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泉体内的这颗魔气结晶却并非简单的魔念，反而像是……
“是天魔碎片。”
顾寅凝重的声音响起，带着不由自主凝动的杀意。
天魔碎片是真正的天魔陨落后残存的力量结晶，杀伤力比天魔魔念强大了太多，一界如果有一颗天魔碎片存在，就会像是一个永不枯竭的传染源一样，不停地吸收强化各种怨煞恶气，然后不停地释放，不断地沟动人心中的无边恶念，引发矛盾，争斗，混乱，直至那个世界彻底沦陷为鬼域，最后归于虚无。
“难怪了……”
林曜忍不住喃喃。
他原本就奇怪，即便澜沧水神对于澜沧界来说极为特殊，但澜沧界依旧是一个小世界，拥有非常完整的世界规则，本不该在短短五年内就变成原著里描绘的样子，若是这个世界在此基础上还有天魔碎片的存在，那就不难理解了。
域外天魔是无法在仙道世界生存的，即便仅仅是一缕魔念的心魔，也只能寄生在人心的恶念之上，如若一个人念头通达，坚守本心，最后就能将心魔消灭。而就算那个人没能灭杀心魔，随着他本人肉.体和魂魄的消弭，心魔也会随之灭亡。
但活的天魔会在降临的时候遭遇诸天万界的天道排斥，用尽全力抹杀，死的天魔却不会。
域外天魔本就是喜好混乱的一族，除了爱好在仙道世界挑起杀伐争端外，自己人之间也一直互相争斗，反正三千魔神神念已经苏醒，随着仙道世界的式微，域外天魔一族会愈加强盛，死掉的域外天魔消弭后会留下数片天魔碎片，而一片天魔碎片，就足够给一个小世界带来极大的杀伤力。
想到这些，林曜目光一凛，瞬间将领域收缩，牢牢将廉泉困在其中，生怕有一丝魔气逸散，数据视野内，黑色漩涡里的透明晶体不停地旋转着，有无形的波纹向四周散开，波纹荡开一圈，黑色漩涡的邪气就浓郁一分，领域内传来的斥力就更强几分。
而随着斥力的越来越大，廉泉散发的魔气竟然开始渐渐的侵蚀他的数据领域，不少细小的黑色魔气在领域内四散开来，就像是一个个无序的病毒一般，凶残的撕扯吞噬正常的数据片段，意图将他整个领域都吞噬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试图日万，再次失败，算了，恢复日六吧，今天跟昨天一样，还是八千多，泪。
八千也算三合一嘛，mua！
“叮, 【防火墙】正在运行……”
“叮，【杀毒软件】正在全面查杀，查杀进度65%、90%、76%、93%、77%、68%、89%……”
识海中代表系统提示的光点不停连闪, 天魔碎片的无形波纹每荡开一圈, 防火墙的防御就强上一分，始终将碎片引发的魔力震荡死死困锁。
【杀毒软件】与天魔碎片不断逸散的魔气陷入了一个胶着状态, 但始终维持着优势, 一直死死的把查杀进度控制在65%以上, 且数值还在不断缓慢攀升。
即便杀伤力堪比修仙版的超强核辐射源，天魔碎片也只是死物, 如果廉泉的实力再高一点，或许他们就拦不住了，但修为境界相差仿佛的情况下，他和顾寅再加上一个诛邪令的除魔buff增幅, 正好能把廉泉死死压制住。
“吩咐下去。”顾寅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再次加大灵力的输出，对身后众人道：“给所有除魔司成员发消息，不顾一切加快凡人聚居地的防御罩布置, 必须要快！各门各派原本的计划也直接调整，不能等王氏和碧水庙互相消耗了, 想尽办法拿下所有邪修！不用怕王境这些高阶邪修，玄云会负责对付他们！快，现在就去！”
“是！”周苓连忙领命, 又看了一眼系统上同一时间不停刷出的无数新任务，一边把顾寅的吩咐发到除魔司大群的同时, 一边在丹鼎门连下数道命令, 把所有能调动的弟子全部派往其余各派帮忙, 同时让手下一个师弟负责把门内还未加入除魔司的人召集起来，统一签署道纹契约。
即便没有顾寅那样强烈的灵觉，他也已经感受到了不对劲，天上的狂风呼啸之声越来越大，近乎凄厉，而无边的大雪也越下越大，颜色却从原来的雪白变成了浅浅的灰色，且有越来越深的趋势，其中夹杂的阴邪之气，几乎令人不寒而栗。
澜沧界虽只是个小界，东西却也逾越万里，南北更有十数万里之遥，但从各派祖地传来的消息看，几乎每个地方都天降大雪，这实在太不寻常。
这时，之前带着杂役管事离开的师弟突然跑了过来，身边还跟着被捆住的浑身邪气四溢的管事。
“道君，这雪有问题！韩管事接触了这雪之后，直接神志不清了！”
林曜回头，见杂役管事身上的邪气变得比之前浓郁了不少，眼神也不再清明，顿时皱眉，想了想，对那个弟子道：“你把他卖进商店，我现在无暇处理他身上的问题，还是回头统一处理好了。”
弟子一愣：“卖、卖进商店？”
“不用担心。”林曜道：“商店仓库是可以存放活物的，他进去是什么状态，出来就是什么状态。对了，记得要放在雇佣那个板块卖，直接买卖人口是不被允许的。”
毕竟《存活》虽然是架空的末日类游戏，市场监管部门可不是架空的，一开始有玩家卡了系统可以买卖活物的bug，依靠系统买卖在各个主城间行走，以逃脱昂贵的出行费用。
谁知刚卡bug没几天就被举报宣扬人口买卖造成不良影响，游戏程序员连夜打补丁把这个bug修复了，然后又遭到无数玩家炮轰，最后修修改改，变成了给商店增加一个雇佣板块，玩家可以把自己和队友雇佣给系统，让其他玩家出钱雇佣，虽然依旧可以节省不短的赶路时间，却需要给系统缴纳昂贵的中介费用，导致这个bug基本只剩人民币玩家偶尔在用。
现在用在邪修身上，应该没问题，就是不知道邪修在系统扫描下算不算人类？不算的话或许还能省一笔中介费……
弟子：“……好的。”
“给其他人也提个醒，能控制住的邪修有一个算一个，全卖进商店。”
弟子：“……好的。”
虽然一直知道通讯器附带的系统非常神奇，但这一刻，系统还是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呢呵呵呵。
百炼门那帮本来研究系统研究到快走火入魔的家伙们，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估计得更疯了吧？
在他们说话的这点时间内，顾寅和林曜接连收到了数人连发的数道消息，王氏的王戍发来的语音带着急迫：“道君！王境发狂了！”随后第二条紧接着到来：“王虎和王烈也发狂了！”
碧水庙宁辉急切的声音里还夹杂着打斗的动静：“大祝突然发狂，接连吸血数人，我与杜少祝暂且挡住了他，但他还在不断召唤其他邪修，凡是被召唤来的邪修，一并跟着发狂，只知杀戮，毫无神智！”
御兽宗的元安又急又怕：“道君，我们刚刚阻拦了一批邪化的青鬃鸟，但还是有数匹邪化风雷驹趁乱出逃，它们速度太快了，我们赶之不及！”第二个传讯则带着惊惧：“道君！掌门和两位长老发狂了，我们刚才控制的邪修挣脱了控制，正在大开杀戒，怎么办！”
欢喜门的金铃儿语速极快，但语气还算镇定：“我已经联合顾红一起在顾氏与欢喜门辖地内所有凡人聚落设下防御阵，目前运转良好，之前控制的邪修虽然发狂的突然，但目前也已经全部被控制着卖进了商店，因为一直都有防备所以无甚伤亡，我和顾红已经派门人去其他门派帮忙，目前顾氏与欢喜门情况稳定。”
仙音谷的朱宝瑟道：“我已经成功说服师父加入除魔司，仙音谷辖地目前已经全数被控制，凡人也都被保护了起来，仙音谷所有弟子分成数队前去各派支援，我师父和几位长老则坐镇在仙都峰，随时都可去各峰策应。”
百炼门的卢子安所说的内容跟朱宝瑟差不多，百炼门是因为全是一群宅神而让邪修渗透无门，仙音谷则是功法特殊，完全无法转修邪道，再加上已经清理干净的欢喜门、顾氏和丹鼎门，也算是一股不小的维.稳力量，被有条不紊的派往各处，危机爆发的虽然突然，总体而言还算稳定。
林曜和顾寅两人合作着处理了积累了一批的信息，随后同时对视一眼。
这片丹谷深处的小小天地，早已被暴涨至百丈的诛邪令沉沉压着，天空上乌云狂卷，漆黑的云层中不时闪过耀眼的雷光，而随着雷鸣爆响，低空的云层里无数电光被诛邪令吸引，力劈而下，瞬间照亮了漆黑的夜空，电光如灵蛇般游走在变作雪白的诛邪令上，使四周的一切都在雷光跳动中忽明忽暗。
“桀——”
像是把声带都扯断般嘶哑难听的呼啸声响起，廉泉漆黑的如同数十米长刀的指甲再次暴涨数丈，不停地击打在两人之前设下的结界上，浑身的气势不断地攀升，周身的魔气瞬间浓郁了数倍。
顾寅飞身悬立，高束的乌发随着狂风乱舞，玄青色劲装猎猎作响，精致稚嫩的五官在忽明忽暗的电光中勾勒出锋利的线条，细密的睫毛宛若鸦羽，投射的阴影线条却比杀机更凌厉，尚有些稚圆的凤眼凛凛生光，已然有了几分后世天下第一人的影子。
“蹭！”
片片灰色雪花大如草席，带着刺骨的阴寒不断砸下来，顾寅长剑出鞘，手中飞云剑亮如霜雪，冷若寒冰，伴随着一声震慑天地的吼叫，剑势疾若雷霆，带着惊天剑意斩向廉泉。
与此同时，林曜低喝一声，不断闪烁的数据蓝光从他的双目向着全身蔓延，一丝一缕的蓝光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跳跃在他的肌肤骨肉中，长长的黑发化作一片蓝白色，如河流般不断流淌的数据流光一刻不停。
完全变作数据人的林曜悬浮在空中，与不远处的廉泉遥遥相望，随着他力量的转变，原本只微微闪耀着一层蓝色光芒的数据领域骤然化为一片蓝色海洋，里面漂浮流动着梦幻般不断游走的数据。廉泉施展的力量或许是充满了毁灭性的，无序而不可控的，但一切事物数据化后，都会变得可控，区别只在时间而已。
数据人视野里，【防火墙】率领的数据军队宛如穿着钢铁铠甲的威武重骑兵，手执重重叠叠的巨大盾牌，组成一面坚不可摧的厚重城墙，将无数散发着黑气的狰狞毒蛇围在固定的包围圈中。
而在这片被圈定的战场上，【杀毒软件】率领的数据军队则轻灵迅疾如最锋锐的尖刀轻骑兵，不断挥舞着长刀戈矛在毒蛇群中穿刺冲杀，七进七出，再七进七出，虽然毒蛇就像拥有再生能力一样源源不断，在数据轻骑兵悍不畏死的不断杀伐下依旧成片成片的倒下，新生的数量渐渐赶不上死亡，包围圈被不断地缩小。
像是看到了自己既定的命运，原本无色的天魔碎片突然闪烁出一片五彩华光，想要最后一搏，无形的波纹震荡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一片突然沸腾的水面。
而随着这些波纹的震荡，包围圈内的毒蛇数量骤然暴涨，竟然在一瞬间反包围了战场中的轻骑兵，甚至狡猾无比的将阵线分割成数块，妄想逐个击破。
林曜冷哼一声，闪烁着玄奥光芒的双臂伸展开，宛如吟唱，数据化的披风在狂风中翻飞着，拖尾流光冷如焰火。
“叮，成功使用技能【元素之力】。”
在天魔碎片猛然爆兵之下，【杀毒软件】的数据轻骑兵猝不及防减员不少，甚至有数条比之一般毒蛇粗壮数倍的魔气毒蛇正轰隆隆的撞击着【防火墙】布置下的盾牌城墙，妄图砸出一条生路。
突然，与天魔碎片散发的五彩华光相似的光芒照亮了这片战场，【元素之力】发动，披着黄金铠甲的无数数据弓箭手宛如神兵天降，一轮箭雨后，挤挤挨挨如蚯蚓缠绕，看上一眼几乎就让人掉san的蛇群成片成片消散在视线中，敌军数量顿时变得稀疏起来。
随后长袍翻飞的数据水法师发出阵阵低吟，天上大雨漫灌，将整片战场化为泽国，无数毒蛇在洪水中挣扎，并不断试图攻击，但无数柔软的藤蔓突然自水中出现，弯曲盘折的姿态与毒蛇一般无二，却给魔气毒蛇带来了灭顶之灾。
三波攻击之后，水流渐渐褪去，天魔碎片再次增补魔气，火红的烈焰却降临战场，燃起熊熊大火，肆意鸣叫的火鸟在火焰中飞舞，翅羽划过，便是一片煌煌火光。
“嘶嘶……”
新生的魔气毒蛇哀鸣着被火焰化为灰烬，火海渐渐熄灭，战场上只剩一片飞灰，有浅淡的魔气还想重新聚拢，地面突然一阵翻覆，元素之力的土系力量触发，将所有灰烬全数埋葬。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顾寅一剑斩断了廉泉可裂金石的黑色魔爪，剑势不停，化为数道剑光，自廉泉眉心与丹田贯穿而过，浓郁的邪气与魔气炸开又消弭，北风过后，烟尘尽散，廉泉苍老而狼狈的身影立在原地，衣衫四碎。
他浑浊暴虐的血瞳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裂纹深深的嘴唇嗫嚅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一阵风吹来，整个人却连着魂魄一起，像是烟雾般被吹散，了无痕迹。
“呼。”林曜抹了一把数据形态下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呼出一口气：“天魔碎片这玩意儿也太棘手了，跟廉泉境界差不多的邪修，体内不会都有这东西吧？”
“有可能。”顾寅收起飞云剑，面色十分凝重：“飞云剑刚才跟我说，他感受到了鬼门的气息。”
所谓鬼门，便是鬼界与人界之间的入口，鬼界与人界互为镜面世界，二者之间的牵连原本就比人界与天界或者鬼界与天界要强得多，即便是天地破碎的现在，仍旧有入口相连，如今的鬼界到处都是怨煞阴邪之气生出的鬼怪，一旦鬼门现世，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鬼门出现的原因，或因一地阴煞之气浓郁到了一个临界点，或因某些上古秘术的召唤。
澜沧界如今的情况万万没坏到会导致鬼门自动出现的程度，排除这个原因，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碧水神尊！
正好玄云打了视频过来，屏幕被他放的很远很远，即便如此，也无法把他化出的不知多少丈的蛟身全部纳入镜头，蜿蜒的蛟龙身躯在乌云中不断游走，周身一圈金色的灵光，乌黑的雪花压根落不到他身上便会消散。
让林曜奇怪的是，他长长的蛟身似乎还打了数个结，不知道是在搞什么把戏。
“什么结。”玄云把林曜不经意间说出口的话听了个正着，巨大无比的龙目翻了个同样巨大无比的白眼，尾巴往镜头前凑了凑，一个“结”顿时映入林曜眼帘，里面竟然是一个昏死过去的修士，一身月白色的道袍，发冠上雕刻着山水纹，长相十分端肃威严，颔下还蓄着长长的胡须。
如果不是被玄云像是卷着一块死肉一样捆着的话，这个修士的卖相其实还是非常不错的。
林曜从他的服色猜测到了他的身份：“王境、王虎还是王烈？”
“我哪知道，反正是一个金丹期邪修，他们身上竟然有天魔碎片，费了我不小的功夫才搞定。”
说完，玄云又把另外几个“结”凑到镜头前给他看，好家伙，足足有十来个，所有金丹期以上的邪修估计都被他一网打尽了。
“你俩小子搁哪儿呢？我把这些个给你们送过去，然后就去帮我父亲的忙。”
林曜顿时无语：“你给我们送过来干嘛？直接卖商店啊。”
“什么卖商店？”
问了才知道，顾寅之前通知玄云去打人，他听是听进去了，但真的就是单纯去打人，打完人什么都不管，也不看大群里的消息，完全不知道把邪修卖商店的操作，只记得诛邪令在顾氏，猜到现在应该在顾寅手上，所以捆着一堆人咕涌咕涌就飞走了，临走前甚至忘了问顾寅在哪，飞到一半才想起来打通讯。
面对林曜顾寅两张无语乘以二的脸，玄云丝毫不尴尬的当场把人卖了，甩了甩一身轻松的蛟躯，御风向上来到更高空，呵呵道：“要我说，有什么好审判的，直接通通干掉不就行了！搞那么麻烦。”
林曜回了个白眼，无意与他辩论，想到他刚才说的，皱眉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是碧水在弄什么幺蛾子吗？神尊现在何处？你要去帮什么忙？”
“没什么大问题。”玄云道：“碧水那狗东西点燃了招魔大阵，同时用献祭之法想要强行开启界门溜之大吉，被我父亲及时发现，界门没开成，招魔大阵成功了一半，澜沧界不少地方都出现了鬼门的影子，现在我要去帮忙把阵法毁掉。我父亲恢复进度还未结束，力量运用不够精细，有些施展不开，力气小了不够用，力气大了又怕全界水脉泛滥，地破天塌，不小心造成灾祸。”
他现在境界虽然跌落，力量与父亲却一脉相承，神魂的承载力也依旧是大乘期，可借父亲神力弄死那恶毒小人。
“需要我们跟去帮忙吗？”
“不用。”玄云摇头：“碧水的实力虽然跌到了元婴期，原本却有主祭的境界，如今他以天魔碎片的力量施展献祭之术强行提升实力，你们不是对手。”
“不过你们待在后方，也有事情能做……”
“不行啊，不行啊，这是亵渎神灵啊！”东林村，一群衣衫朴素的凡人大着胆子拦在一队修士面前，哀哀哭求道：“仙子，您今日拆了碧水庙，我等以后该去何处祈福呢？没了碧水庙，没了灵祝们，还有谁人能帮我们禳灾？咱们广源府已经旱了三年了，若非依靠灵祝们的法术，我等早就饿死了啊。”
“是啊仙子。”一个老者跪地俯首，哀哀道：“老朽寿岁还差俩月便要终结，我昨日才堪堪凑足了极乐钱，若碧水庙没了，老朽死后，魂魄该去何处容身？求求仙长开恩，高抬贵手啊。”
仙音谷的女修无奈的看着面前这帮凡人，讲理吧讲不通，你怎么说他们都不信，只信碧水庙的人，要动武吧，他们也不怕死，抱着碧水的神龛死死拦在碧水庙外头，实在是烦人的很。
“师妹。”带头的仙音谷女修皱着眉头，姣好的脸上带着三分怒色三分无奈四分疲惫，问身边同样穿着竹青色弟子服的女子，道：“碧水庙的人什么时候来？这都半天了，他们就是爬也该到了！”
仙音谷辖地的凡人聚落并不算多，但十分零散，且每个地方都足够偏僻，如果不是这次的行动，她们还真不知道辖地居然有那么多的小村子，星星点点散落在各处。
各村各镇竟然都有大大小小的碧水庙，庙里供奉着碧水神尊的塑像，每座碧水庙规格不一，有大有小有富丽有寒酸，唯有里面的碧水塑像，即便是最穷困的凡人村落，也会想尽办法为其鎏金描银，把神像打造的十分气派。
“我实在是搞不懂。”师妹再次发信息催之前说好赶来的碧水庙弟子，幽幽叹了口气，“他们自己都穷成这样了，竟然还有闲心求神？”
面前的村民们俱都衣衫朴素，穿着洗的发白的粗布棉衣，衣着明显处也看不到显眼的补丁，但这已经是这个小村子里衣着最体面的一群人了，修士的眼力何其好，刚才进村的时候，仅仅只是匆匆一瞥，她们也看到了不少衣衫褴褛的村人。
隆冬时节，便是低阶的修士都会觉得寒冷，有些村民却只穿着堪堪蔽体的单衣，有些甚至赤着脚，肤色黑黄的脚上老茧密布，处处红肿皲裂，露在外面的手亦是如此，粗糙肥大的手掌关节脓肿，到处都生着冻疮，自己都是一副瘦骨伶仃随时都会饿死的样子，却捧着一捧发潮的谷子，恭敬的献在神龛前，他自己兜里，甚至只有半块发黑发霉的饼子。
“我来了我来了！”
远远的，一个碧水庙的灵祝跑过来，他还只是个低阶灵祝，无法御使飞行法器，同门的高阶师兄载着他到距离这里两百多里的落水城就跟他分道扬镳了，无奈之下他只能给双足贴上疾风符，一路上跑的脚底都快磨薄了。
“仙人！仙人呐！”那群悍不畏死阻挡仙音谷修士的村民一见到碧水庙灵祝身上熟悉的碧色弟子服和脸上碧绿的玉石面具，顿时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哭了出来，那老者一边哭一边不断地把一小块指甲大小的下品灵石往灵祝手里塞：“仙人，这是老朽的极乐钱，您快收下吧，您不知道，这庙里灵祝一夕之间不知去了何处，可是吓死老朽了。”
灵祝习以为常的安抚着他们，一边推拒着老者手里的灵石，声音温和道：“您是马老伯吧？我正要找你呢，前任灵祝跟我说之前测错了您的寿数，让我过来交接的时候务必告诉您，您啊，还有二十五年的阳寿呢，这钱您先收回去，等到以后该给的时候再给，啊。”
老者顿时又惊又喜，一连声问道：“真的吗？我的阳寿还有二十几载呢？”
一个村妇小声告状道：“仙人，您不知道，那群仙子一来，就要拆掉碧水庙啊，这可是我们村供奉了无数年的庙宇，怎的能说拆就拆呢？”
“这事万万不怪诸位仙子，你们有所不知，大祝有令，近日要将所有庙宇尽数翻修，几位仙子原是我们请来帮忙的，庙里轮值的灵祝走的匆忙，没能及时与你们说清楚，这才导致了误会。”
碧水庙的门人弟子加起来，数量比其他门派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出来数倍，这也导致了碧水庙邪修的数量比其他门派多的多，且跟很多势力发展邪修是从上到下不一样，碧水庙是同时进行，修为高的，修为低的，甚至刚入门的，都有修习所谓“新道”的邪道功法之人，连根拔起之下，很多大小庙宇甚至直接就空了，凡人们不知情况，只知道有些陌生修士来过之后庙里的仙人们就消失了，这才导致了之后想拆庙宇，就会遭遇无数凡人盯梢，甚至仇恨的情况。
一些繁荣的大城市还要好一些，凡人见过的世面多，信仰就会相对薄弱，越是贫苦之地，愚昧的人就越多，像东林镇这样阻拦甚至仇恨修士的情况，在很多大城市，甚至比较丰裕的城镇都是很少见的。
这些人的观念一代传一代，早已根深蒂固，想要改变他们的观念比登天还难，修士们本来就不耐烦跟凡人打交道，几次之后更是气怒交加，若非除魔司严令禁止私自打杀凡人，很多人早就忍不住了。
见村人们逐渐被赶来的碧水庙弟子安抚住，隐在暗中的林曜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怀里的小猫猫，低声道：“打破旧秩序容易，但彻底消灭旧秩序存在的根基，建立新秩序，却难上加难啊。”
顾寅微微喵了一声，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腕，喉咙里呼噜呼噜几声：“没事的，咱们一步一步慢慢来。”
玄云跟碧水的斗法也即将走到尾声，碧水的时代终将成为过去，那些噩梦般的记忆不会再成为现实，澜沧界不会在五年后就变成鬼域，这个世界的人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把一切变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