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块?那这钱去哪儿了?”
“算静言姐跑腿的辛苦费,充公了。难道您还跟我们计较七十块。”
“跟你当然不计较,跟你们老大要计较。”
“那这事就当我没说。”
“不然呢,拉黑我?”
“拉黑你。”
“宝贝儿,你的拉黑是撒娇啊。”明盐乐了。小卷毛哪里不会撒娇?啊?这不就是他的撒娇吗?嘿呀。
谢元掏出手机,当面把明盐的微信第n次拉黑了。
“哎哎哎!”明盐哭笑不得,“元元,给你七十块,把我放出来吧。啊?”
谢元应声睨了他一眼。
明盐心里又开了花:哎?这不就相当于是小卷毛的媚眼吗?嗯,谢老师根本不需要什么“明盐沟通指南”,打是亲骂是爱……
“对了,还要给你说件事。”这事之前谢元没在线上跟他说,为免明盐反应过激,毕竟都能为了编辑怼粉丝。“最近有粉丝追到我们公司来了。”
“啊?”明盐意外,“我的粉丝?”
“老大说可能是因为青云的宣传,之前不是营业得很多吗。”
什么幺蛾子,明盐皱眉。“那是青云的东西,怎么会扯上你们。”他在上海做营销,怎么还殃及北京的学姐还有男朋友?都不是一家公司。
“乐乐姐推测说,青云保护偶像的机制比较成熟,私联和礼物都过滤掉了进不去,所以就有人转向我们这边了。有个女生先打来电话自称是媒体,总机把她转接到营销部门,后来营销的雯雯姐说应该是粉丝。我们估计就是这个人。她后来还寄了礼物来,一大~纸箱!老大让前台直接拒收了。”
明盐笑了,“你告诉前台,再寄来就签收,给你了。”
谢元随口回绝:“不要,你都不知道人家寄的什么就说给我。万一是血书呢。”
明盐来劲了:“如果是别人记录单恋我的日记本,你不吃醋?”
谢元刚说了一大段话,正在忙着吃板鸭。嚼了好几口、咽下去了才应他:“有什么好吃的。”我有板鸭吃,吃你什么醋。
“嘿!”明盐又跃跃欲试地想挑事了,“那我给你讲讲我前男友好不好?你体会体会,揣摩揣摩。”让明导演给你讲讲戏。
这回谢元倒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牙尖。“哦。想他了?我帮你拨电话?”
明盐闭嘴了。心里懊糟:小卷毛在沈一念跟前那么老实,怎么冲自己就牙尖嘴利的!算了算了,小羊顶人一律按撒娇处理。
首先恭喜大家追平了,作者这边一个字都不剩了。然后明天有事出门请假一天,另外还想写一个宁古塔番外,预计后天接着更这边。
我想吃无为板鸭啊啊啊???????????
第045章 会蹭
“看你今天很忙的样子,在跑哪本书?还是那个《泯然记》?”
“《泯然记》已经在印刷了,这次能赶上520预售的批次。”
这旧气的书名一听,就知道不是近年的新书了。这是四月在二部突然插进来的一个活。某天沈一念突然问:“静言,现在谁手里的稿子是不急的?我们可能要赶一个网络言情。”
蒋静言马上回复:“甘灵和谢元的都还行,没有急着要付印。哪本要赶?”
编辑们很快就知道了。热搜爆了!刘抄抄新戏抄的那个原作!居然是他们的书!这书原本也不是什么大IP,淳意今年初拿到再版版权后,判断优先级不高一直没做,现在被网友发现抄袭了,律师也马上有了反应。
《泯然记》是网文,连载网站会出示相关数据证明原作发表时间,但律师建议再有一本市面有售、有印刷量发行量的实体书来证明原作的影响力和经济效益。开庭前至少要有一本书作为证物提交,只要一本,装订样书就可以。
这书七八年前就出版过,因为是网文、老文,所以电子版满天飞根本禁不掉,又没多少新读者,实体再版也赚不到几个钱,在按轻重缓急排序的工作列表上已经挤到第二页。微博上几个官宣主演的粉丝统一了话术,骂《泯然记》是要蹭她们哥哥姐姐的热度了;其实惹上这种话题也并不会拉动销量,只是更多人光顾盗版网站而已。
就算不赚钱,抄袭官司还是得打。保护着作权是出版行业的基础,如果这个官司不大张旗鼓地打赢,将来别的作者也会对出版方的不作为心存疑虑。《泯然记》就这样被安排下来了:甘灵一编谢元二编,魏蓉蓉三编把个关做封面,立刻马上开工。
网文的难度也不大,三十来万字的稿子,一编在甘灵手里不到三天就做完了,谢元又看了三天。他做二编的三天里,甘灵参考旧版信息写文案和营销案,已经快速扫过一遍剧情的魏蓉蓉做了封面。接着魏蓉蓉做三编,甘灵做电商信息和网络宣传物料,谢元跟进出版手续、封面制作和内文核红出清样。CIP和书号因为沈一念找文路的周老师打了招呼特事特办,两周内全都催出来了。制作、设计、印制全都插队,只两周多就付印了,这是谢元经历过做得最快的一本书。
明盐是听他提过这书的。编辑们三班倒赶工不稀奇,但出版审批流程能跑得这么快,叫人开眼。“做这么快!诶,在文路做的?那你今天去楼下是做什么,沈一念还让你催印制加班?”
谢元把鸭腿骨头在手里倒了个个儿,去啃另一头入味咸香的皮和筋。“这个是昨天插进来的急活,我又学到了新技巧。”
沈一念公事公办、蒋静言私下想甩掉的难伺候的江小姐,嫌淳意不伺候她,合作十多年后签了一本书给别家。
江小姐的版权都在淳意,新作品是多年没有产出了,她哪来的别的书?沈一念看到对家的宣传上线,指示谢元马上买一本来查清楚这事。还好旧版的编辑虽然早就离职回老家接手养殖场了,但尽心尽责地留下了一本手写的笔记,记录江小姐每一本书的选编过程。谢元对着成摞的样书翻看核对,终于搞明白了这事。
作为一个老作者,江娘早已才尽,连微博都发不出有新意的段子了,不是“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这种空话,就是“女人不仅需要有自己的房间,还得是有空调的房间”这种抖机灵的。在她尚且还写作的那几年里,到后来写的东西也渐渐重复,不论情节人设都是一样地车轱辘转:一句情话这篇男主说过,那一篇男主也说;一个场景这对痴男怨女吵过架,那一对痴男怨女也分过手。编辑挑挑拣拣,把早前那些还有灵气有诚意的选出来,而过于敷衍潦草甚至抄袭自己的若干篇章就剔出来按下了。
就这样,五六年前上一次出版全集时,就有大概一万多字被剩下了。江小姐作品写不出来,却有别的头脑:把这一万一千多字边角料作为散文,卖给了向她伸出橄榄枝的另一家出版公司。
别说一万字,三万字想出一本书都得天高地阔字大行稀。但老板一声令下,编辑们除了不能代笔,什么都能做成书。于是这家的编辑科学上网,从外面找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印尼网络画手——甚至只是个画画爱好者,经过写文案的巧手一通包装,就成了仅简中世界可见的“蜚声东南亚的插画大师”,旧画也摇身一变成了外国读者被江小姐作品触动、量身定做的专属插画。这事连果小然都吐槽:不是我地域歧视,他们但凡找个日韩的呢?敢不敢?
就这样,淳意筛掉的废稿垫上了唬人的跨页彩图和花里胡哨的页眉页脚,一页五行字的“言情教主暌违多年”的“典藏版全彩大书”就出品了,定价还不低,很对得起噱头。
因为就是靠炒噱头起家、企业文化强势的公司,又从上市的同行公司那里挖到了一直和淳意品牌捆绑的作者,这一次招摇的宣传轰轰烈烈。连明盐在美国打开微博,都看见礼貌互关的那位老板在转发相关。
“你们部门不是也不想做她了。这样也好,就让别家挖走算了,丢脸丢的也是王靖东的脸。还忙什么?”
“昨天江小姐微博说要开签售会,行程已经定了。我们发行的同事在加紧补货、催码堆呢。”
明盐转过弯来,哈哈大笑。签售通常在书城举办,实体店可不会让你清场只卖一本书、卖书当然多多益善。于是谢元过去大半年做完、已经在市的全集就有了一波免费宣传。
谢元给他介绍。“发行的姐姐说,这次在华东华南几个大区都赞助了码堆比赛。”在展示区用书码出各种花样,优胜的分店可以拿到一笔四位数的奖金。最绝的是,沈一念昨天脑袋一拍:“我们换个腰封。”
书的封面是轻易改不得的,但腰封可以更新。沈一念捋起袖子,摁着果小然加班加点,照“东南亚插画大师”的风格一通仿画,给已经装订入库的书换一批腰封——几乎和封面同高,但只要还差一厘米没有全盖上,就依旧是腰封。谢元今天去楼下找张总编签字的,就是这个新腰封。节后,一批乍看是同系列、价格却便宜一半的正版江小姐作品,就将以全新面貌出现在市面上。
明盐听得大笑不已。“学姐是打算撕破脸了。”
谢元不以为然,既然蹭来蹭去是常态,那就蹭好了。让读者吃没营养的东西固然不好,但他动摇不了决策,已经印出来的书堆在库房里是更大的不值。当初他做那套言情的时候,发行渠道的征订量并不好,但为了给江小姐面子,王老板还是拍板把二部预定的印量翻倍。这下好了,有了对家的免费宣传,库房里积压的书终于能卖了。
“签售,怎么会想做签售。”明盐想起来都胳膊疼,仿佛回到了左边一个人翻开给他签、右边一个人拿走的流水线上。“让别人排队,就有面子吗?”
“你也签了一万多本。”
“咳……其实渠道要的更多,后来有一些是编辑帮我签的。”
谢元哦了声:“所以你的签名早就通胀了。”
明盐顾左右而言他:“那你最近还做了什么?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书?”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今天靠喝咖啡在外面跑了一天,好困??但我还是努力写了
第046章 玫瑰
工作大半年了,谢元除了过完春节工资涨了两百块,跑腿搬砖不费脑地做了一堆“杂书”,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增添履历的成就。最令自己自豪的,反而是翻译的副业。
“乐乐姐说,《啁啾之井》快能付印了,只要文路那边的手续办回来,说不定能赶上公司的618大促。”他是春节回来头一天就交上了,董乐忙完当时手上那本,紧接着就开始做。
“我们元元真棒。”这可是谢元作为编辑的第一部正式完整的作品,明盐很重视:“等这本书上市的时候我要给你庆祝一下。”
谢元笑起来,是那种发自内心、有点儿不好意思却压不住嘴角,露出小牙尖尖的笑。“好!”
“想吃什么,随便提,我请客。”明盐自觉又得到了男友的仰慕和拥戴,霸总上了身。
谢元想了想,狮子大开口:“我想吃我学校门口的回锅肉盖饭!”
明霸总被震撼了。“盖饭?你不要日料和西餐,也至少可以点个烤鸭啊。盖饭?”太low了吧,Are you kidding me?
谢元被他话里话外不大瞧得上的意思戳到了。“我就是想吃盖饭,不行吗?”他不悦地看向窗外。“你不想吃就算了,我自己去。你去吃你的北京美食。”
北京美食……小卷毛这张嘴啊。明盐啼笑皆非,“好了好了别不开心,我陪你去。你能惦记的,肯定好吃。”他心念一转,口吻也多了柔情:“上次在萍浦中学外面,我就有点遗憾没能去看你的中学母校。带我去你大学母校走一走?”
彼此知道也有段时间了,谢元终于要真正见到蛋包饭老师,听说明茶在家,他顿时紧张起来。“你没早告诉我啊!我,我什么礼物都没带!”
明盐脸上笑,内心却怜爱得发紧。小卷毛很节俭,一年四季帆布鞋,用五块钱的地摊耳机,给他买的东西都舍不得拆封,连旧衣服——那件羊绒背心,穿了两次发现隔着外套跟书包摩擦后背起球,就收起来坚决不穿了。就这样省吃俭用的穷孩子,要见自己家里人,还惦记着带礼物。“没事的,你人来就行,我姐会很喜欢你的。”
谢元神思不属,“哎呀!我,早知道我就不吃了,至少能带个板鸭。”他看着袋子里被自己吃得七零八落的鸭块,还有保鲜袋和无纺布袋之间夹层里的鸭骨头,懊恼不已。太拿不上台面了,怎么办啊。
趁着红灯,明盐摸摸他的卷毛。“真没事的。待会我们去小区门口花店买点花,好吗?你来写一张卡片。你的字好看,我还想跟她显摆呢。”
谢元被他夸得将信将疑。明老师的字挺拔有力,他的字不过是端正罢了。许多编辑都有相似的字体:那是一看就读了许多年书,写过大量作业和试卷,誊抄过喜欢的词句也记录过读书笔记,整齐清晰流利却缺乏个性的,乖学生手写字。明盐怎么可能分得出不同编辑的字啊。
一路堵堵停停到了望京。明盐把车在路边一停,谢元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解开安全带下车。
明盐跟着他进花店的门,“别急啊,小心脚下。”
怎么可能不急,“路上堵了那么久!我们快点,不要让蛋老师等。”谢元看都不多看他一眼,跟着迎过来的店员就去挑花了。
店员给他推销,“这款是送妈妈送姐姐我们最推荐的,而且您赶时间,这一束已经包好了,拿起来就能走。”
谢元对香槟玫瑰迟疑。“我想要绣球花……”
“当然可以。”店员马上挑拣起来,“这一支怎么样?这一支也好。我们再配——”
“停停停!”谢元阻止她继续往里面配明艳热闹的香石竹和非洲菊,“你等一下。我想想,我自己选。”
明盐手插裤袋,饶有兴致地站在两米外看小卷毛选花。谢元搂了三大枝粉色紫色的绣球花,拣了三朵硕大的重瓣白色芍药,再加若干深紫蓝色的桔梗和白瓣黄心的小雏菊作点缀。他递给店员,店员拿去修剪整理、配蕨叶和衬纸。“纸我要白色的。报纸也可以。”
“好的。”既然客人主意大,店员就不再建议,只麻利执行。
明盐走到他身后来。“可以啊,挺好看的。”他还以为谢元只会随便拣一束现成的便宜的呢。
但小编辑是有自己的考量的。“蛋老师画的水彩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风格,她上一那本书最后有一个跨页的场景,小熊背着小包往家走,路边开着黄色白色紫色的野花,夕阳在天上像一个红心荷包蛋……”
画么明盐当然看过,但他听得酸溜溜:“你对她真上心。”
“当然了!”谢元不悦地怪他一眼,“你早说今天会见到蛋老师,我就带书来要签名了!”还好他还有活页本。
刚被打击过签名通胀的作家磨牙。
这一束价格不菲,谢元坚持自己扫了码,他为了付房租取出来的公积金眨眼就少了大半个月的。明盐出去开车,他抱着花跟在后面。“明老师!你等一下。”谢元把花塞给他,自己又返回去店里。
一分钟后,卷毛头举着一枝白玫瑰跑过来:“这朵给你。”
明盐惊喜:“你还记得我啊?”谢老师第一次给他送花!虽然只有一朵,但是是玫瑰耶!白玫瑰,象征了自己是他的白月光!
谢元在副驾坐好。“要的添头。”买菜还要饶根小葱呢。他买了那么大一束,再要一朵不过分吧。
明盐深呼吸,捏一下他的脸,“啊?我就值赠品?告诉你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你这话完全可以不说。”
卷毛被怼在电梯灯光和镜面的角落里,跟那束花合影连拍十八张。明盐威胁他:“下次你再拉黑我,我就发微博说你这是来跟我求婚的。”看看别的粉丝都能想尽办法联系他、送礼物,他的这个粉丝怎么就不学着点。
电梯门开了,再隔一扇门就是喜欢的作者老师,谢元敢怒不敢言,只得妥协道:“你在蛋老师面前不许诋毁我。”
“诋毁你什么。”
谢元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黑历史,最大的人生污点就是喜欢过职业操守不佳的明老师。
“你好了啊。”明盐去开门,“你才是把对我姐的崇拜收一收。到底谁才是你最喜欢的作家?昂?”
写过看过那么多营销文案和通稿了,这个问题谢元能回答:“就像你最好的书总是下一本,我最喜欢的作家,是写完下一本书的明老师。”
明盐一下乐了,揪住他啵一口脑门。“行,进去吧。”
第047章 敞开
怕他紧张,明盐带他从自己那边门进去。“换个拖鞋,直接过去吃饭了。”
谢元两手抱着花,紧张得一脚没穿进拖鞋里,踩了个空。明盐弯腰给他穿上拖鞋,起身一手覆在他后腰,推着他进去上楼:“你在意的话就先去主卫洗个脸。花给我拿。”
明盐从肩上卸下谢老师的书包往书房的靠背椅上一放,这沉的。他在书架上看了看,选了一层把男朋友送的玫瑰摆在边上。
谢元飞快地洗了脸和手,把旧卫衣洗成波浪边的螺纹袖口折进袖子里头,还好上班都戴着袖套,衣服也不脏。盥洗台上新增了一个大板梳,竹把上还违和地烙着个绵羊的卡通图案,有点好笑。他拿起来随便刷了刷头发,好用诶!
他小跑过去书房门口:“我好了!”
明盐打开那扇门,另一侧镜像对称但充满人情味儿的家就向谢元敞开了。
“盐盐!”小女孩跑过来,光着的脚丫在地板上拍出扎实的咚咚声。
面对冲过来的三岁小孩,谢元手足无措,本能地往后缩,手指都蜷紧。明盐虚扶的手在背后把他托实了。“晏晏,这是元元舅舅。”
明清宴穿着一件有大口袋的短上衣,七分长的灯笼裤,圆滚滚的小肚子从腰上漏出来,胖得喜气。谢元蹲下去平视她:“你好,晏晏。”
明清宴笑嘻嘻地看看他,问也不问就伸出胖出节的小短手,去拍他的发顶:“啵嘤~啵嘤~”
谢元愕然之后,哭笑不得。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明盐也蹲下来,把侄女儿作乱的手逮住,抬脸示意:“明清宴,叫人。这是元元舅舅。”
明清宴看看他,看看谢元。小女孩脆生生地:“元元哥哥。”
她舅无奈。“行吧。哥哥就哥哥吧。”总好过叫他直呼名字。
保姆阿姨过来冲他们问了声好,把明清宴牵走,“晏晏,跟婆婆去洗手咯。咱们准备吃饭了。你爱不爱吃糖醋排骨呀?”
明茶从17楼快步下来,衣摆都带着柔和的风。“过来啦。这是元元,对吗?”
明盐把花给她,“元元给你挑的。来,给我姐讲讲你选花的思路。”
就像第一次跟明盐面对面,这样面对着蛋包饭老师,谢元又紧张得卡壳了。不仅是喜欢的作家,还是男朋友的家人,他张嘴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像是看出他的尴尬,明茶笑起来。“不用见外,跟小乖一样叫我姐姐,好不好?”
“姐姐。”谢元羞涩地忍俊,“明老师叫小乖啊。”
从小父母就这样顺口叫着,在明家,“小乖”是个相当于“宝宝”的昵称。明盐不甘地用力揉一把他的后脑勺。“晏晏也叫小乖。你来了,你也是小乖。”
明茶眉开眼笑,“对,都乖。快去洗手,吃饭了。我去把花插起来,谢谢你啊元元。”她还沉浸地闻了闻,满脸都是喜欢。“这芍药好香哎。”
“我们洗过手了,我们先坐了。”明盐大剌剌地拉着男朋友去餐厅落座。
这房子谢元之前也来过。人多的时候,地上丢着玩具、晏晏拖鞋乱踢,虽然一派凌乱,却显得更温馨。明家的地暖四月底还没关,谢元从脚底都暖暖的。
阿姨在旁边给明清宴夹菜,剔排骨肉。小姑娘不爱用餐具,抓着紫米饭往嘴里大把塞。阿姨想阻止她,明茶先说:“没事,别管。能吃进嘴就行。”
她转向谢元,换公筷给他夹排骨:“你吃呀元元。”
“谢谢姐姐……”谢元小声说。他还是上班后跟着一些讲究的同事才开始学习用公筷,迄今都没习惯这份倒腾的麻烦,没想到明家人全的时候还有这份礼仪,让他缩着肩膀都不敢往桌上伸手。
明盐倒转筷子头大大张开,从最远的盘子夹起一大箸菜往谢元碗里送:“先吃我夹的!”他还来劲了,在自己干净的骨碟里盛了好几样,堆到男朋友饭碗前。
谢元又感动又好笑,“哦。”
对弟弟看似任性失礼的举动,明茶笑了一笑,显然对待几个“小乖”都是一样的尊重宽容。
“你在一念那儿,编什么书?”
“我是学日语的,译文、原创都做过。”谢元老老实实地,“现在分组了,以后会做原创。”
明茶看了弟弟一眼。“啊?分组了?”她是嫣然的作家,给MOOK的稿子也都是半个主编明盐来约来收。“我记得一念手里只有董乐一个专职做外语的。”
“年初进了新人,还会有实习生。”明盐看了谢元一眼,“今天听说还会来一个新主编?”
谢元点点头,“中午来请我们吃过饭了,从文路过来的男编辑,叫徐侃。”
出乎他意料地,明家姐弟都发出“啊”声。“徐侃啊!”“他怎么会去淳意?”
不明所以的小编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你们知道他?”
“我发小。”明茶指指自己。“家里认识的。”
明盐拿起手机,就给沈一念发消息。“我得问问。侃哥前段时间不是还说想单干?怎么会去给我学姐干活了?淳意给的钱不会比文路好多少吧。我也不记得他们认识啊。”
谢元眨眨眼睛。“乐乐姐说是她好朋友,她牵的线。侃哥还带来了一个系列的选题,版权都是他自己联络的,算是投名状。我们老大很满意。”
明盐发消息的手停了。“啊?”
对董乐来说,她打的都是明牌。她在淳意跟老同事们相亲相爱待惯了,轻易不想挪窝,就想平平淡淡乐乐呵呵地打这份工。于是当规划创业的朋友来挖角时,她就一通反挖,把徐侃和他的系列选题推荐到沈一念跟前。
一毕业就被家长安排进国有出版社,成长中渐渐觉醒了想做事的心,却囿于暮气沉沉的单位作风。徐侃想自己成立工作室,买书号做自己的丛书;董乐就劝他先到文化公司做做,感受感受私企的真实环境和工作方法。沈一念会给他全方位的自由度、丛书的主编署名权,他相当于在一个受保护的环境下试错了。
董乐的想法也简单:以徐侃的资历能力,在文化公司早就该是主编、能决定自己想开发的新产品线了。别人能招募下属,她为什么不能招一个上司?把能干又对路的徐侃拉来二部,就是董乐自己给自己撑一把伞;以后她干什么活、怎么干,说白了,还是她自己说了算。更别提徐侃还带来了她也想做的选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