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森立马意会,接过指示说道:“我明白了厉先生,我这就去安排。”
顾宇和齐森都清楚,不多时会有一场久违的腥风血雨。
待一切安排妥当,厉云霆才用力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齐森带给他的信息量,不仅让他怒不可遏,还让他心底对余思年的心疼加深了不止十分。
他懊悔地捂了捂眼睛,用着最后的一丝力气拨通了谢锦安的电话。
电话迅速被接起,还没等厉云霆出声就产生激动的情绪:“厉云霆!你到底要年年做什么!你一直捆绑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是不是要逼死他才安心!”
“死”字在厉云霆这里是忌讳,他不允许任何人张口说这些晦气的话诅咒余思年。
他愤懑地打断了谢锦安:“住口!”他冲冠眦裂,但瞬间因为谢锦安当时救了余思年而恢复了一点理智。
两人在长久的沉默中皆逐渐平息了各自的怒火,厉云霆率先打破了沉寂。
“年年在废弃仓库被人打,”厉云霆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尾音都在轻颤,他感受自己呼出来的气息都是冰凉的,“是怎么回事……”
提及这事,谢锦安又一阵怒中火烧,咬牙切齿地反问道:“厉云霆,你是失忆了还是记性不好!事到如今还在装什么!难道不是你让人把他打成那样,扔在荒郊野外的吗!”
厉云霆锐利的双眸好像有一道一闪而过的光,刺眼得能够灼伤旁人。
“你在说什么……”他的气势霎时弱了下来,显然对谢锦安的控告一无所知。
“年年当时被你命人打得半死不活,你知道他有多崩溃么!你知道那段时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厉云霆,是个男人的话,就别再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年年下手了!他欠你的,早还清了!”谢锦安近乎怒吼,那是他觉得余思年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厉云霆脸上怨念的情绪逐渐被痛苦代替,一向精明的他,大概了解了来龙去脉了。
原来是这样……
难怪……难怪余思年会突然东躲西藏,难怪他在被自己抓的那一天,眼底的惊恐是那样强烈。
厉云霆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连呼吸都是苦的,哪怕余思年对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如何会舍得碰他一根头发。
竟把人打成那样……
霎时间,屋外狂风卷着暴雨泛滥地抽打着地面,一道惊天动地的雷鸣震耳欲聋。
厉云霆揪心地准备起身去看余思年一眼,他现在迫切地想看那个宝贝一眼,他疼得心脏一直在抽搐。
无论余思年是否误会了他,结局都是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受了惨绝人寰的苦。
这是已定的事实,内心再次被赋予毁天灭地的痛。
他转身准备上楼时,就看到一个孤助无援的弱小身影,正赤着双脚从楼梯上边哭边下来。
厉云霆一个疾步上前,忘了所有的忌讳,直接伸手将余思年抱在了怀里,怀中的宝贝没有挣扎,只是一直在哭。
应该是雷声太大自己一个人睡觉被吓醒了。
他哭得伤心欲绝,厉云霆将他抱着往沙发上一坐,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深深地拥揽入怀,感受对方真实的体温。
“乖宝宝,不哭了,我在这,我在这……”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或是感受到熟悉的温度,余思年的哭声渐小,厉云霆示意顾宇:“去把落地窗关了,开轻音乐。”
厉云霆将余思年的一边耳朵贴近自己的胸膛,另一只耳朵用手把它捂住,不想外面巨大的雨势继续影响到他的情绪。
余思年的抽泣声也越来越小,慢慢恢复了平静。
正当厉云霆以为他准备再一次进入睡眠时,小祖宗突然把脸从他怀里稍稍挪开,闭着眼睛也能看清他嫌弃的表情:“烟味、难闻……”
第89章 这…厉先生更像年年的助理
厉云霆看着茶几上几根刚抽完的烟蒂,一阵心虚,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将心肝继续紧紧捞在怀里,像是自言自语地保证道:“这就戒烟这就戒烟。”
余思年也只是嘟囔了两句,厉云霆的怀抱太过温暖,让他的困意一下子铺天盖地卷席而来,迷迷糊糊挨着又睡着了。
厉云霆对于这出其不意的信任显然是受宠若惊的,当晚就这么抱着他在客厅坐着,足足一个小时才缓过神来。
他的宝贝受苦了,定下神来之后的厉云霆余怒未消,看着手机里齐森发来的视频,是那几个对余思年直接下手的孽畜。
齐森授意于厉云霆,向来也心狠手辣,连夜找到了他们。
只见视频中几人在嚎啕求饶,其中一个已经被刺瞎了眼睛,正在淌着血。
而马先的女儿,自然会有人漂洋过海去把她解决了。
当晚,厉云霆把余思年抱回房间睡觉后,自己一人整晚没有睡着,在强烈的愤怒和心疼的冲击之下,眼神一直沉沉的,在窗边一直坐到了天亮。
次日一早,门外响起了两下“咚咚”的敲门声,一夜没有睡眠的厉云霆显然有不少的烦躁,不耐地应道:“进来。”
门外敲门的对象被这不寻常的回应吓了一跳,小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畏手畏脚地开门进屋。
厉云霆背对着门口,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可他开口并不友善,连头也不回,熬了一夜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沙哑:“什么事?”
余思年进退两难,不自在地在原地挣扎了两下,今天特地起得这么早,就是为了要给厉云霆送早餐。
“老、老板早。”余思年手上端着一个塑料棕色餐盘,上面摆放着一杯牛奶、一杯咖啡、一块牛奶吐司和两个蛋挞。
悦耳的声音在厉云霆身后响起,让他眉梢猛地一跳,立马转过身来。
入目的是余思年穿着一套休闲可爱的浅蓝色家居服,还有一双鳄鱼的卡通毛绒鞋,端着盘子的动作和神态,却无意间透露出敬业的味道。
他今天正式给厉云霆当助理,这一点连在睡梦中都没有忘记。
他口中所谓的老板却吓得连忙起身,疾步上前把他手中的早餐接了过去,然后还把房间里唯一的一张靠背椅给了小助理坐下。
“怎么起这么早?睡得不好么?”厉云霆将早餐放在小圆桌上,仔细打量了一遍余思年的脸色,没有黑眼圈,气色看起来也可以,所以他又补充道,“是不是饿醒了?”
余思年坐在椅子上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他的发丝因为起得太早还没来得及打理,发根处有一撮翘了起来,却看起来可爱极了。
他揉了揉眼睛,边含混回答道:“不是、不是,我要早起上班呢。”
他指的是给厉云霆当助理这事儿。
厉云霆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早餐盘子里的刀叉拿了起来,把吐司先切成了一小块,一边吩咐道:“小笨蛋,以后不用起这么早,早餐不用你端过来,来,先吃点东西……”
余思年接过吐司,小口地咬了起来,还被厉云霆督促着喝了一杯牛奶。
在吃早餐的途中,厉云霆再三交代他:“以后你每天需要做些什么,我会在前一天晚上跟你先说,要是没说,就是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做,明白么?”
余思年咬了一口蛋挞,似懂非懂的点头,在他的认知里,替别人工作就是要尽心尽力的。
但眼前的老板似乎总担心他累着,眉头微微皱起,对他叮嘱道:“上午一般是没事做的,你好好睡觉,不用刻意早起,知道么?”
余思年也乖巧地回应他。
吃完后,厉云霆小声询问道:“还困不困?要不要再去睡一觉?”
余思年摇了摇头,在厉云霆的房间里环视了一周。
这一间不是上次关着他的那间客卧,并不会对余思年造成什么影响,厉云霆也放任他到处晃悠,只要他开心就好。
余思年踱步在房间慢悠悠走着,嘴里还嘀咕着:“这么干净,我还要收拾么?”
他的眉头拧成一个结,似乎在找不到为厉云霆服务而忧心忡忡。
厉云霆被他逗笑了,别的下属恨不得可以轻松自在偷偷懒,这位小助理倒好,没有一刻闲得住。
厉云霆也绞尽脑汁想让他做点什么,奈何什么都不舍得让他动手,思索再三,还是找了件轻松的任务应付他。
“来,你过来。”厉云霆对他的小助理招了招手,人儿立马兴致盎然地迈着轻快的步伐出现在厉云霆身前。
还特别官方的问了一句:“老板有什么吩咐?”
那正儿八经的模样让厉云霆忍不住笑了:“你把这些文件一张张帮我放入文件夹装好保存,可以吗?”
余思年露出了一个“终于来生意了”的满足笑容,立即在靠椅上坐了下来,专心地给厉云霆整理文件。
无论是怎么样的心智,刻在骨子里的那份认真和执着,却似乎没有因任何因素而产生改变,他做起事来依旧耐心仔细,旁人的动静都打扰不了他。
倒是厉云霆一夜未眠,有几分倦意,他本坐在床头看着杂志,或许被这份岁月静好的安逸渲染,不小心眯了眼,靠在床头板上睡着了。
余思年将文件一张张小心翼翼地装入塑封的文件袋里面,他手脚并不利索,所以完成的进度有点慢,装好久都没有装好一半,因为注意力集中了太长时间,导致他眼睛有点酸涩,不适地眨了眨眼之后就有点困了。
他下意识地扭过头来找厉云霆的身影,看到他正在床上睡着,并不好意思吵醒他,但他真的想跟自家老板申请让自己小憩一会儿。
最后挣扎了半天的余思年还是没有跑去睡觉,骨子里那份兢兢业业让他边打哈欠边继续手头上的工作,最后眼睛都揉红了,一直不停地挤出眼泪。
厉云霆睁眼的时候,本能地第一时间看向余思年那边,乖巧的人儿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似乎保持了这个姿势挺久了,让他的背脊无意识地弯着。
可人在眼前,心里就踏实了。
他笑着起身走到余思年跟前,却发现他低着头在揉眼睛,心下顿时升起一阵烦闷,急道:“怎么了?”他紧忙去抓着余思年的手,制止道,“别揉别揉,我看看。”
余思年的眼睛又疼又痒,已经睁不开整只了,还在不停地渗着眼泪,这种反常吓坏了厉云霆,连说话都不干脆利落了:“疼不疼?是不是飞虫子进去了……”
正当厉云霆心急火燎准备要将卫医生召唤来时,却听到近在咫尺的余思年弱弱地低喃了一声:“我困……”
然后又打了一下哈欠。
厉云霆看着眼前单纯得仿佛是一张白纸的心肝,恨不得捧起他的脸亲一亲,但理智提醒他还不能这么冲动。
他去找来了一支眼药水,将余思年的脑袋托在自己怀里,温柔地安抚他:“乖,滴点眼药水就没事了。”
余思年乖乖闭着眼睛给厉云霆上眼药水,但因为紧闭着双眼,眼药水顺着眼角流了不少在头发上,可总算是舒坦一些了。
而后,厉云霆用手轻轻捏住怀中人的双颊,用不轻不重的语调训斥他:“困了怎么不去睡觉?眼角都红成这样了!”
余思年还闭着眼睛,眼药水舒适的清凉还在持续,让他的眼皮稍稍有了放松的迹象。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是助理,不能偷懒。”
厉云霆瞬间就没了脾气,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祖宗这么执拗呢?
厉云霆无言以对,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好好好,不能偷懒,那你现在到点休息了,老板批准你睡个回笼觉,嗯?”
余思年实在是太困了,特别是滴了眼药水之后,眼睛舒适得不愿意再睁开了。
他悄悄点了点头。
厉云霆扶他到自己的床上躺下,见余思年没有反抗的意思,想必真的是困坏了,帮他盖好被子之后瞬间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余思年的作息果然和先前的差不多,这一个回笼觉直接睡到了中午。
厉云霆并不乐意他因为睡觉而耽误了午饭,所以无论他醒没醒,都会在午饭时间点去喊他起床。
心肝睡得迷迷糊糊,可能是由于房间里陌生的环境,导致他坐在床上,醒了好久的神都没有反应过来,一脸纳闷地看着周围发呆,头发比先前更凌乱了些,伸手又准备去揉眼睛。
“小祖宗,别揉别揉,我拿热毛巾给你敷一下……”
说话间厉云霆已经拿来了一条冒着蒸汽的毛巾,十分紧张地坐在余思年床前,他很乖,厉云霆阻止他用手去揉眼睛,他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床上等。
还不忘一脸茫然地纠正厉云霆:“我是小助理,不是小祖宗……”
厉云霆给他懵懂又可爱的样子逗乐了,又忍不住去捏他的双颊:“那小助理老想着赚钱要去做什么?”
而余思年听完后的失落,让厉云霆后悔这一个脱口而出的玩笑话。
第90章 觉得年年更瘦了,因为一直在吃药
余思年的脸上萦绕着一层薄薄的哀伤,像是被厉云霆说破心事后的难堪,本来勾起的嘴角瞬间垂了下来。
他想要付出劳力,不给眼前这个男人丢弃他的机会,他也想要赚钱,待他见到了心中那个挚爱的时候,可以减轻他的负担。
余思年想不通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关系,越想越头疼,心中的不安被逐渐放大。
厉云霆感受到了,连忙将他抱了起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可以了乖宝宝,起来吃饭了,今天有你爱吃的蛋黄酿鸡翅。”
卫医生说,要引导余思年将心中隐藏着的阴影逐步呈现出来,可每回引子一出来,厉云霆却停滞不前了,因为他根本就舍不得余思年露出半分负面的情绪,对方只要微微一皱眉,他就出于本能地想要去哄他开心。
余思年闻言,挣扎着从厉云霆怀里起来,烦恼一瞬间就被他抛之脑后,下床穿鞋准备要去吃酿鸡翅。
厉云霆看着他瘦弱的身影晃了一下神,倘若不是还有余沫,他倒希望余思年就这么一直无忧无虑下去,他会照顾他一生一世。
余思年眉开眼笑地穿好鞋子,眼睛因为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照得微微眯起,显得那双月牙眼睛更加无辜动人。
“我们快下去吃。”余思年主动去拉厉云霆的手臂,说到吃方面,没人会比他更积极,不清楚内情的还以为被厉云霆饿了三天三夜。
好巧不巧,厉云霆烟瘾犯了,他想去抽根烟,却想起昨天自言自语保证过的话。
他烟瘾很重,要是突然间完全不抽的话,肯定是不实际的,只能慢慢减少用量。
厉云霆拉住余思年,用商量的语气申请道:“我可以跟小助理申请抽根烟么?”
余思年在脑中反应了好几秒“抽烟”是什么行为,想下意识摇头阻止,但很快他又想起眼前人是自己的老板,老板想做什么事他怎么可以反对,踌躇了几秒后点头同意。
得到允许的厉云霆先带余思年下楼吃饭,自己则去阳台抽了几口烟,他只是暂时缓解一下烟瘾,不愿意离开余思年太长时间。
吃完饭后,杜应泽过来做客。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厉云霆见面了,不过余思年的事他也听说了,两人的前尘往事他并不清楚,所以没有掺和,更何况他自己的感情生活更是一团乱麻,齐森犹如一座雕塑,长年累月雷打不动。
杜应泽来前跟厉云霆打过招呼,得到同意才前来的,厉云霆在电话里千叮万嘱,让他的情绪和反应不能大起大落,不准说之前的事刺激到余思年,杜应泽再三保证后,才被允许过来。
要不是有多年的交情在那里,杜应泽真想和厉云霆绝交几天。
杜应泽进门的时候,看到余思年和厉云霆并排坐在地上看电视,余思年手中还拿着一个塑料果盘,里面是零零散散的瓜子仁,仔细一看,原来是厉云霆在旁边磕给他吃。
这样在杜应泽的认知里颇为诡异的画面,让他如何能够风平浪静,一进门就少见多怪地嚷嚷:“厉云霆啊厉云霆,我今天真是见鬼了,你不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吧?”
杜应泽风尘仆仆的进来,厉云霆狠狠地剐了他一眼,他立马领会收住了口,转而变得小心谨慎,快速扫了一番坐在厉云霆身侧看电视的余思年。
他比之前还瘦了一些,脸色也只是稍稍好看了一点,看见杜应泽进来,在脑中极力想勾勒出这人的名字,但一无所获,但他知道是厉云霆的客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起来,乖巧地站在一边。
厉云霆向他投去不解的神情,撑不住笑了问他:“怎么了?不是说很爱看这部电视么?”
谁知余思年含含糊糊地解释道:“老板、老板的朋友来了,要……面子。”
根据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余思年简短的表达方式,厉云霆是可以获得信息的,他觉得厉云霆的朋友过来,不能让他丢了面子。
厉云霆的心窝被这份乖巧戳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好乖,没事,你继续看电视。”
厉云霆给他抓了一把杏仁放在果盘里,牵着他继续坐下,还不忘给他倒了杯温水。
余思年一开始还犹豫不决,但得到厉云霆的眼神肯定后,还是继续坐在地上,盘着腿看电视。
厉云霆把他安排妥当后,才去招呼杜应泽。
这时杜应泽才正经了一些,若有所思地挑起眉头,语气里饱含不解:“他怎么更瘦了,我听齐森说,你都恨不得把他供起来了。”
这话无疑不戳到厉云霆的痛处,目光深深地落在余思年的背影上:“一直在吃药,还经常因为吃药把当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厉云霆心里难受得无法形容,他声音有些颤抖,虽然余思年这些天都吃好睡好,但身体上的根本问题,并未能得到解决,他依旧要吃大把大把的药物,还要定期打针,以至于他现在看到卫医生会条件反射地产生惊恐的表情。
杜应泽脸上也满是遗憾,无声地叹了口气,关心起余沫的情况:“那他妹妹呢?据说情况也不太好……”
这也是厉云霆担心的问题之一,假若余沫发什么了意外,厉云霆都不知如何向余思年交代。
他从哀伤中抽出神来,说道:“下周安排做手术了,意识一直不太清醒……”
杜应泽问道:“是家族遗传么?怎么两兄妹都……”他欲言又止,因为看到了厉云霆眉宇间的悲痛。
“应该是,谢锦安什么都不愿意说。”
厉云霆其实压根都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余沫的情况他有目共睹,假若当年余思年也是这样……
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全身骨头都疼。
杜应泽摆了摆手,连忙转移话题:“算了算了,别说这些烦心事了,你看他现在无思无虑的,也挺好。”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余思年身上,他正心无旁骛地注视着电视机上的画面,那些杏仁有些难剥,他没有指甲,剥了一颗后就把果盘放在了一边,但他谨记着厉云霆的话,时不时会记得喝一口水。
厉云霆过去将果盘拿起,继续给他剥着果仁,杜应泽此刻似乎能明白,厉云霆这份无微不至从何而来。
杜应泽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想起了余思年刚刚的称呼:“怎么喊你老板呢?严格说起来,我才是他的老板吧!”
只是当时迫于厉云霆的打压,他完全没办法摆老板的架子。
厉云霆的目光总是会轻易就被余思年吸引过去,然后自然地露出温和的笑意:“他突然提出要去工作,我哪能放心……”
厉云霆剥杏仁的时候把外面那层皮都去了,杜应泽看不下去话锋一转:“你干脆嚼碎喂他吃得了!真不知道到底谁是谁的老板。”
厉云霆也不在意杜应泽会不会笑话自己,余思年总说杏仁和花生的皮是苦的,所以他习惯性帮他把皮去掉了。
“对了,说个正事,”杜应泽突然换了副嘴脸,郑重其事说道,“我搞了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想约齐森去看,你帮我。”
厉云霆露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神情,反问道:“齐森什么时候爱看音乐会了?”
其实除了余思年,厉云霆几乎不关心身边的任何人,连跟随自己已久的齐森和顾宇他们的喜好,他一概不知。
杜应泽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不屑反问道:“你眼里除了你这个心肝,还有别人?”
杜应泽忍着不满的怨气,想顺手夺过厉云霆手上的果仁,被他用眼神劝退了。
“小气,”杜应泽突然心血来潮想去逗逗余思年,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小思年,你过来!”
厉云霆警惕了起来,生怕杜应泽又弄出什么花样刺激到余思年。
但他还没来得及阻止,余思年已经从地上起身跑了过来,还一脸敬业地鞠了个躬:“您有什么吩咐?”
厉云霆伸手把他牵到了身边坐下,禁不住摸着他的后脑勺,温柔地把剥好的果仁递给他:“电视好看么?”
余思年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脆香的果仁好吃得他把眼睛都眯了起来:“好看,好看。”
杜应泽忍不住要去破坏这和谐的气氛,使坏道:“小思年,你要不要去听音乐会?”
余思年不懂音乐会是什么场景,但只要是能外出,他都喜欢,于是点头:“要去。”
杜应泽露出了一个得逞的表情,拿着手机懒散地按着:“可惜啊,这票非常难买,我只有两张。”
这话是故意说给厉云霆听的。
顾宇正好端着点心过来,听到杜应泽说起音乐会的名字,也认同地搭了把口:“确实难抢,不过我听齐森说,别人送了一张给他,他准备一个人去看。”
杜应泽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追问道:“什么?他一个人去看?”他紧忙对厉云霆露出一个低微的姿态,急道,“我弄多两张票给你,人你负责帮我约出来!”
然后,余思年不经意地一句嘀咕,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他说:“沫沫也喜欢看。”
第91章 不好的预兆:年年味觉失调
而厉云霆比在场的任何人更为惊惶,他的目光落在余思年脸上,后者没有什么表情,像是不经意呢喃出来的话语,甚至对“沫沫”这个名字没产生什么动容。
他还继续吃着厉云霆给他剥好的果仁,一颗接着一颗,好吃得爱不释手。
厉云霆很想追问,问他是不是记起余沫了。
但厉云霆又不敢追问,倘若他记起了余沫,问自己要余沫怎么办?
上一回只是一个小动静就吓到余思年哭得撕心裂肺,倘若他看到余沫躺在病床上,每日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这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他会保持平静么?
答案是不可置否的。
余思年一定会比任何一次的刺激更加天崩地裂,厉云霆不敢冒险。
他要把余沫健健康康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