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直播的观众们,也都在讨论这个横空出世的少年。
[啊啊啊又看到盛恕上场了!看他射箭真的是一种享受!]
[水平是真的稳,记住他了,感觉再过几年,也是国家队选手。]
[但是好奇怪,最开始看淘汰赛的时候,他和现在的感觉不太一样哎。就是胜负心很强的样子。]
观众之中也有人就此提出反驳。
[这能有什么不一样,我怎么没看出来?]
[就是,不都是射箭的吗,不懂他能有什么特殊。]
[拜托,都在赛场上了,哪个运动员不是冲着赢去的啊]
最开始感觉不同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盛恕在赛场上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野心勃勃又凌厉的。
但现在就好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属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干一场。
而他身后的所有人,都包容了他的放肆与张扬。
盛恕确信,即使在多年以后他对这场大赛的印象不再清晰,也一定会记得,是一群坚定而有力的人站在他身后。
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暖意,甚至足以融化坚冰。
而在这之前,他要先和这些人一起,赢来属于他们的胜利。
比赛继续进行着。
盛恕一次次上前,一次次代表着队伍拉开弓弦,回到候射线后,与自己的队友击掌相庆。
他们为成功的一箭而欢呼,也没有执着于偶然的偏差,互相鼓励着前行。
八分之一淘汰赛,燕京队最终以6-0的成绩拿下,晋级八强。
接着是四分之一决赛。
与他们对决的是预赛之中,排名第七的队伍A省,双方打得很是胶着。
燕京市队先以射出51环,以3环的优势赢下第一轮,但对方紧追不舍,第二轮52:50,同样拿下了两分。
在赛场上,耗得时间越长,便越容易令人焦急。最初领先的燕京队在想要尽快结束比赛的焦虑之下,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偏差,没能发挥到最佳水平。
但A省队心态保持得平稳一些,两队的第三轮以平局结束。
他们现在各得三分,分数相等,于是下一轮的两分就极为关键了。
谁赢得了最后一轮,谁就是最终的赢家。
“抱歉,”燕京队的队员道。
上一轮的最后一箭,他只得到了七环,如果再好一点,就可以赢下这一轮,拿到两分,大家现在的压力也不会这么大了。
“不是你的问题,我刚刚也没到最佳状态,”关京华说,“下一局拿下就好。”
他说完,感觉周围的压力还是大了一些。
比赛打到这份上,说得再轻巧,也不想就此止步。他们不仅仅想要四强,还想进决赛,想要给队里拿一枚金牌。
关京华十四岁进的市队,四年来,跟在前辈身后拿过团体奖牌,也曾在个人赛失利,与前几无缘。
但是现在,身为燕京队的一哥,队里的前辈,他也想亲手摘得男团的金牌。
但是他们不想输,对方同样不想,坚持着每一箭都追上来,最终达成了上一局的平分。
关京华咬紧牙关。
“现在就该你放宽心了,”盛恕的声音响起。
下了赛道,他以一种和之前一样的阳光状态和关京华说话,寥寥几瞬的失态被掩藏了起来。说完之后,举起水杯仰头喝了一大口水,眼睛却看向他们,隐隐含着笑意。
下午天热,少年黑发的发梢上挂了几滴汗,在阳光之下反射着亮光。
盛恕喝完水,抬起手背随意擦了擦脸上汗渍,抬眼看过来。
“刚刚不是你说的嘛,大家都在你身后,输是一起输,赢也是一起赢。”
“你再多虑一会儿,我们都把金牌给你拿回来了!”
盛恕的笑明亮又锐利,很惹人瞩目,像是一轮小小的太阳。
关京华愣了一下。
有的人好像就是这样,无论经历过什么,自己的境况又如何,只有你需要,他就会一如既往地给予你信心。
他想,盛恕自己可能都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这个人是狂妄的、骄傲的、有时或许又很深沉。但只要在赛场上,他就永远可靠。
由于第三轮两队是平局,两支队伍的射箭顺序就保持不变,依然是第二轮落后的燕京市队先行上场。
而第一个上去的,就是盛恕。
最后一轮的第一支箭,这个位置极有压力。
它代表的不仅仅只是环数,更与队伍的气势息息相关。
如果盛恕发挥好了,落在关京华两人身上的压力就能小上很多,队伍气势能因此大涨,也能借此给对面以压力。
而他要是出现失误,后面两人势必会更加紧张。而过分的紧张和心理的压力在射箭比赛之中,是致命的。
结果究竟如何,还是要看盛恕的这一箭。
但是对于场上的压力,盛恕从来都无所畏惧,他唯一害怕的只有自己,但幸运的是,他现在不是单枪匹马。
他拿起自己那把名为“逐日”的弓,又一次走上赛道。
比起不可挽回的昨日,比起心中的阴影,拉开弓对他而言,是最简单的一件事。
关京华看着盛恕劲瘦的背影,看着他用不可挑剔的姿势拉开弓,听到裁判再一次报出那个极为优秀的成绩。
他听懂了盛恕没有说出来的话。
“咱们会赢的,信我。”
关京华从单筒望远镜里去观察盛恕的成绩。
那依旧是一支稳定射进十环的箭。
而他甚至觉得很平静——这就是盛恕该有的水平。
不同于关京华的淡定,在看直播的观众开始沸腾。
[不是吧,他这都是第几次射到十环了!]
[刚刚才平局了,对手发挥得又越来越好,他竟然没有一点压力的吗?]
[这到底是什么心理素质啊!分我一点吧!!]
[啊啊啊我刚刚还觉得我们省队能翻盘呢,燕京的人怎么一点纰漏都没有!]
“这其实还没到盛恕心理素质的十分之一呢!”燕城第二射箭馆里,陆争一边看着直播里的聊天记录一边对老板说。
“当时和秦同学比赛的时候,那才叫惊险,好几次都是他绝地反杀,现在不过是平局,对盛恕而言算得了什么!”
老板一边检查着馆里的弓片和弓弦一边感叹:“不要光看他有多厉害,你也想想小盛从零开始走到现在有多不容易。”
“体育运动大多从小开始培养,是要经年累月下功夫的。即使再天才的人,想用几个月的时间弥补这种差距都很困难。而盛恕能从一个业余选手变成和全国高手同台竞技的强者,靠得绝对不止是所谓的天赋和心理素质。”
靠着某项运动吃饭的人,尤其是站到了全国舞台上的运动员,不可能疏于练习或者松懈。
盛恕想要追上他们,只能每天都要比别人练得更多、练得更狠才行。
短时间内,他们或许看不到成效,但是总有一天,人们会记住他的名字。
起码就在现在,所有观看男团淘汰赛直播的人,都记住了盛恕。
这个年轻的、骄傲的、令人心安的运动员。
受到盛恕那一箭的鼓舞,场上的燕京市队队员们调整状态,在出手的时候不再犹豫,都贡献出来了自己最好的水平。
但是对方的攻势依旧猛烈,一点也不肯让步。
一箭接着一箭,他们通过每一次竭尽全力的射箭堆砌着自己的成绩。
十环、十九环、二十九环……
无论是哪支队伍的人上前,观众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比赛看到这份上,是真的不希望任何一方因此输掉。
但是输赢总该分出来的。
终于,漫长的拉距战结束了。
直播间中,两队的成绩标得很清楚,让人看一眼就能明了。
A省射出了开赛以来,他们在男子淘汰赛射出的最好成绩,五十六环。
六支箭中,A省队射出两发十环,四发九环。
单看成绩,很多人可能觉得九环并不厉害。
但这是在决定最终胜负的一局里,每位队员射出的两支箭。
在射箭过程中任何一毫米的失误,都可能造成他们最终的失败。
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能有现在的表现,A省队已经极其优秀了。
他们本该取得胜利。
如果对手不是现在的燕京队的话。
观众们看着燕京队的成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五十八环。
这不仅是两队比赛之中他们的最好成绩,更是此次奥项锦标赛男子团体赛之中,最好的成绩!
他们赢得堂堂正正,毫无悬念,虽然打出这个环数还是有很大运气成分,但是这赢得也太漂亮了。
就算是支持A省队的观众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燕京这次真的太强了,我服气了,就算在奥运里,这个成绩也太棒了。]
[咱们的队员也比得特别好啊!56已经很厉害了!!]
[不要气馁,你们都是最棒的!今年不行明年我们再战!]
在众人对这场精彩对抗的感叹之中,比赛落下帷幕。
他们在这一个比赛日的比赛,至此就全部结束。
输的人只能离开赛场,而赢了的人则可以留下,在明天向金牌赛进发。
个人的、团体的和混团的比赛,都要在明天一决高下。
燕京市队男团女团都成功晋级四强,而男子个人赛中,盛恕和关京华也都在八强之列。
对于燕京队来说,这当然是个好事。
但如果两个人都进了四强之后,就意味着身在A组的盛恕和身在D组的关京华必然会在半决赛率先见面。
到时候,同一支队伍中的两个人必将分出高下。
两个当事人都对此异常期待。
比赛结束后,盛恕又被拉去和领队谈话了,这次随行的没有心理医生,所幸科技比较发达,他们在线聊了一会儿,不过更多的诊断还要等回去了才能做。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和谈话,盛恕把那种恐惧压了下去,恢复成之前的状态——他不受到刺激本来也正常得很——开始用心思考次日的比赛。
尤其是和关京华的。
他们在市队的赛前资格赛和个人排名赛上都各有胜负,目前只能算是平局。
但平局才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在半决赛上,为了冲击金牌的资格交替射箭,以每一支箭断定胜负,才是他们共同渴望的。
胜利与失败,这个在竞技体育里最残酷,也是最令人动容的概念。
他们都为此深深着迷。
“漂亮!真的太漂亮了!”
燕京市队对A省的比赛结束后,段飞白仍然不住地感叹。
“盛恕的最后一箭一下子就命中十环了,一点犹豫也没有,瞄准的时间好快!我看着他‘唰’一下收手,箭‘咻’地往前飞,然后就上靶了!”
“那种情况他是怎么保持冷静的啊,我看着都快紧张死了,心脏差点儿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既然还没跳出来,就赶紧平复心情。”记者听他不知道多少遍,来来回回描述着场上那几箭,耳根都快起茧子了。“八分之一淘汰赛现在都结束了,我们快点回去写稿子,争取第一个发。”
“唉,好吧。”段飞白被泼了盆冷水,冷静下来一些,“可是昨天的稿子阅读量好低啊,好歹也是国家级别的比赛,怎么都没什么人看?”
“射箭毕竟还是冷门,普及率不高,就算前几年奥运有选手拿了金牌,热度也没持续多久。”记者收拾东西时叹了口气,“但我们不是为了热度才做这些的,射箭本身就是个很美的项目。”
记者说起来,语气也缓和了起来,带了一种温柔。
“射箭是很安静,但它的感染力一点都不比三大球这样激烈的运动差。你沉下心去看,每一箭不止是技术和体力的对抗,也是思维的对抗、心理的交锋。平常我们看不见这些东西,但是射箭把它们具象在了一张122厘米的靶纸上,这难道不迷人吗?”
记者说完,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抱歉,是我又说多了,你以后应该也不会继续做射箭这块的东西了。”他轻轻拍了拍段飞白的肩膀,神色不知怎么,显得很是落寞。
“以后有机会,去箭馆试试射箭吧,很有意思的。”
段飞白本来被他的话带得心驰神往,这一下突然梦醒。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又没能说出口。
“看看这些可悲的传统媒体吧,”在段飞白两人走了之后,吴驰冷笑一声,“明明都已经是信息时代了,却还是这么守旧,最终只能被淘汰。真可惜,对盛恕的专访竟然落在这样的人手里了。”
“如果我来,绝对能让盛恕更受关注一百倍,那不是能更好的推广射箭吗。”
“他们想要的未必是关注。”沉默许久的实习生突然说。
他一发言,吴驰立刻变了脸,疾言厉色起来。
“他们想不想要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他们现在这样,只不过是因为射箭还冷门,没体会到流量的好罢了。等真火出圈了,代言、广告蜂拥而来,能受着各种粉丝的追捧,谁还会像这个样子?”
实习生没再说话,他今天一直在观察盛恕,感觉他对于闪光灯和摄像机是有一点抵触的。
再加上之前对记者截然不同的态度……
他不觉得盛恕是会享受这些的人。唯一一个能让他满心欢喜的,似乎也只有射箭了。
但他不敢驳斥上司的话,只是低下头,没再说话。
在决赛的前夜,没有人关注到这两个人之间的隐秘谈话。
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做着精细的准备,到了第二天早上,终于又在七十米的赛道前相见。
参加四分之一决赛前,盛恕转头看了一眼关京华,冲着他扬了扬手。
关京华,他的室友,值得信赖的队友,有着类似创伤的同类,也是他在燕京市队里最大的敌手。
即使不久前两个人还在互相鼓励,并肩而战,即使今天下午他们依旧要为了团队的荣誉奋斗。
但在个人赛的赛场上,他们也一定要分出胜负。
一步不让。
——赢下四分之一决赛。
在四分之一决赛与盛恕对战的,是个人赛排名第九,来自苏省队的徐子睿。
苏省队的射箭同样强悍, 在之前的团体赛中排名很高, 而徐子睿也很不简单, 他的箭风沉稳且深思熟虑,是很强的一名选手。
淘汰赛中的每一场,他都干净利落地用6-0结束了战斗。
徐子睿和盛恕这样的直觉型选手路子并不相同,他们两个人在四分之一决赛遇上,也是件很令人期待的事情。
几千里之外,国家射箭基地里,卫建安兴冲冲地推开季明煦宿舍的大门。
“明煦!现在在直播奥项锦标赛男子个人的半决赛,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你要不要一起来看!”
话一说完,他忽然停顿了一下。
明明都是休息日了,为什么还是要看射箭相关的东西!他已经被季明煦这家伙带歪了!
但没等他多感慨两句, 季明煦就已经回头看向卫建安, 做出了响应, “我已经在看了。”
卫建安这才发现, 季明煦正坐在书桌前, 他的书桌一贯整理得干净简洁,书架上, 几本与射箭技术相关的书和好些大部头的英文书摆在一起,右手边放着纸笔,书桌正中间,则是一台电脑。
在屏幕之上, 正回放盛恕之前的射箭影响,而在镜头之中被无限放大的,正是盛恕那张美得有攻击性的脸。
季明煦这时正回着头,没有训练时,他微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面部凌厉的线条,整个人多了几分平和。他的相貌没有那么强的侵略性,但与盛恕放在一起时,也能平分秋色,甚至更让人觉得有种儒雅温和的美,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卫建安看着两张对着自己的大脸,有一瞬间的失语,然后才震惊地问季明煦:“你这是已经开始看了?”
季明煦起身给他拉来一张椅子,平静地说:“四分之一决赛,盛恕这组是第一个比的,我不想错过。”
真用心啊……卫建安心中感叹,转念又一想,季明煦在所有涉及射箭的事情上都很上心,已经不是什么怪事了。屿;汐;独;家。
他点点头道:“和苏南省的徐子睿,这场比赛确实很精彩,不容错过。”
季明煦应着,一边关注着场上,一边却下意识打开了微信。
他的微信界面一片干净,并没有那个想要看见的红色小点。想来也是,他昨天回消息的时间已不早了,对方应该并没有看见。今天早上起来就是备战决赛,自然更没有时间看。
季明煦微垂着眼睫,按灭手机屏幕。
他抬起头,目光汇聚于赛场上的黑发少年身上。
开场前,两位选手礼貌地握了握手。
他们的双手一触即分,徐子睿抬起头,笑着看向盛恕:“你确实很强,能在四分之一决赛打倒你这样的对手,我很荣幸。”
直接听见别人要打倒自己,盛恕很是不爽,朝徐子睿笑了笑。
“啊,是嘛,那祝你在输掉比赛之后尽快调整好心态,不要哭着回去找教练诉苦,说是我欺负人。”
二人针锋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如浓烈的火药味,比赛即刻开始。
“今天的第一场四分之一决赛,燕京市队的盛恕对战苏南省队的徐子睿,”解说在直播中道,“这一次先手射箭的依然是个人赛排名第一的盛恕。”
场上的黑发少年搭箭开弓,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没有等待多久,就有率先发出一箭。
“九环!”裁判播报着。
然而在直播之中,数字“9”的旁边打了一个星号,意思是在一轮结束之后,还要裁判再行确认。
“盛恕今天的第一箭是在九环,离十环就差一点,成绩不错,”解说的声音响起,“今天风速为一点五米每秒,对箭的飞行有一定影响,他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应该会继续调整。”
徐子睿的第一箭同样果断,落点也在九环。
“仅从现在来看,这两位风格迥异的选手势均力敌,究竟谁会获得最终的胜利还是个未知数。”
第二支箭,盛恕波澜不惊地再次开弓,用来瞄准的时间很短,毫不迟疑,这一次直接命中十环。
“漂亮!”解说欢呼,“盛恕选手这一次所用的时间很短,果决利落,而这样的表现,也能给对手带来很大的压力。
徐子睿并非初次上阵,心理素质极佳,并没有太受到这种压力的影响。更何况他有过登上全国级别的比赛,经验远要胜于第一次面对决赛的盛恕。
只是他的优势在盛恕凌厉的攻势之下被逐渐瓦解。
除了盛恕在新的环境之下没有完全放开,二人只是平分以外,剩下的三轮,盛恕箭箭干脆利落,没有留一点余地,早早锁定了胜利。
“盛恕今天的表现依旧令我们惊叹,”解说激动地说,“昨天个人赛时,盛恕选手的最后一箭发挥有不算上佳,状态似乎也低落了一段时间。但现在看来,昨天的成绩对他并没有造成影响。”
“他今天的箭风依然犀利,甚至比昨天还要更有冲劲儿。”
解说深吸一口气道:“让我们再次把掌声送给这位表现优秀的燕京市小将!四分之一决赛的第二场,将是来自燕京市队的关京华和淮林省的队员。”
这场比赛,将直接决定盛恕在半决赛时的对手。
盛恕接过毛巾,站在场外观赛。
“关京华今天的状态比以往都要好,”教练对盛恕感叹,“他之前过于稳重了,这一次更果敢了,这是心态上的变化。”
究竟是什么引起了这种心态变化,教练没有多说。
他很清楚,市队目前最优秀的两位选手正期待着一场属于彼此的比赛。
这种专注和激动让他们暂时忽略了很多其他因素,有种比原来更加可怕的专注。
他们之间,迟早需要一场胜负。
场上的对决并不轻松,但关京华最后还是拿下了比赛。
众人都不得不承认,如果他保持状态,再假以时日,将会是能代表国家队参赛的选手。
但现在,他还不是。
而在此次奥项锦标赛中,确实有一位出自国家队的选手——沈雁回。
他代表华国参加过各种各样的大赛,射箭至今,已有近三十年。
只是后来因伤病而回到淮林省,没能参与这次的亚运会选拔。
因为腰部和膝盖的伤势,个人排名赛的一百四十四支箭对他而言并不轻松,他的发挥也不算太好,但这并不意味着沈雁回实力普通。
在个人淘汰赛的最后一轮上,他凭借稳定的高水平发挥顺利晋级,与津海队现任一哥霍问赛场上相见。
霍问这一场的发挥不可谓不好,但在沈雁回毫无纰漏的几箭里,还是败下阵来。
比赛结果在预测范围之内,但是很令人惋惜。
霍问对此反应倒不是很大。
“我尽力了,今天各方面都很在线,但还是输了,”他攥紧拳头,“这就是技术的不足,但是没有关系。”
“输掉比赛很难受,但是并不可怕,我会一直记住这次输的感觉,直到来年再战,一定要一雪前耻!”
与此同时,施杨成功战胜对手晋级。
至此,四强的最终席位定了下来,分别是来自燕京的盛恕与关京华,和来自淮林省的施杨、沈雁回。
也正是因此,半决赛看起来反而倒像是两支队伍之间的内讧了。
但无论如何,金牌和银牌都必定在这两支队伍之间诞生。
众人想到这里,看向郑君的目光又变了变。
他们本以为这一届奥项锦标赛,失去了季明煦的燕京市队会变得平庸、不再耀眼。
没人想得到,强势队员们都进入国家队后,他们不仅没有衰退,潜力选手反而越来越多。
经此一役,没有人会再说燕京是靠着季明煦、赵衡两个撑门面的队伍了。
他们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强悍。
半决赛开始,盛恕与关京华站在裁判左右两侧,对着场下同时鞠躬。
他们以对手的身份站在两条相对的赛道上,朝彼此示意。
这场燕京市队的内讧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奥项锦标赛直播的观看人数也上升了一些。
个人赛排名为第一的盛恕先手射箭。
比起四分之一决赛,此时的风向略有改变,也更大了些,但对盛恕影响不大。他发挥得漂亮,依然是一发稳当的九环。
镜头给到关京华。
他射箭时没有盛恕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小动作,规规矩矩地举弓瞄准,动作朴实无华,乍看平平无奇。
关京华性格安静平和,在场上远没有盛恕引入注目,但射箭时,他也绝不留情。
关京华的第一箭,嵌入内十环中。
一个完美的十环,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