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谢元都是后来渐渐了解和理解的。当下明家姐弟只说下次见到发小要跟他聊聊,明茶叮嘱她眼里长不大的弟弟:“你去淳意走动多,见到面别乱开玩笑啊。像打听他跟董乐什么关系之类的。”
明盐缩一下脖子。“我哪敢!从来都是侃哥乱开我玩笑。”想到以后去找小卷毛可能遇到对他知根知底的徐侃,心里一阵不踏实。
明清宴吃得猛饱得快坐不住,已经自己手脚并用要从儿童椅上爬下去了。妈妈和保姆阿姨都把自己的碗放下,一个扶她、一个去收拾撒脏了的地。明茶说:“带她去玩吧,我来收拾。晏晏,你现在可以看电视,让婆婆吃完饭。过二十分钟去洗澡,可以吗?”
“可以!”
明茶回头对谢元说:“元元,待会吃完饭,要不要来看看我家的书房?”
一口饭还没咽下去,谢元两眼放光地猛点头。
周末快乐呀uu们。我有空就写,你们有空再看。虽然喜欢评论区,但就像你们不要求我日更一样,看文和写评论也不是你们的责任哈,更不强求长评(听起来好像是双倍奖励期结束了的预防性挽尊XD)。秋天了,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生活之余再来看文,祝开心??
第048章 家长
一个人的书架,意味着什么?
如果你读书,就会知道。一千个人可能有一千种藏书的类型构成,书架是呈现一个人爱好、品味、内心的最直接的所在。对内向的人而言,踏入公共澡堂都不比被参观书架更赤裸。
每个人对于书的摆放,有不同的方式。有人按语种,有人按尺寸,有人按书籍的颜色。曾经在顾问朱老师聊到这个话题时,编辑们给出了高度一致的答案:按CIP、出版年份、作者姓氏首字母排序。连董乐这样个性外放、看似大大咧咧的,也说:“我有三个书架。外面的是可以借给人看的,床头板上包了书皮的是我珍藏的,马桶对面那个最好谁也不要知道。”
对谢元来说,他的书也有三种:看完一遍就上多抓鱼的,收进书箱常看常新的,明盐的。后者现在就不必提了。
谢元设想,蛋包饭老师作为美院老师、画风柔和淡雅的儿童绘本作家,书房一定也是明快鲜亮的。但上楼走到那个房间门口,小读者傻眼了:甚至不是明盐那种样板间般的实木大书柜、实木大桌面和带优雅灯罩的台灯,明茶的书房兼工作室里是亮如白昼的太阳灯、和公共图书馆同出一辙的金属书架,工作台也不是什么办公桌,而是一张简洁的餐桌。桌边有装画具和童书的三层小推车,还有一把和楼下餐厅相似的儿童椅。谢元意外地问:“这里是晏晏玩的地方吗?”
明茶顺手把桌面上摊开的童书收起来。“她有玩具角,但是我让她来这里画画和看书。这是应该在书房里的活动。”收拾开晏晏乱翻的童书,她给谢元看底下摊开的摄影集,同他闲聊。“这是下学期打算带学生去采风的地方,山西运城。好看吗?”
“哇。我只在博物馆看到过。”谢元以为这些东西全都会被抬进博物馆的。
明茶指着图片给他看:“永乐宫。永乐宫画班也有作品在博物馆里,尤其那些流失海外的。但是艺术不仅是东西本身,它脱胎于土地上的文化和信仰,是环境的一部分。”她调出手机相册里,过去在博物馆拍摄的照片。“你看?”
太不同了。谢元看着纸上明显是点测光、大部都被自然阴影覆盖的神像。虽然画面暗淡,但神性几乎从线条中流淌出来。
“我第一次走进去的时候,扑面就感觉到这些云雾是活的,神仙是动态的,而且向人走来。这是博物馆里大灯打亮绝不会有的效果。”
照片已经很美了,听这样的描述更令人心向往之。谢元的指尖抚过纸面,“好好看啊?我也想去看看。”
明茶对他愿意欣赏,“你对宗教建筑和艺术感兴趣的话,就近去石家庄就有好看的,周末就可以去。”
除了当初来北京上学,后来去青森交换,谢元还没有旅游过呢。从走出寄宿制的高中,假期他打工都来不及,哪有闲心闲钱旅游。现在公司倒是有年度旅游,但他资历浅、报销比例近似于无,今年他已经放弃旅游报销额度、不打算参加了。
明清宴手脚并用却连滚带爬地从楼梯上跑上来。“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明茶提高声量:“怎么啦晏晏。”
“我要嗯嗯!我的嗯嗯准备好了!”
“妈妈来了。”明茶回头冲谢元拍了拍书架,“你自己看书,嗯?我去收拾一下晏晏。晏晏!进去关门再脱!”她匆匆把女儿送进洗手间,又出来往楼下喊:“婆婆!给晏晏接水吧,该洗澡了。”
谢元抱着画册出来。“姐姐!我能拿去……那边看吗?我会很小心的。”人家小女孩要洗澡了,他留在这儿也不太方便。
“你拿去吧,随便看。”
明盐半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吃着晏晏的旺旺雪饼,嚼得嘴里咔咔响。“你吃不吃?”
谢元抱着书呢。“不吃。我回那边去看书了啊明老师。”
听他说“回去”,明盐舒服极了。从沙发上一弹而起,抢上前去给他开门:“好嘞,回咱们自己家了。”他靠近谢元耳边,“你晚上吃饱了吗?”
“饱了。”至少不饿。做客吃很多饭,总令谢元别扭地认为是种不礼貌,尽管他也说不出理由。
明盐在他们身后把那扇分隔两户的门带上。“没事,夜里饿了我去那边冰箱里给你偷吃的。”
谢元听得笑起来。“你想偷什么啊。”
想偷你,藏起来。明盐跟着他进了书房,看他把怀里的书摆好,又把书包里用大大小小燕尾夹夹着的纸稿、包着书皮的样书拿出来,决定今晚先做什么……总之临幸的不会是男朋友。明盐暗示他:“元元,已经放假了。你可以放松放松。”
确实,哪怕今天下午忙着搬工位,整理东西也不算虚掷时间。因为五一放假调休,谢元已经连续上班六天了,值得奖励自己放松一晚。他把稿子一合,“那我看姐姐借我的书吧!”
明盐暗示失败,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男生在讲台前还要耍宝:“我!看看我!”
谢元才笑起来去勾起他两根手指,“哦。”
像得到了默许,明盐反手和他十指相扣,腆着脸靠过来。另一只手垫在他脑后,将他压在墙上亲吻。三个多月的异地,再见时因为公开环境不得不暂且压抑,独处后又冲突别扭,被反复拉长不断吊高的亲密渴求这一刻才得以出口。
谢元不是不愿亲近,但被笼罩在对方的阴影里,又是这种不由他活动乃至呼吸的亲法,一时气短。他噫噫呜呜地反抗,手推膝顶。明盐反而更来劲了:“我抱你去房间。”
谢元根本不信他抱得动,好笑地等看他洋相:“你抱。”
笑话,小卷毛一把骨头,全身都没二两肉。明霸总一欠身就把他整个儿横抱起来,谢元一下子傻了眼,惊吓地搂住他脖子。只是霸总才走两步,发现书房的门得横着出去,帅不过三秒就变成螃蟹。
怀里的男朋友松弛地笑出了声。
明盐试图找回场子:“抱你去洗澡。”
谢元警惕:“不要!”
“我给你洗。”明盐挑事成功,开心了,“我给你搓背!”
谁要搓背啊!谢元一个纯纯的南方人,高中宿舍的公共浴室是带门的小隔间,上了大学才跟室友们去过学校雾气腾腾的大浴室。不用自己提暖瓶兑水、暖和归暖和,要不是眼镜一摘全世界清晰度下降,他才不好意思进去和别人赤诚相见。北方室友也热情地安利过搓澡、要借搓澡巾给他体验极乐,但那简直是酷刑!他捏住明盐的鼻子:“我不搓澡!放我下来!!”
“嗷!”明盐当即把他抛到床上,“我英俊的鼻子!”
谢元赶紧爬起来看:“没事吧?”
明盐揪住他啄一下,“嘿嘿。”
“我在美国给你买的东西。”明盐献宝地给他看摊开的箱子。
“哪个?”
“全部啊。”
谢元震惊了。“我都没给你买过什么东西,你这样我还不起。”
还什么还,又没几个钱,你亲亲我摸摸我就好啦——这话明盐可不敢讲,小卷毛要驳斥钱色交易了。他噘嘴,“哦。你下次再自费给别的作家送礼,还记得给我拿个添头就行。”
谢元哭笑不得,“你好小气啊明老师!我不想空手来见姐姐,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家里人啊,不只因为她是蛋包饭老师。”
“我知道。”明盐笑嘻嘻地,“我就是要听你说。”
第049章 花钱
说是让谢元拆,谢元看着那一箱子各色纸袋纸盒信封包,都不知从何拆起。太乱了!“你自己装的行李吗?”一看就不是别人能装出来的混乱程度。
过去这几个月,明盐每买一件就往空箱子里随便丢,纽约出差一趟更是回去就一堆购物袋往这个箱子里倒。有的没的买得太多,都不好意思让别人给他收拾,免得被爸妈问买这些做什么。“来。”他往地上一坐,“我拆给你看。”明盐打开已经压变形的最上层的白色优衣库纸袋,是在曼哈顿的巨大旗舰店买的,那儿服装品类有免税条款。“看你肯穿优衣库,就去走了一趟,我看你也不愿意穿我穿的那些。”
谢元笑起来。他穿优衣库,只是在青森时候便宜罢了,并没有什么品牌忠诚之类的理由;他不挑剔,因为没有挑剔的余地。
明盐拿一把隔壁顺过来的晏晏的小剪刀,咔咔就动手剪吊牌。“合不合适喜不喜欢都得穿啊,别浪费,也别指望卖二手,没人买二手优衣库。”
“好。”谢元小声地应。
小卷毛的衣服不论里外冬夏,总是两三件来回倒;穿得频繁,早就全都洗松起球了。他又瘦,挂在身上空荡荡就显得可怜,总让明盐一想起来那样子,巴不得把什么都给他。明盐一件件拿出来,往他身上比划。“挺好看的,我眼光真不错。”
“你买这么多,我都没地方放。”
“那个衣柜不是空着吗?我还给你买了一件秋天的大衣,已经挂进去了,内衣裤和家居服昨晚也洗过收纳好了,待会你洗完澡就能穿。”
明盐像是默认他未来就要住在这里一般,谢元感到又窝心,又难以面对。“明老师……我不会很快搬过来。我租的房子,租金还交着呢。”
尽管对明盐来说替男朋友付租金乃至违约金都无所谓,但决定过要尊重谢老师,就不能太着急。“没事。你去年毕业才开始租的对不对?六月底就满一年了,到时候再搬过来嘛。冬装先放在我这,夏装挑几件带走。”
谢元含糊应付:“唔。再说吧。”他本来在把明盐随手甩在床边的衣服捡起来叠好,叠着叠着看不下去了。他起身去外面拿来垃圾桶,把明老师丢在地上的吊牌、塑料袋捡起来收拾进去,纸袋展平叠好。
看男朋友收拾自己丢的垃圾,明盐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给人添麻烦,只嘿嘿一乐:小卷毛就是这么贤惠。“我还给你买了几个杯子。”明盐拆开方块形的厚纸盒,“你在公司用的那个都豁了,你自己知道不?都不怕剌到嘴。”
谢元当然知道他的马克杯磕了个小缺口。但一圈杯沿,避开那个位置就行了。而且,“我破了一个杯子,你买这么多干嘛?”
“我先在小店买了这个。”明盐举起来给他看,上面印着一个老式相机的速写图案。“然后我带晏晏去动物园和水族馆又看到这两个,小羊和海象宝宝,可不可爱?我想都买来总有一个你喜欢。最后在纽约的时候,我买了这个和这个。”他举起两个知名独立书店的周边,一红一蓝,“我觉得也挺适合你。”
谢元听他的心路历程都笑了。“我只有一张嘴啊。”
明盐冲他一笑:“所以只能亲我一个人。”
小卷毛嫌弃道:“油腻。”
“反正你摆一个在这边,摆一个在隔壁,摆一个在办公室,摆一个在你那个家。再留一个机动。”明盐都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谢元捡起那个相机图案的,“我带这个走吧。”
除了许多衣服和杯子,明盐还买了各种日用品,包括洗发香波护发素,戴森电吹风,给他带饭的可加热便当盒,甚至还有一个纸袋里头是各种文具。“你不是说,公司只有蓝笔和黑笔,而且笔芯总是只有半管墨、不耐用?我给你买了,还有蓝黑色的,以后不用羡慕董乐啦。”
“我什么时候羡慕她了啊。”谢元笑个不停。“还有,蓝黑红用什么颜色笔是有规定的,不能乱用。”三道编校流程里哪一个编辑用什么颜色都写在编辑资格证的教材里,二部实际工作不拘这种小节,只要能分清就行。但蓝黑色如果区别不明显,最好是别用的。纸稿上的笔迹有多重要?二部下午搬工位之所以那么累,搬的除了样书,还有过往每一年每一本书每一遍编校的纸稿;量大到是问陈姐借了公司小库房的平板拖车,成箱成箱地搬上去拖。即便三年五年都不会开封,也不能随便处理,全都要存档备查。
明盐买就买了,用不上就放着呗。他从底下拖出最厚重的一个印着汉字的蓝白色纸袋,裹在泡泡纸缓冲棉里。“来,这个你自己拆吧。我也不知道买的对不对。”
明盐在日本书店,给他买了一堆日版书。最上面是一套森见登美彦的四叠半系列。谢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明盐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心就提起来。“不喜欢吗?听你提过,又看到你家没有……”他是把所有谢元可能需要可能喜欢的东西,都揣回来推到他面前。难道其实小卷毛不想要?
谢元轻轻吸一下鼻子,主动靠过去搂住男朋友的脖子。“谢谢你。”钞能力不算什么,但费了心思把钱花到了点上,才叫人感动。
明盐抱住他拍拍后背,声音都得意起来:“我好不好?爱不爱你?”
一贯嘴里没好话的黑粉也屈服了,“爱你。”他这样沉闷无趣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四叠半呢?或许是它的梦幻感,抑或是在循环中的突破;恋爱和工作也给过他同样感受。尽管才刚开始,他已经可以相信未来某一天回头,看见轻舟已过万重山。
明盐洗完澡出来,探头看见男朋友坐在床上看隔壁借来的那本摄影集。谢元抬头看他,“这本你看过吗?”
“看过。”明盐拉开往卫浴的过道两侧的柜门,拿衣服出来穿。“我姐去年九月底带学生去山西采风嘛,就是为了这事提前把我叫过来带孩子。”
谢元才想起来,“晏晏爸爸呢?怎么没见到他。”
“我姐夫啊。他们没结婚,关系很松散。他也不常在北京。就算他在这儿,我姐也不放心他带,对我姐来说最靠谱的还是保姆。吴婆婆以前就是带晏晏的月嫂,后来晏晏大了就转做育儿嫂,只要下午晚上来。但是她年纪大了,我姐怕晏晏把老人家折腾坏了。说白了平时她和吴婆婆带,我们都是给她们俩打下手的。”明盐擦擦头发,掀开空调被上了床。“那时候她还想过把明清晏和吴婆婆一起带去山西。”他哈哈一笑:“还好没有。那一趟我姐累得够呛!自己都没看上多少东西,全在给那些十九二十岁自理能力比她女儿还差的学生当保姆。”
谢元笑起来。男生不就都这样么?他上大学的时候,室友们也差不多。有人开学一周多了,被芯和被套还是各自独立的两件物品。洗衣服、收拾公共卫生就更不用说了。这么一想,明盐的乱也就不难接受了;虽然明盐也不会收拾,至少他靠赚钱雇人找到了解法。
第050章 宵夜
他们挤在床头看那本摄影集。谢元说:“我在想,有一次你问我为什么会拍照但不会做封面,那之后我反思过是不是自己真的审美欠缺。”
“你哪里审美欠缺了。”明盐随口肯定鼓励带瞎吹,“看你在萍浦拍得多好。”
但谢元对做封面,确实缺乏头绪,目前还要靠前辈们带。他琢磨着,这事和会写书评却不会写原创作品一样,他就没有那种创作的才能。像摄影他也只会拍自己的那一种风格:不是没有审美,是审美的取向太窄。
明盐不以为然道:“无所谓啊,我很喜欢。人能做好一件事就已经了不起了。编辑还细分领域呢,让文编做封面本来就是额外要求,你们王靖东太抠了。但凡多设一个产品的岗,都不用你们这么辛苦,又要做封面又要下印厂还要做营销。”让小卷毛上直播?淳意怎么想的!知道他家谢老师的夜晚时间多宝贵吗。
谢元虽然不擅长这些文本之外的工作,但并不反感。就像二部的前辈在编辑上普遍全能一样,他也愿意向老编辑们靠拢。从另一面说,谁不想让自己做的书方方面面呈现出自己满意的样子呢。“但是你就可以写出不同类型的东西。”
“啊??”明盐嚷起来,“对你来说是不同类型的垃圾吧!”
谢元忍俊,但牙尖尖还是露了出来。“好吧,我向你道歉。通俗文学有通俗文学的模式和意义,即使网络小说也有它们的价值。”他忽然想到,“我是野路子编辑,没有学过文学理论,可能眼界狭窄观念偏激了。”
明盐从没想过谢老师会在这种原则性的事儿上低头让步,他简直受宠若惊。“别,学过文的也并不高人一等。你知道这两年对我理解角色构建剧情影响最有效的输入是什么吗?B站影视区up主。”
谢元快笑喷了。“怎么会!”
虽然有点夸张,但多少也是真的。“是啊我跟你说,不只是我,你猜我姐备课看的书是什么?也不是美术理论,她看写作指南,说对让学生理解画面很有帮助,哈哈哈哈哈。”明盐乐呵呵地,“你看,沈一念叫你们去逛书店看别人的封面,也没叫你们就得去学画画或者平面设计书籍装帧什么的,对不对?触类旁通,就是这个意思。”
卷毛头点得连连晃动。明盐凑过去闻了闻,自己家的洗发水味儿,嘿嘿。“头发干了吗?我再给你吹吹?”
谢元本能地捂住脖子:“不要!”
“好了好了,不要不要。”明盐五指插入发间耙了耙,确实不算太潮。“别看书了,早点休息。不然明天出门玩没精神。”他话音未落,手底下的小脑袋一抬。
“去哪里?去吃回锅肉盖饭吗?”谢元开始期待了!
明盐大笑起来,用力揉搓手里的卷毛。“你心里就只有回锅肉盖饭!啊?好好好行行行,回锅肉盖饭,你等着,明天就去。”
他总是七情上脸,谢元不自觉地,也渐渐跟着他情绪去快乐。“那你本来想带我去哪?跟我说说。”
“北京深度游。但是现在不想了。”明盐把灯一关就扑过来。“现在我要吃宵夜了!”
才吻了一会儿,明盐拿住要害就往被子底下缩。“不要!不要!你别……很脏!”“宵夜”无力反抗,呜呜了几声,又嘤嘤起来,最后发不出多余的声音,只余压抑甚至带点哭腔的急促呼吸声。
明盐钻出来,拉开床头抽屉扯一条棉纱手帕给他擦拭。小卷毛已经放弃反抗,躺在那里像一条绝望的咸鱼任由摆弄,两手遮着自己的眼睛拒绝面对。明盐玩心顿起,也不漱口就又去吻他:“不脏,尝尝你自己的味道。”
什么神经病啊!谢元这会儿是真想送他一个贯穿伤了!
明盐也不是只会吃不会喂的。他跳进洗手间漱完口,“饿了没有?我去隔壁给你拿吃的。”
卧室的灯还暗着,只见明盐打开的卫浴的暖光从壁柜之间的过道淌至床尾。谢元在昏暗中摸摸胃,晚上吃得有限,是真有点饿了。但是,“万一姐姐看到你,会不会以为晚上没让我吃饱?”他不想让姐姐失望。
“你怎么想那么多啊,脑袋里都是些什么。饿了就要吃,吃饱了就是会饿,我姐又不是给你做了一桌什么辟谷丸。”明盐径直经过卧室往外走,“等着,我去拿。”
俩人坐在自己这户的白蜡木餐桌边,打开了和隔壁姐姐家一样的餐桌吊灯。桌面上摆开微波炉里端出来、只余几块的板鸭,果切,还有明茶让做饭阿姨做给他们明早如果起不来吃热饭,有备无患的三明治。明盐吃完自己的三明治,说:“这几天我们就不过去吃早饭了,出去吃吧。不然你老起那么早,我姐会担心我们性生活不和谐。”
怎么在餐桌上说这个啊,谢元都窘迫了,低头吃东西。
明盐一边吃,一边在桌下踢踢他正坐的脚,若无其事地问:“谢老师,你为什么这么抵触性生活,能聊聊不?性应该是爱情中重要而美好的一部分。”
“哦。”谢元抬眼看他,“你不是第一个告诉我这件事的人了。”
对面的人一下子,耳朵都竖起来了。“还有谁?你前任?说清楚。”
但谢元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慢条斯理地把包装的羊皮纸展平叠好,才说:“D.H.劳伦斯。”
明盐两指捏一下他脸,没用一丁点力:“真是惯着你了。”
他们吃完东西,用新杯子喝了水。谢元不习惯鲜艳的颜色,把红色印着“S”的杯子还给明盐让他自留。“Salt.”
明盐就笑着把那个Strand书店的杯子拿走了,“好。走吧,上去了。”
谢元在洗仅用的碗筷。顺手的事,总不能还送回隔壁去摆一天等阿姨洗。“你先上去吧。”
明盐却端着杯子坐在旁边等他。谢元就笑,心里多少是暖的,“有什么好等的。”
“有什么好急的。”看贤惠的谢老师撕了一张厨房纸把洗净的碗细细擦干,明盐感叹:“你洗碗也这么专业。”
打过工而已……谢元没应话。明盐不止一次对他的过去好奇,任何一点琐碎回忆都听得津津有味。但不论再美化,谢元为了生活打的工也不是言情小说里只为了促成主角邂逅、推进感情发展的装点,是新手没经验摔碎餐具,是被上门抢劫、被客人辱骂,乃至更恶劣的事。从来没有上过班、作了二十六年“小乖”的明盐,告诉他这些做什么呢?博取一份同情,又有何意义。谢元的人生,已经走到如今了,现在就很好。对于一个才毕业工作一年的年轻人来说,甚至是过于好了。
他过去相信睡着就不饿了,但明盐一次次把宵夜带到他面前。
轻舟已过万重山。
打工元终于要放五一假了,我们猜猜小明能不能成功把他拖出门去玩呢??
第051章 相册
谢元是工作日每天起早背单词看书装饭盒、八点就到公司门口的人,即使人放了假,生物钟不会放假。明家的床再软被子再暖和,他也没多睡太久,醒了就轻手轻脚下床,去洗漱。
明盐的时差还没倒好,昨天夜里像嗑了什么兴奋剂,睡睡醒醒,动不动的就要来贴贴抱抱摸摸,扰人清梦,谢元被他烦得不行。但是无赖男朋友满口不要钱的“爱你”“喜欢你”“不牵着你我睡不着”,他又心里发软揍不下手,最后由得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