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by云依石

作者:云依石  录入:12-07

翻过这个年,九九就要十一岁了,在裕朝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已经要开始学着管家了。
秋华年准备年礼单子的时候,带上了九九一起。
其实秋华年也没专门学过这个,但他上辈子可是年薪百万的大厂PR,最擅长的就是整合统筹各部门之间的资源,与外部公司以及媒体打好关系。
古今人际关系里许多东西是互通的,管一个古代的小家庭的人情来往,对他来说属实是大材小用。
平时多注意观察一下,有不清楚的地方就想办法找人学习,一边实践一边摸索,很快就完全上手了,还能回过头来教九九。
秋华年先把需要送年礼的人家分为了几大组,杜家村及周边是一组,与杜云瑟交好的文人们是一组,襄平府平日里有来往的人家是一组,边关靖山卫也是一组。
给每一大组里的人家送的年礼都是一样的定例,只是根据身份高低,在数量上有所不同,这样就不怕弄混了日后被人说厚此薄彼。
至于那些真正关系好的,则在定例的基础上继续添特殊东西。
比如给边关的存兰、舒家夫妻的女儿如棠、黄大娘的养女魏福霞、祝家的祝娴和苏家的苏信瑶各打了一套适合十来岁小姑娘戴的缠花首饰。
给宋举人家的迟清荷、胡秋燕的儿子云康,还有魏榴花家的柚哥儿一人送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
给在杜家村族学当先生的廖苍送了十本新书,给春生在学堂最好的朋友原若定做了一条缠枝花卉纹的珍珠抹额……
不少特殊的东西,是九九拿主意加的,秋华年全程没有多加干涉,只在九九难以抉择时提点一二。
花了两三日时间定好礼单后,秋华年把所有单子交给管家乌达,让他带着家里的人手安排着送出去,在襄平府的就直接上门,远的则委托给万事镖局。
这些年礼单子虽然繁重,却不是最要紧的,有一份年礼秋华年光是修改随之一起送去的折子的措辞,就花了许多心力。
因为那是要送给当今裕朝天子元化帝的年礼。
秋华年因为各种原因,多多少少在元化帝面前挂了个号,对古人来说这是一份殊荣,但也蕴藏着危险。
呈交给皇帝的年礼,因为元化帝很有可能会亲自过目,所以秋华年一点细节也不敢马虎。
在封建社会得罪皇帝,九条命都不够死的,秋华年还想和家人一起安安稳稳过小日子呢。
最后,当装着梅花清膏、蚝油、棉花和甜菜良种等各类拔尖的好东西和杜云瑟润色过的折子的箱子封盖,被官驿的人小心收走后,秋华年由衷松了口气。
官驿快马加鞭之下,不出十日,秋华年的年礼就送到了京城,大太监温幸照例把折子单独挑出来,放在元化帝书案边上,等元化帝批完政务奏折后的闲暇时翻看。
元化帝本人戎马起家,虽然没改朝换代,但手里的皇位是实打实踩着血打出来的,他对梅花清膏这种高洁清幽的香气不太感兴趣,甜菜的种子倒是觉得有些意思。
“把良种送到皇庄,着人好生培育,让他们派人去一趟辽州,向齐黍问清楚这有可能榨出白糖的甜菜根的情况。”
“是。”温幸低眉垂眼。
“太子还在皇庄?”
温幸忖度着说,“太子殿下仍住在皇庄里,不过过几日便是皇后殿下的忌日了,太子殿下肯定会回宫祭母的。”
元化帝久久没有言语。
京中最近下了几场大雪,谨身殿外一个新调来的小太监不小心滑了一跤,弄出一点动静,温幸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外边的太监立即出去把人带远了教训。
元化帝的脸上看不出神情,“齐黍乡君所贡梅花清膏,给康贵妃那里送去两罐,再给所有皇嗣一人一罐,余者便封库吧。”
“是。”
元化帝话音落下,外间的执笔太监已经在起草诏书了。
京城的这几场大雪一场接着一场,前一场还没化完,后一场便纷纷落下,让气温极速降低。
皇城已经是整个京城最温暖的地方了,城外的皇庄,哪怕烧着上好的贡炭,室内的气温也不乐观。
嘉泓渊披着没有一丝杂毛的白狐皮集成的大氅,面色苍白地站在打开的窗前,任寒风与点点雪花落在自己眉梢。
房门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道不定如鬼魅般的影子闪入。
十六单膝跪下,“殿下,该用膳用药了。”
嘉泓渊回头看他,“他们又推你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今日心情不好,元化帝给所有皇嗣都赏了一罐梅花清膏,看似不偏不倚,但作为太子,如果和其他皇嗣待遇一样,那又有什么意义?
每次嘉泓渊不叫人伺候一人独处时,近身侍奉的人都不敢触他的霉头,有什么事,只敢让十六这个太子最信任的暗卫通传。
十六没有回答,一板一眼地说道,“姑姑说已经备好了祭奠先皇后殿下的祭仪,请殿下用过膳后亲自查看。”
嘉泓渊抬了下手,扔了一件东西,十六信手接住,是那罐御赐的梅花清膏。
十六看见上面“秋记六陈”的标志,心尖稍微震了一下,外头瞧不出半点异常。
“这清膏味道不错,是梅花的香气,你拿去用吧。”
十六面无表情,“殿下,属下是藏在影子里的人,身上不能有任何味道。”
嘉泓渊谪仙般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容,平静的语气却令人害怕。
“谁不是藏在影子里的人呢?”
“……”
嘉泓渊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朝外走去,路过十六时淡淡道,“起来吧。”
十六沉默着起身,动作利落。
嘉泓渊看着窗外的落雪,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像极了大开杀戒之前的元化帝。
“十六,你还记得我母后吗?”
“记得。”
“她为什么选了你,再说一遍,我要听。”
十六再次重复一成不变的答案,“十三年前,皇后殿下病体垂危,陛下御驾亲征并未回朝,皇后殿下见殿下整日忧虑不已,欲在京中替殿下挑选陪读玩伴,却没有合适之人。”
“掌事姑姑向皇后殿下进言,说宫中教习所正有一批孩童受完了训,可以选一个送到殿下身边,解闷之余还能保护殿下安全。”
“皇后殿下于是召见了那一批教习所受训合格的孩子,从中选择了十六。”
嘉泓渊回头打量十六,伸手捏住十六的下巴。
“她或许还想给你起个名字,或许……”
嘉泓渊笑了一声,如水滴击玉。
“当日下午,母后便急病去世了,我也一病不起,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他们把你带到我身前,说……你是母后为我挑选的最后的礼物。”
十六垂下长长的睫毛。
嘉泓渊松开了手,转身离开,十六默默跟在几步之外,像一缕没有厚度和温度的烟。
新年前几天,秋华年接到了官驿送来的乡君定例的年礼,是两匹时兴的宫绸,一套样式精致的首饰。不算特别贵重,但过年的时候穿上皇帝赏赐的东西,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灵雀和女儿玛瑙赶了几天针线,把宫绸做成了衣裳,秋华年和杜云瑟各有一套同色不同款的。
家里其他人过年穿的新衣裳早已缝好,东北的冬天太冷,秋华年直接花大价钱给所有人都做了一件皮毛斗篷,连云成和孟圆菱都没落下。
孟圆菱这大半年给秋记六陈做掌柜,攒了些银子,手里有个五六十两,打算也给秋华年买些东西。
秋华年拦住了他。
“日后云成科举做官,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这个当家管钱的节省些吧。”
云成已经进入了清风书院乙字班,明年院试考中秀才是板上钉钉。
拥有杜云瑟的无私教导和清风书院强大的师资力量的他,加上自身不错的天赋,发奋努力之下,三年后的乡试未必不能下场一试。
孟圆菱吐了吐舌头,“我知道要存钱啦,跟着华哥儿你学了这么久,哪能不会呢。”
“买东西是我和云成商量过的,兄长们照顾我们好久了,我们该尽一份心的。”
秋华年见他这么说,只能无奈答应了。
孟圆菱上天下地地把襄平府翻了一遍,最后挑中了对琉璃瓶子,上面画着的是西洋画。
“这是外国……西洋人的东西?”
“对,是商队从福州那边的口岸上和洋人采买的,我想着华哥儿你最喜欢新奇东西,就买了它。”
秋华年确实觉得新奇,虽然他清楚这个平行时空似的世界肯定也有许多其他国家,来到裕朝后却从来没有接触过。
裕朝虽没有奉行严苛的闭关锁国政策,但也不热衷于和其他国家交流。
除了那些称臣朝贡的国家的使臣队伍,裕朝只在福州一带开放了三个口岸,允许外国和本国商人通商。
秋华年这个生活在东北内陆的人,自然是没机会见到的。
秋华年打量着手中精致不足,工艺奇特的琉璃瓶,心思开始飘远。
也不知这个时间线的外国科技发展到了什么水平,政I治又是什么形态。
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该与世界多多交流,跟上时代的发展,免得发生他原本所在时空历史上那样的遗憾与悲痛。
秋华年摇了摇头,把画着长翅膀的天使的琉璃瓶摆在会客厅里,回头有客人来,也能看个新鲜。
他想的那些东西还太久远了,至少得等杜云瑟进入官场,有一定话语权后再说。

到了除夕这一日,天气难得晴朗,天空万里无云,四处的积雪也化干净了。
秋华年早上睁眼看见窗户亮堂堂的,还以为时候不早了,再一转头却发现杜云瑟还在炕上。
秋华年翻了个身懒洋洋地问,“今天不去书房读书了?”
杜云瑟保持着原姿势侧头看着秋华年,“不是华哥儿昨天说除夕还读书未免太不解风情吗?”
秋华年笑了两声,“什么时辰了?”
“辰时过半,还早呢。”
那也就是早上八点多,对秋华年来说确实还早。秋华年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应该是孟圆菱他们起来了。
前两日学堂全放了假,家里的人难得齐全。
想到除夕这日的活动,秋华年精神一振,困意散去,拉着杜云瑟风风火火爬起来。
星觅送来了热水,秋华年和杜云瑟洗漱过后,换上了宫绸做的衣服。
年礼赏下的宫绸是凌霄色的,这是一种水洗般不浓不淡的橙色,布料带着回字形的暗纹,在光线下反射着流动的光。
杜云瑟很少穿这么鲜亮的颜色,换到身上后,宽肩窄腰将衣服的轮廓撑起,看得秋华年当即眼前一亮。
杜云瑟过来亲自帮秋华年绾起头发,他做这个已经十分熟练,只要有他在,秋华年的头发从不假以他人之手。
大过年的,秋华年从首饰匣子里挑了两个纽扣大小的红宝石耳夹,一左一右扣在了耳朵上,和头上的发钗相映成趣。
杜云瑟站在秋华年身后,看着铜镜里的人,手指摩擦过他的下巴,又若有若无拂过嘴唇。
秋华年迅速张口,贝齿轻轻咬了一下。
两人微不可察地打了番亲密官司,相携走出屋子。
前几日秋华年给所有下人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当做年终奖,每个人都给自己扯了几尺绸缎料子,做了过年的新衣服。
秋华年看见跟着春生的柏叶头发上缠着红绳,两颊还点着红点,总爱操心的小脸上有些小郁闷。
“柏叶这是什么打扮?”
春生急匆匆替他回答,“是木棉阿叔老家的习俗,小孩子过年要扎红绳,点红点。”
柏叶今早一再强调自己已经长大了,还是被木棉抓住一顿装扮。柏泉见状悄悄溜走了,来自亲爹的关爱实在难以承受。
春生看见柏叶的样子后想笑又不敢笑,他怕华哥哥也心血来潮,要给他弄一番。
他已经是小男子汉了,这也太丢脸了!
早上大家只随便吃了一点,重头戏在晚上的年夜饭。
吃过鲜虾煨豆腐、糖蒸酥酪、梅花香饼、甘豆浆后,下人们撤了餐食,乌达把准备好的桃符和对联拿过来。
除夕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早上固定的活动是贴对联和换桃符,同时也要打开所有大门,清扫干净门庭,迎接喜神和财神。
今年家里四处的对联依旧是杜云瑟写的,秋华年让他给奶霜的小猫窝上也写了一对。
上联叫“好吃好睡好心情”,下联是“时静时闹时长胖”。
奶霜不会说话,无法反抗,这袖珍型的对联被秋华年笑眯眯地贴了上去。
奶霜脖子上挂着漂亮的金红色围脖,扒拉着金婆子做饭时顺手给的虾玩,不明白秋华年干了什么,喵呜喵呜地在猫窝旁舔着爪子。
九九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回头和珊瑚笑成一团。
大门和其他门上的对联,杜云瑟带着春生在贴,柏泉和柏叶两兄弟跟在旁边拿着浆糊和对联。
孟圆菱张罗着要贴窗花,个子太低够不到,召唤云成把他抱起来,心满意足地贴在了合适的位置。
九九把之前做好的香包以及小桃符拿出来,和秋华年一起挂在四处的床帐上。
等这些事情慢悠悠做完,时间已经到了午后。
秋华年和杜云瑟先带着其他人给祖先上了香,然后一起坐在上首,等其他人拜年。
最先拜年的是云成和孟圆菱,云成牵着孟圆菱的手,一板一眼说完了吉祥话。
秋华年觉得这样太死板了,突然灵机一动。
“大家趁这个机会说一说明年的目标和计划吧,每人都想一想。”
新的一年开始前,怎么能没有奋斗目标呢?
秋华年绝不允许!
云成略一思忖后回答道,“明年五月考过院试,成为秀才,继续精进学问,早日进入清风书院甲字班。”
杜云瑟点头,“以你的学问进度,只要勤奋刻苦,应当不难。”
孟圆菱稍微多想了一下,“嗯……我继续好好当掌柜,然后把方程学会?”
孟圆菱也拿着《算学浅要·方程》在读,不过他要忙生意上的事,也不是特别热衷于看书,所以到现在仍进度堪忧。
秋华年笑道,“自己立的目标可要办到,就算明年我去了京城,也会写信来问你的。”
孟圆菱这会儿还豪气干云,“我一定会学会的!”
秋华年和杜云瑟给了云成和孟圆菱一人一个红包,孟圆菱吐了吐舌头,下去后就把云成的抢过来全塞到自己袖子里。
云成索性把自己怀里的几枚铜钱也给了孟圆菱,秋华年忍着笑意,假装没看见。
两人之后,轮到了九九和春生,拜完年后,九九先说起明年的计划。
“读书上面,《论语》和《诗经》已经读完了,明年读《春秋》和《孟子》;乐器上把原本的练熟,再学一本琴谱;还有就是和灵雀继续学女红,和华哥哥学怎么管家。”
九九说完后,春生有点抓耳挠腮,和姐姐一比,他原本想得太儿戏了,这可不行,他都长大一岁了!
“我明年、我明年要好好上学堂,像原若那样学会作诗,还要、还要练武,要练到所有人都打不过我!”
秋华年噗哧一声笑了,杜云瑟微微摇头。
春生平日里奇思妙想很多,两人没把练武的话放在心上,给孩子们一人一个大红包。
这次春生接到红包就立即藏在了衣服深处,生怕姐姐再给他收走。
九九没坚持收走他的压岁钱,但也仔细叮嘱,“仔细拿好别丢了,不许花钱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买乱七八糟的东西。”
春生忙不迭点头,心里已经在计划趁过年约原若去哪里玩了。
之后三房下人们也以家庭为单位上前拜年,说了各自准备的吉祥话和计划。
这三家人有着鲜明的特点,乌达家的嘴皮子利落,非常会说笑逗趣,木棉家的要沉稳一些,金三一家则没什么存在感,他们无论是原本的主家还是自身会的技能,都无法与前两家比较。
不过乌达作为管家很有经验,把三家人团结得不错,没有生出什么让主家烦心的矛盾来。
星觅和柏泉恰巧站得近,拿到红包后,星觅笑着和秋华年凑了两句趣,好奇地想瞄一眼柏泉的红包里装了多少。
柏泉故意合住手掌,不给他看。
星觅小声嘁了一声,和妹妹玛瑙嘀嘀咕咕玩去了。
年夜饭秋华年叫人摆了两个大桌子,他们在一个桌上吃,下人们也围坐一桌,除夕夜别太忙碌都好好吃一顿。
主家的桌子上摆了八荤八素整整十六道菜,食材包罗万象,是金婆子、灵雀、木棉等人一起搭手做出来的。
家里人毕竟不多,秋华年让他们减少每一道菜的分量,这样就可以多尝一些菜品,又不会造成浪费了。
下人们那桌的菜虽然比不上主家,但也十分丰盛,做完主家的菜后余下的材料让他们大饱口福。
秋华年开了两坛夏日做的青梅酒,酒储存了半年,味道清甜中带着醇香,度数也高了一些。
推杯换盏间秋华年略有醉意,杜云瑟悄悄取下他的酒杯,夹了一块鱼,小心去掉刺放进他碗里。
孟圆菱学着喝了两杯,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的小臂,一双银环叮咚作响,要和秋华年比划拳。
在杜云瑟看过去前,云成先把他拉了回来,抱在怀里,孟圆菱挣扎了两下,便靠着不动了。
吃过年夜饭,就到了春生最喜欢的放炮仗环节。
乌达知道家里小公子喜欢,把不同种类的炮仗买了一大堆,有单响的,有多响的,有冒烟的,有冒火花的,有个最绝的甚至做出了焰色反应,价格也是最贵的,听几个响就要三两银子。
春生今年不想让大人在旁边跟着,秋华年只好让柏叶好好看着他。
柏叶虽然年纪不大,却继承了木棉的细心,与春生主仆性格互补。
春生在外面噼里啪啦地放着炮仗,除了收拾桌椅饭菜的人,大家都在外头看。
不止他们家,外头一户户人家也响着炮仗的声音,漆黑的夜空不时被映亮一片。
玛瑙有点害怕,躲在娘怀里,灵雀捂着她的耳朵。
秋华年看了一会儿,突然也抬起胳膊,捂住杜云瑟的耳朵。
炮仗的光芒一下又一下亮起,映在杜云瑟完美无瑕的俊脸上。
杜云瑟嗯了一声,秋华年没听清楚,但知道他在表达疑惑。
其他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院中起起落落的烟火,秋华年和杜云瑟站在最后头,秋华年突然跳上了杜云瑟的背。
杜云瑟勾起唇角,抓紧他的腿,没有惊动任何人转身回屋了。
元化二十二年的最后一夜,在一片被烟火染白的静谧夜空下悄然结束。
新一年的头几天,秋华年家几乎没有闲下来过,一直有人上门拜年,家里的小宴摆了一桌又一桌,秋华年准备的红包差点不够发。
一直到了初十,络绎不绝的来客终于歇了,秋华年也能抽出空来准备进京赶考的事。
会试又称春闱,每隔三年固定在春天二月九日举行,与乡试一样,也是分为三场,每场三天,由礼部承办,考试地点在京城。
算上路上花费的时间,以及到京城后适应调整的时间,留给秋华年和杜云瑟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十日之内他们就得启程。
秋华年拿出单子,让乌达看着去采买,同时也让家里人多打听一下会试的情况,争取把该带的都带上。
清风书院今年有几位举人打算进京赶考,不过各家情况不一样,凑不到一处去,只有王引智打算与他们同行。
闵太康把自己当年参加会试时的经验和感悟写下来,给每位进京的学子送了一份,希望能有所帮助。
京里的闵乐逸一直算着秋华年他们进京赶考的日子,年前就来了好几封信了。
秋华年托他帮忙在京城贡院附近提前租一个小院,这样到了就能落脚,免于疲惫奔波。
秋华年重新改良了自己的考场舒适套装,使用厚毛线织品、加了皮毛,更适应初春寒冷的天气。
王引智的妻子邓蝶这次要陪夫君一起进京赶考,来秋华年家商议日程时,看见棉拖鞋和宽松的衣袍,觉得很有道理,回家也照着样子给王引智安排了一套。
这么重要的考试,就别管好看不好看了,舒服才最重要!
秋华年和杜云瑟这次出门要带上星觅和柏泉,几个人的行李加起来,堆了满满一车。
从襄平府到京城路途遥远,得十来日功夫,中间经过许多府县州乡,路况复杂,沿途并不全是安全的,还得请镖局护送。
秋华年让乌达去万事镖局问了问,定下正月十八日随一队押镖进京的队伍一起出发。
马上就要进京参加会试了,秋华年这边忙着准备东西,杜云瑟也在做最后的考前突击,正月十五两人都不打算出去看花灯,杜云瑟的生辰也没有大办。
正月十五当天,云成和孟圆菱小两口有自己的约会,九九出门和祝娴玩去了,原葭也带着原若接走了春生,他们要去城隍庙猜灯谜。
宅子里静悄悄的,秋华年带着账本到了书房,坐在杜云瑟旁边翻看,两人默契地做着自己的事,奶霜溜进门来,卧在火盆旁打哈欠,就这样度过了杜云瑟二十一岁的生日。
到了正月十七,秋华年正在家里检查封装去京城的行李,星觅突然进来通报,说祝家来人了。
因为秋华年最近忙,苏信白又接近临盆精神不济,两人已经好几日没见过面了。
来传话的祝家下人说,“乡君,我家大少夫人今早起来后一直心神不宁,让我来看一看,如果您不忙的话请您过去一趟。”
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余下的星觅等人就能弄好,秋华年拍了拍手,换了身衣裳后前往祝家。
马车停到祝家大门口,秋华年下车进门,没走几步就发现祝府里许多人都在往苏信白的院子方向跑。
秋华年拦住一个问,“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在跑?”
那人又急又喜道,“我家大少夫人要生了!”

秋华年心里升起一股紧张,把手炉给星觅拿着,也加快脚步,接近小跑起来。
到了苏信白和祝经诚住的院子,里面早已乌泱泱站了一群人。祝经诚的母亲盛夫人和姨娘冯氏都到了院里,祝家老太太和苏家主母派来的人也在。
祝经诚在产房外面来回踱步,神情焦急,隔几秒就想进去一次,不见半点往日胸有成竹的模样。
秋华年没有打扰他们,随便叫了个院里的下人询问情况。
“大少夫人前脚刚派人请了娘家人和乡君,后脚就发动了。所幸从上个月起产房等事物就一直准备着,有奶娘和阿叔看着,很快就收拾好了。这会儿已经快半个时辰了,还没有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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