,比顾寅刚才施展神通后出现的那个虚影还要大上几倍,身体如山峦般起伏,一眼甚至望不到头,呼吸声如同雷鸣,吸气呼气间,狂风呼啸,云雾聚了又散,神异非常。
他看了看巨大的白虎,又看了看手上的顾寅,眼里的惊叹之色更加浓郁了。
“你进入元婴期也能长这么大吗?”
顾寅舔了舔爪子,懒得理他。
“这也太大了吧。”林曜忍不住畅想:“不止可以玩滑滑梯,还可以玩过山车。”
顾寅一爪拍在他嘴上,猫猫脸无语:“没有这么大,我母亲已经一千五百岁了。”
“那有多大啊。”林曜眨了眨眼:“不能过山车也没关系,可以滑滑梯吗?”
顾寅:“……闭嘴!不可能让你骑的!”
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类啊!
作者有话要说:
顾寅:不可能让你骑的! ̄へ ̄
林曜:真的吗?我不信。 ̄ω ̄
第36章
林曜才不信, 现在的猫猫早就不是一开始一言不合就准备嘎头的小刺猬了,只要装装可怜,肚肚都可以随便吸呢!
顾寅不知道厚颜无耻的人类在盘算着什么把戏, 从林曜的怀里跳下来, 一步一步走进山谷里。
不知怎的,明明他进入秘境前刚来看望过母亲, 再次看到她, 却总觉得隔了无数年, 有种难言的恍惚感从心底升了起来。
随着猫猫的靠近,一片清光亮了起来, 这片山谷的真实面目才出现在林曜面前。
原来山谷只是幻象,那只是一个非常大的空地,空旷而幽寂,但并不黑暗, 头顶排列着无数星辰, 与白虎身下隐约可见的阵图两相结合,便是一个规模极大的阵法,浓郁的灵气不断地从阵法核心输入白虎体内, 维持着白虎的生机,让她看上去就像是刚刚睡着一样, 似乎随时都会醒来。
按照这个阵法的效果,最多再过十年,於菟苗就能苏醒, 而作为炼虚期的强者,她在乾坤界和逍遥界也许还有诸多掣肘, 在澜沧界却能横着走。
若非原著后来的澜沧界陷入了绝境, 强大如她, 绝不可能在昏睡中被小人盗走,白虎神力被碧水抽取续命,神血神骨被炼为丹药,即便最后关头苏醒,导致那些小人均被反噬,吃了白虎丹的有一个算一个尽皆不得好死,但她却还是回天乏术,只来得及见亲子最后一面,便陨落于澜沧秘境之外。
彼时的顾寅刚出澜沧秘境,本就被折磨的半人半鬼,忽见母亲身死,差点直接陷入疯狂,那时候的澜沧界鬼祸四起,本该起到救世职责的修士们大都成了邪修,不愿同流合污的早就死的死躲的躲,自己都朝不保夕,更别提护佑凡人。
邪修好用祭魂之法,一城一城的杀人,澜沧界目之所及的水域,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大地哀鸣,天地失色,入目之处尽是凄风苦雨,入耳之声皆是怒号阴风,恐怖的怨煞之气越积越多,最后终于爆开,拉着整个澜沧界一起陪葬。
於菟苗身陨时顾衡正是接受仙人传承的最关键时期,察觉到道侣身亡,本就因邪道斩三尸之法而伤了根本,性格愈显偏激的顾衡不顾一切中断传承,遭受了极大的反噬,剑破虚无海,赶到澜沧界之时已经是半疯魔状态,一路杀伐不停,不知在无边尸海中找了多久,才找到只剩下一口气的顾寅。
找到亲子后,本就是强弩之末的顾衡再次强渡虚无海,回到漂浮其上的钟陵仙岛,这座岛便是顾衡当年托孤后得到的奇遇,如今也一并交给了顾寅,连同岛上的仙人传承与自己的本命灵剑,最后抱着於菟苗的尸身,坐化在顾寅面前。
“顾寅?顾寅!”
林曜眼看着顾寅走着走着,突然绊了一跤,一头摔倒在地,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毕竟顾寅的外表太有迷惑性了,他在现代的时候看过太多小奶猫走路不稳的模样了,下一秒才想起来顾寅不是地球上的小奶猫,他也不可能走路不稳,顿时着急,跑到顾寅身边。
但猫猫还是没有醒,任由他急切地又推又晃,依旧是一副昏死了的状态。
“靠,怎么回事啊!”林曜手上亮起灵光,开始不断给顾寅刷回复术,一边忍不住自言自语:“这里不是顾衡布置的温养大阵吗?按理说不可能有任何针对顾寅的危险存在啊!”
他又开始不停地呼唤顾寅,各种名字叫了个遍:“顾寅!顾少主?顾猫猫?顾茸茸?阿寅?顾寅?你醒醒啊!”
到底怎么回事?他刚才仔细检查了一遍,还用系统的看病诊断功能诊断了一番,结果全是正常,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好吗?
“吼嗷——!!”
突然,一声凄厉的吼叫声响起,昏死过去的顾寅突然跳了起来,毛发炸开,背脊弓起,耳朵向后撇成了飞机耳,嗓子里发出威胁般的哈气声,猫尾巴更是像一朵炸开的绒花一样,整只猫突然呈现出一种极为惊恐的应激状态。
“怎么了怎么了?”林曜上手想要安抚,却被顾寅极快的咬住了手指,他四爪齐上疯狂抓挠,锋利的獠牙紧咬,脑袋用尽全力摇晃,以一种不死不休的架势撕咬了起来。
要不是两人之间有契约可以免伤,林曜毫不怀疑自己这只手现在已经别想要了。
担忧的看着炸成一个毛团的顾寅,林曜放松了右手任他撕咬,在他收缩着瞳孔凶狠看过来的时候举起了另一只手,小声安抚道:“别怕,别怕,没事的,没事的。”
“吼嗷——!”
即使再调侃说他是只小猫猫,发狂时候的威慑力却也不是猫能比的,喉间发出的威胁声比猫要可怕了数倍,即便是一只幼崽的模样,放在林曜刚穿越的时候,也是要被吓到的。
幸好他如今深知这只猫猫的底细,也无惧他应激之下的攻击力,在猫猫低头再次狂甩脑袋的时候飞快扑上去,把顾寅紧紧困在自己的怀抱里。
“吼——!”
猫猫条件反射的就要逃跑,林曜眼疾手快的把他抱紧,然后拽过宽大的披风,把自己的手连同小小的毛茸茸层层裹住,一边不住摇晃着哄道:“没事了没事了,乖,这里很安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我也不会伤害你,别怕,别怕,乖,乖。”
随着他的安抚,剧烈挣扎的顾寅开始慢慢地平静下来,喉咙里一刻不停的嘶吼也变成了低低的呼噜声,剧烈的呼吸慢慢平缓,只有四肢依旧不停地战栗着,小小的身体抖啊抖,像是被什么吓坏了。
林曜心疼的够呛,不停地轻拍着安慰,之后又等待了一会儿,察觉到他的颤抖也慢慢平复下来,才试探性地微微掀开披风的边缘,就见顾寅条件反射般抬起脑袋,嘴里还叼着他的手,眼里残留着满满的惊惧之色。
“好了好了,没事了。”林曜放轻声音,轻轻地拽了拽自己的手,得到猫猫一声威胁似的低吼,就暂时放弃了,任他咬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猫猫软软的下巴,温声道:“你刚刚是怎么了,被噩梦魇着了吗?”
猫猫直直的盯着他,过了一会儿,眼神才终于变得清明起来,一边松开紧咬着他右手不放的嘴巴,一边抽了抽鼻子,两行猫猫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打湿了脸颊上柔软的毛毛。
顶着人类瞬间变得心疼和手足无措的眼神,顾寅闭起眼睛,用脑袋轻轻地在他的手上蹭了蹭。
他想起了刚才突然涌入脑海的那些画面。
他不知道那些记忆是怎么回事,有可能是陷阱,是假的,是谁故意布置出来针对他的幻境,但那种可怖的真实感,仿佛溺水般永远挣扎但依旧不停下沉的无力、痛苦、惊惧和刻骨的恨意,几乎瞬间侵蚀了他的大脑,让他仿佛真的经历了那一切。
恍惚间听到林曜声音的那一刻,仿佛有一束天光照亮了阴暗了数百年的角落,他就像一个失去光明无数年,早已认命地在黑暗中喁喁独行无数岁月的可怜虫,一下子被那束光芒惊醒了,继而不由自主的靠近,恨不得整个人都融化在光里。
“喵嗷。”他忍不住微弱的冲人类喵了一声,顿时得到了人类心疼的眼神和更紧的怀抱,他控制着仍旧有些战栗的四肢,手软脚软的从软绵绵的披风小窝里爬出来,爬到人类的脖颈处,勾着他衣服的缝隙把自己缩进去,脑袋不住的蹭着人类锁骨处的皮肤,想靠人类的体温把冷冰冰的身体暖热。
“没事的,没事的。”
人类任由他胡乱动作,温暖的掌心拍在他身上,顾寅蹭了蹭他的皮肤,又忍不住舔了舔,放任自己尽情的擭取他的温度和味道。
人类的安慰就像温暖安逸的巢穴,把他紧紧包裹,令人神魂惊惧的恐惧感慢慢褪去,顾寅有了仔细回忆那些画面的勇气,开始认真思考那些画面的内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画面中的那些事情,真的很有可能发生,如果他没有遇到林曜。
如果没有遇到林曜,他跌落禁地后如何活下来?
如果没有遇到林曜,澜沧水神陨落,邪道猖獗至此的情况下,澜沧界能支撑多久?母亲是否真的能在十年后醒来,而不是被那些贪婪恶毒的小人算计?
如果没有遇到林曜,即使他挣扎着没死,道体妖体能否保全?保全不了,又受尽鬼怪折磨,半人半鬼岂不是很正常?便是侥幸获得澜沧秘境传承,得以离开死地,是不是也只能如那些画面里描绘的一样,眼睁睁看着母亲陨落在眼前?
还有父亲,他会不会不顾自己强渡虚无海?会不会不顾一切陷在澜沧界只为找一个或许早已身死的他?
会的,全部都会的,他之所以恐惧至此,不也是因为那些画面太过真实,真实到他差点以为那些才是真的,现在经历的一切才是假的吗?
顾寅像是抱着救命稻草一样抱着林曜,死命赖在他怀里,他三岁前受尽溺爱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撒娇缠人过,但顾寅就是忍不住想要任性一些,哪怕之后林曜嘲笑他他也不想管了,这个人类遇到了他,改变了他的一切,那他就应该接受自己保护的同时充当他的猫爬架和人形抱枕,凭什么只能是人类吸他而他不能吸人类呢?
到哪都没有这个道理的。
顾寅像一条猫猫虫一样在林曜怀里滚来滚去,用力的不断蹭着他的皮肤,爪爪时不时踩上人类光裸的胸膛,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被他揣测会嘲笑他的人类已经陷入了又心疼又幸福的海洋。
虽然还不知道猫猫到底被什么吓到了,但能得到猫猫主动的亲近,林曜甚至有了种三生有幸的感觉,时不时亲亲猫猫的脑袋,揉揉猫猫的小爪垫,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两人互动了好一会儿,顾寅才慢慢平复下来,后知后觉的羞窘漫上了他的心头,让他忍不住从一条液体般的猫猫虫状态恢复过来,尽力端正的坐在林曜胸口。
林曜看出他的害羞,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面上却不显,生怕猫猫恼羞成怒,手指轻轻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耳朵,温声道:“刚才是怎么了?被偷袭了?”
他眉头微皱,“是刚才那帮人做的?”
没有道理啊,他们连禁制都没破,反而被剑阵打了个半死,怎么可能跑到地宫里给顾寅设下陷阱?
顾寅摇了摇头,软软的小脑袋在林曜的手指上蹭了蹭,下巴放在林曜衣襟上:“不是他们。”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斟酌了一下措辞,道:“严格说起来,可能是我的灵觉作祟?刚才见到母亲的那一刻,我好像已经有几百年没有看到她了,然后一段真实无比的画面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在那些画面里,我在禁地没有遇到你,在里面待了很长很长时间……出去后整个澜沧界都风雨飘摇,我亲眼见证了母亲的陨落,之后父亲也坐化在我面前……”
他越说,声音越低,整个小身子都像是泡在酸苦的雨水里,看起来实在是伤心可怜极了。
林曜听的心神震动。
这不是原著的剧情吗?他已经改变了顾寅的人生轨迹,按理说,原著里的很多事情都不可能再发生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顾寅的脑海里?
他忍不住皱眉,下意识抬头望了望天。
总不能是老天爷觉得男主现在的路走的太顺遂,特意把原本可能发生的事情投射给他看吧?这尼玛是什么行为,吃饱了撑的吧?
顾寅却自顾自做了总结,道:“我虽未学过推演之术,血脉觉醒到一定程度,却也能趋吉避凶,这种灵觉演化到极致,应当与古之大能的推演之术一般无二,我在你渡劫的时候也得以领悟一二天道规则,或许冥冥之中,牵动了一丝演化之力,这才在看到母亲的时候心神震动,不自觉把心底担心的一切具现了出来……”
听起来似乎能说得通,但林曜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忍不住把顾寅从胸口抱起来,摸了摸小爪爪,又摸了摸小耳朵,从上到下撸一遍,再看看牙齿和眼睛,怎么看都是奶呼呼的小崽子,跟小说里后期牛逼冲天的男主简直毫无关系。
真的是灵觉作祟,像平行时空一样,把另一条时间线上发生的事情投射出来了?
算了,想了半天没有头绪,林曜重新把顾寅踹回怀里,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反正我们现在都好好的,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你就当做了个噩梦,梦里的东西都是反的,别放在心上,知道吗?”
顾寅点了点头:“嗯!”
他纠结了一下,一个从刚才起就萦绕心头的问题让他忍不住抬头,扒着林曜的衣襟仰头看他,忍不住开口道:“林曜,你说你是莫名其妙来到澜沧界的,那你以后会回去吗?”会不会也像突然出现的时候一样,突然就消失?
“我倒是想回去。”林曜用食指顺了顺他脖颈上的毛毛,又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脑袋瓜,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正让顾寅心里不住发沉,笑道:“这不是找不到回去的办法吗?要是哪天我能回去,一定带你一起,到时候我给你做导游,让你好好领略一下我的家乡风光。”
不停往下沉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什么托住了一样,又重新轻飘飘的往上升,顾寅听的开心,点了点小脑袋,认真道:“好,到时候我一定跟你一起走。”
他知道自己有些被那些画面吓坏了,忍不住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着这个人不放。最开始的时候他痛恨这个人趁虚而入,跟他签订了契约,现在却忍不住庆幸这个契约的存在。
作为那些虚假记忆里唯一不存在的人,林曜就像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变数,似乎只要有他在身边,一切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又在林曜身上赖了一会儿,顾寅才跳下来,继续跑向自己的母亲,林曜跟着他身后,慢慢靠近面前这只山一样的神兽。
她的毛发黑的纯黑,白的雪白,无风而自动,似乎每一寸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并不停地散发着星星点点的灵光,强大而威严,带着神话传说里才有的生物那种神秘的气质,让林曜从心底里涌出一种夹杂着赞叹的震动。
想起原著剧情,林曜还是有些不放心,打开通讯器开始联系澜沧水神,澜沧水神那边很快接通,透过屏幕看到不远处一只巨大的虎爪,以及虎爪上一只小的可怜的虎崽。
“是阿苗?”
“什么?阿苗?”玄云聒噪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一条黑影由远及近,“嗖”的一下凑到屏幕前,一边指挥林曜道:“林小子,往后退往后退,让我看看阿苗的全身。”
林曜:“……”
澜沧水神一手捏住玄云的嘴巴,对林曜道:“我想看看阿苗的情况,可否?”
“我正是为了这个找您的呢。”
澜沧水神点了点头:“那你放开通讯器的灵气通路,莫要抵抗。”
蕴含着无限生机的水之灵力从林曜的通讯器里涌出来,化为一道澎湃的水流,源源不断的进入於菟苗体内。
过了一会儿,这道水流才慢慢消失,澜沧水神微微叹了口气,“莫怪她这么多年也未醒来。”
他忍不住看向顾寅,疑惑道:“当年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她怎会重伤至此?”
顾寅趴在白虎的巨爪上,用力蹭了蹭母亲的毛发,低着头道:“梦貘王、麋鹿王、蝎毒王、熊罴王造反,趁妖族大祭发起叛乱,外祖猝不及防被打成重伤,后来被我父母送入白虎丘,之后叛王纠结无数叛臣追杀我父母,父亲发往御剑门的求援信符一直未有回应,无奈之下,只能且战且逃。母亲本就重伤,在追杀途中还冒险生下我,之后便一直沉睡,父亲不得已之下,用了邪道速成的斩三尸之法,善尸与本我化为我们一家三口的模样,恶尸则强渡虚无海,来到澜沧界,将我们母子托付与顾氏后,便不知所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