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by云依石

作者:云依石  录入:12-07

与梅家有关的人一个个权高位重、简在帝心,这个家族只剩寥寥几人,朝中却几乎无人能与之抗衡。
世上仅存的几个梅家遗孤都得到了封赏补偿,秋华年没有自己接受,请旨将这份封赏转移给自己的母亲梅争春。
梅争春成为了雪梅县主,今年寒雪降临之后,文晖阳会在秋华年杜云瑟的陪同下前往辽州杜家村,迁走爱人的坟冢。
这朵心急早早绽放在冰雪寒霜中的红梅,在风中飘零了十九年,终于落入了记忆中温暖的怀抱。
接到圣旨后,文晖阳抱着自己奋斗一生的迟到了的明黄色卷轴大醉一场,又哭又笑,酒醒后提出想见那对凌辱虐待梅争春的夫妇一面。
梅望舒罕见地有些犹豫,见文晖阳执意坚持,才带他去了郊外一处不起眼的废弃房屋。
这对愚蠢恶毒、作恶多端的男女被割去了耳朵和手脚,戳瞎了一只眼,剪掉半条舌头,敲碎了全身的筋骨,靠秘药吊着命在地上蠕动。
这些事情,是梅望舒在抓住人后,当着嘉泓渊的面一下一下做完的。
他的手很稳,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割完最后一刀时,忘了躲嘉泓渊帮他擦去脸上血迹的手帕。
梅望舒不想让文晖阳接触这些过于血腥的东西,事实上,他连对秋华年都没有细说,更别说亲眼看见。
但被诗文典籍熏陶半生的文晖阳没有感到不适,相反,他竟笑了起来,向梅望舒借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雪儿是我的妻子,她的孩子很好,他们都和你没关系。”
不成人形的秋传宗仅存的一只眼因恐惧瞪大,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文晖阳挥下匕首,鲜血在他眼前喷溅,热得人发抖。
“下雪了。”站在高处窗边的梅望舒喃喃道。

第244章 余地
裕朝使团到来时,占城这场数年难见一次深冬细雪让许多人惊奇,他们暗中议论,这是上国天使带来的神迹。
玉草公主听到这些传言,没有制止,反而暗中推波助澜,让它传播得更广。
越是神化大裕,占城内部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越不敢轻举妄动,她和弟弟的位置也就越稳。
——那几个王公居然想在夺回失地后对大裕反悔,拒绝设立都护府,把他们姐弟推下王位,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隔壁几个月前还在耀武扬威、四处出兵侵占别国的安南已经成为大裕的交州了!
玉草在王宫临海的高台前整理了一下衣襟,请见裕朝的使者。
冬日的海风吹在皮肤上,带来让人精神一振的冷意,玉草缓缓拾阶而上,恍惚间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半年前。
当时她在此处与自己神秘的老师道别,本以为此生不会再有机会重逢。谁料半年之后,老师竟摇身一变成了大裕的天意侯,代表大裕出使占城。
玉草打听过了天意侯的来历,但她知道,现在明面上流传的天意侯的过去并非真相。
老师的假身份是她经手安排的,他并非像大裕官方的说辞那样,在家族出事后就走海路逃亡到了占城,直到二十年后大裕的舰队停靠占城才返回故国。
况且还有青梅,所有关于天意侯的情报中,都没有提到他有一个亲生的女儿,青梅去了哪里同样让人疑惑。
玉草走上高台,白色的海鸟在天际来回飞翔,使者已经屏退了其余人,站在围栏边眺望海岸,留出隐秘的谈话空间。
“我已经看过了占城这半年发生之事的记录,你做得很好。”
听到熟悉的声音,玉草由衷松了口气,身上沉重的担子突然一轻。
她忍不住问,“老师,占城设立都护府后,您知道上国会派哪位大人来担任都护吗?”
梅望舒转头,淡漠深邃的眸子瞬间透过言语看穿了她真正的担忧。
“大裕无意如蛮夷之国般无尽地鲸吞他国之地,安南灭国乃自作孽,占城设立都护府,也是应你当初请大裕出兵复国的约定。”
“只要占城不违反约定,不损害大裕的利益,占城便会一直存在下去,无论都护是谁,都会尊重占城王室,不会随意插手占城的内政。”
玉草被点破心事,脸上赧然,她的城府还是太浅了,面对老师,轻易便被看穿了。
吃了一颗定心丸,玉草笑了笑,“占城与交州相邻,以后便是大裕的邻国了,有大裕在,我们便不怕其他国家了。”
占城国土狭窄,四处露短,与其不断被南洋各国欺负剥削,惶惶不可终日,不如直接认一位顶级大哥来得痛快。
“老师,您……现在是怎么回事,青梅还好吗?”
青梅是玉草看着出生的,她很想知道那个安静懂事的孩子的现状。
“难道她回到了另一位父亲身边?”玉草猜测。
梅望舒摇头,顿了顿后道,“青梅被我的亲人们照顾着,生活得很好。”
“那真是太好了。”
梅望舒沿着栏杆漫步,“我曾经对你说过,你在一些地方有些像我的姐姐。”
“是。”玉草跟在后面,“您当时就是因为这个救了我们姐弟。”
“我给姐姐报仇和正名了。这次回去后,会给她迁坟,把她接回亲人和爱人身边。”
“太好了……”玉草重复。
梅望舒扯了扯嘴角,有些情绪,有些话,他只有在异国,在这个像姐姐的自己亲手救下和教导过的少女面前吐露些许。
他自顾自说道,“你觉得,她会怪我吗?”
“怪您什么呢?”玉草疑惑。
“我原本,或许可以更早找到她,更早救她,至少更早让其他她在乎的亲人少受一些苦,但我没有做到。”
“可您……也吃了很多苦啊。”玉草说,“您当时或许还没有我年纪大吧,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呢?”
梅望舒看向大海,固执地说,“我可以做到,是我没有去做。”
“我逃避痛苦、浑浑噩噩,懦弱地遵循凶手的命令把自我藏在不见人的地方,当着害了她、害了我们全家的东西的狗,让她在那样的地方孤独绝望地死去。”
“……”
海风呼啸,远方白色的海鸟一声声鸣叫着,高台上只剩下风声和被吹得七零八碎的凄厉鸟鸣。
玉草突然坚定地轻声开口,“我会很开心的。”
“如果我弟弟能在我死后好好活着,还帮我报了仇,我会特别特别开心。就算没有报仇,我也会开心。”
“弟弟活着这件事本身,就胜过一切。”
玉草说汉话的语调已经很正宗了,但毕竟不是母语,没有事先准备过用词会很直白。
梅望舒愣了许久,摇了摇头,结束了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
“明日召集那些心思浮动的王公,给他们敲一记警钟,收拾好这些,我就要回去了。”
窗外晴空一片,太阳高照,几日不停的雪终于不再落下,午日暖洋洋的阳光照在扫在一起的雪堆上,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秋华年把窗户推开一个小缝,趁冷气没反应过来,从外面窗台上取进来一个红彤彤的冻柿子。
柿子有成人拳头大小,冻得硬邦邦的,刺得人皮肤疼痛,秋华年不停在左右手里倒换,也不舍得放下。
杜云瑟伸手把柿子拿走,放在屋里的火盆上烤。
“软了再吃,别着急。”
一旁的丙七见状笑道,“华哥儿多大的人了,怎么还馋柿子?”
被主人家发现“偷”杮子的秋华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说,“我不仅馋,还要带两筐走呢。”
丙八从外面的抱厦进来,弹了弹身上的雪,“带,把库房里的全带走都行,这宅子后院的几棵大柿子树都有几十年树龄,结的柿子又大又甜,要不是怕上火,我一天能吃一筐!”
今天衙门休沐,秋华年和杜云瑟外出小游,顺路来丙七和丙八的新宅子做客。
这座位于天津的大宅子是梅家平反后昭新帝给二人的赏赐,丙七与丙八也恢复了本名本姓,供奉起了祖先和被连累去世的亲人。
丙七和丙八的母亲和梅望舒的父亲是亲兄妹,父亲姓木,是梅老太公很看好的一个后生,梅家出事后,木家也被连累,二人的父母早已死在流放之地。
与梅家有关之人因为身负罪名,当初只草草在死亡之地下葬,如今沉冤昭雪,去世之人的坟冢都要重修,秋华年几人商量后,决定年后由丙八亲自到各处走一趟,寻回亲人们的尸骸,送回孤竹县妥善安葬。
“等望舒回来,咱们先去杜家村接姐姐,好好过个年,然后把大哥的好事办了,之后我就带着这些好消息把家里人全找回来!”
丙七坚毅成熟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沉声吼道,“木温楼!”
丙八,或者现在叫木温楼更合适,掏了下耳朵,稍稍躲了半步,“大哥你喊我名字有什么用,难道就不娶嫂子了吗?”
他的大哥木温杭吸了几口气,撸起袖子,和善笑道,“大哥先给你讲讲道理。”
木温楼赶紧往秋华年这边跑,“华哥儿!华哥儿还在呢!别让小辈看笑话。”
“你也知道自己是长辈!”
秋华年含笑不语,拉着杜云瑟去火盆旁看烤柿子,没有插手两位表舅的“纷争”。
木温杭刚抓住弟弟,正打算“友爱”一番,外头的门房忽然来报,说卫栎公子带着青梅小姐来了。
木温杭瞬间僵硬,大手一松,木温楼赶紧把袖子扯出来逃之夭夭。
“嫂子都上门了,大哥你就别管我了,快去表现吧。”
木温杭顾不上收拾这个活宝,手足无措地愣了几秒,赶紧从屋里出去迎人。
秋华年看着他的背影笑道,“自从前阵子栎哥儿答应嫁给七表舅,表舅就彻底傻了。”
卫栎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青梅进屋,看到秋华年和杜云瑟后一愣。
“我和云瑟路过进来坐坐,外面太冷了,把青梅给我抱一会儿,你快烤烤火。”
秋华年把青梅抱过来,去掉最外面那层厚厚的襁褓,检查她的小手和小脸有没有冻到。
青梅不喜欢被人抱,秋华年检查完后,把她放到熏笼旁的软榻上,青梅稳稳爬到最中央坐下,用漆黑的大眼睛盯着屋里的人看。
木温杭叹气道,“青梅开始长得像望舒了。”
秋华年没有说话,小孩子长开后越来越像双亲很正常,谷谷和秧秧五官的一些地方就长得很像他和杜云瑟,相较而言,谷谷更像秋华年,秧秧更像杜云瑟。
青梅长得不仅像梅望舒,有些地方还能看出另一位父亲的影子,照这么下去,再过上几年,青梅被相关的人看到可能就不好瞒了。
秋华年直到秋传宗和周氏夫妇被梅望舒抓住后,才知晓嘉泓渊早就发现了梅望舒。
那时候几道圣旨已经拟好了,秋华年和小舅舅深聊了很久,确认过这是他同意的方案,也确认了皇帝的态度后,没有再多说什么。
暗卫十六是至今仍停灵在华盖殿中的荒唐的皇后,梅氏遗孤梅望舒是功劳赫赫受人瞩目的新贵天意侯。
“华年,你知道在青梅还有……那位的事情上,望舒到底是怎么打算吗?”
秋华年摇头,“我不知道,小舅舅自己恐怕也还不知道。”
“无论他最后会怎么选,至少,他有了可选择的余地。”
能从嘉泓渊这样的帝王手中得到这个余地,梅望舒对嘉泓渊而言,确实是太重了。

第245章 返乡
今年的天比往年冷得早得多,十二月中旬,前往占城的大裕使团归来,占城都护府正式设立。
第一任占城都护府都护,嘉泓渊选择了吴深的父亲,大将军吴定山。
吴定山戎马一生,性格铁血强硬,足以镇住那里的场子,他是当今天子的舅舅,属于最铁杆的帝党,担此大任再合适不过。
从交州拔营回京的吴深与即将出发的父亲匆匆见了一面,吴深有些不舍,吴定山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哈哈大笑。
“深儿,你真的长大了。”
“爹,我——”
“不是说你个子长高了,好小子,十七八的时候就比你爹我还高两指,幸好没再长,不然我都得抬头看你。”
吴定山看向吴深与站在他身旁的闵乐逸,正色几分,“你弱冠之年便立下开疆拓土之功,往后少说还有二十年的鼎盛之期,我却已半只脚踏入暮年,你的声望与权势超过我,是迟早的事。”
“你已成家立业,独当一面,作为父亲,我没有什么更多的事情要教给你了,往后的路每一步都要自己想清楚。”
“爹……”
吴定山呵呵笑着,“我和你母亲去占城了,你不用担心,好好与逸哥儿过日子,我们可等着抱孙子孙女的好消息呢。”
吴深和闵乐逸下意识对视,两人脸上一红,一时无言。
分别出发之前,吴定山确认四下没有外人,最后长叹道,“之前很多人说陛下像太皇太后,我觉得不像,现在他们又说陛下像太上皇,我也觉得不像。”
“陛下,其实是一个极其重情和护短的人,只不过能入他眼的人太少太少。”
“只要不犯滔天之罪,吴家在昭新一朝可保几十载富贵荣华,但下一朝如何仍未可知。往后,你便是吴家的主事之人。”
吴定山长须抖了抖,矍铄的双眸微微闪动,缓缓开口。
“深儿,这个担子我担了几十年,如今终于该交给你了。”
他豪爽大笑,踢开衣袍下摆,大步迈向宽敞的天地。
“不要做这般伤心姿态,江山英雄辈出,世代轮换不歇,我华夏大地生生不息,这是件喜事啊!”
自从得到赐婚圣旨,文晖阳便一直期盼着前往杜家村与梅争春再聚,秋华年提前收拾好了所有回去所需的东西,等小舅舅从占城回来,便立即动身。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在除夕前夕抵达杜家村,今年过年大概率要在辽州过了。
算算时间,秋华年已经有近三年时间没有回过辽州,现在去回想村里的生活,一些亲朋邻里的脸都有些模糊了。
他提前给担任族长的宝仁夫妇与在漳县附近驻扎的宝义送了信,随信附带五百两银子和一大卷图纸,请他们费心帮忙重修杜家村祖宅。
宝仁夫妇在信里提过,这几年发展下来,杜家村现在的规模已经远超清福镇,常住人口和房屋多了两三倍,有两条开满小铺子的街道,十里八乡的人都爱来这里赶集。
杜家村的地价也今非昔比,秋华年原本花二三两银子就能买一小块宅基地的日子早已是过去式,现在想买半亩地段好能盖房子的地,至少得十两银子,比县城还高些。
不过给杜家村带来无数荣耀与底气的杜状元和齐黍县主想买地扩建房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留给盖宅子的时间不多,但耐不住秋华年给的钱多,两个工匠干不完活,就请二十个工匠一起来,钞能力能解决绝大多数困难。
宝仁前几日送来的信中说,新宅子的主院已经建好了,有几个小院子还在赶工,除夕时肯定能盖好。
这次回去的人很多,有秋华年一家六口,云成圆菱以及他们家的小阿糕,木家兄弟、梅望舒,还有卫栎带着青梅一起。
临近年关,许多杜家村族学出身的新学学子想回家探亲,秋华年怕他们路上遇到危险,让他们的马车也跟在车队里。
只有云康不愿意回乡,春生怎么劝也劝不动,最后留在天津府过年的魏榴花把他接到了自己家中,让他不至于除夕还孤零零地留在学校。
一行人中有好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宝宝,正值寒冬腊月,秋华年不敢托大,把坐人的马车全部新修了一遍,车厢加厚,四壁贴上防风的毛毡,地面固定着带盖笼的火盆,龙眼炭和御寒的衣物直接带了一整车。
最后加上日常生活用物和带回乡的礼物,整个车队居然有惊人的五十多辆车,秋华年拿着统计好的册子无语了半晌,难得体会到家大业大的感觉。
难怪那些古代故事里,达官显贵全家外出一趟动辄就能排半条街的马车,少了根本装不下!
出发那天天光放晴,地上的积雪差不多化完了,昭新帝没有出现,这次梅望舒回来,他自始至终没有露面,只是在秋华年一行车队离城时排了一整队禁军护送。
谷谷和秧秧睡眼惺忪,穿着一模一样的秋香色浮光锦小斗篷,脑袋被风帽边沿的雪白兔毛裹住大半,扒着马车窗口看外面。
“爹爹,我们要去哪里呀?”
秋华年摸了摸谷谷的头,“我们回家,父亲和爹爹最早的家,谷谷和秧秧还没回去过呢。”
秧秧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少见的有些感兴趣,追着问道,“有没有好吃的糕糕,有没有漂亮的画?”
“那里没有府城常见的东西,但是有很多你们没见过的景色,有篱笆、有小河、有大梨树、有大山和小路,还有野猪和野狼。”
“你们父亲亲手猎到过狼呢!村里应该还留着一张狼皮,回去找出来给你们看。”
谷谷和秧秧一起哇了一声,正巧杜云瑟出发前最后一遍清点完了车队,揭开车帘上来。对上两个孩子好奇和崇拜的目光,他不自觉露出笑意,“在说什么呢?”
“狼!吃小红帽的坏蛋大灰狼!”谷谷联想到了秋华年讲的新奇童话故事。
秋华年把车帘放下,免得寒气冻到孩子们,“乖乖坐好,让父亲给你们讲猎狼的故事。”
两匹良马共驾的宽敞马车开始向前移动,秋华年冲杜云瑟眨了几下眼,示意他把故事讲得跌宕起伏一点,最好充满传奇色彩,给他也解解闷。
杜大状元清了清喉咙,从善如流地当起了只有三个观众的“说书先生”。
“杜家村的后山连着一大片山脉,山的深处有很多动物,其中就有大灰狼。”
“大灰狼会抢公主吗?”谷谷又想起了一个秋华年版杂交童话,举手提问。
杜云瑟看了眼秋华年,“会抢县主。”
秧秧睁大眼睛,他已经能记住自己爹爹是县主了,“大灰狼下山是不是来抢爹爹的呀?”
“……”秋华年给杜云瑟一个“劝你谨言慎行”的眼神。
杜云瑟假装没看到,“对,所以我们要抓住大灰狼,不能让它抢走爹爹。”
谷谷立即道,“挖陷阱!站在高处用箭射它!”
秧秧也一改懒洋洋的样子,积极献策建言,“拿钱雇好多好多人!把爹爹保护起来,把坏狼全部杀掉!”
秋华年好笑地看着两个宝宝为“保护”自己开动脑筋,被一声声童言稚语弄得既感动又哭笑不得。
虽然他本来是想看杜云瑟的乐子,最后“乐子”却成了自己,但看在这父子三人如此积极地“保护”自己的份上,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了。
漫长的路程在一路欢声笑语中不再漫长,车队在官道上快速行进,每一天都有新的景色,孩子们的眼睛总是能有新的发现,治愈已经失去童真的大人。
就这样白日赶路夜晚在沿途官驿休息,十多日的时间里,谷谷与秧秧已经与对他们而言很陌生的梅望舒熟了起来,总是喜欢找看起来酷酷的小舅公玩。
——孟圆菱问“酷酷的”是什么意思,秋华年揉了下鼻子,告诉他就是看起来既英俊潇洒又冰冷强大的意思。
孟圆菱学到新东西,若有所思地离开,第二天晚上,小阿糕和青梅就都学会了说“酷酷的”,这种叠词对九个多月大的孩子来说简直是量身定制,后来小阿糕甚至直接用“酷酷的”来代指梅望舒。
梅望舒似乎对小孩子拥有无限的耐心,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倒是一不小心给自家小舅舅弄了个外号的秋华年心虚了几天。
路上娱乐项目少,四个孩子无聊的时候便聚在一起玩耍,谷谷和秧秧体会到了当“哥哥”的感觉,干什么都记挂着妹妹们,虽然其中一个“妹妹”其实是他们的小姨姨。
孩子们待在一起,性格很好分辨,谷谷聪明大胆,秧秧虽然懒但很机灵,云成家的小阿糕爱吃东西,好奇心最重,青梅年纪最小,反而最稳重自立。
四个孩子四种性子,小小一点就个性十足,秋华年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孩子们各有特色,才证明大人们养得好,证明他们生活在一个宽松快乐的环境里。
离京十三日后,腊月二八这天,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抵达杜家村,秋华年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农田、树木与水渠,一时失去言语。
他好像看到了背着一筐高粱饴步行一个时辰去镇上卖糖的自己,看到了穿着布衣挽起裤腿在路边田地里插秧的杜云瑟,看到了他们一家四人赶着驴车从路上经过,车上堆着崭新的布匹、油纸包起来的猪肉和书籍、调料、绒线、陀螺……
“爹爹!父亲!”稚嫩的童声唤回秋华年的思绪,他转头发现,杜云瑟同样正沉浸在回忆里。
“爹爹,我们是不是到了呀?”
“对,我们回家了。”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秋华年笑着张开双臂,环抱住两个孩子,“我们去和爷爷奶奶还有姥姥打个招呼,告诉他们,我们回来了。”

第246章 不够
县主和杜状元回乡省亲是一等一的大事,杜家村的乡亲们提早几个月就得到了消息,浩浩荡荡的车队在村口停下时,这里已经站满了迎接的人。
秋华年揭开车帘,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和杜云瑟一起下车,奶娘们从后面的车上下来,给谷谷与秧秧换上厚厚的云锦小斗篷。
两岁大的孩子有二十来斤重,早已不是秋华年能轻松抱着走路的,杜云瑟本打算弯腰一手抱一个,谁知谷谷非要自己走,杜云瑟没办法,只能把已经乖乖伸着双手等抱的秧秧捞起来。
秋华年放慢脚步,等只有三尺高的小团子自己朝前走,谷谷的神情很认真,能从稚嫩的脸上读出一股郑重来。
宝仁夫妻和宝义一家都在村口,站在人群最前面,宝义虽然已经是朝廷正五品千户,却仍自觉落后兄长半步。
“我今早刚一睁眼就听见窗外喜鹊喳喳叫,给月娘说是不是华哥儿他们要到了,果然不到中午就听说你们来了!”
孟福月和秋华年等人打过招呼,立即去瞧从后面车上下来的云成和孟圆菱,抱着小阿糕亲了又亲。
九九和存兰两个小姐妹许久未见,一对视就红了眼眶,拉着手躲到旁边说悄悄话去了。
“云瑟,华年,你们的新宅子已经完全建成了,窗户纸和大件的家具全布置好了,从几天前就开始烧炕、烧火盆,一点也不冷,就去就能住。”
“谢谢宝仁叔,这事您多费心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没有你们,哪来的杜家村的今日呢!月娘和桃红挑了许多食材放在你们宅子的厨房里,就是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口味,所以还没做菜。”
秋华年笑道,“我们既然回来了,自然是想吃家里的饭,那些外面的讲究一概不用,越家常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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