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同样很茫然：【就没了......】
“那剩下5点呢？”
【......不知道啊？】
奚源沉默了，999也同样。
文毓辞察觉到了奚源周身气息的变化，攥住他的手腕，探究似地去看他的神情：“你到底怎么了？”
奚源深吸口气，底气不足地道：“......就随便问问。”
“是那个东西让你问的？怎么，我的回答让它不满意？”文毓辞冷不丁地出声，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除了那个东西，文毓辞想不到还有什么会让奚源突然问起这些。
“它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怎么还没走？”
文毓辞眼底的深色渐深，是不想走？还是想带着奚源一起走？那奚源又是什么想法？
奚源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就反扣住他的手腕，安抚道：“别多想。”
不管黑化值到底怎么样，但奚源确实已经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就算结果不好世界要毁灭，他也认了。大不了就像文毓辞说的那样一起死，倒也不算辜负。
与其再纠结这些无能为力的事，还不如把握住现在。
这样想着，奚源的心态倒是平和了不少，他摩挲了下手里那截纤细的腕骨，斟酌着道：“它只是想祝福我们。”
文毓辞猝然抬头，神色却难得有些怔愣。
奚源笑了笑：“其实这段时间它帮了我很多，我能回到这个世界也多亏它。它现在快离开了，我也想问它要点朋友间的祝福。”
文毓辞怔怔地问：“祝福什么？”
“我记得，我们之前订了枚戒指。”奚源的指尖往下滑，落在了文毓辞的无名指上，手指修长，很漂亮，也很适合戴戒指。
察觉到那微热的触感，文毓辞的手指下意识蜷了下，却被奚源攥住轻轻捏了捏。
奚源抬起眼睛，语气郑重：“戒指有了，那么，要和我结婚吗？”
“两年前我承诺过你婚姻，但很抱歉，那时候我没有做到，到了现在才有履行承诺的机会。”
奚源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到什么，却难掩认真：“毓辞，我们去领证吧。”
微风从窗边拂过,吹起半透的纱帘。
文毓辞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安静，好像只剩下了风声和他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奚源的那句话。
他恍惚地回忆着,奚源刚才说了什么呢？
啊，原来是领证啊。
他极力想让自己显得镇定一点，但出口的声音却极哑，也极清晰,他说：“好啊。”
与此同时一起响彻在奚源耳边的,还有一道熟悉的机械提醒音：
【滴——】
【主角黑化值正在降低中】
【黑化值-1】
【黑化值-1】
【黑化值已重新计算,主角目前黑化值3,请宿主再接再厉！】
999在脑海里欢呼起来，本以为没有了指望，但现在柳暗花明它又怎么能不兴奋。
奚源却没有顾得上搭理它,他甚至顾不上那降低的黑化值,只攥紧了文毓辞的手，难得有些口干舌燥，声音同样哑得出奇：“那......那我们现在走吧。”
现在去，应该还赶得及在民政局下班之前登记上。
“现在吗？”文毓辞不是不想赶紧尘埃落定，但他此刻脑子里浆糊一片，怔愣道：“领证要准备什么呢？”
“我还没有准备好......不,不是没准备好，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呢？只是太突然了,突然到不可置信。
奚源耐性道：“你不用准备，身份证什么的可以让人去家里拿,你只要和我一起去就行了。”
人去了就行。
文毓辞的神色却甚至算得上茫然慌乱,“还有那个戒指，戒指他们后来送来了......”
那时候文毓辞为着奚源的失踪焦头烂额,什么都顾不上，自然也来不及去多在意那定制好的戒指，好像是随手放在了口袋里。
现在想起，文毓辞慌忙去翻他昨天那身西装的口袋，“我记得，我应该是放这里了。”
奚源扶了他一把，轻声道：“别着急，慢慢找。”
文毓辞镇定了些，循着记忆往左边的口袋里摸索。幸而，他摸到了。
微硬的触感，是两个红色丝绒的小盒子。
一经打开，盒中便露出一抹银色的流光，晶莹闪亮，很漂亮。
文毓辞怔怔地看着那处银亮不出声了。
戒指定制出来奚源还没有见过，当下便有些好奇。银白的戒身嵌着一颗颗细钻，戒指内圈还刻了他们名字的首字母，低调却又不失奢华。
奚源取过刻着他名字的那枚，摩挲了下那冰凉的表面，抬眼间却正好看见了文毓辞略带紧张的眼神。文毓辞一言不发，但眼神却紧紧黏在他手上，紧盯着这枚戒指瞧。他不禁失笑，朝文毓辞伸手：“手给我。”
文毓辞垂下眼，将没受伤的左手递了过去。
奚源扣住文毓辞的手腕，微微用力收紧，将戒指套在了他修长的无名指上，严丝合缝。
戴完戒指后，奚源端详了下他白皙指尖的那枚银亮，越看越漂亮，半晌才满意地松手：“好了，很好看。”
文毓辞下意识垂眼去看那里，向来空无一物的手指上多了点冰凉的触感，但他却出乎意料的适应。
奚源已经将手和另一枚戒指递到了他眼前：“这个是我的。”
文毓辞接过，把剩下的那枚戒指戴在了奚源手上。
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两枚款式相同的戒指交响呼应，熠熠生辉。
文毓辞的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脸上神情虽不显，却是肉眼可见的心情愉悦。
【滴——】
【主角黑化值正在降低中】
【黑化值-1】
【黑化值已重新计算，主角目前黑化值2，请宿主再接再厉！】
这声提醒音也惊醒了奚源，他笑着道：“走吧，去领证。”
黑化值降低的办法，文毓辞一早就给了他，只是之前的他太囿于任务，被时间所裹挟，反而走了许多弯路。
赶在民政局下班前，他们到了地方。
文毓辞明明是期待的，但等真进了门，他却难以克制地紧张了起来。
2年前的那个承诺，他终于还是等到了吗？
文毓辞曾数次期待过他们来登记结婚，但那也是当年的事了。2年的别离早已让他学会不抱希望，只有这样才不会失望。
而现下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有种似在梦中的不真切感，反而让人患得患失。
直到手指间那冰凉坚硬的戒指触感传来，文毓辞才恍然发觉，这一切都是真的。
结婚登记的流程并不繁琐，不过十分钟就办完了所有手续。
一张新鲜出炉的照片，钢印敲下，他们再出门时便多了两本结婚证，红色的，很喜庆。
文毓辞很宝贝这两本证，拿到手还没多久，就看了不知道多少次，连出门的路上都时不时想打开再看看。
奚源看他这样有些好笑，“走路的时候看路，结婚证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看。”
文毓辞瞥他一眼，没有反驳，却还是忍不住把视线落到那红色的小本子上。
奚源忍不住调侃道：“就这么喜欢？”
文毓辞笑了笑，轻声道：“很喜欢。”
他等了那么久，当然喜欢得不得了。但比起死物，他更喜欢的是那个人。
奚源看着文毓辞唇边的那点笑意，也无意识地带出了点笑意。
【滴——】
【主角黑化值正在降低中】
【黑化值-1】
【黑化值已重新计算，主角目前黑化值1，请宿主再接再厉！】
文毓辞突然抬眼看向奚源：“你和我领了结婚证。”
奚源摸了摸那两本烫金红封的小本子，把他们妥帖地收好：“对啊。”
“结了婚，你以后就不会走了是吗？”
婚姻可以绑住很多人，却未必能留住一个异世的灵魂。
可文毓辞想，若是没有留下来的决心，奚源又怎么会带他来领证登记。
但即便文毓辞是这样想的，他还是忍不住想去求证，求证这一切都是真的，求证奚源真的不会再走。
奚源听到这句问话有些怔愣，却也莫名有些酸楚，他低声道：“不会走了。”
奚源半抱住文毓辞，在他唇角落了个很轻的吻，似叹似笑：“戒指都戴上了，证也领了，我能走到哪里去呢？”
文毓辞紧盯着奚源的眼睛，几乎是屏住呼吸道：“你不回家了？”
“家？”奚源一笑，朝他扬了扬手上的戒指，“我的爱人在这里，家自然也在这里。”
“以后不会后悔吗？”文毓辞的声音极轻，他不想问这句话的，但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他想要奚源留在这里，却也害怕他后悔。
奚源没有回答，只反问道：“你等我的那两年里后悔吗？”
后悔认识我，后悔在车祸的时候推开我，后悔相信我......
文毓辞摇了摇头。
于是奚源笑了：“那我也不会的。”
文毓辞用命换来世界重启，他才得到重回这个世界的机会，千辛万苦才得以重逢，又怎么会后悔呢。
不会的，永远不会的......
【滴——】
【主角黑化值正在降低中】
【黑化值-1】
【黑化值已重新计算，主角目前黑化值为0。】
【恭喜宿主，已圆满完成黑化值任务。】
耳边是烟花炸响的撒花声。
999欢呼雀跃道：“【完成了完成了，恭喜宿主，终于在截止日期前完成了！】
许是早有预料，喜悦有之，奚源却并未怎么失态。
“任务完成了，你要走了吗？”
999的机械音中气十足：【是的，任务完成我就可以和宿主解绑，然后回去找主系统结算啦。】
它一本正经道：【宿主奚源已圆满完成黑化值降低任务，依照规定应将宿主带回原世界。但应宿主要求，现再次确认，请问宿主是否放弃回到原世界的机会。】
奚源深吸口气，毫不犹豫地道：“是。”
【滴——】
【世界传输已确认放弃。】
999笑眯眯道：【好啦，你能留在这个世界了，我也该走啦。】
“那......再见？”
到底相处良久，即便起初并不愉快，但奚源确实是感激999的，和文毓辞说的把它当朋友也的确不假，现下到了分别的时候，难免有些许伤感。
999的机械音难得如此柔和：【亲爱的宿主，再见啦~也祝你和主角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哦~】
奚源笑了笑：“谢谢你，一路顺风。”
【系统正在解绑中——】
【系统解绑成功，999号世界维护系统祝您生活愉快！】
耳边的机械音渐远渐轻，直到最后消弭无声。
奚源吐出口气，心知999已经走了。
文毓辞也似有所觉般抬眼：“刚才......怎么了吗？”
奚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他们来民政局的时候便已是傍晚，冬季日短，再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路边亮起几盏暖色的路灯。他轻声道：“它走了。”
奚源虽并未明说这个它是谁，但文毓辞却很清楚这应当就是那个困扰他许久的不知名存在，那个他仇视已久却无可奈何的不知名存在。没想到居然就走了，这么突然......
走了啊......走了就好......
这样想着，文毓辞敛下眼中的情绪，却下意识问道：“它走之前说什么了？”
奚源捏了捏文毓辞的手指，心情颇好地笑道：“它祝福我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文毓辞一怔，倒终于对那个存在放下了点敌意。
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他忍不住去看奚源俊美的侧脸，会的，他们一定会的......
奚源察觉到文毓辞的视线，收紧了搂在他腰间的手，抬眼对他笑了笑。
余生漫漫，他们还会有很多时间，去弥补那两年的错过，去长相厮守。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