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by云依石

作者:云依石  录入:12-07

杜云瑟眉眼舒展开来。
“请老先生再赐下药方吧。”
“这是自然。”顾老大夫乐呵呵地在纸上一气挥就,让家人去前头药铺抓配药。
两人交了钱,离开之前,顾老大夫突然意味深长地开口。
“你们正是年轻时候,有些事情,现在可以做了。”
秋华年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后,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顾老大夫已经转头,继续和小孙女翻花绳去了。
秋华年拉着杜云瑟的手,逃也似的离开了顾家宅子。
第二日便是乡试放榜的日子,秋华年本想亲自去看,结果听说每届乡试放榜贡院门前都是人山人海,时常有人被踩伤。
秋华年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遗憾选择放弃。
想到那些榜下捉婿的传闻,他把杜云瑟也留了下来。
杜云瑟对看榜没有很迫切,反正成绩已定,不过是早知道与晚知道一些罢了。
最后他们只让金三出去看榜,记下前面的排名后回来禀报。
秋华年昨夜没有睡好,感觉身上有些黏腻,索性让金婆子烧水洗了个澡。
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后,秋华年穿着里衣,披着衣裳出来,让人把躺椅搬到桂树下面,嗅着花香乘凉。
杜云瑟拿着一块干布巾过来,细致地帮他擦干头发。
温馨悠闲的气氛在小院里回荡。
过了一阵子,金三还没回来,秋华年隐隐听见外面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是不是报喜的官差?”
“或许吧。”杜云瑟还在专心擦头发。
九九都忍不住了,“哥哥们真是心大。”
孟圆菱站起来,“不管了,我先去外面门口瞧瞧。”
孟圆菱出去一小会儿,敲锣打鼓的声音便更大了,很快就踏入了一进院子。
孟圆菱惊喜的声音穿过垂花门,传入所有人耳中。
“来了!真的是来给我们报喜的!”
所有乡试中举之人,都会有官差亲自上门报喜。
杜云瑟垂眸吻了吻手中绸缎般光滑的如墨青丝,挥袖转身。
他走到垂花门前,报喜的官差们恰巧进来。
一小队人有的拿锣,有的拿鼓,有的拿着唢呐,还在不停吹打。
乐声停止后,为首之人上来打了个千。
“恭喜杜举人!举人为元化二十二年辽州乡试解元,金榜题名,名列榜首!”
“明日明凤台上举办鹿鸣宴,举人一定要来赴宴,好叫大家领略解元的风采!”
报喜之人话音落下,院里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喜气洋洋的色彩。
虽然他们都暗暗觉得杜云瑟一定能高高的中举,但亲耳听到,尘埃落定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秋华年从躺椅上站起来,笑着嘱咐金婆子。
“把包好的红封拿出来,请官差们好好吃口茶。”

第93章 负心人
金婆子应了一声,忙不迭跑回屋里,从柜中取出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满满的红纸包的红封,每个里面都包了二钱的银角子。
这是秋华年早就准备好的赏银,专等着出榜这一日发的。
官差们一人得了一只红封,稍一掂量,便知份额不小,脸上笑意更甚。
“茶便不吃了,这一片还有些中举的老爷,我们得赶着去报喜呢。”
报喜的队伍分了区域,按名次由高到低上门,杜云瑟作为解元是第一个收到喜讯的。
秋华年不留他们,让金婆子把人好好送出去。
孟圆菱把之前买好的鞭炮找出来,春生在后面兴奋地蹦哒。
“快!放炮仗!”
秋华年索性把线香交给他,让金婆子好好看着。
春生到大门口放下鞭炮,站得远远的伸长胳膊,点燃引信,立即丢了香,捂着耳朵跑回门内。
他背后鞭炮炸裂,升起硝烟,噼里啪啦足足响了三百声,惊动了附近所有的街坊邻居。
一州的解元出在附近,所有人都喜气洋洋,觉得蹭到了文曲星的才气。
不多时候,陆续就有人家派人带着礼上门道贺了。
杜云瑟中了解元,现在他们家可是全辽州最受人瞩目的地方,秋华年直接叫把大门打开,门槛去掉,敞敞亮亮地迎接所有来客。
凡是来替主家上门道喜的下人,都给了红封包着的赏银。
礼物凡是不太出格的,一并收下,由孟圆菱负责登记造册,记下人情日后好还。
等金三终于满头大汗地看完了榜,挤回家里时,宅子已经迎来送往了无数波贺喜之人了。
金三知道主家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名次,还是说了一大摞吉祥话。
无论是他,还是金婆子与珊瑚,这会儿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上了。
主家前途光明,仆役们也能获得好处,都是为奴的,也会分个三六九等。
当初他们的前主家落罪被抄,一家人四处零散,被官牙带到千里之外售卖,一度以为人生无望。
谁承想不过短短大半年时间,他们就成了解元家的仆役呢!
杜公子这么年轻,就中了解元,更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光是想想就让人心跳加速。
金三说完想了一路的吉祥话,咂咂干燥的嘴,说起别人的名次。
“这届乡试一共录了三十二位举人老爷,咱家公子是解元,那位祁雅志公子是亚元,清风书院本次有六人上榜,公子专门问的那几个人里,王引智公子上榜了,排在第三十二名。”
亚元是乡试第二名,作为另一位被大众普遍看好的解元的有力竞争人选,祁雅志发挥的也很不错。
秋华年记得,这一届辽州乡试共有一千余位秀才报名参加,最后只录取了三十二名,录取率还不足百分之三,真是严苛。
清风书院能有六人中举,不愧辽州第一书院之名,今年的榜传出去,清风书院和其山长闵太康又要出名了。
秋华年多问了一句,“郁闽呢?”
杜云瑟眼睛微微动了一下。
“郁公子未在榜上,我看榜的时候远远瞧见了他,不过他坐在马车上,我没看清楚。”
“好了,你去前院帮金婆子一起收拾礼物吧,许多人家送了易碎的物件,小心一些。”
金三离开后,秋华年笑着看向杜云瑟。
“你刚刚是不是偷偷看我了,想什么呢,快老实交代。”
“……华哥儿对郁闽很是关注?”
秋华年失笑,“好歹是位熟人,好奇问问他考得怎么样罢了。不过他居然没有上榜。”
杜云瑟中肯地说,“郁闽长于文采,在时务策上略显稚嫩,应这一届乡试,本就勉强。就算中举也只会排在低位。”
“他考前两月又离开书院,换了环境读书,未中举人在预料之中。”
秋华年感慨,“多沉淀沉淀也好,做官还是要有实践能力更好。只是不知道郁氏会不会后悔。”
他感慨了一句,就换了话题。
“那位王引智也是清风书院的人?你专门问了他。”
“他是乙字班的学子,年近三十,家境贫寒,去年刚中秀才,已无余力再专心读书,所以报考这届乡试放手一搏,若不中举,便退学回乡,开私塾谋生。”
“乙字班啊,这可真厉害。”
清风书院的班级是按学生水平划分的,许多甲字班的秀才都没中举,王引智一个乙字班的居然中了,谁听了不说一声励志。
“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置死地而后生了,每届乡试都有许多不同的情况,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杜云瑟解元的名声如风一样传遍了襄平府,祝经诚与祝经纬亲自上门道贺。
苏信白身体不方便出不了门,但亲自挑了礼物,由祝经诚带过来。
“解元,哈哈,我祝经纬竟能有一位解元朋友!去年端午跑去爱河边上看龙舟,真是看对了!”
祝经诚看了他一眼,“你不好好读书,背着先生偷跑出去游玩,还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祝经纬赶紧认错,“大哥,您是我亲大哥,大好的日子别计较了。”
祝经诚脸上浮现出笑意。
“虽然逃学是你的错,但结识了云瑟与华年,确实该记你一功。”
祝经诚最早费心结交杜云瑟,一方面是因为钦佩杜云瑟的才华,一方面也是为祝家提前投资有潜力的读书人。
当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投资见效的这么快,才一年多就投资出了一位解元。
按杜云瑟的势头,估计再有半年,还能投资出位进士。
甚至……探花、榜眼、状元。
杜云瑟中了解元的消息传来后,祝家老爷子按捺不住,专门见了祝经诚,嘱咐他一定要好好经营与杜云瑟一家的关系。
老爷子看得明白,这世道想要好好经商,背后一定要有官身依靠。
如今这一辈,祝家得了苏仪的青眼,靠上了辽州左布政使。
到了下一辈,或许靠的就是杜云瑟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祝家的礼备的极其讲究。
兄弟二人先把他们自己备的礼拿了出来,背过所有人,又拿出了一个盒子。
里面装着两张京城铺子和一张京郊庄子的地契。
铺子一个是平房,一个是二层楼,面积都不小,处于繁华地带,庄子有六十亩地,算是中型庄子了。
按京城的房价地价,这些东西少说也值三四千两银子。
而且京城是一个朝代最繁华稳定的地方,除非家业败落到迫不得已,京城的铺子和庄子向来只买不卖,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这一份礼大到让秋华年震惊,难怪要背过所有人。
祝经诚郑重地看着杜云瑟。
“相识一年有余,云瑟应当已看清我的为人与祝家整体的行事作风。这一份礼是整个祝家送上的,还请云瑟收下。”
这是明摆着要向杜云瑟投诚了。
秋华年没有插话,这些官场上的门道,他全交由杜云瑟权衡。
官与商本就是无法彻底分割的,商需要官作为依靠,官也需要商打通渠道,做许多不方便亲自插手的事情。
只要不要官商勾结,谋取民利,残害百姓,其实不必对此过于排斥,完全不沾尘埃的清流,未必是位能办实事的能吏。
杜云瑟伸手接下地契,与祝经诚对视。
“我收下它们,是因为祝家下一任的话事人是你。”
祝经诚笑道,“多谢云瑟信任抬举了。”
祝家送的这些地契,不只价值高昂,也送到了实用处。
有了它们,秋华年到京城无论是开秋记六陈铺子,还是研究农事,都有现成的地方了。
这份诚意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挑不出毛病,杜云瑟接了,秋华年也就放心收了,他相信杜云瑟的判断。
乡试放榜第二日,便是传统的鹿鸣宴。
从京中来的翰林主考官们与其余考官一起,与新举子们举杯称贺。
襄平府大街小巷,上至才子佳人,下至走夫贩卒,谈论的都是今年乡试榜上的新举人老爷们。
杜云瑟年纪轻、容姿佳、名声出众、名列榜一,简直是个无可挑剔的六边形战士,吸引了最多的赞叹。
有人挖出来如今襄平府最红火的铺子秋记六陈是新解元的夫郎开的,全都跑去凑热闹。
孟圆菱从铺子里回来说,“本来秋天没花露卖,清凉油也卖不动,铺子已经没那么红火了,结果这两天又热闹了起来。”
“看热闹的人每人买一点爆米花、一品烤鸭之类的零食,加起来数目也不小了,零食的销售量翻了个倍!”
孟圆菱记账这些是跟着秋华年学出来的,用的是秋华年熟悉的词汇。
“让伙计们给所有买零食的人都多称两成的货,就说是一起沾沾喜气。”
“知道了!”孟圆菱笑着说,“好多来铺子的人都想见一见传说中的解元夫郎呢。”
“回头有空我多去铺子里逛逛吧,等棉花的事情处理完。”
这几日已经有许多新举人在设宴待客了,杜云瑟作为解元,几乎家家都有邀约,少不得出去应酬。
秋华年问,“你和九九神神秘秘的不让我管宴会的事,进展到底如何了?”
孟圆菱和九九负责合办秋华年的生辰宴与杜云瑟的中举宴,已经准备了些日子,花钱采买了许多东西。
每次秋华年想了解一下情况,都会被他们以哪有寿星给自己办生日宴的理由回绝。
瞒的这么死,让秋华年有些期待到底有什么惊喜等着。
孟圆菱口风很紧地说,“已经算好日子了,就在七日之后,明日绣娘上门替你和云瑟兄长量一下尺寸,做身新衣服穿,华哥儿你留好时间。”
这是连衣服的布料和样子都不让他看。
秋华年无奈点头,“好吧。”
“对了华哥儿,你的出生年月我知道,但具体时辰不清楚,把你的八字给我一下,我们要去神前给你点个灯。”
“你什么时候这么信神了?”
“我打听过的,襄平府的人家过生辰都去点灯,咱们也不能少。”
秋华年只好把自己的生辰八字换算了一下写下来。
他真实的生辰八字前面几个字和原主一模一样,后面具体到时辰有了不同。出于一点点迷信心理,秋华年写了自己的。反正已经没人知道原主的具体出生时辰了。
孟圆菱拿着八字高高兴兴走了。
九九在远处看着,孟圆菱对她比了个顺利完成的手势。
乡试之后,襄平府的举子们接连不断地办着宴会。
杜云瑟作为新榜解元,每日都会收到无数帖子邀约,为了结交同乡进士,他大多都会去一去。
这日是一位家资颇丰的李姓举人在自宅举办宴会,他已经办了许多次,杜云瑟本打算不去,却被王引智找上门来。
“王兄想约我一同去李家?”
王引智赧然。中举之后,他如神魂开窍,许多原本模糊的问题,胸中都有了答案。
他想趁此感觉一气呵成,来年春日去京中参加会试,再搏一把。但以他的家境情况,哪怕举人有朝廷赏下的十五亩地,也很难在明年春天攒够上京赶考的资费。
一个排名末位、已经婚配的举人,没有什么豪商世家资助。
那些只想借个举人的名头为非作歹的人的钱,王引智也不敢接。
王引智想以举人的身份,去有钱人家做半年西席先生,攒些银钱,这几日正在为此奔波。
他不善交际,之前宴会上,多亏杜云瑟照应一二,这次也只能腆着脸找上门来。
“听说今日李举人家除了同榜举人,还有许多襄平府大族的人……”
杜云瑟了然起身,“那我陪王兄去一遭吧。”
秋华年从里面出来,王引智赶紧低头见礼。
秋华年笑道,“王举人别客气,你和云瑟既是清风书院的同窗,又是同年同榜的举人,往后少不得互相照应。”
“我让金三去准备马车,送你们过去。”
秋华年上前帮杜云瑟整理了下衣襟,“宴上别多饮酒,早些回来。”
王引智看着他们一笑,想起在老家母亲、夫人和孩子们,心中柔软。
等定下个薪资不错的先生差事,就能把家人接到襄平府好好游玩一阵子了。
农耕人家的贵子,身上担着的是全家的生活与希望。
金三赶着马车把两人送到李宅,今日的宴会在李宅花园里举行。
李举人也算少有才名,年纪轻轻时就被家乡一位富商看中,许配了女儿。商人不许科举,但商人的女婿可以,嫁女儿是很多商人傍官身的方法。
不过这方法见效太慢,且很可能血本无归。
之前李举人尚未中举,奢靡花销全靠岳家资助,在夫人面前少不得低了一头。
但如今他考中举人,还是排名第三的经魁,前途一片光明,与岳家的高低形势立即变了。
他的岳家在放榜当日,就从族中挑了一位年方二八的美貌姑娘送了过来,生怕送慢了就失了先机。
放榜不到十日,李举人已经抬了三房妾室,买了十几个漂亮丫鬟与小厮。
据说李夫人一直闭门不出,除了娘家族妹被送来时出来见了一面,其余时候一直称病,而李举人也乐得自在。
杜云瑟和王引智进到园中,很快就有下人领着他们入席,许多人看到杜云瑟后上前攀谈,王引智跟着他也结识了不少人。
李家的园子丹桂飘香,中间挖着一方小湖,荷花已经谢了,丝绢堆成的假花在水中争奇斗艳。
沿湖而建的亭台楼阁里,美貌的侍女与小厮衣袂飘飘,来往穿梭,侍奉着宾客。
杜云瑟泰然自若地坐在席上,王引智略有些不自在。
很快李举人这个主人便出来了,他叫乐人奏响丝竹,对宾客们拱手。
“都说雅宴需意趣,否则便索然无味了。正巧我前两日新得了位姬妾,略通舞艺,就让她出来为大家献舞一曲吧。”
席上有人悄声议论,“这次又是李经魁的哪位妾室?”
“好像是新抬的第四位,从官牙里买出来的,据说水灵灵的,李经魁一眼就看中了。”
“嘿,那我们今日岂不是能大饱眼福了。”
王引智暗暗皱眉,压低声音对杜云瑟说,“贤弟,我们待会儿找个借口离开吧。”
这宴会越来越乱,他实在不习惯。
杜云瑟颔首,如果不是要陪王引智,他根本不想来。
两人打定主意,打算等池中水榭上的舞表演完就告辞。
谁知舞刚一结束,李举人就带着新妾室过来了。
“杜解元怎么刚来就要离席?可是我这新美人的舞不尽意啊?”
“皂儿,还不给解元公子赔罪?”
名唤皂儿的女子轻纱掩面,红色的绫罗裙裹着盈盈一握的腰肢。
她美眸流转,看了眼杜云瑟的脸,心跳快了几分。
这位解元公子,当真是年轻有为,俊美无双……
“皂儿?”李举人有些许不悦。
皂儿立即回神,摇曳下拜,“是皂儿舞技不精,请解元公子恕罪。”
杜云瑟淡淡道,“无妨,我家中有事,先告辞了。”
李举人拦下他,挥扇调笑,“杜解元这么着急回去,可是家中有悍夫啊?”
杜云瑟眼中闪过寒光。
李举人尤未察觉,哈哈笑道,“杜兄已是解元,怎么还怕这怕那的,贵夫郎就算是乡君,铺子开得再好,往后家中不还得靠你这位前途无量的官身?要不要愚兄教一教你怎么立威啊?”
许多参加宴会的人已经看了过来。
杜云瑟年轻有为,膝下无子,背后还没有大家族,早就有人惦记着送美人拉拢了。
如果不是秋华年是皇帝亲封的乡君,杜云瑟又一向爱重家中夫郎,摸不准态度,怕是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出手了。

李举人一直得不到回应,笑容变得讪讪。
虽然这次乡试他幸运地提前准备过好几道大差不差的题,超常发挥,得了个辽州第三的经魁。但面对解元,他依旧心里犯怵。
毕竟经魁已经是他在运气加持下的最好结果了,杜云瑟的解元,他根本不敢肖想。
想到这是自己家办的宴会,李举人重新定下心来,语气却收敛了一些。
“贤弟怎么说?要不要今夜留下来与愚兄一叙?”
王引智有些后悔今日上门请杜云瑟陪自己来这里,咬了下牙,准备出头岔开话题。
不等他开口,杜云瑟突然抬手,拔出了李举人腰上装饰用的文人剑。
剑未开刃,依旧闪过寒光,金玉鸣击般的出鞘声让席间陡然一静。
李举人脸上的肉抖了抖,酒醒大半,连日得意忘形的心终于紧了起来。
“贤、贤弟好好的,何必动这不祥之物?”
杜云瑟目光扫过剑身,“一柄永远不会开刃的剑,何来不祥?”
他眉眼微抬,鸦羽般的眼睫一扫,闪过凌厉的光芒。
剑芒亮起,转眼落下。
哗啦一声,随着李举人的尖叫,他宽大冗长的衣袖被齐齐砍断,杜云瑟竟用一把未开刃的钝剑,生生劈开了绸缎。
李举人胳膊发麻,明明没有受一点皮肉伤,可他总觉得,自己的胳膊也被一起砍下了。
这哪里是个书生?这怎么可能是书生!
“鸿雁自有贞洁,不与莺燕为伍。今日席上诸人见证,我与你割袖断义。日后再有人做此等言行,下场便犹如此袖。”
杜云瑟用剑尖挑起砍断的布料,待席上之人看过,连同剑身一起丢回李举人身上。
他挥袖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王引智跟在他身侧,没有人敢和稀泥劝拦。
两人走出李府大门,王引智后退半步,拱手道歉。
“贤弟今日因我受这无妄之气,实在叫我惭愧。”
如果不是他没有底气,专程上门请杜云瑟同行,杜云瑟今日原本不会来。
杜云瑟淡淡摇头。
“错不在你,在李睿聪。趁这次机会让蠢蠢欲动者认清现实也好,免得日后闹到华年面前,惹他不高兴。”
提起秋华年,杜云瑟的神情一下子柔和了,就像从云上回到了人间。
王引智喟叹,“贤弟如此年轻有为,还能不忘本心,实在叫我佩服。”
“好在这次席上,我与同知大人家的大公子说好了,给他家明年打算考童生的小少爷做几个月先生,一月六两银子,总不算白来。”
杜云瑟点头,“恭喜王兄。”
王引智笑了,“有了进项,我总算安心了。回头接家人来襄平府,安顿好了请你们小酌几杯。”
杜云瑟在本次乡试经魁李睿聪家宴上的惊人之举,过了两三天才传入秋华年耳中。
还是他去秋记六陈铺子巡看,听买东西的顾客议论的。
那日宴会邀请了诸多宾客,事情涉及解元和经魁,又有世人最爱听的爱恨情仇纠葛,流传得很广。
民间百姓普遍嫉恶如仇,不齿李睿聪这样的一朝中举就言行大变的负心人,为杜云瑟叫好。
士人中却有不一样的声音。
一些发迹后如李睿聪一样撇开发妻,另寻可意人的,觉得杜云瑟连同自己一起骂了进去,心中不忿;一些自认为擅长权衡周旋、深谙为官之道的,觉得杜云瑟年轻气盛,过于清高和冲动。
“好歹是同乡同榜,何必这样当众闹僵?就他不忘本心、爱重夫郎不成?”
“年少有才,就是容易清高。自古男子纳妾天经地义,他现在是还年轻,和夫郎正热络着,过个几年就明白了。”
“官场可不是一个人能闯荡的,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同乡举子,日后有这位杜解元后悔的。”
随后几天,有好事者找了个机会,问秋华年怎么看这些说法。
秋华年笑了笑,看向他的腰间。
“你怎么没配把剑呢?准备得不够啊。”
对方明白过来,脸上满是羞恼之色,搪塞了几句便匆忙离开了。
很快,府城里就流传开了秋乡君和杜解元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样的“不合时宜”、“以武服人”的说法。
推书 20234-12-06 : 夭寿啊!魔尊竟重》:[穿越重生] 《夭寿啊!魔尊竟重生成了极品炉鼎》作者:雪糕了个糕【完结+番外】番茄VIP2024-11-21完结  简介  于11.11号完结【双男主+仙魔+架空+强强】  本书由多个有趣的小故事构成。  他本是天地间一条自由自在的小黑龙,却不料被上一任魔尊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