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by云依石

作者:云依石  录入:12-07

嘉泓渊今日心情极佳,连平日从来只是对付几口的御膳也多吃了一些,十六心里默数着嘉泓渊吃入口中的食物,为此感到充实和安心。
多年前旧案的幕后之人终于忍不住露出尾巴,昔日给先皇后殿下和太子殿下下毒的人,和如今给晋王嫡长子下毒的人是不是同一个?是不是那个……
“十六希望这件事是平贤王做的吗?”嘉泓渊冷不丁开口。
十六机械般间隔统一的夹菜和咀嚼动作被打乱了,他沉默了几秒,斟酌着说,“我希望殿下能找出真正的凶手。”
“哦?”嘉泓渊缓缓勾起唇角,“十六有事瞒着孤吗?”
十六心跳漏了半拍,按捺住狂风骤雨般的内心,平静地说,“并无。”
这是他第一次对嘉泓渊说谎,后背瞬间浮起一层冷汗,心仿佛正在被人抓住称量揉捏。
嘉泓渊审视了他几秒,轻轻笑道,“那便好。”
他盯着十六无神的眼睛,飘忽的声音仿佛在叹息,“你是孤唯一完全信任的人,不要让孤发现你在隐瞒我,十六,你知道后果。”
十六低下头,心里下意识松了口气,身体依旧紧绷着。他不会背叛自己的殿下,但也……绝不会将秋华年置于险地。
好在等到说下一句话时,嘉泓渊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屈尊为十六夹了几道十六爱吃的菜,看着十六一口口吃下去,脸上带着愉悦的笑。
“十六。”
“殿下?”
“你陪伴了孤这么久,有功当赏,孤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属下——”
嘉泓渊抬手阻止十六继续说下去,声音中充满若有若无的暗示,“好好想一想,只要是孤能做到的,任何事情都可以。”
因为孕期保养得当,生产时用上了酒精消毒,生产后也一直被太医和珍贵名药照顾着,秋华年坐月子没有吃什么苦。
吴深在双胞胎出生的第二日带着俘虏与数不清的战利品回到了京城,宝义与叶桃红夫妻都在队伍中。
据说元化帝在正阳门亲率百官迎接胜利之师,吴深与众将士先拜帝王,再拜太子,万岁与千岁的呼声响彻云霄,令各怀心思之人心神震动。
无论皇子们如何明争暗斗,在百姓眼中,身为嫡长在元化帝登基的同时就被立为太子的嘉泓渊永远是不可撼动的正统,是与天子一样被神化的明日之君。
太子一日不真正废位,民心一日不为之动摇。
这个意识出现在各派之人心底,滋生出不甘、恐惧与更大的野心。
元化帝让太子替自己于大军之前扶起吴深,在宫中大摆宴席犒劳众将士,异族俘虏与牛羊、金银、武器等战利品从正阳门进入京城,沿内城主干道绕行一周,满城百姓围在道路两旁观仰,长长的队伍望不到尽头。
一时之间,吴深的名声与威望与其父几乎相差无几。太子身后倒下了一个吴定山,却成长起来了一个更加年轻更加前途无量的吴深。
有意夺嫡的各方势力悔青了肠子,深恨自己在三四年前未把吴深和杜云瑟斩草除根,让他们躲过一劫,暗中成长了起来。如今昔日雏鹰已经展开羽翼翱翔于天,想再动手几乎不可能了。
大军献俘的盛景秋华年无缘看见,为了好好休养,他现在每日都和孩子们一起待在产房里,过着吃了又睡,睡了又吃的“颓废”生活,人生从来没有这么无所事事过。
还有几日就到除夕了,杜云瑟索性和吏部一口气请假到了来年。他每日起卧都在产房中,亲力亲为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秋华年和谷谷与秧秧,只要他在,各项贴身的活从来不假他人之手。
丈夫住进产房里实在是不像话,不过木棉和葡萄想到杜云瑟连生产过程都陪了,默契地没有提出异议。
反正已经够惊世骇俗了,再多一点又能如何呢?县主和老爷关起门来过自家日子,谁敢不长眼睛地说闲话。
杜云瑟虽然一直陪在秋华年身边,每次秋华年睁眼都能看到他,可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仍旧了如指掌,如果不是太了解杜云瑟了,秋华年简直要怀疑他在外面是不是还有个分身。
“宝义叔和桃红婶子已经到府上了,现在住在外院东厢房,今年他们会和我们一起过年,来年看陛下的意思再决定要不要在京中买房子。”
秋华年一边伸手逗摇床里的孩子,一边问,“他们还要回边关吗?”
“战事尚未收尾,肯定要回去,不确定的是之后会不会回来常住京城。”
“什么意思?”
杜云瑟平静道,“十几年前吴定山大将军平定东北后,便被陛下调离了那里,心腹手下也全部换了职位。”
秋华年耳朵听着杜云瑟说话,手则孜孜不倦地逗着孩子。
谷谷和秧秧已经褪去刚出生时的红色,裹在秋香色缎面的襁褓里,像两只包在粽叶里的糯米糍团子。
出生才几日的孩子还不会动手,也不会笑,不过已经能听见声音,眼睛能见光,对鲜艳的物品有不同程度的反应了。
秋华年拿着一只挂着一圈小铃铛的红球,在摇床上方左右平移,谷谷跟着铃铛的声音转动眼睛,视线一直努力追随着红球;相比起来,秧秧就要懒得多了,十次里面八次不动,只有秋华年把红球放在他眼前摇晃时,他才会给面子地多动一动眼睛。
再次“欺负”过秧秧等到他的反应后,秋华年把红球放在一边,叹了口气。
“虽然功高震主绝不是好事,但只要打出威名、打出功绩就会被换掉,唉……”
杜云瑟说,“吴深明白的,就算之前不明白,被抄家后在边关历练了三年也该明白了。”
“而且吴深不一定会与吴定山大将军一样。”
“怎么说?”
“如今给吴深封赏的人是陛下,但吴深未来的功绩,更多在太子身上。”
秋华年听懂了杜云瑟的言下之意,新君登基,总要重新提拔自己的班底。
秋华年心头一动,握住杜云瑟的手,“是不是快了?”
三年前夺嫡之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是元化帝突然出手软禁太子、解散詹事府、发落太子的羽翼,硬生生把剑拔弩张的局面压了下去。
之后太子选择韬光养晦,低调行事,一直在避开锋芒暗中发展,形势一时间僵持了下来。
但僵持到现在,尤其在吴深率军回京之后,各方人马应该全都意识到了,他们之前根本没有动到太子的根基,反而给他了发展新势力的喘息时间。
接下来,想动手的人不会再犹豫不决错过时机,局势恐怕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太平了。
杜云瑟回握住秋华年的手,温热有力的掌心传递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是快了,但胜算在我们手中。”杜云瑟亲了亲秋华年光洁的额头,沉声许诺道,“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临近年关,许多衙门已经暂停了大半公事,不要紧的全部推到年后去,为过年做准备,只有掌管京中大小案件的大理寺比往常还要忙碌。
闵乐逸的大嫂任夙音前两个月有了好消息,如今在家中安心养胎,闵乐施公务繁忙,闵乐逸渐渐不再常去外面游逛,主动留在家中帮兄嫂分担事务。
十二月二十六日中午,距离除夕还有五日,闵乐逸打发人去大理寺衙门给兄长送饭,正准备回自己住的后院休息一会儿,突然看见了任夙音身边的小丫鬟。
“小公子,夫人请你去正房一趟。”
“嫂嫂叫我?等我洗个手就过去。”
闵乐逸到了正房,任夙音正坐在桌案前翻看自己写的卷宗,怀孕也无法阻止她对探案的热爱。
“逸哥儿,给乐施送饭的人走了吗?”
“已经走了,嫂嫂有东西要送给大哥?要是急的话我亲自去跑一趟,反正也不远。”
任夙音犹豫了一下点头,“是中军都督府参议夫人的案子,我总觉得有些地方有蹊跷,麻烦逸哥儿把这张纸送给乐施,让他趁过年前重查一下卷宗。”
“那个真假赵小姐案?”
京中殷实人家赵家的幼女九岁时丢了,三年后才找回来,过了几年嫁给了中军都督府参议做续弦。不料几个月前,赵夫人去城外寺庙上香时,突然遇到了一个陌生女子,说那个女子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真假赵小姐案扑朔迷离,处处都是疑点,闵乐逸对其印象深刻,之前还当作趣事给秋华年讲过。
“不是说那个后来的赵小姐是个有些神通的骗子,用巫蛊之术乱了赵夫人的心神,已经被大师识破缉拿归案了吗?”
任夙音摇了摇头,“我相信六合之外或许有鬼神存在,但绝不相信鬼神能神通广大至此。”
“这个案子或许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闵乐逸好奇地问,他特别喜欢听大嫂分析案件。
“赵家小姐九岁时丢了,三年后找回来的并不是真正的赵小姐。孩子的外貌在十岁左右时变化最大,失踪三年之后,只要当时的容貌稍微有些相似之处,再学一些口音与生活习惯,就足以让寻女心切的赵家人相信。”
“这、这……那换了赵小姐的人图什么呢?”
“是啊,图什么呢?”任夙音食指轻轻叩着桌案,喃喃自语,“一个商贾改换门庭的普通殷实人家的小姐,就算是续弦,没有一些人刻意的安排和帮助,真的能嫁给正四品的中军都督府参议吗?”
闵乐逸听得云里雾里,心里却已经升起一股直觉般的不安与紧张来,他立即把刚脱下的斗篷重新披在身上,“嫂嫂别急,我马上就去大理寺给兄长送信!”

第164章 大计
时间在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里过得飞快,秋华年还没反应过来,就到了元化二十三年的除夕。
今年家里人又多又热闹,还新添了两个新生命,阖府上下全是欢快的气氛。
秋华年缓了十天时间,已经可以正常走路行动了,只是精神还是不太好,走个五分钟就要休息一下。
他受不了自己不修边幅的形象,早上醒来喂完两个孩子后,硬缠着杜云瑟帮忙洗了个澡。
这个澡是去正房的暖阁里洗的,孩子留在产房由两位阿叔和奶娘照顾,温暖舒适的房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浮动的水声里足足洗了半个时辰,水快凉了才从浴桶中出来。
洗完后秋华年神清气爽一身轻松,杜云瑟也眼含笑意,一副餍足模样。
秋华年没什么底气地指责他,“多大的人了,还和儿子们抢吃的。”
杜云瑟一脸无辜,“不是华哥儿叫我尝尝的吗?”
“胡说!我只是叫你、叫你……”秋华年声音越来越小,说不下去了。嘴里那若有若无的奶甜味时刻提醒着他方才发生了什么,让他像只蒸熟的螃蟹。
好奇心和色胆害死人!
就在这时,星觅的声音自院中响起,拯救了快要熟透的秋华年。
“哥儿,已经到换桃符和贴对联的时辰了,春生公子让我来问问怎么贴。”
家里的人此时都集中在外院,按计划今晚的年夜饭会在足有五间大小的外院正房吃。
秋华年拢了拢衣领,对外说道,“让人把东西准备好,大门和正院的留着由云瑟来,其他院子谁住谁来,没人住的地方让乌达看着弄好。”
家里房子和门太多,过年的时候贴对联、换桃符成了甜蜜的负担。
已经这个时辰了,秋华年不好意思让家人们多等,拉着杜云瑟去前面。
杜云瑟给他戴上厚实的内衬雪白貂皮的风帽,裹上一件大到能盖住脚面的同色斗篷,手里塞上精巧防烫的梅花纹铜手炉,将人囫囵抱起来。
被裹成圆球的秋华年想挣扎,杜云瑟直接将这只大团子按在怀里。
“外院的都是自家人,我抱华哥儿过去。外面天气冷,华哥儿刚洗完澡染上病气怎么办?”
秋华年只好小幅度地点了下头,没有感觉到温度变化,就被从内院正房抱到了前面。
星觅看见他们出来,小跑着掀起穿堂后门上厚实的大红毡布门帘,杜云瑟用膝盖顶开高大的木门,稳稳当当抱着秋华年迈过门槛。
生完孩子后一直没出来过的秋华年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华哥哥来这里坐!”
“可算是见着我们华哥儿了,我左瞧右瞧,怎么比生孩子前还要好看!”
“华哥哥好!”
“华哥哥吃不吃鲅鱼饺子?鱼是今天一大早邓蝶嫂子让人从海津镇送来的,我让厨房包了几百个饺子,现在吃正好。”
秋华年和叶桃红以及宝义打过招呼,一边回应孩子们的话,一边在黄花梨木祥云纹小桌旁坐下,红翡很有眼力见地在他脚边又上了一个火盆。
“早上邓蝶嫂子派人送东西来了?”
九九回答,“没错,是专程从海津镇送来的新鲜的海货,有鱼有虾,最大的有半个人那么大呢,鱼皮竟是粉色的!来人说邓蝶嫂子和王大哥问我们的安,等年后再来京中拜访。”
王引智在河间府任职,下面管辖着海津镇,弄到新鲜海货很容易,他和邓蝶夫妻两人时不时就给京中秋华年一家人送些美味海鲜。
秋华年喜欢吃鱼,早上起来只喝了小半碗粥,这会儿馋虫已经勾不住了,眼睛发亮地说道,“给我上一小碟鲅鱼饺子,再把鲜虾剥出来用澄粉蒸几笼水晶虾饺。”
今天是除夕,厨房早就备好了无数食材,秋华年说完没多久,鲅鱼饺子和水晶虾饺就端上来了,还多带了一小盆芙蓉青豆汤。
九九等人都吃过了,没有贪食,只有云英嘴馋又多吃了两个半透明的虾饺。
秋华年和杜云瑟对坐着吃了这不早不午的一餐。鲅鱼饺子和虾饺都无比鲜嫩多汁,一口下去汁水在口腔中爆开,鲜得秋华年差点咬到舌头。
芙蓉青豆汤是用鸡汤、豆腐沫、小青菜沫和青豆沫煨出来的,调味只加了一勺盐,充满了食物的本味。
这道汤单看食材和做法都没什么稀奇的,但如今可是万物萧瑟的寒冬季节,能吃上绿油油的新鲜蔬菜,比大鱼大肉更加难得。
叶桃红看见汤里新鲜的小青菜,忍不住问,“京城的气候虽然不如东北冷,但冬日地里也长不出菜来,真是怪哉,这小青菜是哪里来的?”
秋华年最近每天都有绿色蔬菜吃,本来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庄子上的深窖里的存货,听叶桃红这么一问,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庄子上窖藏的绿色蔬菜,应该没有这么新鲜,也没有这么多种类。
秋华年看向杜云瑟,杜云瑟回答,“这是上林苑所产暖阁蔬菜,产量极小,平时只供陛下以及受宠的妃子与皇嗣食用。华哥儿的这份是华哥儿生产后陛下特意下旨赐下的。”
“暖阁蔬菜,云瑟是说用暖阁种菜?”叶桃红瞪大眼睛,“好家伙,那得废多少炭火!”
裕朝的暖阁种菜技术,秋华年之前了解过,在发现这门技术投入与收获比率严重失衡后,就失去了兴趣。
古代没有塑料大棚,也没有电暖水暖,暖阁种菜是纯粹地在冬日用炭将房子烧热,一直保持着高温度令蔬菜可以生长。
一小把绿色蔬菜耗费的炭火,几乎够贫寒人家节省着用一个冬日,为一口绿菜奢侈至此,只有皇家才能这样光明正大、理所应当了。
被动体验了皇家奢侈生活一角的秋华年喝了一小碗汤,招呼大家都来喝一点,尝尝“御菜”的味道。
“云瑟,我记得上林苑归光禄寺管?”秋华年想到什么,冷不丁问道。
光禄寺管理皇家宴饮和各地供品,管辖着为皇家提供食物和其他各项东西原材料的上林苑。
屋子里还有其他人,秋华年话只说了一半,但杜云瑟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现任光禄寺卿是郁氏一族的嫡长郁闻,秋华年个人与郁闻的夫人交恶,郁氏一族又已经站队了三皇子,他会不会在上林苑送来的蔬菜中动手脚?
杜云瑟摸了摸秋华年的头,“华哥儿放心,入口的东西圣上都心里有数。”
郁闻就算是光禄寺卿,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才上任一年绝不可能只手遮天。
元化帝把郁闻放到光禄寺卿的位置上,是顺水推舟为日后清算郁家做准备,可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胁,定然早就在光禄寺里安插好了信得过的人。
要是连皇室专享的食材都不能保证安全,那元化帝不如别做这个皇帝了。
秋华年明白自己想歪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自从杜云瑟说完那句“快了”后,他就有点儿草木皆兵的意思了,生完孩子后他的性情变得有些敏感多思,这点真不好。
杜云瑟看出秋华年的想法,心疼地握紧他的手。
府上专门请来的葡萄阿叔经验丰富,见过许许多多有新生命降生的家庭的悲欢离合。他曾郑重提醒过杜云瑟,产夫在生完孩子的头几个月性情可能会变得敏感易变,一定要好好陪伴。
杜云瑟牢记着这些话,一直贴心仔细地帮秋华年排解心情。
华哥儿非常敏锐和聪慧,虽然本性积极乐观,但如今京中复杂的局势难免会影响到他的心情。杜云瑟只恨目前虽然大计已定,却还需要时间去完成,不能立即尘埃落定,好让华哥儿彻底安心。
快了,用真假赵小姐案“打草惊蛇”,再用晋王嫡长子中毒一事钓出那条大鱼,逼得他们狗急跳墙,由吴深秘密率军入京……
杜云瑟眼神微沉,将那大逆不道的两个字压在心底最深处,柔声笑道,“华哥儿乏了吗?要不要回去歇一会儿,看看谷谷和秧秧在干什么呢?”
秋华年确实有些坐不住了,点着头打了个哈欠,由杜云瑟把自己再次全副武装地抱回了产房。
他们回来后,奶娘等人识趣地全退了出去。谷谷和秧秧刚换上大红色的新衣服,乖乖躺在摇床里,像两只鼓囊囊的大红包。
看见两个小宝贝,秋华年的心情瞬间转晴,所有不好的情绪一扫而空。
他走到摇床边上,俯身在两只小团子白嫩的脸上挨个吧唧了一口,刚一抬头,自己脸上也被杜云瑟这么来了一下。
“干什么?尽捣乱。”秋华年佯装生气。
“和华哥儿一样,亲自己的宝贝。”
“……”秋华年装不下去了,脸一下子红了。
他磨了磨牙,开始思索是咬状元郎的嘴唇好还是喉结好,总之一定要来一口“报复”回去!
杜云瑟虚扶着秋华年的腰背,等小夫郎发泄完情绪后,把他抱到炕上坐下,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华哥儿高兴了吗?”
秋华年用食指勾开杜云瑟的衣领,满意地看着自己留下的牙印和红痕,“表现不错,再接再厉。”
杜云瑟抓住这只不听话的手,“那我们继续?”
秋华年权衡了一下继续下去自己吃亏的可能性,果断摇头,“大过年的不许胡闹,你快去贴对联。”
“华哥儿要赶我走吗?”杜大状元脸上居然有了几分可怜,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黏着谁。
秋华年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脸颊,“今天是除夕,你去府里各处看一看有没有疏漏,我再睡一会儿。”
“谷谷和秧秧,一起给父亲打气哦!”
才出生十来天的小婴儿哪懂什么叫打气,懵懂地眨着大眼睛,杜云瑟看着这一大两小三只宝贝,发自内心地露出笑意。
“那你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

第165章 新年伊始
杜云瑟小心翼翼地关上产房的门,嘱咐星觅和奶娘多注意产房里的动静,免得秋华年突然醒来后叫不到人。
柏泉把杜云瑟前几日写的对联拿过来,另有两个小厮负责刷浆糊,杜云瑟亲自动手给内外院的各处房门贴上大红对联,奶霜的小猫窝也没有落下。
最后他来到大门前,贴这里的对联,春生正带着云英在大门口放炮仗,九九、存兰和原若站在天井处看。
春生用线香点燃一只巴掌大的炮仗的引信,飞快扔了出去,炮仗在半空中啪的一声炸开,白雾和硝烟味弥漫在空中。
云英拍着手叫好,春生得意一笑,看向大门里的小伙伴们。
“原若,快来点炮仗,男子汉和姐姐们站在一块干什么?过了年你就十岁了,怎么还这么胆子小!”春生笑嘻嘻地“嘲讽”。
原若双手捂着耳朵,站在天井里连连摇头,无论春生怎么激都不过去。
倒是存兰听见这话忍不住了,把袄子的袖口往上翻了一圈,几步过去把春生手里的线香夺过来。
“小春生瞧不起谁呢?看我给你放个大的!”
“哎!哎!这个我要留着——”
“ 咻——啪!”
春生没舍得放的小腿高的大炮仗被存兰点燃,窜到半空后猛然爆开,清脆的巨响传遍整条胡同。
这下好了,除了春生外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春生运了半口气,没忍住也笑了。
笑着笑着,他看见了出现在垂花门处的杜云瑟,一下子站端正,面色也严肃了起来。
“兄长。”
九九等人闻言回头,看见身后的杜云瑟,纷纷站直了问好。
杜云瑟没管孩子们玩什么,只是在贴好对联后嘱咐了一句,“你们华哥哥在睡觉,不要吵到他。”
春生乖乖点头,“我们只在大门口放一会儿炮仗,刚才专门试过了,内院听不清的。”
杜云瑟拍了下春生的肩膀,转身回去了,春生看着兄长的背影,感觉被拍过的地方充满了存在感,不自觉咧开了嘴。
原若不知何时凑到了春生身边,“你兄长认可你啦。”
“哎哟,原若!你吓我一跳!”
原若有些无语,缀着一排珍珠的长春色抹额下,圆圆的猫眼露出一个鄙视的眼神。
“谁刚才笑我胆小来着?我看你才是真胆小。”
春生哼哼了两声,继续沉浸在喜悦的心情中。
春生是遗腹子,在娘胎里时杜宝言便去世了,从出生起一直没有见过父亲。俗话说长兄如父,在春生心里,大他足足十三岁的兄长杜云瑟一直承担着父亲的形象。
在旧年结尾新年伊始之时,得到来自兄长的认可,让春生心里烧起熊熊火焰。
从明天开始他也要虚岁十岁了,以后他要做一个厉害的大人,要成为一个让谷谷和秧秧骄傲的小叔!
到了下午时分,杜府又接到了一波赏赐,是宫里新宰的牛肉,有一大块牛腩和一大块牛肋条,加起来十多斤重。
牛是重要的农耕工具,私下宰牛在裕朝是犯法的,普通百姓一辈子也吃不到一口牛肉,达官贵人们想吃也得等契机。
京城中分到宫中赏赐的牛肉的大臣不多,杜云瑟是其中官职最低的,消息传开之后,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羡慕嫉妒。为的倒不是那一口牛肉,而是它代表的身份和面子。
秋华年睡到下午醒来,听见家里有了牛肉,顿时兴奋了,专门叫来银川和金婆子,告诉他们牛肉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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