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源从马背上跳下来,去扶文毓辞。
文毓辞那匹木马停的时候离地有点高,他下来时就不太方便,动作间有些趔趄。
奚源揽住他的腰,把人半抱了下来。
他们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动作,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许多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投了过来,这种目光未必带什么恶意,但被看的人却也未必会舒服。
奚源脸皮厚惯了,对这些都只觉得无关痛痒,完全忽略掉了那些好奇的议论目光,把人抱下来后他搂着文毓辞的手依然没松,甚至只觉得那些人少见多怪。
文毓辞同样不在意,但心底又浮起了那些许隐秘的欣喜,这次却是来自于周围路人讶异的目光。他想告诉他们,是的,他们就是这样的关系,奚源是属于他的......
奚源搂住文毓辞,顺着人流的方向向旋转木马的出口走去。
文毓辞就半靠在奚源肩膀上,抬眼去看他。
他懒洋洋地戳了戳奚源,“然后呢,然后去哪里?”
他本来对这游乐场很是无所谓,左右不过是没地方去才来这里随便玩玩,反正有奚源陪着怎么也不会无聊。
可也许是今天天气很好,也许是微风吹过脸颊很舒服,也许是旋转木马还挺有趣味的......文毓辞竟然也难得地对接下去的安排多了点期待。
“摩天轮怎么样?”奚源正在看游乐场的地图,“走过去大概就5分钟。”
游乐场里稍微休闲带着点浪漫的也就那么几个项目,奚源最终把目光投向了摩天轮。
听到他的话,文毓辞像是有点犹豫,但还是默认了。
摩天轮的队伍比旋转木马要短很多,他们才排了大概十分钟就轮到了。这里的小孩倒是少了不少,多的是成双成对的情侣。轿厢的门打开,奚源带着文毓辞坐了进去。
摩天轮的窗是全透明的,随着他们的轿厢一点点升起,窗外的风景也越来越开阔,往下面望可以说是一览无余,能将整个游乐场都收入眼底。
奚源从窗外收回目光,正想说点什么,却见文毓辞紧抿着唇脸色并不好看,身体也有些僵硬。他终于后知后觉道:“你恐高?”
文毓辞没说话,也没再把目光往脚下看,只靠进奚源怀里摇了摇头。他不算太恐高,但人在高处却也控制不住有几分害怕。
奚源收紧放在文毓辞腰间的手,看着摩天轮慢慢升高,突然道:“我有办法让你不害怕,要试试吗?”
文毓辞抬眼看他,像是有点不解,“什么办法?”
摩天轮还在一点点升高,就快要到达最高点了。
奚源伸手抬起文毓辞的下巴,然后垂眸亲了上去。他厮磨了下文毓辞的唇,看着怀里的人轻声诱哄道:“亲吻的时候要闭眼。”
文毓辞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最后听话地闭上了。
奚源满意地亲了亲他闭上的眼睫,动作很轻。然后再次一下一下地啄吻起了文毓辞颜色浅淡的唇,直到那里被染上丝丝红意。
好半晌,摩天轮越过了最高点,开始往下降,奚源才终于缓缓退开。
他搂着文毓辞的肩,心情颇好地摩挲起了那里的肩胛骨:“现在还怕吗?”
自然是不怕了,文毓辞抿了抿被亲得艳红的唇,回过神才发现摩天轮已经降低了一半,再往下看已经没有那种高处的感觉了。
文毓辞理了下微乱的衣领:“这就是你的办法?”
语气带着点嘲笑,但神情却是慵懒餍足的。
奚源看着窗外西斜的落日,没回答他的话,只轻声道:“我听过一个摩天轮的传说,一起坐摩天轮的情侣最终会以分手告终......”
他的话被打断了,文毓辞死死掐住他的手臂,神情不算好看。
奚源见状笑了笑,安抚般地拍了拍怀中人的背,继续说道:“但当摩天轮到达最高点时,如果和恋人亲吻,就可以永远一直走下去。”
“我们在最高点亲吻了,所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摩天轮已经转完了一周,轿厢的门被重新打开,奚源拉住仍然有些松怔的文毓辞走了出去。
“......这个传说是真的吗?”文毓辞突然问道。
奚源抬眼刚好看到了文毓辞认真的神色,他动作顿了顿,诚实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直有这种说法。”
信则有,不信则无,就像那听说很灵的月老祠也是一样的。
奚源其实一向是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的,但既然这次刚好赶上了,他便也鬼使神差地想信上那么一回。他想,这种传说,偶尔信上一信,好像感觉也不错。
文毓辞闻言半晌没有说话,突然停步拽住了奚源:“我们再坐一次。”
他拉着奚源想回去重新排队,神色甚至显得有些执拗,“刚才万一没有在最高点怎么办?”
文毓辞之前被亲得根本来不及注意周围的环境,他克制不住地想,万一其实错过了呢。所以再坐一次,这一次他会盯准最高点,一定不会有意外。
奚源看出了文毓辞的意思,攥住他的手腕莞尔道:“没有意外,我刚才看好了的。”
文毓辞看上去像是有些犹豫,犹疑着要不要信奚源的话,要不要再去坐一回摩天轮。
奚源半搂住他劝道:“没必要再坐第二次,再说你不是害怕吗,坐一次就够了。”
“......我没有怕。”文毓辞忍不住反驳,神色有些不甘,目光看向再次缓缓启动的摩天轮,似乎仍然放心不下。
奚源见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然后整个人覆过去亲他。文毓辞想说的话被迫咽了回去,整个人都被亲的有些呼吸不稳。
奚源慢条斯理地亲着他,轻声道:“别想了,坐上一次就够了......”
一次就够了......
第54章 他是真心的
既然应下和林霜的交易,等回海城后,文毓辞很快就安排好了司氏医院的医生给她孩子看病。
司明这日刚好也在医院,不知怎么想的就晃悠晃悠跟了他们一路,像是闲得没事干。
医生没多久给出了治疗方案,让那个孩子入院治疗,林霜也配合地给出了部分当初的证据。
安排好这对母子,奚源就拖着文毓辞去找杨主任了。
当初杨主任说的是一个月后来复查,本来前几天就该来的,但文毓辞先是出差,后面又忙那些积压的文件,就拖了好几日。今天既然都来了医院,奚源自然准备带文毓辞去复查。
文毓辞看上去不是很情愿的样子,可也没有拒绝,到底还是顺了奚源的意思。
这看得旁边的司明啧啧称奇。虽然没人搭理他,但他还是厚着脸皮跟了过去。直到到了杨主任办公室门前,他差点被一扇门怼在脸上。
“......文毓辞,你什么意思?”司明揉了揉自己差点被撞到的鼻子,有些气恼。
文毓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不喜欢别人旁听我的隐私。”
事实好像确实是这样,但......
司明指了指奚源,被气笑了,“那他呢?他为什么可以进去听。”
文毓辞没有回答,奚源便冲他笑了笑,但手上动作丝毫不慢。
“等等——”
司明还想同他们掰扯,那扇门已经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奚源把聒噪没有眼色的司明关在外面后,只觉得世界都清净了。
杨主任早就已经等着他们了,他本来还担心文毓辞会又鸽掉这次复查,毕竟以前就是这样,倒没有想到文毓辞会来得这么准时。
不过他目光扫过旁边的奚源,心里就有数了,大概这次因为有人催着吧。
杨主任检查了下文毓辞腿的状况,向来严肃的脸上难得带上了点笑意,“情况还行,至少没有恶化,已经在好转了。”
奚源听着却不甚满意:“只是没有恶化?”
杨主任看他一眼,解释道:“时间拖得长了,就只能慢慢治疗。而且这种也受其他像天气甚至情绪的影响,急不来的......”
文毓辞无可无不可地听着杨主任的话,明明说的是与他有关的事情,他的目光却流连在奚源身上,像是并不怎么在意。
当然他如果真的在意,也不会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了。奚源暗自叹了口气,捏了捏文毓辞的手指,“别分神,认真点听。”
文毓辞这才勉强提起点精神,但依然还是那不太有所谓的样子,他早就接受了自己可能会瘸的现实,现下也不过是配合奚源而已。
因为前段时间的恢复情况还行,杨主任便没有多说,只开了点药,叮嘱几句就很快放他们走了。
等出了门,奚源才发现司明居然一直没走,就守在外边的走廊上,看着他们似乎很有怨念的样子。
奚源没管,反正本来他和司明就算不上多熟,只对文毓辞道:“我去给你拿个药。”
拿的当然是杨主任开的药,但这也不过是个借口。司明跟着他们这么久,一看就是有话想说,奚源怕他给自己憋死,难得慈悲地准备给他腾个说话的地方。
文毓辞也看出来了,点头同意了奚源的话。
医院走廊里,趁着奚源走远,这俩人好不容易分开了一段时间。司明忙几步上前怼了怼文毓辞的肩,到底没忍住,“你和那个奚源到底怎么回事?”
文毓辞嫌弃地躲开了他,见实在避不开这话题才语焉不详道:“......什么怎么回事?”
司明眯着眼盯住他:“别给我装傻,我爸晚宴那天你们凑得那么近,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了。还有今天,我又不瞎,他居然一直牵着你的手,还有那些背地里的小动作。”
司明又不是什么都不懂,一看他们这样子,就知道是在热恋期的情侣。
“......那又怎么了?”
“那怎么了?”司明被气了个仰倒,“一个月前,就在这个医院,你是怎么说的?你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别跟我说你们什么都没有。这就是你的心里有数?”
他烦躁地走了两步,“我不明白,你到底怎么想的?要是真放不下,把人当个玩意儿放在身边随便玩玩也就算了。这么毫不避讳地带出来,你就不怕外面的人笑话你?”
“我从不怕别人笑话。”文毓辞平静道,这些天外面的风言风语他自然全都知道,只是他一直不在意而已,随便那些人怎么说。
“......那你是真不担心这小子这次又是别有目的啊。先是装失忆靠近你,然后再顺理成章地把你哄好。豁,这算盘我都看明白了。”司明是真想让文毓辞清醒一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他是真心的。”文毓辞抬眼,语气带着一贯的平静,似乎丝毫不为所动。
司明说的一切都是文毓辞曾经为之痛苦纠结过的,但最后他还是做了这样的选择,现下自然不会再有感情波动了。
司明有些无语,一脸苦口婆心:“你怎么确定他是真心的,我看你是又被他给迷惑住了。”
文毓辞笑了笑,语气带着点笃定,“把所有不真心的因素都去掉,他就会是真心的。”
闻言,司明楞了下,“你什么意思?”
“奚家破产了,过两日左柳枫也完了,除了我,他没有别人可以选......”文毓辞的目光有点幽深。
既然不能成为首选,那只要去掉其他所有选择,他就会是唯一且首要的选择。所以奚源一定会是真心的,也只会是真心的。
当然这些话,他绝不会对奚源说。文毓辞觉得像他们现在这样,实在再好不过了,又何必再揪着过往不放。
司明回过了味来,眼神有点复杂,但这才像文毓辞,至少没有彻底失去理智。他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忍住,弱弱道:“万一奚源死也不肯选你,就是要跟左柳枫一起完蛋呢......”
司明越说声音越轻,他这话不中听,生怕文毓辞生气,瘸子用手杖打人也是很疼的好吗,可也不能因为怕被打就不说了。
“不可能的,他喜欢我,不会死也不肯选我。”文毓辞说得决绝,声音却很轻,“至少是有那么几分喜欢的......”
文毓辞到底不是会被爱情彻底蒙蔽头脑的人,他自始至终都能感觉到奚源是在乎他的,不管有多少,但就是有喜欢有在意的。
就连当年,奚源的喜欢也做不得假。若非存在真心实意,文毓辞又不是傻子,怎么能一直被骗那么久。
他想,只不过这些喜欢,比不上奚源对家族的在意而已。所以当初,奚源才会舍弃他而选择了奚家。
文毓辞这段时间想了很久,他依然不甘心他在奚源心里不是第一位,所以他还是要除掉那些在他前面的人。可文毓辞也吸取了教训,他不会再像当年那样行事无所顾忌,他可以有更温和的办法让那些人消失。
司明不知道文毓辞在想什么,但也能看出他似乎在算计着点东西,便鬼使神差地问道:“我听说你这段时间接触了奚家那些人,所以就是为了这个,那你准备把他们怎么样?”
文毓辞垂下眼睛,“不怎么样,把他们送出国,让他们再也不回海城。”
既然不能打不能杀,那就和平点处理。只要是奚家人自己想走,奚源肯定也不会在意。
司明咂了咂嘴,“奚家那些人可贪心得很,他们竟然愿意背井离乡?”
“不愿意又能怎么样?”文毓辞嘲讽地笑笑,“左柳枫都顾不上他们了,拿一笔钱远远地走掉,不好过在海城仰人鼻息。”
司明摇头,“那可不见得,你和奚源都重新好上了,靠卖儿子就能过上好日子,他们不一定想走的。”
是拿一次钱,还是靠奚源次次有钱拿,这笔账谁都会算。奚家人那么贪婪,估计没那么简单。
“我说,你要不还是算了吧,何必这么费劲心思呢。”司明忍不住劝他。
文毓辞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你别管了。”
得,劝也劝过了,既然文毓辞不为所动,司明也没再多话了。
奚源带着药回来时,刚好看见他们这一片沉默的样子。他挑了挑眉,但也没多管,只对文毓辞问道:“回家?”
文毓辞拉住了奚源伸过来的手,也绝口不提之前的话,对司明示意道:“我们先回去了。”
奚源已经顺手揽过了文毓辞,动作看上去自然得很。
司明瞧见他们这腻歪的样子,就有些牙酸,当下便无语地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看着那俩人离去的背影,司明只觉得自己今天就多余说这些话。
回去的车上,奚源随手把拿来的药丢到了文毓辞的怀里,“都在这里了。”
“这么多?”文毓辞翻了翻那包被装得满满当当的药袋子,眉心微蹙,看上去不太情愿的样子。
奚源挑眉:“全部都要用,不许偷懒,更不许把药丢掉。”
他说这话是因为有前车之鉴,他们住一个房间后,奚源才发现文毓辞对这些是真不上心。吞咽的药片还好,但药膏却是5次里有3次都是不记得的,要不是后来有他盯着,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怕他不当回事,奚源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要是自己不愿意用,我也不介意帮你的。”
听到他这意有所指的话,文毓辞也想到前段时间奚源是怎么强摁着他抹药膏的了,当下脸色就有点阴晴不定。
虽然已经做尽了亲密的事,但这不代表文毓辞就愿意把那些不堪入目的伤痕袒露在奚源面前。他能感觉到,他们缠绵时奚源很喜欢摩挲亲吻那些地方,可惜那种时候他从来没有反抗的能力,就只能在情欲里放任了。
但在床上这姑且还能算是情趣,下了床文毓辞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的。揭开暧昧情欲的掩盖,那些伤怎么看怎么恶心丑陋,他自己尚觉嫌弃,就更不想让奚源看到了。
只有唯一的那次,那时候奚源刚搬去文毓辞房间没几天,知道他总是忘记抹药,提醒过很多次,可惜文毓辞不长记性,还是我行我素不当回事。
奚源到底没有忍住,终于在又一个文毓辞忘记涂药的晚上,把这人摁在床上脱了裤子。
那天文毓辞一整日忙下来本就累的慌,嫌涂药麻烦更不想动,听到催促就按照惯例敷衍奚源:“知道了,等下就去。”
奚源不信地重复:“等下?”
文毓辞的等下一般就是直接忘记了。他虽然心虚但还是理直气壮地点了头,“对,等下。”
奚源听笑了,文毓辞本以为这次又可以混过去,谁料到肩上却传来一股力道将他摁到了床上。然后就被强硬地解开了腰间的皮带。
奚源温柔却又不容置疑地道:“不用等下了,你嫌麻烦,那就我帮你。”
“奚源!你放开我,我自己来。”文毓辞终于回过神,却苦于挣脱不开,更拦不住他扒自己裤子的手,一时气急,连眼睛都气红了。
除了在床上,奚源很多时候都是挺好说话的,也极少强迫文毓辞做什么。但这几日,他因为文毓辞的不配合治疗实在有些恼火。好好说不愿意听,他便有意想给人长个记性。
奚源目光扫过身下这人羞恼的神情,扼住了他乱动的手,依旧不为所动,“晚了。”
现在才后悔求饶,太晚了。
他慢条斯理地掰开文毓辞的膝盖,把裤子脱了下来,像是剥笋一样去除掉那层薄弱的笋衣,露出里面嫩生生的笋肉。
常年不见天日的皮肤被迫裸露在空气中,明亮的灯光照射下,一切都无所遁形,连躲都无处躲藏。
感受奚源的目光扫过那些地方,文毓辞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又羞又恼,连一向苍白的皮肤都染上了层粉意。
“奚源,你适可而止......”
文毓辞的声音沙哑还带着点颤抖,但话语间却不肯示弱,像是极力想维持住威严体面。可惜他这眼眶通红的样子,看着都快哭出来了,哪里还有威慑力。
奚源没管,依旧是慢条斯理却不失温柔的动作。褐色的药膏被揉散晕开在错杂的伤疤上,温热的指腹轻轻按揉着僵硬冰凉的肌肉,直到那里也被染上温热的体温。
这种感觉甚至称得上舒服,至少文毓辞从没有耐心去这样温柔地对待伤处,他甚至不想多看那些地方一眼,涂药也不过是完成任务般地随意一抹一擦。不同于文毓辞的粗暴敷衍,奚源很小心地抚过那些地方,动作堪称怜惜。
可文毓辞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既气恼不忿于奚源的强迫,也自卑于那些地方被尽数看到。尤其是他这样衣衫凌乱狼狈不堪,奚源却还是衣衫整齐。
复杂的情绪夹杂在一起,腿上传来的阵阵麻痒更是难熬,不知为何文毓辞的眼眶渐渐有些发热了。
意识到自己挣脱不开后,他就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再去看奚源的动作,眼不见心不烦。
奚源虽说有意想让他记住这次,但到底也不想做得太过分。见文毓辞不挣扎了,就松开钳制住他的动作,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没几分钟就弄好了,奚源抬眼去看才发现文毓辞已经没有动静很久了,手盖住半张脸让人看不出情绪如何。
他给人重新穿好裤子,正想说点什么。就见文毓辞翻了个身,扯起身旁的被子就把自己埋了进去,摆明了不想理会他。
“毓辞......”奚源把被子扯开了些,想把人挖出来。
文毓辞没说话,手却死死地拽住了被子不让奚源掀开。
奚源还是松了手,就这么看着他。文毓辞却维持着那个动作一直没动,脸依然死死地埋在被子里,似乎想把自己埋到天荒地老。
好半晌,奚源担心他把自己憋死了,就伸手戳了戳那团被子卷。
“别碰我,我要睡了。”隔着层被子,文毓辞说话的声音有些闷,听不出什么情绪。
奚源又戳了戳他,“至少先出来把今晚的药片吃了再睡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文毓辞像是被戳到了痛处,立刻就掀开了被子,是要吵架的语气,“不用你管。”
他咬牙看向奚源,还想说点狠话,但看着奚源那张脸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反而气到了自己。不仅眼眶被气红了,刚才在被子里捂了那么久,连脸上都带上了点红意,看着可怜得紧。
看他这样,奚源叹了口气,软下了声音,“你是我对象,我不管你谁来管啊。”
文毓辞不说话了,好半晌才能听到他的声音,“你就知道气我欺负我......”
“我是在担心你。”奚源凑过去亲了亲他,反驳道。
但亲着亲着,两人的衣服就不知道什么到了地上,推拒就变成了拥缠。
那天奚源到底还是把人给哄好了,代价则是肩膀上被咬了好几个印子。而文毓辞在这之后也再没有忘记过涂药膏。
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天,但文毓辞想起来这件事依然气得厉害,只觉得腿上似乎又传来了被温热手指拂过的感觉。
奚源还在提醒他,“你要是不希望我帮你的话,就别忘记。”
文毓辞把药袋子丢在旁边,有心想要挑衅上几句,但想到奚源当时恶劣的行径,最后还是不甘不愿地应了句,“知道了。”
奚源终于满意了。
文毓辞却不知道想到什么,冷不丁地问:“你很在意我涂不涂药吗?”
奚源拉过他的手,“当然了。”
“为什么?”
奚源理所当然地道:“不涂药怎么好起来?”
“那要是好不起来怎么办?”文毓辞盯着他。
奚源把玩他手指的动作一顿,“不会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文毓辞却显得很执拗:“如果我这辈子都好不起来呢?如果我这辈子都会是一个瘸子呢?”
他没问出口的是,如果我好不起来,你会离开我吗?
在医院里和司明聊了几句,文毓辞突然就想起了两年前,想起了奚源走前曾说过他不会和瘸子在一起。
文毓辞不知道那话是只为了搪塞他,还是确实就是奚源的真心话。但即便过了数年,文毓辞依然对此耿耿于怀,甚至患得患失。
于是今天他莫名就想问上这一句,如果好不起来呢。
奚源沉吟了下,“好不起来......好不起来我们就慢慢治呗,那还能怎么办?”
文毓辞仔仔细细地看过他脸上的表情,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这才松懈了下来。
奚源却被问得有些狐疑,“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文毓辞闭目靠进了他怀里,“就想到了呗。”
奚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文毓辞不是在担心自己好不起来,而是在担心他会再次跑路。
但怎么突然又担心起这个了?奚源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手,左思右想,最终把目标定在了刚刚见过面的司明身上。
奚源试探着问:“我还没问你,司明和你说什么了?”
他一般从不会问这些,现在提起可能也只是随口一问,但许是刚和司明盘算过怎么背着奚源把奚家人弄出海城,文毓辞有些心虚,下意识地回避了,“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